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吧。”顾时低沉的嗓音，在程千凛的头顶上方响起。大叔将果汁递过去，又道了两声歉，这才走了。程千凛坐在椅子上，鼓着嘴，也不说话。“拿着。”顾时的嗓音响起来。紧接着，程千凛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那只大掌修长的手指上，捏着一包创口贴。瞳仁倏地一怔，隔了一会儿，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在棒球帽的遮掩下，半明半亮的光线中，程千凛看着顾时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维持着给自己递创口贴的动作。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塌下来都淡定的不行的表情。两人视线相对，程千凛眼眸颤了颤，迅速伸手抓过创口贴别过脸，“少，少装好人！”顾时没搭理她，将大叔买的冰果汁放到了她身边的长椅上，“冰敷，消肿。”程千凛：“……”第十六章 红娘派来抬轿的高级网球俱乐部的人流量并不大，休闲区的人更少。程千凛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瓶装冰果汁，将它抵在自己头上。因为害臊，她甚至连顾时的棒球帽都没摘下来。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穿着运动鞋的双脚，程千凛忽地想到什么，脸颊倏地一红，飞快地抬眼朝自己身前不远处站得笔直的顾时警告道，“不许说出去！”垂目看手机的顾时闻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听见没有！”程千凛抬高音量。这下，顾时终于朝她这里看过来。视线先是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滑过，最后落在她故意忽视但又忍不住瞥的双脚上。“增高垫？”程千凛：“……”闭嘴啊，混蛋！“总，总之你要是敢大嘴巴，我要你好看！”眼帘轻挑，顾时没吭声，将注意力收回了手机上。屏幕上，微信里躺着几条于洋发来的消息。鱼羊不鲜：“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抢别人的姻缘，尤其是抢兄弟的姻缘，是要被浸猪笼并且一辈子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的！”鱼羊不鲜：“喂，你把我的小千凛拐哪儿去了？快回来，果汁都够榨一吨了！”鱼羊不鲜：“哇哦，封程那傻缺，突然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要回去加班，让我替他送小千凛回家。他不会是红娘派来给我抬轿的吧？哈哈哈！”最后一条，发布于数秒之前。鱼羊不鲜：“淦！我姐找我有急事，让我立刻滚到她面前！麻烦你替我把小千凛送回家。ps不许趁机对她下手！”后附，一张萌萌小兔凶巴巴的表情。将手机踹回兜里，顾时再次朝程千凛看了过去。捧着瓶装冰果汁的程千凛就像是处于危险环境中的小动物一样，在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瞬间，就迅速直起了腰板，瞪着大眼睛“凶”他，“干，干什么？！”顾时瞅了眼她放在长椅上的手机。程千凛不解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片刻后，她别过眼，傲娇地道，“本小姐微信不加陌生人。”更不加混蛋。顾时眼帘都没动，视线从长椅上没拆封的创口贴上再次移动到了程千凛的双脚上。程千凛眼角余光看到他又在看自己的脚，心里的羞耻感忍不住又增加了些许。“……淑女才不会在公众场合脱鞋子！”将双脚往后缩了缩，努着嘴，她小声且地解释。“能走吗？”他问。“我又没残疾！”程千凛回。顾时略一颔首，示意她跟自己走。回球场吗？她头上的红肿还没缓过来呢！程千凛鼓了鼓嘴，但却难得的没有反对，顺从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然，也没忘了拿起长椅上的创口贴和手机。顾时带着程千凛朝俱乐部的储物柜方向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她的脚，他步子迈的并不大。两人来到储物柜前，顾时朝程千凛道，“密码。”程千凛凝眸，“干嘛？”“拿东西。”程千凛：“……”拿东西就拿东西，你拿我东西干什么？！见她不动，顾时也不勉强，开口道，“你要自己拿也行。”只是恐怕以她现在的脚伤，根本拿不到柜子里的东西。程千凛：“？”第十七章 我又不是小孩子两人站在储物柜前，时间仿佛静止了半分钟。“喂！”最终，还是程千凛率先打破沉默。她用些许鄙夷的目光自下而上的打量顾时，“你没学过助人为乐吗？就算是你帮了我，但是趁火打劫什么的，也太无耻了吧！”顾时眼眸几不可闻的微凝，刚要开口，程千凛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将手机举到面前，看到那上面的来电显示人是封程之后，她迅速接起，表情几乎也是在瞬间完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转换。“喂？”“千凛是我。”封程温柔的嗓音，从通话那头传来，“我刚才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吗？”