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宝问起来“他们把路给拆了”玄清苦笑地摇头。“什么”冯小宝瞬间清醒过来,原来有人将路给挖出一条大沟,横亘道路,商队的伙计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填补着道路,玄清已经跑上前去看个究竟。“那我们要不要帮忙呢”冯小宝迟疑地问道。“哪用呢”玄清嘿然道:“刚才康老爷还直个向我道歉,说耽搁我们的行程了,我们要是上去帮忙,岂不吓坏了他。”“康老爷真不错啊”冯小宝感动地道。“是不错”玄清心忖康采恩难不成看出了什么,有点客气过头了人多力量大,很快填补了沟壑,商队重新出发。冯小宝的马车路过那条沟,再走了一个之字形,在路的一边过了另一条沟。“哇,他们这么强,一下子挖了两条畸形的沟”冯小宝看两条沟一条是左宽右窄,另一条是左窄右宽,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唯有这么填补了。一路上都是沟,新沟、旧沟,接二连三,整条路被挖得零零碎碎,商队的伙计们填补忙得不亦乐乎。要说明的就是路上挖沟是强盗对付过路人的好办法,连官府都不例外,如皇帝出巡,强盗也不是来抢劫,只是挖沟,皇帝走走停停,多不爽啊填补的工作都是商队伙计在做,刀客们袖手旁观,他们知道不久他们也会被派上用场。如是到了第六天的下午,当天整整填补了十条沟冯小宝与玄清坐在马车上东倒西歪,坐都坐不舒服,索性下了马车走路。白天劳作,晚上照样吵闹,商队的伙计们的气色很差,累得直喘大气。见手下气馁,康采恩手指稍远处的一座稍为平整宽敞的丘陵道:“今天提早一点,就去那边安营扎寨吧”能早点休息,大家欢欣鼓舞,唯有郭陆权一看那处形势,脸色即变。过了最后一道沟壑之后,刀客们在他的号令下,约摸五十骑结成了厚阵,向着丘陵缓缓驶去。另外的二十骑押住阵脚,指挥商队马匹聚集成团,马车朝外。康采恩经验老到,哪还不知道那处有蹊跷,即时召集心腹伙计,将自己护定。他的那些伙计,把身上袍子一抛,亮出了一身耀眼盔甲加上锋利的刀剑,严阵以待,康采恩招呼道:“玄清道长、冯家大郎,一起来吧”“好”玄清应道,与冯小宝一起过去。冯小宝则在心里想道:“过去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他们的防护力量最强,坏处是那里就象磁铁般吸引着强盗的进攻。”过去加入康采恩后,他问道:“需要什么兵器吗”冯小宝在装载兵器的马车里取了一截哨棒,他家传有几路棒法。玄清取了一把闪亮的单刀,舞了舞,貌似有几分手熟的样子“不是说出家人戒杀生吗”冯小宝嘀咕道。“戒杀生,也不能够让人杀了呀”玄清告诉他道:“我们出家人行走路途,遇到强盗,照样要反抗。”他们准备反抗的强盗已经在丘陵背面集合,为首一位,是个满脸麻子,手执一柄巨大的砍马刀的家伙。他叫李大麻子,是这条道上的好汉,带头大哥之一,听闻栗特人康采恩要往东都送一批异常值钱的货物,心生歹意,召集了上百亡命之徒,欲干一票大的。需要什么过硬的理由不需要“兄弟们抢了他们的货物,三辈子也享用不完”李大麻子鼓动道。“干了”众人异口同声地道。“走”李大麻子当先打马冲出,上百坐骑蹄子动地,转过丘陵,居高临下,如水银泻地般冲将下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横刀、打头的有数把槊重型长矛,气势如虹。表面看来,强盗们以逸待劳,又占据高处,优势明显。