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人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于佩的死穴上蹦达。一句讨喜的都没有!
于佩神色冷下来,看也不看抹布一样,只凉凉盯着那个发言的人。&34;你是造物主吗?规定女人只能做什么,男人只能做什么?&34;
方朝祥微微一愣。抬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嘿,还有几分脾气。
王展延和他说话都没这么冲呢,这个不知名的实习律师倒是跟他嚷嚷起来。方朝祥觉得好玩,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的女人,&34;看来是个有脾气的人。&34;
“这种歪理邪道,没脾气的人听了你的话,恐怕都得激起三分脾气。”于佩尽量压制着情绪,没让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即便
这样,这话语落到方朝祥耳中,也是难听至极。
“什么叫做歪理邪道?瞎,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被你误解,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还被人倒打一耙,现在的女人哦,听不得半点道理。&34;
于佩气笑。
“现在的男人哦,总是好为人师,以为自己一番见解是什么至理名言,旁人不听,还得被按上一个不知好人心的罪名。&34;
明明是照着对方的话术重复,落到方朝祥耳中,仿佛受到了天大的羞辱。
他敛眉肃容,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34;你一张嘴这么厉害,家里男人怎么受得了?&34;这话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于佩嗤笑一声,回敬:“我倒是要佩服你家里那位,面对这样傲慢自负的男人,也能过下去,忍耐力一流,想必是个脾气极好的人。&34;
一来一回,已不见先前看玩笑的轻松氛围。
两人话里藏针,针尖对麦芒。不和谐已经放到明面上。
若不是会议室里还有王展延在场,方朝祥恐怕要当场作色。
这话头原本是他先挑起来,现在被女人怼了几句,他先认真,大发脾气,总有点在王展延面前抬不起头的意思。
一个人女人的几句话而已,真动了怒,着实让人看笑话。
方朝祥憋住心里的情绪,噗吡笑了一声,试图重新把氛围带回到之前轻松的模样,“依你的话,我这么傲慢的男人,家里还有好脾气的女人忠心耿耿服侍,说明什么?&34;
于佩淡淡望他一眼,眼里的不屑跃然于上。
&34;说明什么?说明女人就该经济独立,不然对面你这样的男人,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34;这话着实说得不太客气。
会议室里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一向隐忍着的方朝祥似乎不打算隐忍,咬紧后槽牙,面色铁青,准备发作。
砰地一声。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两位当事人,程春望和张志华走了进来。
光顾着聊天,把去门口接人的事情给忘了,方朝祥自觉做得不妥,连忙收了脸上的情绪,换上热情的笑脸迎上去。
“哟,张老板你过来了,抱歉,忘了去
门口等着。”
张志华脸色不太好,没搭理他,径直往椅子上一坐,懒懒开口:“要谈就快点谈吧,我没那么多时间。&34;
被忽视的方朝祥脸上倒不觉得难堪。
委托人的脾性千奇百怪,和不同的人打招呼,总要习惯不同的脾气。不是每一位客户都拥有善解人意的脾性,这是每个律师都要拥有的觉悟。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准备拿出资料来。稍一抬头,却发面对面是另外一副光景。
对面的程春望见到于佩,笑着打了招呼:&34;于律师来这么早?什么时候到的?&34;于佩微笑着回:“早来了一刻钟而已。”
“哟,准备了这么多资料?那辛苦你了。”程春望看着面前一摞资料,满含感激,不知道等会儿于律师和王律师有没有空?你们也忙了几天,请你们吃顿饭,肯不肯赏脸?&34;
这画面落到方朝祥眼中,说不羡慕是假的。
怎么对方的客户这么好脾气?
同样是大老板,自己这位客户张大老板那架势摆得要多足有多足,对面的程老板要和气得多。方朝祥收回视线,发觉一个奇怪的地方。
怎么程春望是先和于佩打招呼,于佩一个小小实习律师,名气没王展延大,怎么对方看起来这么重视?
