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些人的首选,因而被称之为“经方派”。志文用来给阿济格退热的白虎汤,就是伤寒论里的一道名方,可惜这个汉医以前或许是不屑用,现在嘛,即便给他看了方子,恐怕也不敢用。范文程暗暗摇头,这个汉医都听说的事情,他何尝不知,一连派了几拨人去阿济格那里,都是杳无音讯,无人回来传信。他相信阿济格再暴躁,也不敢公然对大汗的人下手,有心想派些兵马,去看看那一带,包括沿路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惜他身为汉臣,哪里有调动兵马的权力,找过几个黄台吉的心腹,但这些人信服的是大金可汗,对他则是不予理会,连听他说几句话的工夫都欠奉,更不相信阿济格那里会出什么事儿。范文程只得放下忧虑,转而去找代善,他知道给阿济格看病的汉医是代善张罗去的,就算还没回来,但或许能要到那个退热的方子,如此陛下就有救了。谁曾想代善一口回绝,说他从来没有擅做主张,私下派人去过阿济格那里,什么汉医,什么一剂药就让阿济格退烧之事就更是子虚乌有。正文 第627章 醒来范文程不得不让原来的汉医继续给黄台吉用药,但此人也就只能让大金可汗的病情不再持续恶化,相当于吊着口气不死而已,别说没有好转迹象,就是让黄台吉清醒片刻都做不到。尽管心急如焚,范文程还是强自镇定,将汉医送出营帐后,回到黄台吉榻边呆呆发愣,眼下情势万分危急,大金可汗病重不起的消息已经在军中暗地流传,人心浮动。要是明国援军这个时候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一件紧急之事,更是让范文程坐卧不安。今日白天,又有数骑自盛京而来,带来的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豪格率军自赫图阿拉回援,中了阿敏诡计,整个盛京被焚毁不说,豪格自己也被取了脑袋,同其他人一起,被放在盛京城外做了京观。据报信之人说,因为事涉豪格贝勒,那个阿敏留在那儿,故意侮辱人的京观,谁也没敢动。之前盛京失陷的消息就被黄台吉捂了下来,报信的人也被全部处死,眼下这么劲爆的消息肯定也不能外传,按理说这些人也得一劳永逸地让他们张不开口才是。可范文程终究只是个汉臣,在金人眼里不过是一介奴才,他没有能力更没有胆量将这些报信的女真人灭口,只能软硬兼施地将这些人困在一处,不让他们与其他人接触,暂时封锁消息。现在他就盼着黄台吉能清醒片刻,好歹把这些烫手的山芋给处理掉,另外,最好还能开张手令,尽快从大凌河撤军,此地如今形同修罗地狱,已经再也呆不得了。或许是上天听到了范文程的一再祷告,终于开了恩,在侍女的低呼声中,范文程看到黄台吉缓缓睁开了双眼。“陛下,你你醒了。”范文程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可是他心目中的明君,他一心一意想要辅佐的人。黄台吉脸色灰败,双颊深陷,通红的双眼还有些神采,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我昏睡多久了”“总有三四天了罢,陛下,真是吉人天相啊,您终于醒过来了。”范文程涕泪交加,又对侍女说道,“快,快去取些小米粥来服侍陛下。”“三四天了”黄台吉虽然刚刚醒来,但脑子却很清醒,啜了几口小米粥之后,挥手让侍女退出营帐之外,“各营状况如何”“陛下,情况不妙,军中因病而亡的已有三成,剩下的也大多带病,能提刀上马的人,还有三成就不错了。”“都是像我这样么”“是的,陛下。”黄台吉重重叹了口气,“上天何其不公,怎么降下这么重的疫病,大凌河城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啊。”“陛下,还请保重龙体。”范文程重重磕了个头,“咱们这里死伤枕籍,城里的明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唯一可虑的,是来援明军,若被他们看破咱们虚实,可就”“说得对。”