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你们两个是一家人,你们两个现在倒是潇洒快活得很。纪东元咬牙切齿地说完,然后又好声好气地去和纪方淮说话,姐,我现在手头缺钱,你借我一些,我之后肯定会还你的。纪方淮头一次听到纪东元叫她姐,却没半分高兴,她冷着脸说:我失忆了,不是你姐。纪东元再也忍不住,面容扭曲起来,声音尖锐道:你他妈给我一些钱会死?这么大的公司都在你们手上,就是舍不得不给我一些钱信不信我去工商局投诉你,对,就是工商局,就说你店里的咖啡卫生有问题。姜直被吵得耳朵生疼,转过身冷冷地说:你如果不想让你的那些破事被抖出去你就去投诉,没有那个肚量就别吃那口饭,没钱了还充什么公子哥,是新交狐朋狗友不管你了?还是你信用卡刷爆后没人理睬,只能来这里跳脚?这样的店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开无数个,但你这样奇葩就只有一个,还是说你想进去陪你爸?真是可惜,你爸可能到死都想不到他亲爱的儿子是个废物。纪东元气急败坏道:你说谁是废物,你个臭婊。子,我他妈操他说着说着看到突然姜直脸上的巴掌印,面容再次扭曲,笑道:原来是被扇巴掌了,怪不得在这里嚎,两只母狗打架,老子最喜欢看,继续打啊。纪方淮已经气到胸闷,姜直却是皮笑肉不笑,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在纪东元眼前晃了晃,说:想要钱吗?自己去捡。她说着走到门口,将银行卡丢到垃圾桶里。纪东元在她拿出银行卡的那一瞬间眼睛发亮,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外面,在垃圾桶里翻找一圈,找到银行卡后灰溜溜地走了。纪方淮现在非常清楚地看到姜直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已经有红肿的迹象。她在裤腿上搓了搓手,知道自己当时心急出手太狠,她想道歉,张嘴却变成反讽,说:你钱很多吗?给他干什么?姜直把头压得低低的,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不以为然地说:他早就废了,大学四年仗着家里有钱天天玩,延毕到现在都还没毕业,后来家里出事,房产被抵押给银行,他拿着你爸留给他的钱四处挥霍,想重新开公司又被你爸所谓的好朋友骗,现在和那些个狐朋狗友一起寻求刺激,我给他钱只不过是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我已经报警了。纪方淮问:刺激?姜直说:吸。毒。纪方淮惊在原地,怪不得纪东元的黑眼圈那么重,她无措地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和姜直说她刚刚不是故意要扇她耳光的,她现在手还很疼。然而姜直突然抬起头来,右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微微隆起,脸上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的狼狈。方淮,新年快乐,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再出现纪方淮上前两步又停下,讷讷地道:你的脸姜直已经魂不守舍地走出店。纪方淮在原地看着姜直消瘦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姜直离开时看她的眼神,不过姜直这么大个人了,应该不会出事吧。纪方淮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小区的,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就想到姜直脸上的巴掌印,回到家里,邻居家的门楹上已经贴上红对联,年味十足。纪方淮努力抛却姜直离开时的眼神,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打扫卫生,购买糖果花束,给西西换上新的猫砂盆。年夜饭是不存在的,她晚上七点才闲下来,随便点了份烤鱼,外面嘭嘭嘭地放起烟花,是对面广场上的烟花节目。纪方淮在阳台抱着猫看烟花,林绵绵打电话来,说:方淮,新年快乐。新年快乐。纪方淮心不在焉地与林绵绵聊着天,又想起扇在姜直脸上的巴掌印,姜直现在应该已经在她外婆家过年了吧,只是那个巴掌印也不知道消没消纪方淮失神地看着天空中灿烂的烟火,然而这万家烟火与她无关,她开着灯在客厅坐到天亮,直到头部生疼才回房睡觉。姜直很少喝红酒,因为她怕一切红色,此刻一瓶瓶年代久远的红酒摆在她面前,看得她头晕反胃,却又像是饮血一般逼着自己喝下去。胃里生出一阵阵灼烧感。脸也还在疼,她没做任何处理,因为那些红肿她不敢看,她怕看到自己难看的一面,现在的她肯定像鬼一样。姜直闭着眼睛一杯一杯地喝酒,纪方淮出事那天的场景在她脑海里浮现。那天纪方淮在前面走着,她跟在后面,突然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掉落,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纪方淮已经轰然倒地,鲜血的血液从她的头顶流出来。