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强了你不成?林千星忽然想起来陈叔说的那句话,脑袋里哐啷作响,陈叔个乌鸦嘴。元泽从来都不是一个舍得委屈自己的人,这一路上心都快蹦出心律不齐的毛病了,要他喜欢一个人憋着不说,比大夏天流了一身汗不让他洗澡还难受。16岁的时候就敢对着老爸嚷嚷,承认喜欢一个比自己大10岁的普通青年,虽然那时候的元泽是懵懂青涩,分不清什么是习惯什么是爱。但胆子大敢说敢做也是真的。现在进了二字头的年纪,身高体重长了,那份不管不顾的肆意妄为也长了。更何况喜欢又没什么错,就是喜欢了,谁能拦着?小房东也不讨厌他呀,天天跟在屁股后头,哪有点大佬的样子。没谈过恋爱是没谈过恋爱,可喜欢是什么样儿还是知道的,不像身边这位脖子脸都涨红了的小房东,恐怕压根就没想过喜欢是什么样儿吧?哎,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元泽拿出手机找到门牌号,拽了林千星一把,往小区东头走。别跟我讲话,我现在一脑子水。林千星皱着眉,手插进兜里,使劲捏着兜里的小□□,像是要抓住一个什么答案似的。扭头看一眼元泽,元少爷脸上表情柔和,波澜不惊。到底是有钱人啊,见多识广的,表白被拒了还这么泰然自若。不,什么见多识广,就是tm脸皮厚。哎,小房东,是你拒绝的我,你生什么气啊?元泽跟上去。林千星:......想想也对,大男人为这种事儿生气?扭捏地跟个姑娘似的,林千星仰头灌了两口水,平静了。哪儿认识的卖木头的?两人站在电梯门口,林千星看元泽摁了电梯,侧头问,木头这玩意儿里面水挺深,容易上当受骗。我以前雕刻老师介绍的,电梯门开了,元泽伸手虚挡一下,让林千星先进去,什么水不深啊?你说说看,只要跟钱扯上边的,都深。也就你,押金都能不要。元泽跟着走进电梯,伸手按了个8楼,就你门口那几把红木椅子,我搬走一把就不止押金了吧。嗯,你那小车也不便宜啊,换呗。林千星笑了起来,所有的纠结和不着边际被明朗的笑脸一扫而尽。椅子怎么骑?元泽也笑了起来,两人的眼里映入了互相吸引却又未待明确的神色,你教我一下来。......摁响门铃,一个红头发的小年轻开了门,隔着纱门看门外的人,千哥?稀客稀客,你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红头发赶紧拉开了门,热情地拉起林千星的胳膊。红毛?你怎么在这儿?林千星扒拉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tm碰我。嘿,一如既往地矫情啊,千哥,你这毛病是好不了了。红毛嘻嘻哈哈松开手,转眼看到元泽,这位是......这是元泽,我朋友,林千星下巴往元泽那边偏了一下,红毛,你什么时候开始贩木头了,是不是忽悠我朋友不少钱呢?赶紧吐出来啊。哦哦,元哥,元哥好。红毛客气地不得了,敬礼似的手指并拢放在额角打了声招呼,又扭头去跟林千星说话,这格子的生意,格子是我表哥。看你朋友这样子,应该是被忽悠了不少。格子钻钱眼里了,黑。不过千哥朋友嘛,好说,待会儿都给你找回来。红毛带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跑去拿了两瓶冰红茶给放在茶几上,你们先喝点水,格子在里面打电话,我去叫。红毛说完跑到卧室去喊人。过没多大会儿,红毛抱着一个大塑料袋颠颠地跑出来,格子那电话一时半会儿讲不完,媳妇找他吵架呢,他说这个送你们,当补以前元哥多出的钱。双手捧着递到元泽手上,元泽接过来掂了掂,小20斤,打开塑料袋闻了下,淡淡的巧克力味,上好的小叶紫檀,市场上炒到1000一斤,看来以前确实被坑了不少。光闻也不行,我给你看。林千星从裤兜里掏出小□□,抓出一小块木头,削掉一点边,仔细辨识木头上的牛毛纹路和棕眼,还行,最好的没拿出来吧?林千星把木头丢进塑料袋,斜着眼睛问蹲在茶几边的红毛。哎呦,千哥,这已经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了,红毛也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木头,在手上抛着玩儿,哎,不是,千哥,你到我们这儿找什么木头啊,最好的都在陈叔那儿,你这舍近求远的。红毛搓两把头发,是叫舍近求远吧,这词儿我没用错吧?嗯,用得挺好,有文化。林千星笑,我以为我元哥找到了更好的,就跟过来看看。元泽手里动作顿住、微偏了一下头,刚好看到林千星的鼻尖上一点亮亮的光。这是林千星第一回 喊他元哥,前面还加了个定语我。