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妹蹦蹦跳跳地离开,连秦至简积压的郁气都一扫而空。先前工作太曲折,突然又回归以往的顺利,让秦至简有种扬眉吐气之感,整个人都精神振奋起来。而更重要的是,秦至简也意识到,梁函对他的态度其实很公允,并无偏见。即便两个人先前发生过那样的不愉快,都不妨碍梁函如此积极地在星妹面前举荐他、为他担保,甚至说了很多美言。秦至简在办公室里罕见露出淡淡的笑意,搞得员工们都禁不住窃窃私语,探讨提前一点溜号下班的可能性。如众人所愿,秦至简处理完合同存档,很快拿起车钥匙,大步从办公室离开。他身后传来低低的欢呼声,秦至简嘴角上扬,决定暂时不找下面人的麻烦了,大家向来辛苦,偶尔放松一下也不是坏事。他志得意满地打开车门,再次上车,顺便拿出手机,给梁函拨了个电话。签下星妹,他当然要好好请梁函吃顿饭,认认真真地感谢他,顺便把先前的误会解除。可让秦至简纳闷的是,一路上,他反复给梁函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没有被接通。电话那端始终是冷漠而机械的女人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他原以为梁函在忙,又或是手机不在身边。可当他把车停在星途casting工作室的门外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顺着梁函办公室的落地窗望进去,正巧能看到梁函一会拿手机回消息,一会又用电脑看剧本,不多时甚至还有人把电话打进来,他也顺理成章地接听,和对方笑盈盈的说话。既然梁函的手机没问题,那就是秦至简自己的手机有毛病了。秦至简犹豫了下,给小跃拨了个电话。小跃几乎是秒接,礼貌地问他有什么事情。秦至简懒得多说,直接挂断。他坐在驾驶位,脑海里冒出一些不太好的设想:梁函该不会是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吧?梁函向来表面和善,实际上的性子绵里藏针,一点都不好惹。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微信被删除,势必要以牙还牙。坐在驾驶位上,秦至简一时竟不知是该气自己幼稚,还是气梁函睚眦必报!他扶着方向盘,感觉半天没提上气来。想抽根烟散散,左右翻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忘带打火机。秦至简出门时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他气得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却不料,车子发出极大的一声喇叭响,办公室的梁函循声扭头,正向窗外看了过来。秦至简吓一跳,几乎本能地弯下身子,趴在车里,躲开了梁函的目光。这行为一出,秦至简就脱口低声自骂了一句:靠!因为演员定的几乎都是新人,导演佟迅则坚持剧本围读了一周。项目比预计的开机时间推迟了一些,九月初,《灿盛吧爱恋》才在厦门正式开机。阿南和张玄提前三天就到剧组驻地负责演员的对接工作了,梁函还在顾另外一个项目,开机前一晚,才搭飞机抵达。剧组包下酒店一整层办开机宴。梁函把行李刚在房间放好,阿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函哥,你到了没?路总和佟导都找你呢。找我干什么?梁函笑,别是让我上台唱歌。阿南也笑,没有,路总说要等你来了再开始,你快点啊。梁函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放下东西,拿上门口,走了出去。他坐电梯下到三层,听着最热闹的方向就知道是剧组的开机宴。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几乎都会出席开机宴,主要演员也全都到齐了。整个宴会厅坐了十桌人,制片主任站在厅尽头的台子上,正在试麦克。人声鼎沸,气氛热烈。梁函被这种气氛感染,带着笑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靠前的主桌。路思琪冲他招手,小函可算来了,快坐,给你留位置呢。梁函环顾一看,带着笑意的脸色顿时有些僵。主桌实在太热闹了。制片人,导演,男女主演,还有他们的经纪人。一边是叶宣,一边是秦至简。导演的对面还坐着第一编剧和摄影指导,也是梁函的前男友,郑柯临。唯一的空位,就在秦至简和郑柯临中间。梁函头皮发麻。