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静静流动，声响微乎其微，像是快要睡着。宋瓷认真盯着水面，心无旁骛地用力想。宋春安下了网子，反倒有些无所事事，大半心思放在闺女身上，不叫出危险。这一看，就觉出意思来。他家小闺女特别严肃地抿着小嘴，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里，像是要盯出花儿来。等鱼自己上钩吗？如果是别人，这会是一句戏谑的玩笑话；可换到他闺女身上，那就说不定了。宋春安受到感染，也跟着认真起来，耐心等着。风似乎都安静下来，月朗星稀，鸟兽安眠，初夏的夜宁静美好。倏地。哗啦一声不大的水响，打破这份静谧。宋春安精神一震，下意识拿手电照过来。“鱼！好大！”宋瓷指着小网，惊喜地喊。宋春安看着葫芦瓢里一团黑影，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傻闺女喂！这哪里是鱼，明明是条水蛇！宋春安捞起闺女退后好几步，离得远了，心还跳得有些快。“抱紧我脖子。”他反手将闺女挪到后背，单手托着小屁屁，右手捡起一块石头，回去河边朝网子掷去。河边不缺石头，连续砸了几下，确定那蛇伤不了人，宋春安这才停下。“不是鱼，是水蛇，爹给打死了，你别看。”宋春安这才跟闺女解释，怕她害怕，不叫她看。宋瓷察觉到老父亲的担心，乖乖趴在他身后，奶声奶气问：“蛇好吃吗？”宋春安愣了一下，突地笑开。他闺女这胆子挺大啊。“好吃，烤着吃，炖着吃都香。这么大一条蛇，起码有两斤肉，够咱们家吃一顿的了。”宋瓷口水泛滥，乐滋滋点头：“吃肉肉！”宋春安见闺女不怕，也随之升起纯然的丰收喜悦，嘱咐她趴好别掉下来，嘴里叼着手电筒，然后单手去拉网子和葫芦瓢。嘿！还有几条泥鳅和几尾浅淡透明的小河虾！当真是意外之喜！宋春安一股脑将东西带河水的倒进铁桶，提起来回家。宋瓷帮忙打手电，宋春安也有嘴说话。“我闺女真有运气，爹都跟你沾光了。”他喜不自胜地侧头啃闺女一口，宋瓷咯咯笑着伸手推他的大脸。爷俩欢欢喜喜回家，路上没遇见人，大概都累得早早歇下了。有那鼻子灵的看家狗闻见血腥气，警觉地吠叫两声，被宋春安呵斥一声，也就消停了。“妈睡下没？”宋春安回家直奔老娘那屋，不客气地啪啪拍门。宋老太上了年纪觉浅，听见动静披衣起身，下地开门：“大晚上不睡觉，出啥事了？”宋春安递过水桶给她瞧：“我带宝儿去河边转了一圈，逮着条水蛇，有两三斤呢。蛇胆怕是叫我拿石头砸破了，妈赶紧起来拾掇拾掇。”宋老太眯起眼打量，见水桶里影影绰绰一团，看着挺沉，也高兴。“行，给我吧。”宋老太接过水桶，就听小闺女奶声奶气叫：“奶，吃肉肉！”老太太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抬手摸了把小丫头的脑袋，答应：“好，奶做肉给你吃，真是个有福气的好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