元泽自顾自地把这个称呼理解成元哥是林千星的,听着心里特舒服,特熨帖。压根忘了自己刚刚被拒绝的事。走了啊,我们还有事。林千星站起来,顺手把塑料袋拎着往门外走。哎,坐会儿啊,千哥,这么久没见了,红毛从地上爬起来,跟到门口,喝个酒再走啊。去46号喝,就这个周末呗,周末江然他们回。林千星高举着胳膊,摆了摆手。作者有话要说:就,第一次表白被个憨憨拒了。感谢看文的小宝贝们,爱你们~第二十一章拿过来,电梯门边上,元泽伸手去拿林千星手里的塑料袋,挺重。元泽,你多重?林千星把袋子换了个手拎。刚叫元哥还挺好听,再叫一声我听听,元泽笑着收回手,叫了我就告诉你我多重。元哥,你多重?一点儿没犹豫,林千星马上改口。150斤,怎么?150斤我都背了,这20斤,你说重?电梯门打开,林千星拎着一大袋木头先走了出来。你幼不幼稚,非占这点儿嘴巴上的便宜,元泽笑着摇头,抓过塑料袋挂到车把手上,走,去会会吕清风。路上吕清风打来电话,说在2号桌等着,给点好了雪冰乐,还是他喜欢的抹茶口味。手机开了免提,被林千星拿在手里,伸到正骑着车的元泽的面前。元泽随便应付两句,说马上到了,让林千星先挂了电话。华大北门有一段路在修,道路右边围了一排蓝色护栏,打桩机哒哒哒不停歇地凿着地面,元泽只得下来推着车走。哎,元哥,林千星叫顺了口,扯着嗓子在元泽耳朵边喊,等下我不进去了,在外边等你。为什么?元泽问。什么为什么?这tm还用问?也不知道是盛夏的阳光太肆意,还是打桩机的声音太刺耳,林千星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谁tm闲得蛋疼没事跑去当电灯泡玩啊?元泽闻言蹙着眉头,眼角的余光看向林千星,看他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愠怒。心下了然,元泽无声地笑了笑,吕清风呀。什么?吕清风,闲得蛋疼当电灯泡,元泽好看的嘴角翘了起来,你要不进去,我可以现在调头,回家。但是有些事我想弄清楚,元泽换上了认真的神情最好当着你的面弄清楚。两人肩并肩站到甜品店2号桌边,看到林千星的时候,吕清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用礼貌的笑掩饰过去,招手叫来服务员,再加一份雪冰乐,抬头问林千星,你要什么味道的?不用,倒杯水够了。薄荷味的雪冰乐,要吗?元泽偏过头问林千星。行。林千星抱着一大袋木头,点点头。元泽伸手把他怀里的塑料袋提过来放到卡座中间的横桌上,两人坐到同一边,面对吕清风。元泽,本来呢,我是有些话跟你说,吕清风双臂平放在桌上,挺括的丝质衬衫在臂弯出折出几道印子,左手腕上带了块黑皮表带的银色伯爵表,手指扣在表盘上,看着元泽,今天就算了,下次再说。元泽扫了他一眼,垂下眼皮,捏着吸管喝了口抹茶雪冰乐,甜度高了点,喉咙里感觉黏糊糊。你那杯怎么样,元泽问林千星,我这杯太甜。林千星也捏着吸管喝了一口,还行。给我尝一口。元泽把自己杯子里的吸管抽出来,插进林千星的杯子里,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碎冰,喉咙里舒爽了不少。两人的杯子都放在了元泽面前,一杯青绿,一杯浅绿,像是故意搭出来的情侣色,和谐好看。吕清风盯着元泽,最终低头喝了一口冰柠,从身边的座椅上提出来一个点心盒子,牛皮纸包裹成四四方方的样子,顶上一张方形红纸上写着福瑞祥三个毛笔字,用米色的小麻绳绕了几圈。你爱吃的,福瑞祥的青米团。吕清风把点心轻轻推到元泽手边。沉默一会儿,元泽细长的手指覆到那盒点心上,轻微地深呼吸一下,坐直了身子,沉着嗓子说,吕哥,你别害我。吕清风没说话,眼珠滑向右边的桌角。你当年出国后找了个女朋友,半年后女朋友在当地跟人结婚,你得了抑郁症,元泽继续喝着那杯薄荷雪冰乐,一直盯着吕清风的脸,然后你辞了工作回国,又过了两年,有人出钱给你开了家心理诊所。吕清风的手交握在一起,大拇指用力怼着,指腹又白又红,低声叹了口气。元泽脸上没有表情,吕哥,我以前一直这么叫你,我不管你以前对我的那种好是不是带有目的性,你没害过我,所以我还是叫你一声吕哥。任何害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所以你别害我,元泽的目光从吕清风的脸上移到了他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我不想对付你,毕竟六年呢。你为什么想害我呢?元泽犹豫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我哥?