但郭陆权、徐独眼和唐执玉在丝绸之路刀口上讨食,什么场面没看过,见状相视一笑。先出手的是唐执玉,他亮出了他的大弓,小宝不识货,别人却知道这是二石大弓一石为一百二十斤,二石弓足有二百五十多斤,已经相当可观,不是一般箭手做得到的。他搭上三枝箭,不过是稍稍瞄准,手指一松,弓弦震颤,三箭如流星赶月般飞出快若闪电,顿时对方三骑的战马惨嘶声中,一头栽倒擒王先射马,唐执玉都是射马,不是射人,命中率高。打头的三骑被射倒,马匹轰然倒地,带着主人翻滚而下,灰尘弥漫中,后面二骑闪避不及,径直撞上,俱都滚成一团唐执玉绝不留用,接连二批,每批三箭射出,箭不虚发,九匹马被射倒当场强盗们居高而下冲锋,难以挡格,反成了绝佳的箭靶子,被箭损九骑,连锁反应,后面至少有五六骑撞到了前马,马匹可没有刹车,纷纷人仰马翻,从高处摔下来,好运的头破血流,不好运的颈项摔断,反正还没交战,足足十五骑失去了战斗力,其他人要避让他们,队形大乱,速度徒降,锐气顿挫。相反,见到唐执玉轻松建功,刀客们欢声如雷,郭陆权抓起铁锤,大喝一声:“杀啊”当先杀出徐独眼不过是慢了一步,持把大砍刀,怒目圆睁,跟着郭陆权杀将而出。至于唐执玉,他收好了大弓,取过一把短柄马枪,双腿一夹,马匹冲向敌阵。冯小宝胆大,他爬在马车顶上,看着不远处双方交战。马刀翻飞,两马交错而过时候,马刀从下向上撩去,一条胳膊飞到天上,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又或者一刀砍在了对方身上,马上就是一条大豁口,鲜血被带起,甩得老高才落下。有的人不好运,给对方一刀斩过,头颅搬家更有甚者,一刀而下,巨大的冲力将身体上身斩开双方只一个照面,就有三十余骑落马。“当”“啊”“轰”惨叫声、兵器的交击声,沉重堕地声,构成了残酷的冷兵器交战的乐章生命如朝露,瞬间即逝第十六节 上洛三冯小宝观战,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有种想吐的感觉这不是拍电影,不是打游戏,这是真实场景,只要一下子,就gaover了他一骨碌地跳落下地,背靠着车轮,直个喘大气,闭上眼下,眼前怎么也去不掉鲜血扑面而来的感觉。有人叫道:“小宝,小宝”冯小宝睁开眼睛,见是玄清在叫他,担忧地望着他问道:“你还好吧”冯小宝勉强道:“好,我很好”“小心”玄清伸手拉他,两人退到了马车圈的深处,与康采恩会合一起。因为强盗们到来迅速和道路限制,马车圈的保护只得一个半弧,刀客们并不能够完全阻止强盗的进袭,可能有漏网之鱼冲进来,须得当心。李大麻子手持长槊冲锋,因为兵器够长,有可能挡箭,所以没受到唐执玉的照顾,因此他毫发无损地冲到刀客面前。一槊捅出,首先与郭陆权的铁锤交锋,两下对阵,火星四溅,大家都是马上一震。双方的马术很好,双手不用握着缰绳,只用双脚和马镫便能够控制着马匹。然后李大麻子再与徐独眼刀枪相交,徐独眼的斩马刀威力非凡,长槊徒劳无功。大家马匹冲向前,李大麻子接连两回都杀不了人,颜面无光,仔细看去,见着背弓的那位箭手,不禁狞笑一声,将马头一拍,直取唐执玉。长槊横扫千军,不想唐执玉的短柄马枪使得生花,遮上挡下,丝毫不见含糊。李大麻子用惯长槊,势大力沉,锋芒犀利,刺中必亡,扫中必伤。每抡一槊,啸声大作,隐带风雷之声。而唐执玉枪法细腻,仗着目光凌利,找着对方枪路,每每封格挡阻,泼水不进远处的冯小宝再爬上马车顶上观战,见李大麻子与唐执玉交战,精彩迭出,不由大声叫好。