黄台吉想坐起来,脸上泛起红晕,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从他嘴里发出,随后一张嘴,一口鲜血被他吐在榻边。范文程手忙脚乱地递过去一块方巾,“陛下,我叫人进来服侍你。”“不用忙了。”黄台吉喘着粗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大事要紧,你现在赶紧替我写封撤军的手令,我马上用印,此地不能再呆,否则我大金就悬了。”“嗻”范文程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找纸笔边继续同黄台吉说道,“对了,陛下,盛京又有人来报信儿了。”“盛京来人”黄台吉抚着自己的胸口,“这些人都处理了没有”不问是什么消息,也不论消息好坏,先问这些信使的下落,黄台吉就是不想让盛京那里的事儿外传,可见其枭雄心性。“陛下,我这身份”范文程苦笑,铺好纸张,又自己研墨,“不过我将他们都集中在一处,没有让他们同其他人接触。”“干得好。”黄台吉沉声道,“待你写好撤军手令,我再给你下道密令,将这些信使全部做掉。”“尊令,陛下。”“盛京何事”黄台吉安排好,这才询问。“呃,陛下”范文程悬在纸上的笔顿了下来,“奴才奴才不敢说。”“说,恕你无罪。”范文程放下笔,将写了一半的手令放在一边,跪在地上,膝行到黄台吉榻边,带着哭腔回禀道,“陛下,豪格贝勒回援盛京,中了阿敏的埋伏,盛京被焚毁,豪格贝勒也身亡了。”说罢嚎啕大哭,他还不敢将豪格的头颅被放在京观最顶之上的事儿说出来,生怕把黄台吉激得又晕过去。“噗”黄台吉一张嘴,又吐了口血在地上,“阿敏”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喝,“朕朕要将你碎尸万段”“陛下,请保重龙体才是啊。”范文程哭着劝道。黄台吉喘着粗气,本就因病通红的双眼,似乎更红了,直欲滴出血来。君臣二人就这么大眼望小眼,营帐里有黄台吉粗重的喘息声,和范文程还未收住的哭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大金议政贝勒,正白旗旗主,爱新觉罗多尔衮求见大金可汗。”营帐外突然响起了异常响亮的声音。“贝勒爷,吃饭了。”有亲兵招呼多尔衮。“就来。”多尔衮道,想了想,随后改了主意,“你们几个,拿上吃的,再带些酒,跟我出去一趟。”“听到没有,贝勒爷有令,带上酒食,跟他出去。”有人大声招呼着,十来个亲兵也不问去哪儿,跟着多尔衮出了营地。一行人兜兜转转,从正白旗的所在之地大凌河城的东边,来到了北边两黄旗的驻地。“贝勒爷,你还是吃点儿吧。”亲兵头子递上吃食。多尔衮只拿了两块面饼,“剩下的,你们都带上,去请两黄旗的弟兄们吃喝。”“贝勒爷,您这是想要”亲兵头子还算机灵,知道多尔衮定有所图。“找他们套套话,问一下有没有见到从盛京过来的信使,最好能把信使所在之地也打听出来,我就在此地等你们,快去。”正文 第628章 求见可汗“嗻”亲兵头子一使眼色,亲兵们纷纷上来把吃食酒水拿到手中,四散而去。“贝勒爷好。”“给贝勒爷请安。”不时有人路过,同多尔衮打招呼,以他的身份,也无人过问他跑来两黄旗的营地做什么。多尔衮就这么站在原地,从夕阳西下,天色尚亮,一直等到黑夜降临,四周都燃起了火堆,他的亲兵才陆续回来。“主子,有消息了。”亲兵头子带着几个人,兴冲冲地来到多尔衮身边,“跟我来,盛京来人此刻都在一起,我打听到他们在哪儿了。”“头前带路。”多尔衮扬眉吩咐道。“看见没有,主子,信使就在那个营帐中。”七拐八绕地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众人躲在暗处,亲兵头子指着不远处的一顶营帐说道。被他指着的那顶营帐很明显不太一样,门口、周围都有士卒在戒备。“你确定是这里没错”多尔衮问道。“没错,你看附近,除了这个营帐,哪里还有什么警戒,告诉我的那人就是这么说的。”多尔衮皱皱眉头,将信使困在此处,定然是有什么情况,他有心一探究竟,但黄台吉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摸不准,不宜贸然来硬的。