元昊?吕清风听到元昊两个字后抬起了眼睛,拿不准是该承认还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两兄弟是不是合起伙来报复他。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两兄弟,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万一元昊认为是他故意勾引元泽,让年少的元泽喜欢上男人,这件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迟早会成为元家生意场上的一件丑闻。元昊不喜欢元泽这个弟弟,但他爱惜自家的生意,生意就是他的命。吕清风双腿开始在桌子下面不自然地抖动起来。元昊要你做什么?元泽看透吕清风犹豫的眼神,抿抿嘴唇,算了,你想清楚再找我......他能给你的,我也能。元泽再准备喝一口雪冰乐的时候,发现薄荷味的那杯已经被自己喝了大半,赶紧还给林千星,凑到他耳边说,再给你点一杯?不用,林千星冲他笑一下,还剩这么多呢。吕清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气场纠缠在一起,散发出暧昧的暖意。没再说什么过多的话语,元泽和林千星先走,吕清风说自己还想一个人再坐一会儿,站起来送他们。哦,对了,吕哥,元泽在出门之前转身站定,看着吕清风一字一句地说,我在追林千星。然后把手里的点心举起来冲吕清风挥了挥,谢谢,很久没吃到这个了。别害我,吕哥,真的,我不想对付你,也不想你落得个很惨的下场。这是元泽出门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胳膊上的疤你弄清楚了吗?这是吕清风的最后一句话。两个人之间只有问题,没有答案,就像4年前,没人知道答案。吕清风目送元泽开了车锁、跨上小车、等林千星蹦到车后架上坐好,小单车风一般地走远......他像被吸走了全身的精神,肩膀垮了下来,坐到原来的座位上,拿过那杯薄荷雪冰乐,捧在手里转动,甚至咬着元泽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小口。抑郁症的事,他不知道元泽是怎么知道的,是事实,但是顺序反了。不是因为女朋友跟人结婚他得了抑郁症,而是因为他得了抑郁症之后,女朋友才跟别人结婚。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肖欢算一个,元昊算一个。没看到元泽之前,吕清风觉得为了钱,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什么都想象过,去追元泽,去抢元家的公司,等钱都捞到手之后,就把元泽甩掉,自己结婚生子去。他吃了那么多苦才从山里考出来,大学毕业进了家大公司,他进公司不是为了给人当佣人。当了佣人,还把自己弄成了变态,出国后天天梦到一个小他10岁的男孩子,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他不可能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元泽就是他发财的工具。可时隔4年之后,从他看到元泽的第一眼开始,就不由自主地想对他好,还像以前那样,顺从他宠着他,他以前喜欢的东西,吕清风都想重新买来送给他。他也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想想是谁把自己害成了这个样子。元泽、元昊、元立荣,一个都跑不掉。吕清风逼着自己演戏,逼着自己用最阴暗的一面来想象,为了能捞到钱,装作想追元泽,装作真的喜欢元泽。一切都是装的。可当他亲耳听到元泽说在追林千星的时候,心底有个东西轰隆一声坍塌成一地破砖碎瓦,他几乎快支撑不住自己。真贱吕清风低声骂了自己一句。从来都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用一个谎言去包裹另一个谎言,永远达不到负负得正的效果,只会渐行渐远,最后自己都嫌弃自己。如果回到四年前,两人并排坐在别墅院子里的假山池边,元泽手覆上他的膝盖,眼底带着深深的挽留,轻声问他,吕哥,你真那么想出国吗?我马上就要高考了,能陪我高考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