程千凛蹙眉。微信？什么微信？她都没看过手机！封程：“公司里有急事，我提前赶回去了。本来想走之前跟你说一声，没找到你。不过你放心，我都跟于洋说好了，一会儿他送你回家。”程千凛：“……”一直没听到她说话，封程问，“怎么了？你是不开心了吗？”程千凛赶紧摇了摇头，“怎么会。那个，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好的，回见。”封程说。结束通话后，程千凛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迅速萎靡下来。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更是染上了一抹暗色。她，是又被抛下了吗？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攥紧了手机。顾时站在原地，将她微小的动作变化看入眼底。过了一会儿，程千凛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到了平日自信张扬的模样。“我不用你们送。”她对顾时道。顾时没吭声，只用手指了指某个置物柜。只一眼，程千凛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因为当时是封程替她放的她的背包。但是，顾时这个混蛋是什么意思？“够得着？”终于，顾时低沉悦耳的嗓音再次响起。程千凛：“……”目光在那个置物柜上飞速打量了两眼，她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鼓了鼓嘴，程千凛别过眼，“我，我才没有那么矮呢！”顾时不吭声。片刻后，程千凛顶着张红脸，缓缓伸手。果然，够不着！但是如果跳起来的话……可恶啊，当时就不应该让封程替自己放包包嘛！“密码。”顾时说。程千凛小脸憋得通红。伸手将低的不能更低的帽檐再往下压了压，她飞快而小声地报出了一串数字。*程千凛坐上布加迪的后座时，整个人已经呈现出了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就连她一直用来遮羞的棒球帽，都被她摘下来放到了一边。她鼓着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白皙漂亮的小脸上，看似漫不精心的表情里，却藏着隐隐的羞愤。顾时坐上驾驶席，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打开前置储物柜。一会儿后，一枚包装精美的棒棒糖出现在了程千凛脸颊边。余光突然瞥见那枚棒棒糖，程千凛吓了一跳。盯着那枚棒棒糖看了好几秒，她扯了扯嘴角，“你干嘛？”顾时不吭声，松开手。程千凛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顾时回过身，依旧没说什么，淡定地将车子开了出去。片刻后，程千凛娇俏的声音自后座响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混，混蛋！竟然用糖果来哄她！第十八章 你的衣服程千凛和顾时回了小区，进了同一栋楼，同一间电梯，抵达同一楼层。期间，两人基本没有任何交流。直到电梯门打开，程千凛走出来，发现顾时也跟着出来之后，终于忍不住蹙眉。“你……为什么总跟着我？”顾时垂眸看她。“上次是这样，上上次也是在这里遇到你。刚才还想要我微信。”程千凛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哪有这么巧的，到处碰上他！顾时收回视线，朝廊道的另一边走，“我住这里。”程千凛怔住，看着他走向对门，整个人都不太好了。顾时这个混蛋，竟然就住在她的对面？！假的吧！正这么想着，顾时已经当着她的面，用指纹按下了对门的密码锁。“等，等一下！”就在门要被他拉开的一瞬间，程千凛开口道。顾时回眸，表情依旧淡淡的。“你，你的外套还在我家里！赶紧拿回去别碍我视线！”落下这话，像是惧怕门内的什么生物似的，程千凛都顾不上脚伤，迅速朝自己家的大门奔。顾时立在门前，犹豫了两秒，将自己家的门给关上，转身走向了对门。对门程千凛家里，大门敞开，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程千凛朝里走的小身影。顾时走到门边，目光朝里看去。宽敞明亮的客厅，低调奢华的装修，高档华丽的家具。一切，都仿佛售楼部的样板间一般，精致华美，却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二百五十多平的大平层里，程千凛进了某个房间。顾时站在大门外，没有进去。身后，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有人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伴随着嗒嗒的脚步声而来的，是一股精致的香水味。顾时侧身回眸，看到一位看起来年纪约莫仅有三十多岁的女性。对方着一袭玫红色西服套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脚踩高跟鞋。虽然身高并不是特别高，但给人一种气场干练强大的气质。在顾时打量对方的同一时间，对方也在打量他。两人的视线，短暂的相碰。