她克制住晕血症状跑过去,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全是鲜红的血色,她不敢乱动纪方淮的身体,又怕再次有东西抛落,只能抱着她挪开位置。姜直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打的120,她害怕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直到纪方淮在医院里悠悠醒来,问她是谁。她脑子一抽,说她是她未婚妻。那天是她的生日,如果纪方淮不是去给她过生日,她们根本不可能吵架,纪方淮根本不可能被砸中,也不会失忆。她一直把这归咎于是她的错。但纪方淮怎么能说她故意把她弄失忆?姜直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额头冷汗直冒,矮几上的红酒东倒西歪。或许她现在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嘭地一声,酒杯撞在矮几边角上,顿时碎了一地。姜直眼前已经重现重影,伸手一把抓过去,抓了一手碎玻璃。浓稠的液体自她手心流淌出来。大年初一这天,纪方淮是被敲门声震醒的,辛零一脸难看地看着她。姜直自杀了。作者有话要说: 姜直:不信谣不传谣,我只是晕血而已(ー_ー)!!妈呀,好虐好虐,作者亲妈觉得好虐。第49章门铃加上敲门声的双重噪音下,纪方淮穿着小黄鸭睡衣就爬起来,她刚刚睡着不超过三个小时,脑子里一团浆糊。然而那满肚子的起床气在听到辛零说的内容后瞬间消失。自自杀了?姜直怎么可能会自杀?姜直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可她昨天刚刚扇了她一耳光。你开开什么玩笑呢。纪方淮使劲扯了扯嘴角,试图从辛零脸上看出一星半点开玩笑的成分,然而辛零只是面容严肃地重复:姜直自杀了。辛零说完只见纪方淮表情凝固,接着门嘭的一声关上,要不是她站得远,恐怕鼻子要遭殃。纪方淮靠着门蹲坐在地上。姜直怎么可能会自杀?绝对不可能!她嘴里说着不信,身体却已经爬起来,只是四肢发软,走路都觉得头重脚轻。纪方淮掬了一捧水让自己清醒一些,冰冷刺骨的水让脸部紧绷,镜子里的人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纪方淮用十分钟的时间刷牙洗脸换衣服,打开门时辛零已经不在。她刚刚太害怕是真的,根本不敢面对。她她纪方淮打电话给辛零时,牙齿不住地打颤,声音都在发抖。她怕听到那个词眼,因为辛零刚刚说的是姜直自杀了。不是自杀未遂,是自杀了。人在医院。辛零的回答像是有妙手回春的功效,把纪方淮从地狱拉回人间。b大附属医院。好。纪方淮跑出小区,随便拦了一辆在路边拉客的出租车,上车后她才发现她连袜子都没穿,脚上穿着的还是居家穿的毛边拖鞋。师傅,麻烦你再快一些。司机也很为难,说:今天是大年初一,出门高峰期,快不了,你看前面堵成这样,到医院至少也要一个钟头。司机知道她可能急着见亲人,也只能干着急,好心提醒道:请系好安全带。纪方淮木讷地点点头,然而系安全带时怎么都对不准那个孔,满脑子都是姜直现在怎么样,好在之后车流量锐减,一路畅通无阻,到医院花了四十多分钟。正在过年医院人流量稍微小了一些,纪方淮一眼就看到小助理在门诊大厅外等着,她穿着拖鞋跑过去。姜直怎么样?小助理说:还在手术中,具体情况不清楚,是酒店工作人员送到医院抢救,辛零小姐赶来后签字决定手术的。抢救两个字让纪方淮不再心存侥幸,她赶到手术室时,手术中几个大字又再次提醒她:姜直真的自杀了。沈婧辛零都在那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纪方淮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她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她怕她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哭出来。她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又站起来,最后干脆站着,不停地抬头看向手术室,恐慌、害怕、担心、焦虑各种负面情绪像是洪水一样,一股脑涌在心头。姜直会不会抢救不回来?她扇的那个耳光会不会是□□?纪方淮的脚步沉重异常,似灌了铅,对姜直的担心以及负罪感让她寸步难行,沈婧安慰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辛零冷着脸把她拉到走廊,说:你现在不是很担心她吗?明明很喜欢,非要不在意,你的那些狗屁原则重要吗?我纪方淮在知道姜直自杀的那一瞬间,所谓原则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辛零想到姜直还在手术,她又差点被门砸到,见纪方淮现在追悔莫及,她明知不该刺激她,但就是忍不了那口气。老实说,我不知道姜直喜欢你什么,以前你拒绝她的理由是你们是姐妹,现在呢,她骗了你?