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梵声我告诉你,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同一时间,耳旁骤然惊现少年欠扁的嗓音,极其具有穿透力,像是要将整个寒冬给炸掉。闻梵声:“……”第5章 第5根绳索“我不喜欢谢予安!”……下一秒,车门咯吱一下合上。少年被隔绝在车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痞气,笑得特欠扁。闻梵声气急败坏,狠狠地瞪着他。他却分毫不惧,冲她扮鬼脸,只知道坏笑。公交车徐徐驶离站台。闻梵声离谢予安越来越远。寒风瑟瑟,雪花四处打转。少年立在烈烈风口,身形清瘦挺拔,站如料峭青松,分毫未改。待他的身影终于消失殆尽。梵声这才咋咋呼呼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坐下立刻就摘掉了手上缠绕的围巾,围上脖子。羊绒的面料,材质柔软,十分保暖。看着是男款,可素净的格纹男女通用。梵声自私地想把这条围巾据为己有。毕竟谢公子肯定也不缺一条围巾。不过这家伙应该会炸毛吧?越想越气,恨不得手撕谢予安。要不是他突然横.插一脚,今天这婚肯定就退成功了。公交车慢吞吞地往前开。路两侧全是高大的桂花树,整齐划一。每年一入秋,成片金黄,芳香馥郁,香飘十里。如今不是花期,桂花树自然就暗淡失色了。年节将至,树梢上早早就挂上了红灯笼,小小一只,火红喜庆。一小摞流苏迎风摇曳。梵声望着树上的这些红灯笼微微出神。她不免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父母为图吉利,每年都要买新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年年换,年年新。梵声想着待会儿去趟超市也买两只灯笼回去挂上。父母不在了,可有些传统不能断。一条笔直的大马路开到了尽头,转头又拐进另一条主干道。车里暖气开得足,梵声渐渐暖和起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划破温热的暖流,清晰响亮。她低头在书包里翻手机。却先翻出了一张建行的银行卡。这不是梵声的。明显是有人故意放进她书包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谁。手机响个不停,铃声刺耳,是妹妹闻梵音打来的。她手忙脚乱接通。“喂,音音?”“姐,你回来了吗?”“回来了,在公交车上。”“婚约退掉了?”“没,要等谢爷爷回来再商量。”提起这个梵声就来气。“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的。”电话那头闻梵音并不意外,淡声道:“谢爷爷应该不会同意的。”“本来今天都成功了,都怪谢予安那家伙捣乱。”闻梵音一听,忙追问一句:“怎么回事啊?”梵声言简意赅地将前因后果跟妹妹复述了一遍。末了愤恨地说:“我恨死谢予安了!”闻梵音脱口而出:“予安哥摆明了喜欢你,他怎么可能会同意你退婚。”梵声:“……”梵声脸一沉,“瞎说什么!”闻梵音了解自家老姐的性子,一提这茬她就准炸毛。察觉到梵声的声音变冷,她赶忙撂电话,“姐,等你回来再说。”姐妹俩结束通话,梵声立刻去翻手机里的短信。果断发现收件箱里有条未读信息。谢予安:【卡里是我存的零花钱,你先拿去用。密码是你生日。】——闻梵声在她家附近的世纪联华下了车。她要到超市买些过年的食物。不同往日,临近除夕,超市里熙熙攘攘,客流量非常大。人们推着推车尽情采购年货。梵声简单挑了几样蔬菜和水果,然后去了肉类区。一群大妈挤在一起抢新鲜的牛肉,超市今天打折。梵声有点心动,自发凑了上去。肉类里面她最喜欢吃牛肉。母亲厨艺不错,一道土豆焖牛肉最是拿手,她从小吃到大也吃不腻。新鲜的牛前腿,肉质肥美,成色.诱人。梵声看了一眼价格,默默地退出了人群。三十七块钱一斤的牛肉她不配吃。向现实低头,最终还是买了便宜的猪肉。姐妹两个也消化不了多少东西,没必要备太多。梵声大致挑了些就准备结账走人了。最后还不忘买两盏红灯笼。春联和福字也顺手各拿了一份。梵声去了超市旁边的atm机。她查了下谢予安给的那张卡。卡里有十万。想来这仅仅只是谢少爷零花钱的冰山一角。梵声每年的零花钱和压岁钱也有好大一笔。区区十万若是搁到以前,她压根儿就看不上。可眼下这些钱对她来说完全是一笔巨款了。她沉默地拔了卡,收进自己的钱包,打算开学再还给谢予安。她不愿意收这笔钱。因为她不想欠谢予安的。严格来说她是不想欠谢家人的。既然都打定主意要跟谢家解除婚约了,那就没必要还欠着谢予安一笔钱。欠他父母的那笔钱已经够让她煎熬了。再也不想搭上谢予安了。她很清楚在温饱面前,面子一文不值。可她还是这么矫情的不愿接受谢予安的施舍。她固守着她的骄傲,近乎偏执。她可以求任何人对自己施以援手,却不愿意向谢家人低头。——回程的路上,天色将晚,半明半昧。街上的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静悄悄地照亮湿漉漉的大地。暖橘的光线下,雪沫子肉眼可见地变小了。这雪下了一整天了,到这会儿也没见铺起来。只是把路面润湿了,东一滩西一滩水渍,斑驳陆离。南方的雪果然都是下着玩的。超市距离闻梵声如今住的地方不到五百米。她步行回家。一手提购物袋,一手提两只红灯笼。姐妹两如今借住在一个老小区里。这是外婆留下的老房子,当年饮料厂分下来的家属房。房子老旧破败,又因地段不佳,一直租不出去,就这么闲置着。父母出事以后,舅舅曾提出让她们姐妹俩搬到他家去住。但势利的舅妈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折腾,搞得大家都非常狼狈。后面梵声就找舅舅借了这套老房子,两姐妹自立门户。与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倒不如自己住,苦是苦了点,但胜在自由。虽说这套房子老旧,但空间大。两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都有,采光也不错。住起来也还挺舒服的。老房子一共七楼,也没电梯。闻梵声住在五楼,一口气爬完最后一级台阶,她气喘吁吁,光洁的额头蒙上一层薄薄的汗水。她卸下手里的东西,杵在门口歇了一会儿。楼道安静,除了风声,其他一点声响都听不到,静得近乎诡异。这一整栋楼都差不多搬空了,余下的几户全是独居老人,也不常打照面。待呼吸平稳后,梵声这才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窸窸窣窣的开门声,门还没旋开,就见六楼下来三个中年男人,神色匆忙。其中两个抬着一张担架,另一个在一旁扶住。担架上盖着一张白布,遮盖得非常严实,中间有什么鼓起,凹凸不平。梵声一下子就猜到了担架上躺着的是什么,本能地吓了一跳,迅速往角落里缩了缩。那三人也不看她,匆匆抬着担架下楼,中途一刻不停。宛丘人的老规矩,逝者是不能在别人家门前停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