大门敞开的大平层公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程千凛娇俏中的声音，“喏，你的衣服，洗干净的。”话音落下，她人也出现在了门后，手里拎着一件运动外套。从顾时侧身露出的空隙中，程千凛看见，几米外，自己将近有三个月没见的母亲苏菲正站在那儿。“……妈？”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叫了一声。声音，低而小。苏菲微一凝眸，目光在她的脸上和手里明显是男人的运动外套上扫过，最后再次落到了顾时的身上。迈开腿，她朝公寓的方向走来，“卓成跟我说，你上个星期把人家的车给撞了？”程千凛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眼眸下意识地朝顾时蹬了一眼。这个家伙！卑鄙！她都留了电话给他了，他不打就算了，怎么还惊动到了妈妈的助理卓叔叔！苏菲将程千凛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表情不变，“车的事另说，相亲迟到三个小时是怎么回事？”接着，没给程千凛开口的机会，她这才再次看向顾时，“因为他？”程千凛：“？”第十九章 他不是我男朋友关顾时什么事？“妈……”“跟封程比，你觉得他更好？”苏菲打断程千凛的话问道。她的每一个提问，都非常直接，而且声音严厉带着上位者惯有的气势。什么叫跟封程比？他也配和封程比？程千凛越听越觉得不太对，但还是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母亲要把顾时这个不相关的人扯进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迅速将运动外套塞进顾时的怀里，小声催促，“赶紧走。”顾时垂目看了眼手里的外套，又朝苏菲看了一眼，表情依旧平静。他没说什么，单手拎着外套迈开腿就要离开。“等等。”苏菲开口，“关于你和千凛的事，我想你有必要跟我谈谈。”顾时微微垂眸。苏菲微微仰头看他，眸光里审视的意味十足。短短一瞬间，程千凛终于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反应过来——她是把顾时当做她男朋友了！那一下，程千凛仿佛被雷劈中了天灵盖。什么嘛，她眼光才没有那么差呢！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混蛋！“妈，她不是……”程千凛着急地出声辩解，但才刚开口便被顾时给打断，“我不认为我们有谈的必要。”低沉的嗓音，在此刻竟透出一股隐隐的冷冽。苏菲眉眼一挑，笑了，“怎么，你担心我威胁你跟千凛分手？”程千凛：“……”她要晕过去了，妈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程千凛担心自己再不赶紧解释，妈妈就会像八点档电视剧一般掏出五百万支票让顾时滚蛋，那到时候就便宜了顾时这个混蛋了！她迅速道，“他不是我男朋友！”程千凛话音落下，走廊里，有片刻的安静。下一秒，苏菲的声音响起来，“千凛，如果要说谎，就要做到毫无破绽。”程千凛：“？”苏菲看向顾时手里的运动外套，眼眸几不可闻的微凝，语气也变得更严厉了一些，“我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可以试着接受。但是——”话到这里，微微一顿，“你根本一点都不爱她。”程千凛：“……”妈妈这话简直就像是在说，顾时只是馋她的身体似的！可是，根本不是这样啊！那个混蛋就是个路人好不好！“妈！”她双颊涨的通红，整个人都很不好，赶紧再次辩解，“你真的误会了！”苏菲显然不信，刚要再说什么，视线却瞥见顾时在那一刻，嘴角微微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什么。似乎是英文，而且是脏话。“你说什么？”她凝眸，有些不可置信。顾时看向她，眸光冷冽，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心头猛地一跳，从未有过的说不上来的恐惧自脊椎爬上脑海，苏菲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收回目光，顾时迈开腿，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去。刚好电梯无人，正停在这层，他按下按键后，电梯门便打开了。顾时走进去，门关上，隔绝了一切。一直目睹着顾时离开，苏菲提在嗓子眼的心脏这才落回了原位。“妈，你来干什么？”身后，程千凛问。第二十章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一声，把苏菲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过身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干练精明的模样。“你必须跟他分手。”苏菲开口，嗓音很冷，但细听之下，还有些许隐隐不易察觉的恐惧。……分什么手，连交往都没有。但两次解释都毫无作用，程千凛也懒得再说什么，索性顺着她的话应了声，“嗯。那，进来坐坐？”苏菲看了一眼腕表。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程千凛偷偷地抿了抿唇。但等苏菲抬起眼的时候，她已经迅速地做出了一副轻松的模样。“司机在楼下等着，我就不进去了，跟你说完我就走。”苏菲看着她道，“你最近在学校里的事卓成也跟我说了。”