反正严思尼也打不过他。严思尼却很听话的笑了,对父亲道:“我知道了,我会对弟弟好的。”吃过饭大家在客厅聊天,顺便等佣人取来双层蛋糕并准备好蜡烛,严家有过生日时回顾去年的传统。说着说着,话题跑偏了。“加加。”外公指着墙上说,“你爷爷这幅画是你画的?”外公话不多,一晚上很少说话,郁南还以为外公不太喜欢自己,他拘谨地点点头。谁料外公孩子气地说:“我也要一幅,比这个大的。”爷爷说:“那也没有我这幅好看,参加过画展的。”外公道:“你怎么知道下一幅就不参加画展,说不定还要得奖,含金量比你这个高。”爷爷跺拐杖:“那我这个也是第一幅。”……两个老头子吵起来。众人哄笑。郁南中途去倒饮料,一转身,严思尼便像毒蛇一样跟在他身后。“你姓郁,我姓严。”严思尼恶毒地看着他,“只要你不抢属于我的东西,他们送你什么要对你怎么样我都没有意见。”郁南说:“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严思尼想起来了,郁南上次说他是个垃圾,那么垃圾的东西他肯定是看不上的。严思尼阴恻恻笑了下,毫不介意一般:“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你被宫丞包养过的事,我可瞒不住他们。”郁南手中的饮料洒了一些,他放下杯子,皱眉道:“随便你,你想说就去说好了。错了就是错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看错了人,后果我自己会承担。”“是吗?”严思尼道,“那你身上的纹身呢?”郁南怔住。纹身?严思尼是怎么知道的?严思尼低声道:“自甘堕落,下贱得为了男人去纹身,你说父亲是会把你赶出去,还是会扒掉你的皮?”说完,严思尼抢过郁南手中的饮料,一边喝一边走了。郁南坐在原处,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他几乎有种被扒光了,众人站在一旁指点嘲笑的错觉。于此同时,心里那股绝望的、耻辱的痛意涌了上来,身上那片怒放的红色玫瑰,与他深爱过的那个男人有关,是他犯错后留下的证据,永远无法剥离的过往。可怕的是他曾那么因为这身玫瑰骄傲。若是以往他敢昭告天下这纹身的来处,说他爱上了一个人,纹了对方最喜欢的花。可是现在,他真的敢让严家知道吗?吃完蛋糕,拍完全家福。严家人依依不舍地与郁南告别。严思危送郁南回学校:“因为今天遇见宫丞不高兴?”郁南回过神,摇摇头:“没有。”严思危便说:“如果担心他还要来找你,你可以回来住。不喜欢和我们住的话,我重新给你买套房子。”郁南吓了一跳:“家人之间表达爱意不用这样。”严思危说:“是父亲想补偿你,他不善表达,让我只要是你需要的、想要的,什么都给你。”郁南眼睛发红。严思危最后又说:“你要知道,你有爸爸了,他很爱你的。你别看他那么严肃,就算你要骑在他肩膀上玩,他都毫无怨言,还能乐颠颠地走几圈。”郁南:“……”郁南闷声抱怨道:“哥你还是不要讲话了。”第五十三章 身份人生第一次过真正的生日,郁南切实地满了二十岁。不过, 他还有一次三月十日的生日需要和朋友家人一起庆祝, 这一点不会改变。第二天一早醒来, 郁南才想起来拆前一天在严家收到的礼物。第一份是父亲送的,打开盒子之后竟然是一张存折, 看到上面的数字, 他吓了一跳,再一看, 存折竟然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有存款记录的。第二份是爷爷送的,是一份心安医院的股份赠予书,上面的赠予人是爷爷,只要他签字后就可以去公证。第三份是外公送的, 也不容小觑, 是一处位于繁华地段的商铺房产赠予,包含目前正在经营的一家书店。这么薄薄的三份礼物,不用估算市值,就已经是大部分人辛苦劳作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郁南瞠目结舌, 感觉自己一夜暴富。震惊之余,他渐渐冷静下来。难怪昨天严思尼的反应那么大, 原来这个生日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庆祝,其中暗藏玄机。郁南想,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严思尼这么讨厌的人呢?如果他收下这些, 一定可以把严思尼气个半死。严思尼那张脸被气得扭曲,还恨他又打不过他的样子, 光是想一想就很爽了。可是郁南知道,这些东西是属于他的,却又不是属于他的。世界上没有无偿的爱。人一旦有了给予,就会对给予对象有期望。如果真的接受了严家的东西,他就会慢慢变回严思加,再也不是郁南了。另外,来自长辈们的好意同时也让郁南感受到了压力。除了严思尼,严家的每个人都很爱他,都对他很好很有礼貌。可是对于郁南来说,那原本只是一次失散多年的家人间的见面,现在却因为这些东西让他产生了不真实感,隔着一层纱,远没有想象中来得亲近,就像他是一个急需大家通过物质来补偿的对象。仿佛只要给他的足够多,严家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就会慢慢愈合。手握巨额财富,郁南却不太想要。他宁愿要一个郁姿姿亲手做的蛋糕,要一首郁家人一起唱的生日歌。他先将这些东西都拍了照,躺在床上发到覃乐风手机里“炫富”。覃乐风发了一排柠檬过来。然后郁南说:[其实我真的不太在意钱,我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覃乐风:[您的好友拒收了这条消息。]郁南:[好吧,其实照片是留着以后用来气严思尼的。]他把严思尼威胁他的事情说了一遍,覃乐风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大骂贱人,又问郁南准备怎么回击。郁南想了一会儿,也发语音:“没什么好回击的。纹身最主要的用途是遮盖疤痕,他伤害不了我。”覃乐风:“可是郁宝贝……那是一片玫瑰。”郁南道:“还好吧。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还是幸运的,至少那不是一个名字。”讲完这句话,有什么郁结在胸的情绪蓦地纾解开来,一直以来禁锢着他咽喉的桎梏霎时松了开来。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也再没有有人可以伤害他。他自己就是一个军队。又与好友聊了两句,郁南将那些东西都整理好锁进柜子里,准备下次去见爷爷的时候还给严家。二十岁是个新开始。想到这个郁南心情好了不少,收拾好书包去画室。等他到了,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收回了伸进门里的脚。他不想在这里见到宫丞。那种压抑又回来了。他不是很懂宫丞到底想干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他以为他说得很清楚,却偏偏事与愿违。每次宫丞一出现,他的心口就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为那段愚蠢的过去而难受,还是为别的什么。总之,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交集就是了。郁南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阵子,又往楼下看,想看看有没有宫丞的车停在那里,如果有,他就打算不要进去了。余深路过发现了他:“郁南,你在干什么?今天迟到五分钟了。”郁南:“……”这个孩子最近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笑容也多了一些,很快成了画室的新宠。看着他好起来,有重见阳光的趋势,余深哪会不知道他想什么:“今天那个谁没来。”师生俩进了小画室,郁南放下书包扔在地上,坐上了高脚凳准备开始画画。昨天因为宫丞在,他的进度被耽误得很慢,今天得补起来。“你昨天是不是受影响了。”余深问,“才画了一半不到。”郁南:“……一点点。”余深产生了属于长辈的责任感,道:“那我干脆告诉你更多,是关于他昨天为什么来的。你要受影响就一次影响完,以后不要反复受影响。”郁南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他以后不来了吧?”余深说:“应该不会来了。我们画室之前是与树与天承签的协议,现在宫先生将股份都卖掉了,他和树与天承没有了关系,和我们也就没有了关系。”郁南心中惊讶。昨天其实他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就有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