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分明。怀才不遇的人刘备见多了,自己就是,身旁的二妹,三弟皆是。便是豪奢如简雍,清贫如田豫,全是。唯独小弟之才,便是城下一戏公孙,城上刘虞立知,偏偏从未见过小弟有怀才不遇之感,反整日随遇而安一般,一没事就游手好闲。原来刘备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小弟若是想要什么,自有方法取。不想要的东西,便是让他如坐针毡的北盟之主,小弟也弃之如敝履。对自家的怪小弟来讲,不想要的东西,在旁人眼中再贵重,对小弟还是无用之物。君子视为恶的嗜睡,贪吃,奢侈,爱钱,只要小弟喜欢,照样孜孜以求,不遮不掩,谁劝也不听。简雍奢习,多为人诘,小弟赞赏,恨不能同奢。张飞嗜酒,军中戒酒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可小弟非但不劝诫,反为三哥添酒。人视诸胡腥膻如豺,小弟视胡如师。偏是乡民敬畏的父母官,小弟又视之如子。世人多赞誉的道德名士,在小弟眼里,偏又成了无用废物,不如点心。便是汉室宗亲刘虞,照样敢操弄于股掌之中,如操傀儡。偏又与挑粪的乡民谈笑风生,为识农嫁气节,可拜田间老妪为师。可若说其怜农重民吧,小弟又以民货值,打算把人像野兔一样,强制朝北乱扔,冻死拉倒。自家小弟之邪,常令刘备无语凝噎,昂头看了眼星空,喃喃道:“月望之日,月辉如光,光,不仅在烛上,也在月亮之上啊。”说着,收回目光,转头双目炯炯的盯着李轩,“小弟便是为了等此十五月明之日,困黄巾于谷,以利弓弩手射界,破敌夜袭”正文 第六十六章 景风居南方,五月也“赶巧了。”李轩闻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忽而一笑,“别说,管它巧不巧,小弟便按大哥说的认下,真到假时假亦真,这菜花蛇可就变白蛇了。能掐会算李小仙,你说邓茂怕不怕”“邓茂都让你折腾出去五十里了。”一旁的张飞嚷嚷起来,满脸佩服,“六千北方军至,六万黄巾退避三舍,管它真假,咱知邓茂是假走,旁人不知呀,多涨士气。”李轩又抬头看了看天,脸上倒是挺遗憾:“可惜我还没学会怎么提前判断风雷雨雪,不然呼风唤雨李小仙,感觉比能掐会算,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今夜无雨,后半夜会起南风。”关羽同样眯眼一望天,食拇指在嘴里一沾一竖,就报出来个天气预报。“佩服。”李轩讶异的看了关羽一眼,又一脸狐疑,“二姐,你掐算的准不准啊”“天上都无云,哪来的雨。”关羽淡然道,“景风居南方,五月也。姐不是掐算,是用指头试风呢,山中夜易冷,随夜深而风愈大,愈湿,破晓前易起雾,这是常识,不用掐。”“哼。”刚有点能掐会算感觉,就被打击了,李轩深恨之,不开心的一撑地,站了起来,边拍屁股边道,“行了,早点睡吧,晚上又不折腾,明天黎明破晓时,大军入谷。”关羽对李轩诸多日常常识的文盲程度,极为鄙夷,高粱都不认识,吃个高粱都纳闷,这米怎么是圆滴可关羽对自家二货小弟的鬼智却极为佩服,任李轩故意拍打来的尘土扑面,不扇不躲,不过一眯眼,轻声发问:“何故上午不入谷,下午不入谷,不趁月光鉴人毛发之时入谷,偏挑明日拂晓”“故布疑阵,再多耗它一日粮呗。”李轩站着两手反掌掐腰,边轻柔腰子边抱怨,“这骑马骑的怎么我屁股不疼,腰子发酸”“你宽袍下甲太厚。”