学校的事？那个谣言？程千凛没有解释。“你再怎么任性，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苏菲的表情很严厉，“为我考虑，为你郑叔叔的面子考虑。不要学你爸那个不靠谱的……”程千凛眼眸一凝，下意识反驳，“爸爸他很好！”苏菲面色迅速一变，“好什么！他连一个好父亲好丈夫都做不到，眼里就只有他那些破石头！他爱那些石头爱过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那是你不了解他！”程千凛反驳。“我不了解他？”苏菲呵地一笑，“难道你比我了解他？”接着，也没给程千凛回答的机会，她别过眼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的愤恨，“也是，你小时候就喜欢粘着他。你对我这个母亲，也没有多少感情。”双唇抖了抖，程千凛攥紧了双手。“那是因为你从以前，就经常不在家。”她说。嗓音很低，声音很小。苏菲眼眶倏地一红，嘴角微微上扬，厉声道，“你还是那么天真，如果……”手机铃声响起来，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视线在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苏菲瞳仁微凝，迅速将通话接起。几秒后，她掐断通话，看向程千凛，“星野他发高烧，我得赶紧回去。我还是那句话，你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像个大人一点，别总让大家替你擦屁股。”“你回去吧。”程千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低下了头，不再看她，“郑星野还在等你。”苏菲看着她那样子，心里有些酸涩，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再次震动了。这一次，是在楼下车里等着的助理卓成打来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说，“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苏菲离开后，程千凛关上门，缓缓地走进了宽敞的公寓里，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捞过沙发上的抱枕，双脚踩在沙发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那枚抱枕，她看着茶几上的相框，眼眶发红，喃喃地道，“因为郑星野是小孩子，所以你才这么关心他吗？”“可是我小时候，你也没有这么关心我。所以，是因为他是你和郑叔叔的孩子，你才更爱他吗？你不爱爸爸，所以也不爱我。”白皙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抱枕，程千凛将头埋了进去，“爸爸，你在哪儿呀。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第二十一章 求求你，大小姐两天后，程千凛去学校上学，正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忽地有人迎面冲来，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此时正是早上上课的高峰期，林荫道上来来往往不少上课的同学。见到这个景象，大家瞬间纷纷驻足，掏出手机来。“哎，那不是程千凛吗！”“对啊对啊，就是她，美院出名的大小姐，据说惹她者必死！还记得金融系的系草吗，就是因为得罪他直接开除了！”“什么情况啊现在，是她又要搞谁了吗？人家都直接跪下了啊喂！”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让程千凛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糟。盯着跪在地上的曾冉冉，她极力地深呼吸了两下，才克制住了自己挥出拳头的动作。“你给我起来！”程千凛咬牙切齿小声地道。跪在地上的曾冉冉完全不为所动，“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程千凛扯了扯嘴角，打算绕开她。然而，哪里想到，曾冉冉却在她迈开腿的瞬间，一把抱住了她的小细腿，高声大喊，“千凛，求求你，大小姐，我的命攥在你的手里了，你不能这样！”“哇靠，牛掰啊这次！”“程千凛到底干了什么啊，太恐怖了吧！”“这种场景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真的不是在看什么电视剧拍摄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程千凛还能听见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用想都知道，也有人录了视频。好想揍人！“曾冉冉……”程千凛低头，看向脚边正不顾形象地抱着自己小细腿的曾冉冉，阴森森地警告，“你是在威胁我吗？”“威胁？！”曾冉冉瞪大眼睛，瞬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怎么敢！祖宗！大小姐！我这是在求你啊，求求你！我给你磕头。”话落，她作势就要将头磕到地上去。