他扭头看了一下,发现阿南和男女二坐在副桌。他下意识就道:没事路总,我和阿南他们坐吧。梁函刚要走,郑柯临立刻伸手拉住他。就坐这里吧。那个桃花眼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大家都在等你。作者有话要说:前男友就是助攻选手,莫过度紧张!感谢在2020-09-11 09:53:13~2020-09-12 00: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dolmi 2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生若只如__初见 2个;杰小卡、自然卷都不坏噜噜噜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母猪上树、艾米 20瓶;瓶娟子、小包子 10瓶;zj 9瓶;心光似火 2瓶;克制刷书、fely、侜寅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9章 混蛋人渣梁函想甩脱郑柯临,但众目睽睽,一时他也不敢有太大动作。路思琪不明白梁函为什么不肯坐,还在劝,佟导也跟着帮腔,梁函没办法,最终硬着头皮,在郑柯临和秦至简中间坐下了。郑柯临倒算知趣,梁函坐下就松手,没有多纠缠。梁函左右都不想看,只能保持目视前方,和对面的佟导隔着桌子聊天。好在很快制片主任正式主持开场,梁函扭身去看台上,不再与同桌人眼神交流。开机宴的流程大同小异,制片主任满怀憧憬地讲话,介绍主创团队和主要演员,还有各个工作组的负责人。轮到导演组的时候,梁函和阿南都被点起来介绍了一番,梁函站在原地很客气地冲众人笑笑,没有多交流。随后便是摄影组,作为摄影指导的郑柯临站起身,吹了口飞扬的口哨打招呼,他本就面孔风流,一声口哨毕,不远处摄影组的兄弟纷纷高呼着给他鼓掌助阵,郑柯临笑,打了个响指,摄影组又立刻收声。可谓是训练有素,默契无间。梁函忍不住还是看了郑柯临一眼。郑柯临冲他挑眉,但没说话,在人前为梁函维持着一种诡异且虚假的陌生关系。一一介绍完,制片主任宣布正式开餐。大家起初就是老老实实吃饭,但很快,各桌都开始相互敬酒。有些没坐在主桌的工作组负责人,也端着酒杯过来,亲自给导演敬酒,像灯光组、场务组,一轮接一轮,热闹极了。阿南很快给梁函发微信:函哥,需要我和张玄过来敬酒吗?梁函忌惮郑柯临,有些不愿意喝酒。他踟蹰须臾,回道:不要,照顾好演员。刚放下手机,梁函抬起头,正对上了导演微含醺意的眼神。梁函心里咯噔一声,预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佟迅则导演竟然亲自站起身,端着酒杯敬向了梁函,小函,咱们这个项目到今天,你是最辛苦的。演员给我们定的特别好,不管是安钦,还是星妹,都是好孩子,我对项目有信心还是多亏了你来,这杯我敬你。梁函面前的酒杯是空的。他从吃饭一直刻意回避服务员倒酒,自始至终都在喝饮料。毕竟第二天还得出工,主桌上的人除了导演,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喝酒的意愿。导演也是被轮番敬的,这会儿恐怕喝开了,才失了边界。梁函很缓慢站起来,正琢磨如何婉拒导演,也别让对方失了面子。他还没开口,身侧始终沉默的秦至简竟然跟着起身。佟导,这杯酒我替小函喝吧。秦至简原本喝红酒,但佟导一直在喝五粮液,他就伸手够了空的白酒酒盅,倒了满满一杯,小函关照我们演员,接下来还得他奔波辛苦。这次能和佟导合作上,还签下了星妹这么好的艺人,多亏有小函替我斡旋牵线。他给我帮了大忙,所以这杯酒我得替他喝。这样一番滴水不漏的话说完,莫说佟导,连梁函都挑不出秦至简的错处,仿佛这杯酒理当由他替喝。可梁函还是伸手按住了秦至简。他甚至没看对方,径自夺了酒杯过来,佟导,你别理秦至简,他胡闹呢没有让您敬我酒的道理,还是得我敬您。咱们这么好的项目,接下来全靠导演了,未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只管说,我一定尽力。说完,梁函痛痛快快仰头干了杯中酒。佟迅则大悦,跟着也干了。既破了戒,对梁函而言,多喝少喝都是一个下场。趁这会儿清醒,梁函索性拿过五粮液的瓶子,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他依次敬了路思琪、编剧,然后是男主安钦和经纪人叶宣,顺着坐次又轮到星妹和秦至简。两个演员本都不喝酒,但见梁函这个架势,也很给面子地泯了口啤酒。梁函仿佛开挂,一杯接一杯地干,最后局上只落单一个郑柯临没同他喝过。