难不成程春望真这么好脾气,连实习律师也看重?方朝祥心里纳闷。
忍不住又抬头打量于佩几眼。
瞧见程春望竟然是在于佩身边落座,方朝祥心里的怪异感更甚。
目光在于佩那张出色的面庞上扫过几眼之后,方朝祥找出了答案。是了,在职场中女性的外貌是相当大的优势。大老板通常都玩得花,更喜欢具有长相优势的女律师也不足为奇。
看来刚才他的话也不全然是对,女人不适合做律师,漂亮的女人可以。
方朝祥几乎要把内心的想法写在脸上,对面的于佩瞧着他的神情,已经将他心里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面色沉下来,如寒冰散发着冷气。
一旁的王展延感受到她的情绪,准备拿过资料。
于佩按住他的手,冷冷说:“我来。”
王展延立即松开了手。
得,这事他不适合插手。
将资料全部堆放到于佩面
前,准备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交给于佩之后,王展延默默朝对面的方朝祥投去同情的一瞥。
这人做什么不好,非得来得罪于佩。
回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被于佩怼到说不出话的场景,王展延心里莫名有几分愉悦。得,接下来可能没他什么事情了。
谈话开始,于佩先发言。
她望着坐在对面、一脸不耐烦的张志华,“张先生,请问当时程先生购买你的房产时,你是不是没有提前告诉程先生,你的房子已经办过抵押?&34;
不等张志华回答,一旁的方朝祥先出声:“抱歉,我的委托人明确地和程先生商议过,这件事上并没有隐瞒。&34;
于佩回头看向程春望,&34;程先生,张先生说他提前告知过你,有这回事吗?&34;程春望摇头,“没有。”
得到回复,于佩直直看向对面的张志华:“张先生,我的委托人说并没有这回事,在购买你的房产之前,你并没有提前将此事告诉他。&34;
不等张志华作答,一旁的方朝祥又要出声,于佩冷眼甩过去,一口回绝:“我没问你,方律师。&34;
方朝祥被呛了一下,脸色也冷下来,“于律师,我想你应该清楚,作为被委托的律师,有权利替委托人回答问题。&34;
于佩回望他一眼,一本正经:“你的确有这个权利,我也有不听的权利,我只想听张先生的回答。&34;
“可是我的委托人并不想回答。”方朝祥面无表情地说。
这两人一来一回,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个“律师”,听得原本心情不佳的张志华心里愈发烦躁。
要不要这么正式?上庭的时候再打官腔成不成?
这会儿搞这么正经做什么?
听得人心里烦!
张志华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34;得得得,别扯那么多,事情大家都清楚,我就想知道今天过来是谈什么?&34;
于佩接话:“张先生,你所说的大家都清楚的事情,是指你没有提前告知我的当事人房子已经被抵押的事实是吗?&34;
张志华烦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对,没错,我是没告诉
他,这不就是今天过来调解的本意吗?所以现在你们是打算怎么办?房子现在被查封了,你们想要我帮忙提供什么材料找回房子,我可以帮忙,你们要是想让我退钱,那没有,我现在负资产,打官司的钱都是借的,没钱吐给你们。&34;
听到自己想听的内容,于佩没再纠缠。
转过身去问程春望,&34;程先生,你是想要回房子,还是想要回钱?&34;程春望毫不犹豫:“钱。”
&34;这房子惹了官司,不吉利,我重新去买一套。&34;
做生意的信风水这一套,觉得这房子摊上官司,会影响财运,宁可重新去买一套,也不愿意再讨回。
&34;好。&34;于佩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资料。
这举动把对面的人看懵了。
张志华满脸疑惑,方朝祥也同样以困惑的目光看向于佩,&34;谈完了?&34;
于佩将没有用上的资料整理一下,说:“张先生不想掏出钱,我的当事人程先生想要回钱,那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庭上见吧。&34;
这话算是撕破脸皮,杜绝谈下去的可能。
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想到话不投机,几句话就结束了,张志华气得满脸通红。看也不看会议室里面的人一眼,甩开椅子,转身就走。
把所有人都抛在身后。
包括他聘请的律师方朝祥。
相比于被冷落的方朝祥,于佩与王展延的待遇要好得多,程春望正打算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三人说说笑笑,一副极其融洽的模样,衬得旁边方朝祥愈发寂寥。等三人依次走出会议室,落在最后的方朝祥上前一步,拦住于佩去路。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于律师,不知道你在国外哪所学校毕业?”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于佩似乎不像是新人。
一个实习律师,哪有这样的气场以及反应能力和他辨得一来一回。
想当初他做实习律师的时候,只会跟在教引身后象征性地补充两句,那时候哪里有这样的胆量去和业内前辈叫板?
于佩这样的举动,要么是学校背景给了她底气,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倒要看看,于佩是从哪个学校出来的人。于佩瞥他一眼,只说:“没在国内读。”
这话原本不会引出
太大的歧义,奈何方朝祥压根没往另一方面想,他大概如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国外留过学。
听到这样的回答,以为于佩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方朝祥心里腾升一股优越感。难怪嘛,对方这样鲁莽的举动,原来是不了解行情,从别的行业转行过来。他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34;国家法律还是不太健全啊,现在什么人都能来掺和一脚?我刚才的话也没说错,你的确就该好好待在家里,打官司对你来说还太勉强了,这案子你一定会输。&34;
“是么?”
于佩脚步一顿,抱臂望着面前异常自信的某人,淡淡道:“我怎么觉得输的人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