你以为是在看大戏啊一骑强盗向他驶来,于马上甩出一把呼呼作响的马刀马刀在半空中飞旋而来,小宝的木棒打去,竟然打空“哎呀”有如扬子江心失足,惊出他一身冷汗时,旁边及时出现一柄弯刀,往下一柱,马刀撞在弯刀上,火星冒出。冯小宝被康采恩的同族保镖救了一命,他用浑浊的汉语道:“大人叫我看着你的,这里,危险”跳下马车的冯小宝对康采恩感谢不尽,他呵呵一笑道:“冯家大郎对战斗有兴趣的话,我族在洛阳设有武馆,教习我族族人战斗,我可以推荐你进入武馆练习”“多谢了”冯小宝不置可否,没明确表态,康采恩也不在意。外面打得如火如荼,算起来强盗刀头上舔血,胜过护镖的刀客一筹,可是郭陆权与徐独眼却又强过强盗们不少,冷兵器的战斗是将领作用胜过兵,这一增一减,反倒是强盗们落了下风。你看徐独眼不知何时给人撞了下马,下马后生猛异常,起手处,斩马刀使得狂风呼啸,化为一个巨大锯轮盘旋飞舞,斩马劈人,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去,就是一路的鲜血和残肢断骸,刀客们士气大振,跟随着他,滚滚向前,所向披麾郭陆权亦是强悍无比,势如猛虎,他的铁锤重击之下,把马匹砸得轰隆倒地,将人砸成肉饼刀客们士气大振,跟着他后面,席卷战场。强盗中最有战斗力的李大麻子与唐执玉斗在一起,唐执玉杀不了李大麻子,却可以给他制造麻烦,如果说李大麻子是棵大树,那么唐执玉就是纠缠在树上的蔓藤,紧紧地缠着他。他要走时,唐执玉就疾攻他,他来攻时,唐执玉就守得密不透风。见着徐独眼和郭陆权屠戮自家兄弟,李大麻子又走不开,直到强盗中的一位首领,手执陌刀的家伙找上了徐独眼。两刀相交,砍出大量火花。他们相持不下,然而郭陆权却是无人可制,接连三个稍有实力的强盗首领,都死在了他手里。李大麻子心中一急,他与唐执玉两杆长枪“叮当”乱响着敲击在一起,难以脱身,索性双臂发劲,抡枪如棒,如同孙悟空敲打牛魔王的脑袋一般地一枪枪劈将下来,重重砸下。如此蛮力不及他的唐执玉硬挡了十枪棒,哪怕他使尽全身力气,用出各种技巧卸力,也给砸得手臂酸麻,虎口迸裂,唯有叹息一声,退避一边,让迫不及待的李大麻子拨马径奔郭陆权而去。嗬嗬,两大高手干将起来,打得砰砰有声,你追我逐,一个想发挥一寸长一寸强的威力,一个则拼命近身作战,都是积年老手,进退颇有法度,打得声响惊人,一时都难以取胜。唐执玉与李大麻子大战一场,手臂震颤,弓箭使不得,兵器用来仅能自保。刀客与强盗们战得难分难解,部分强盗觑了个便,杀向了马车圈里的康采恩关键时刻还是自家族人靠得住,“杀”四位栗特武士身披重铠,左手大盾右手弯刀,迎着两位强盗而去。强盗的马刀砍在了盾牌上被弹起,下身却给弯刀一刀砍进转眼间,就在冯小宝面前,血光大盛,两名强盗就此了账。又有三名强盗飞奔过来,给栗特武士们如法炮制,纷纷砍倒在地。尸体倒了一地,鲜血汨汨流成了小洼,浓洌的血腥气强烈地刺激着冯小宝,哪怕他有现代人的灵魂同样受到强烈的精神冲击,年轻身体的反应更是让他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大呕特呕,玄清在后面拍他背脊,他倒好,居然面不改色。冯小宝吐得连黄胆汁都给出来了,喘着大气地问:“道长,你精神很大条啊”“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坚强”“以前见过死人,一个重犯被官府判决剐刑,师傅带我去看过”玄清耸耸肩道。剐刑就是千刀万剐,把罪犯一片片割开,论血腥程度胜过面前的景象,玄清有了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