“酒没喝完吧,没喝完的都交出来。”多尔衮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有有有,我这还有半囊酒。”“贝勒爷,我还有一囊多的酒。”十多个亲兵七手八脚的,又凑出了七袋酒。“你”多尔衮指指亲兵头子,“带上两个人,拿着这些酒,去把门外这些人都给我灌醉咯。”“主子,就这么点酒,怕是灌不醉他们吧。”亲兵头子面露难色。“笨”多尔衮轻叱道,“再安排两个人回去拿酒不就完了。”“对对对,”亲兵头子手指轻点,“你,还有你,听到贝勒爷的吩咐没有,回去拿酒,快去快回。”当下兵分三路,一路灌人酒,一路取酒,剩下的一路,由多尔衮带着,就这么躲在此地。等营帐那里最后一个守卫也醉倒在地的时候,多尔衮才扶着人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长,脚有些麻了。“主子,主子。”那边的亲兵头子在轻声呼唤。“来了。”一溜人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他们眼前这个有些神秘的营帐。不知过了多久,营帐门帘一掀,多尔衮率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喜意,在他身后,亲兵们鱼贯而出,挟着几个身着黄甲的人。“把兄弟们请到咱们正白旗,好好喝上一顿,好酒好菜得给我招呼好了,听到没有”多尔衮大声交待道。“多谢贝勒爷款待。”几个信使听了面露喜色,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报信,却被软禁在此,只啃了个窝头,喝了碗凉水,还是多尔衮贝勒爷仗义,要请他们喝酒。“嗻”亲兵头子应下,拔脚欲走,却发现多尔衮还是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主子你不跟我们一道回去么”“我另有要事,你带他们回去就成。”多尔衮说完,又拉住亲兵头子,小声而急促地吩咐,“在我回去之前,不能让他们接触其他人,也不能让他们被人带走,听到没有”“主子放心就是。”“还有,刚才听到的有关盛京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多嘴说出去,都给我长点心,知不知道”“是,我会交待其他人的。”“好了,快跟上去。”多尔衮说完,神清气爽地径自走了。哼哼,黄台吉,这回看你怎么向大家伙交待。豪格留守后方,不但失了盛京,更妙的是,他自己也丧命了,这样一来,罪魁祸首不在,无法治罪,黄台吉还得背上用人不淑的责任,连个顶缸的人都没有。多尔衮打定主意,这就去见黄台吉,一来探探他生病的真假,二来嘛,也就此事拿捏一下,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来到黄台吉的营帐前,多尔衮沉声禀报,“大金议政贝勒,正白旗旗主,爱新觉罗多尔衮求见大金可汗。”志文在漆黑的夜色中走出自己的营帐,不声不响地朝大凌河城北的方向摸去。他全身都罩在黑衣之下,脸上头上也用黑布包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有不少火堆已经熄了,显得更加昏暗,偶有值夜的士卒,大都睡眼惺忪,只觉得眼前有黑影闪过,待仔细再看时,却又全无踪迹,都以为又是老鼠作妖,低声诅咒几句之后,也就不再理会。志文动作很快,一路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据说是大金可汗的所在之地。只是到了这里,却让他犯了难,他之前来过几次,戒备格外森严,都是半途而废,只知道黄台吉就在这一带,但具体在哪个营帐之中,却是没有头绪。此地营帐有好几座,模样都差不多,守卫的士卒也不相上下,黄台吉到底在哪里呢难道要一个一个地潜进去查找这可有些耽误时间啊。正为难时,一道宏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