关羽盘腿坐地未起,只是眼皮上掀,轻瞥了眼李轩,没好气道,“重甲士都不过披甲,你是用层层皮甲把自己裹成了个瓜。大黑都被你压的精神萎靡,一天都没缓过来,料都不吃了。你身上裹了两把青龙刀过来,一路未摘,腰能不酸么平常不动,猛练一天,第二天全身酸疼正常,不抽筋儿就是好的。”“我怕谁突然给我来一箭嘛。”李轩不以为耻,爱命有啥丢人的,揉着腰子嚷嚷,“若不是怕邓茂看不清小弟俊美的面庞,小帅脸我都裹住,万一面门中一箭,我死是小,毁容事大,我甲不白裹了”“且说拂晓。”关羽有点不太想搭理怪咖弟弟,与其一起,太伤士气。“很简单嘛。”李轩反手捂着腰子,轻轻晃腰划圆,边舒筋活络,边道,“昨日隔十里扎营,是为让其自远,先耗他一日粮。今日南口外扎营,是为让其自疑,再迟滞他一天。若邓茂直扑过来,我等上午就入谷,可既然他犹疑了,那就再多耗一天粮吧。他既不来,咱们又何必入居庸关下的两万黄巾,是生是灭,与战力无关,皆取决于粮多粮少。关前黄巾的零星探哨,已于傍晚开始南探葫芦谷。若我等今夜入谷,有可能惊了关下黄巾。葫芦谷北口山道短,若关下黄巾异动,先塞进葫芦谷点人马。晚上毕竟不利弓弩,万一在谷内打起了混仗,折腾一夜,耽误布置不说。天一亮士卒又乏,又必然要迎来两面夹击,若是邓茂星夜直进,南向的布置都要耽误。今晚进,明天就有可能迎来漫长的一天,那就不如不动。明日拂晓,大军踏亮入谷,比晚上入谷要快的多。邓茂离此五十里,飞奔过来起码俩时辰,一路跑过来,兵卒那么疲,敢立足未稳,就大打么一旦能使他再生犹疑,或许还能再骗其一骗,再耗他一日粮。便是没骗住他,我军在葫芦谷内已立稳,让他来就是,”“再骗”关羽闻声倒是犹疑了起来,“黄巾已犹疑两次了,邓茂两日裹足不前,再生犹疑他能不知关下黄巾,粮将罄”“葫芦谷两边一夹,被夹的才该担心粮罄才是。”李轩呵呵一笑,“奈何葫芦谷北有居庸呀,要么说邓茂这熊孩子是个蠢蛋呢,光想诱我入谷了,也不想想关前同样被夹的黄巾粮够不够。今日入南口,就是予其我等即将入谷的假象,他一等,一犹疑,就又是一天。明日是一样的,邓茂到时,估计要过了晌午了,不吃饭了营前野外造饭只要稍一迟疑,西边的太阳就又要落山了。”说着,目光从关羽,张飞转开,最终面向刘备,问,“大哥,若你是邓茂,明日率三万步卒疾奔而来,结果发现本应空了的南口北方军营内,兵卒俱在,你会如何”“三万打六千,便是”刘备想了想,刚想说便是直接打,可一想到邓茂若不是为诓北方军入谷,能打早打了,迟疑了一下,方道,“或会先行试探,若你龟缩营中不出,我有三万兵马,先把你营盘围紧再说。”“不用围。”李轩哈哈一笑,得意道,“只要一试探,就代表邓茂没有上来就打的决心,那就是迟疑了。只要他一迟疑,西边的太阳就要下山了。”说着,冲关羽伸出个大拇指晃了晃,“未战先耗它二日粮,我这招儿,还是跟二姐学的呢。当日沮阳城下,我见二姐迎严纲而上,身形似快实慢,我在背后看着都别扭,憋着的一口气时紧时松的。后来请教二姐,才知为何。”关羽凤目微眯,含笑不语。“这武艺与军艺,是相通的呀。”李轩看着刘备,嘻嘻一笑,“大哥切记,若是有天你带兵,遇到了让你未战就难受的对手,能走且走,能不战就不战。”一句之后,语气转为严肃,“反正我若碰上这样未交手,就让我先难受的对手,立马就走,绝不停留。”刘备神情同样转为严肃,重重点头,示意谨记。一旁张飞却是一瞪眼,不满的嚷嚷了起来:“你怎么整天就想着怎么跑,何时该逃他有张良计,你竖过墙梯呀,偷偷翻过去砍他,敌有神出,你有鬼没呀,如此,方不负仙帅之名呀。”“你拉倒吧,你不怕鬼,我还怕把自己玩没呢。”