梁函顿了顿,还是敬到了郑柯临的杯子边上,久仰colin老师,只是没合作过,就提前祝您拍摄顺利,工作愉快吧。郑柯临眯着眼笑,轻轻与梁函的杯子碰了下,谢谢。梁函一饮而尽。郑柯临腆着脸,竟只喝了一小口。梁函站在原地瞪郑柯临,郑柯临但笑不语,像是擎等着梁函找他麻烦。他们彼此太清楚彼此,像是左右手博弈,谁都知道对方在卖弄什么把戏。梁函深吸气,忍下去,没往郑柯临的圈套里跳。他装没看见地弯身坐下,随便夹了两筷子菜,囫囵吃了几口,便佯作接电话,趁人不注意从席面上溜了出去。大脑内的保险丝即将烧断。梁函不想还没开机就在剧组失态,逃跑是唯一出路。想找个卫生间催吐,可这次剧组订的酒店超五星,装潢富贵精致又复杂,梁函晕头转向在回廊里走了半天,都没找到洗手间的方向。好在,他看到了电梯。梁函摸了摸口袋,房卡在,手机也在,他决定索性回房间,闭眼睡觉总不至于出错。可梁函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迷迷糊糊走到房间门口,郑柯临居然好整以暇已经等在了那里。我就知道。郑柯临抱臂靠墙,笑得像个守株待兔的狐狸,小函,你找不到地方吐,一定会乖乖回来。梁函站在离房间不远的地方,扶着墙,不敢过去,也无处可逃。他有些恼,更多的是恨,恨多年前懵懂无知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混蛋人渣。郑柯临慢悠悠往他身边踱过去,很轻易就伸手揽住了梁函的腰。梁函咬着牙关咒骂:郑柯临,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你。你死都不要想了,就算我醉到断片也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梁函脸色醉意潮红,说出这话时毫无威慑力。郑柯临听了只是笑,他摸摸梁函的脸,不太走心地问:那怎么办呢?我就是馋你,你让我干一次,我可以再给你四年的清净,这买卖不划算吗?何况,我又不是不能让你舒服。梁函盯着他,对郑柯临的警惕能让他维持理智,你只能让我恶心。郑柯临似乎被这句话有些激怒。他的调笑慢慢从脸上淡去,露出几分只在梁函面前显露过的寡情与刻薄。他攥着梁函的腰,眼神一点点尖锐,尔后变得危险。郑柯临沉默了一会,逼近梁函的脸,低沉问:你和那个秦至简,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郑柯临的目光像鹰盯着猎物,你们搞过了?梁函有些被触怒,突然开始挣扎,我说了,郑柯临,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他的逃避让郑柯临迅速捕捉到答案,起先两人间只能算是暧昧的接触,顿时变了味。郑柯临往下蹲身子,手臂发力,是想把梁函直接扛起来!梁函迅速察觉,往后退了两步却逃不开,但还是愤怒地挥拳,郑柯临!!!你他妈别给我我操!梁函的话被郑柯临一声暴怒的低吼打断。梁函只觉身体两侧来自对方的力量瞬间消失,他再抬头,郑柯临仰面倒在地上,捂着脸,正要往起爬。没等他真的爬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俯过去,直接攥住郑柯临的衣领,把人整个拎起来,重重向墙上摔去。郑柯临吃痛,又骂了一句。没等他有机会再开口,来人已捂住了郑柯临的嘴,狠狠往对方肚子上击了一拳。那人动作之快,让梁函感到眼前一片缭乱。直到他扶着墙勉强站稳,梁函才看清,竟是秦至简制住了郑柯临,郑柯临痛得面目狰狞地弯着腰,但领口还被秦至简拎着,因此呈现出了有些诡异的姿势。秦至简梁函有些虚弱地喊。秦至简其实已经收手。他扭头看了眼梁函,很快收回目光。秦至简松开了对郑柯临的钳制,极冷地开口:滚。郑柯临已经吃了亏,自然不会纠缠。他只是狠狠剜了两人一眼,随即弓着背踉跄离开。秦至简这才回过身,向梁函伸出手,还能走吗?梁函晕得不行,几乎下意识拉住秦至简。对方大踏步往前迈了一步,很快支撑住他的身体,哪个房间?我送你回去。就在前面。梁函摸出房卡,递给秦至简。秦至简接过,一声不吭地把梁函扶到门口,刷开门,再把人送进去。梁函走了几步就歪倒在床上不肯动了。秦至简犹豫了须臾,才扭回身关门,打开灯。梁函捂住脸,尴尬和羞恼夹杂着醉意在大脑里横冲直撞,他心绪纷乱,又没能力理清。和郑柯临分开的时候梁函还以为他们算得上好聚好散,原来郑柯临是拿着刀等在这里,等在他自以为完全平复的四年以后。他趴在床上平复,但没过多久,一块湿热的毛巾被递到手边。秦至简冷淡的声音响起:自己擦擦脸,明天早晨五点半开机宴,你要睡记得先定个闹铃。梁函顿了两秒才接过,谢谢,你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