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驳自己钦定的主考官的面子,这个人就是状元了。再往下看,也差不多,钱明月认可考官们的评价,除了有一篇,认为帝王之政不能只重士农,也要兼顾工商。估计是闵宗文写的,钱明月拿过来,排在探花的位置。司礼官轻声问:“娘娘,您准备好了吗?”钱明月颔首:“好了。升座吧。”鸿胪寺司礼官高声唱喏:“皇后娘娘升座——考生觐见——”钱明月凤冠翟衣,被人簇拥着到了宝座上。在外面冻了半天的考生也颤颤巍巍到了温暖的大殿。司礼官喊:“跪——”“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钱明月随意往下一看,惊散了三魂七魄。看那张熟悉的脸!看那得意的笑容!一群人都低头跪下,就他昂起脑袋笑得欠揍!钱明月惊得跳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司礼官惊讶:“娘娘怎么了?”小皇帝冲她歪歪头,低下了头。钱明月哪能让他一直跪着,说:“无事,免礼平身。”“众爱卿随本宫来!”她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继续仪式了,将人叫到偏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跪下!”“你们一个个在做什么!”“春闱何等大事,岂容儿戏!”林长年低头不语,韩书荣觉得莫名:“娘娘因何震怒?殿试出了什么乱子吗?”钱明月气得不行:“圣人为什么在里面?还跟着大众跪拜!胡闹!真是胡闹!”圣人在里面?众人面面相觑,韩书荣看向林长年:“圣人在里面吗?臣却是不知。”林长年叩首:“臣欺瞒娘娘有罪!”钱明月努力保持冷静:“怎么回事?圣人年少任性,你该劝着点儿。”“圣人执意如此,臣劝不得。”“为什么不告诉本宫?”“娘娘能劝回圣人吗?”钱明月说:“本宫自会想方设法劝谏。”韩书荣说:“娘娘,臣以为圣人参加春闱,检阅自己的学识,不是一件坏事。”钱明月叹息:“罢了,事已至此,抱怨你们也没什么用,所幸不会有下一次了。都起来吧。”又说:“圣人能过会试,是大梁的喜事。”林长年说:“皇后娘娘,圣人是中了会元。”钱明月瞪眼:“你让圣人用你儿子的名字!那日朝会,抚远还侃侃而谈,舌辩群儒!他就没一点儿心虚吗?”林长年忙行礼:“娘娘恕罪,实在没有别的合适人选。至于那个逆子,臣一定严加管教。”钱明月摇摇头:“本宫脑子有点儿晕。用谁的名字且不论,会元,是因为诸位偏爱圣人吗?”上次考第一没作弊吧。韩书荣说:“此前老臣不知圣人参加了春闱,且为了避免徇私舞弊,会试试卷是专人誊抄过后,才交给考官阅卷的。”钱明月忍不住笑了,想到状元的试卷,又问:“殿试呢?圣人的笔迹,你们应该都认识。”韩书荣说:“臣没想到圣人在学子内,字迹有相似是难免的,并不会因此偏爱。”甘本长弱弱地说:“娘娘,考题是帝王之心、帝王之术与帝王之政。”钱明月失笑:“诸位辛苦了,回去继续仪式吧。”只有“林抚远”和林致远知道,这一出一进意味着什么。大家都低着头,不看直视皇后,只有小皇帝笑嘻嘻地看着钱明月,身子还不停地晃啊晃。众臣不忍直视,纷纷低下头。钱明月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回头给你算账。小皇帝晃啊晃:朕等着你。在众人屏息凝神期待下,钱明月撕开众人圈点最多的试卷:“浙江杭州府余杭县林抚远。”林长年不由得感怀,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圣人竟然真的靠自己中了状元。小皇帝含笑向前,朗声道:“学生在。”姐姐,朕凭自己的本事考中了状元,厉害不?钱明月艰难地维持自己的严肃与威仪:“文章写得不错,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请圣人回朝,来施帝王之政呢?”“答不好这文章圈点再多,状元也不能封给你。”都有状元之才了,该回来了吧!不回来就不封状元哦。小皇帝说:“娘娘何必逼迫圣人,他认为该回朝的时候,自然就回朝。”就不回来,看你敢不封。钱明月愁的啊,这个叛逆小子,拿他怎么办呢!“钦点林抚远状元及第。”“钦点陆世荣榜眼及第。”“钦点闵宗文探花及第。”按照惯例,一甲都直接入翰林的,但小皇帝总不能入翰林院,钱明月对闵宗文也另有安排,便说:“今年一甲不再授官,日后与二甲三甲一起接受各部寺考核,或经吏部选拔,赴各地上任。”“二甲……”考官们忙着写皇榜,出去张贴。鸿胪寺官员引导一甲到了预先设好的房间,换上乌纱帽,圆领红袍。状元帽上还插了两朵点翠金花,小皇帝摇摇脑袋,头上的金花也晃晃。钱明月推门进去,屈膝行礼:“妾见过圣人。”小皇帝笑着转身:“朕怎么觉得这状元袍服比衮龙袍还好看。姐姐,你看,好看吗?”钱明月调侃:“好看,翩翩谁家少年郎?龙作马,玉雕鞍,可怜春闺魂断。”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小皇帝得意地仰头:“皇后家的。姐姐放心,如果有人打听新科状元的有没有婚配,朕就说家有贤妻。”钱明月莞尔:“圣人去游街吧,妾在宫里等你回来。”小皇帝噘嘴:“这么着急赶朕走?朕还想跟姐姐说说话呢。”“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庆功,说一整夜话。”小皇帝怕回宫会被钱明月留下:“朕才不回来呢,朕还回西山武学去,文才学完,武还没学呢。怎么?姐姐没看朕的文章吗?”钱明月轻叹一声,无法再劝。小皇帝摇摇钱明月的胳膊:“好姐姐,你也偷偷溜出宫去,看五郎游街吧。”钱明月也很想看看那场景:“可是,今日的奏折还没处理。”小皇帝噘嘴:“姐姐就知道奏折、朝政,都要变成小老太太了。”“好姐姐,你就年轻一回嘛,偷偷溜出去嘛。”钱明月对他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