李轩摆手,一点都不听张飞忽悠,晒道,“遇上硬茬,三哥你能让我上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最是欺软怕硬了二姐杀人用刀,三哥用矛,我走心的。谁能欺谁不能欺,我是有感觉的。”说着,好奇的问关羽,“二姐,你上回说这叫啥气机感应,还是天人感应”“武艺与军艺相通,武却与智不同。”关羽卧蚕眉微扬,一抹冷光划过眼角,“武士不可受辱,刀不可虚出,明知不敌,也要拔刀。”“我可不是武士,我身上就没刀,拔个毛谁对我拔刀,谁就是欺负弱小。”李轩也不听关羽忽悠,痞赖的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谁敢欺负我,我就敢跑。”刘备:“”关羽:“”张飞:“”“快跑。”旗晃车倒,马嘶人叫,“轰隆隆”连成一线的步点与一路滚滚土尘同起。三万黄巾军,提着矛抗着枪,枪上挂着包袱卷,迈着大步,乌央乌央的朝西跑。不少车轱辘跑脱了轴的小推车,直接就扔在了路边。车边站着的黄巾老弱,一边将小推车上的麻包辎重分解,一边朝错身而过的黄巾兵卒递。一辆辆坏了的小推车上的辎重,蚂蚁搬家一样,随着大队黄巾海浪般卷过,很快就空空如也了。辰时二刻接到南口赤旗军,已于卯时开始入谷的探报,邓茂立时提速。即便是赤旗军是否大半以上已入谷的探报未到,他也等不及了。未入谷就攻营,未全入谷就打个山地的半渡而击,全入谷就夹击。便是没有探报来,邓茂也不会等了,他今早同样是卯时便西转了,接报后不过改走为小跑,将大军提速罢了。黄巾不是官军,便是各伙随身的干粮都是多少不等的,少则一日,多则三日,绝少有超过五日之粮的伙。平日问题不大,太平道徒都是教中兄弟姐妹,彼此可以匀匀。随军粮草可以调剂,缺额还能派出大营辎重补充到城下,坞堡下,阵前。实在粮罄,还可以退军回大营。可像这次居庸之下,为了夹击赤旗军,关前黄巾反被夹住了的情况,黄巾早前从未遇过。导致邓茂一不留神,耽搁两天,才意识到粮的问题。关下高洪还有多少粮,由于早期黄巾成户成村造反,独立携粮不等遗留下的问题,邓茂甚至都不知道居庸城下的粮何时告罄。“快跑。”“加把劲。”“南大营做好饭等着咱哩,晌午不到吃不上啊。”“营内做了黏米粥,煮了肉汤,就等大伙啦。”“快快快,别停,一停就跑不动了,到营再歇。”黄巾中的零星马军,充当起了打气的角色,不停为一队队跑的气喘吁吁的黄巾众打气。远处,南口外东南五里,四桥河黄巾留守大营在望。只是视线尽头,黑烟滚滚,火光冲天。“王八蛋。”邓茂向西张望的小脸发呆,眼神发抽,在青骢马上摇摇欲坠。南口留守营地送来急报,大营遇赤旗军袭击,好在毫发无伤。不好的是,大营南边毗邻的松林让点了。松油若脂,火势渐大,祝融正乘风摸营来。留守请示邓茂,是否出营救火南风。景风居南方,五月也正文 第六十七章 有诈南方松林火势随风朝大营蔓延,邓茂却在此时显露了为将者的素质。他未被突起的火情干扰,没让留守营中的一万黄巾出营灭火。而是换兵。疲兵不歇,宁可疲上加疲。由陆续疾奔而至的三万东进兵马,直接投入到扑火,建隔离带,与拆解部分南部营寨的作业中。先到的先救,边救火边等后队。留守营中的万余黄巾,则被命令不要管南方林火,立刻饱餐战饭,出营列阵。传令信报领命回转,先一步回营传令。之后,邓茂抛下大队,甚至抛下徒步亲兵,集合附近百余马军,脱队赶赴留守大营。邓茂到时,留守营地外已有千余黄巾陆续出营。他未入营,对南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