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华初看不下去,把他手里的酒杯拿开,“要命吗?”“你能活这么久我也是想不通。”付华初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小时候就你打架最狠,回回也没吃亏,也就那次……”他说到这顿住,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那次什么?”谢图南拿过桌上的打火机,不咸不淡的问。付华初刚才没经大脑,本来想说的是“也就那次绑架一栽就是个大跟头”……但这事在谢图南这是禁忌,提了后果自负的那种。“没什么。”付华初带过话题,一转头看谢图南又点上了烟。谢图南其实烟瘾不大,只是这两年抽的凶了很多。付华初想了想随他去,反正也劝不住。不然弄的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管这管那。索性也点了跟烟,两人一起。“两年前,她到底为什么走的?”付华初正经了一点,“之前不是还好好的。”那时候他们在欧洲谈一个非常棘手的并购案,竞争强烈,胜率不高,但谢图南坚持,可以说是完全是靠他的决断和眼光扭转了局势。熬了两个月,签完合同本该是放松的时候,但谢图南却订了当天的机票回国。回国之前还买了礼物,不用想都知道是奔赴温柔乡了。后面听说分了,他还不信。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谢图南没提过。男人之间一般也不聊什么情感问题,尤其谢图南这种什么事都往心里闷的。付华初只知道,他是在乎的,只不过他这人,面上永远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当时是吵架了?”“没有。”一根烟燃尽,谢图南重新去拿酒杯,“去欧洲前,她问我贺姝是谁。”得,又绕回来了。不过这次是谢图南主动提的,付华初顺着话问:“那你怎么答的?”其实问也是白问,按照他那性格肯定没答。果然谢图南摇了摇头。“她也没再问?”“没有。”“怎么说吧。”付华初也叹口气,“人姑娘当初是真的喜欢你,没准以为你心里藏了怎么颗不能碰的朱砂痣,一时伤心才走那么决绝。”“喜欢”这两个字刺痛了谢图南。-可能是因为,我当初也没怎么喜欢你吧。-你从来就没有珍惜过我。“什么是珍惜。”谢图南没头没尾的问。话题有点跳跃,付华初“啊?”了一声,觉得脑袋疼,“珍……珍惜就是……”他卡在这,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机械性的照着百度上的解释读:“珍重爱惜。”谢图南默念着四个字,又想起张怀宴的话:“从今往后,我妹妹不欠你什么。”他们家都是这样的性子吗?喜欢把什么都算清楚。那时候她问他借钱,给她奶奶看病。算起来,那其实是一切的开始。那些钱他其实没放心上,也不可能要她还。但暮云在这点上出奇的固执。她办了张卡,每个月往里面存钱。数额都不大,一点点攒起来的。那张卡绑了他的号码,手机上经常能说收到短信:尾号xxxx的账户存入多少钱。他看她攒的起劲,也就随她去了。她离开的时候,那张卡就放在餐桌上,旁边用便利贴写着密码。钱没存满,再后来是有一次……谢图南沉默了太久,付华初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有点人气?”回忆被打断,谢图南的喉结动了动,开口却问:“那次绑架,我被救出来的时候,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付华初说,“我见你的时候就躺在医院,大概还剩半条命吧,手腕上缠着纱布,浑身是伤,好像肋骨还断了几根……”“三根。”谢图南打断他,补充。“哦,三根就三……等等。”付华初觉着不对劲,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他主动提过这事。“你什么意思?”付华初问。谢图南捏着酒杯,抬眼看他,但不说话。两个大男人对视的场景有点诡异,付华初败下阵来,抬手挡在眼前。谢图南不说,他就只好猜。思来想去,付华初复盘了刚才的对话,艰难的得出一个不怎么可能的结论:“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告诉乔暮云吧?”谢图南终于收回视线。那就是猜对了。付华初:“……”他就不明白了:“你自己怎么不去说?”谢图南沉默两秒,眼皮耷拉下去,“她不愿意听。”第32章暮云是被雨声吵醒的, 她本就睡得浅,醒了之后脑中愈发清醒。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可能是晚上吃的东西太咸, 她有些渴,拿了杯子下楼去倒水。拖鞋踩在木地板上, 发出轻微的踢踏声。行至厨房, 看到操作台上摆的一瓶红酒, 她又改了主意——喝点酒,应该就能睡着了吧。也懒得找玻璃杯, 暮云直接把红酒倒在了陶瓷水杯里,靠着厨房的操作台,一边看窗外的雨幕,一边轻轻的抿。深夜的别墅区很安静,雨水就着风摩擦在树叶上, 沙沙作响。“大半夜不睡在这喝酒?”暮云回头, 见怀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大哥……”她轻唤。“睡不着?”怀宴走进来, 拿起暮云刚开的那瓶红酒看了眼,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高脚杯, 倒了小半杯。“那聊会天。”暮云以为他会提谢图南,但等了一会,听见怀宴问:“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上班?暮云愣了愣,她差点都忘了这回事。上次答应了过,订婚宴后就去公司上班。“大哥。”暮云斟酌着开口:“我……可能要回趟青城。”“什么时候?”怀宴有些意外。“明天。”暮云垂下手,把杯子放到台面上。如果他问回去做什么,要如实说吗?怀宴沉吟片刻, 最后还是问:“你来北城,是因为谢图南吗?”“什么?”暮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力, 大脑慢了一拍,问完才反应过来。她摇摇头,“不是。”怀宴肩膀微沉,叹了口气,显然是没信。“抱歉暮云。”他说,“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从来失职。”窗外雨声依旧,怀宴的声音沉稳,带着明显的自责和浅浅的心疼。暮云张了张嘴,眼眶不争气的有些发酸。她轻轻摇头:“没有,其实……我一直过得挺好的。”尽管有过困难的时光,但至少平安长大,学业顺利,如果愿意的话工作也会很稳定。她一直认真的生活着。救过一些人,交了一些很好的朋友,也为了某个人、奋不顾身过。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点都不单调。这么一想,是不是还挺幸运?暮云轻轻的舒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挺好的。”怀宴看着暮云,觉得欣慰又心疼。“以后会更好。”他笑着说。暮云跟着笑了,抱着杯子喝了口酒。“大哥。”怀宴“嗯”了声。“你……”暮云顿了一下:“爱大嫂吗?”这个问题有些突兀,怀宴也不可避免的愣了一瞬,他把酒杯放下,“为什么这么问?”“随便问问。”暮云说。“我也说不来。”怀宴倒是诚实,“不过对我而言,家庭的责任感会大于对爱情的需求。”“你大嫂,是很明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