纪方淮本来就已经濒临崩溃,现在被辛零这么一激,仿佛给自己找到了最后的理由,人都会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她说:对,她骗了我,如果不是她骗了我,现在的一切都不存在。如果不是姜直骗她,她不会因为知道被骗而难过,姜直不会自杀,所以姜直最好安然无恙地醒来,她还没原谅她。拜托,纪小姐,人生没有如果。辛零想到她接到酒店电话,说是姜直自杀,等她赶到医院就看到姜直气息奄奄。她忍不住说: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她,你现在就离开,不要在这里碍眼睛,姜直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纪方淮带着哭腔道:我就是讨厌她,讨厌她吃定我会原谅她的模样,她以为她是谁?骗了我之后,我就一定要原谅她,还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辛零看到纪方淮穿着拖鞋,脚后跟还暴露在空气里,不由得把语气放软一些。你觉得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敢在你面前提起,她理亏她害怕,她怕你想到了就生气,她嘴上说给你时间冷静,本质是她不敢面对你罢了,而且你之前的复诊结果是要减少情绪波动,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要么一拍两散,要么好好的。还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你被砸伤那天是她生日,你去a市给她过生日,后来你们两个因为你爸入狱的事吵起来,你提前回家,到小区时出了意外,她对这件事一直很自责很后悔,她觉得是因为她过生日你才受伤,你明白吗?纪方淮脑袋轰的一下,昨天对姜直说过那些的话重新回响在耳边。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纪方淮像行尸走肉一样回到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纪方淮在脑子里预想了各种结果,那些不好的结果像是巨大的压力把她拉着走向深渊,她几乎不能呼吸,额角鼻尖不住地流汗,嘴唇微微颤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停止,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先后出来,给了大家期待中的笑容,说:恭喜,手术很成功。纪方淮恍然回过神,辛零和沈婧都在问医生具体情况,纪方淮却只想看看姜直,然而手术室不让闲人进入。等姜直移到病房时,纪方淮才看到她。姜直穿着宽大的病服,手上缠着一圈圈纱布,脸上还有浅浅的巴掌印。病人刚刚麻醉过,一时半会醒不来很正常,不用太担心。见纪方淮一直盯着姜直的手,医生又说,掌心和手腕上都有伤口,但是伤口比较浅,有玻璃渣残余,没有伤到动脉。纪方淮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姜直把玻璃碎片往手腕上割,血液汩汩地流出来。医生说:病人本来就有胃病,长时间饮用咖啡,空腹饮酒,引发了急性胃溃疡,伴随着胃出血、胃壁穿孔等症状,幸亏送来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胃里还发现一个良性肿瘤,如果再这样无节制地饮酒,肿瘤很可能会癌变。纪方淮似懂非懂地听着,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姜直这副身子很虚弱。好在还来得及,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纪方淮寸步不离地守着病床,姜直面色苍白,显得那个巴掌印更加清晰。纪方淮悔不当初。她现在只要姜直好好的。姜直醒来时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之前有过意识,听到酒店工作人员围着她喊,可她根本做不出反应。她差点死了。抓错酒杯时眼前全是重影,手心里全是鲜红血液时,她感觉像是陷在由血液组成的沼泽里,身体越来越凉。幸好她被发现了。姜直全身麻痹,只有手指勉强能动。她感觉左手食指被紧紧抓握着,右手则被纱布缠裹着,无法动弹,不知道抓紧自己那人是谁。姜直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到晚上姜直还没有醒来,纪方淮焦急地问道:医生,她怎么还没醒?她胃里是空的,这会子就算是醒来也没力气,现在是靠输液提供营养,你闲着没事就给她用棉签补充补充水分。纪方淮用棉签蘸了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姜直的嘴唇上,看着她的嘴唇慢慢有了生机,心情也好了许多。姜直真正醒来,身体也能小幅度动作时,病房里安安静静的,似乎正是深夜,她躺得身体发软,想坐起来看看守着她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