程千凛见状，赶紧说，“中午放学，你约个地方。”要真给她磕下去，这还得了！几乎是她话才刚出口，曾冉冉就蹭地抬起了头，松开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她整个人仿佛就像是刚才那些跪地磕头的骚操作都不存在过似的，凑弯腰凑到程千凛耳边嬉皮笑脸地道，“好的好的，谢谢大小姐肯给我一个请吃饭的机会。”程千凛简直都要气死了，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迈开腿朝教学楼走去。身后，曾冉冉还在跟着，“你几点下课呀？我来接你呀？”程千凛吭哧吭哧加快了脚步。更远一些，围观群众还在拍，甚至讨论都愈演愈烈。*下了课，程千凛给陆遥发了微信，告诉他曾冉冉订的餐厅地址后，进了洗手间。曾冉冉这戏精一般的狗皮膏药，她完全就不擅长对付，必须得找人来帮忙，不然准得跳进对方准备好的坑里。唉，其实昨天在qq上拒绝曾冉冉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的。程千凛为自己没有未雨绸缪而造成今早的惨剧感到些许的愤愤和自责。就在这个时候，洗手间的单间槅门外，响起了一道女音。“程千凛？她有什么好拽的，成天端着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切，还真以为自己是真千金了！”第二十二章 你少得意了！“什么意思？程千凛不是寰宇集团总裁的千金吗？”“就是，筱玫，你说清楚点啊。说话说一半的，我们都不明白。”谢筱玫很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尤其是好几个女同学围着自己的时候，仿佛自己在那个瞬间就是女王。她微微一笑，不屑地说，“她不是我小叔叔的亲女儿，是叔娘和别人的孩子。”“什么？她，她和寰宇总裁没有血缘关系，是继女？”“难怪她不姓郑，原来是这样！哇啧啧，这八卦有点意思了。要不是咱们和筱玫关系好都还要被蒙在鼓里呢。”“不过说起来人家妈妈二婚还能嫁这么好也是本事哦。”某些寓意十足的笑声在卫生间里响起来，刺耳又尖利。谢筱玫正听得开心，忽地某个隔间门被人从里推开，紧接着那些笑声瞬间孑然而止。看着面前表情露出了恐惧的某位同学，谢筱玫不解地回过头，看见程千凛正站在几米外，双手交叉抱在身前用一种高高在上地目光打量她们。心头猛地一跳，谢筱玫差点将水打在自己的衣服上。“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嚼舌根，原来是你啊。”程千凛开口，语气淡淡的仿若不屑一顾，“怎么，郑家终于肯承认你这个私生女了？一口一个小叔的叫还挺亲近。几乎是她话音落下，谢筱玫的脸上血色便褪去了一大半。她的余光甚至瞥见，周围那几个原本还在拍自己马屁的几个女同学眼眸中，浮现出了对八卦的好奇，以及微微的鄙夷。谢筱玫咬牙，“我再怎么说，身体里都流着郑家的血，而你算什么东西！”“郑家的血很高贵吗？”程千凛朝洗手池走来。原本还围在谢筱玫身边的女同学赶紧迅速让出一条道来，生怕挡了她的路。来到洗手池边，透过镜子瞅了眼身边的谢筱玫，程千凛笑了起来，“既然这么高贵，你和你妈妈费尽心机，怎么连个身份都要不到。”谢筱玫攥紧了手，指甲几乎抠进肉里。程千凛的话，每一句都戳到了她痛处。作为郑家老大的私生女，谢筱玫虽然自打出生以来就锦衣玉食的，可始终见不得光的身份，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横在她心里。母亲和她，曾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让父亲在众人面前承认她是郑家名正言顺的小姐。可父亲碍于奶奶和小叔叔的态度，始终没有同意。所以，母亲至今仍不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她也只是小三的女儿，一个私生女！至于程千凛，明明就是个后娘带来的货色，却被外人称为寰宇千金，享受着她谢筱玫原本应得的荣誉。“程千凛，你少得意了！说白了，小叔叔不过就是看在星野和叔娘面子上才容忍的你。迟早有一天，你什么都不是！”落下这话，谢筱玫转身离开了卫生间。速度之快，像是害怕自己多呆一分钟程千凛又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似的。她一走，那些女同学也陆续鱼贯而出，根本没敢和程千凛处在一个空间。站在洗手池前，程千凛慢悠悠地洗完了手，表情没有半点不愉快。第二十三章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程千凛抵达餐厅的时候，曾冉冉已经等在那儿了。跟着她来到预定的位置，程千凛只稍稍的打量了一下周围便清楚了对方的用意。用餐高峰期的餐厅，卡座而非包间，在这种场合之下，曾冉冉想要故技重施，撒泼了都要她答应帮她。“千凛，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忙。”果不其然，两人一落座，曾冉冉便再次提及了昨晚的请求，“那段小提琴独奏，必须得你的琴技才可以！”程千凛不说话，注意力在手机上。曾冉冉瞅了一眼，是个微信界面，也没在意，继续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人忙事多也不想骚扰你。可是隔壁乐团这次真的太贱了，竟然找来了谢筱玫！”谢筱玫？程千凛眼眸几不可闻的微凝。“谢筱玫钢琴弹的也就那样吧，可是架不住她粉丝多啊！我们这次的比赛，最后是看人气票选的！”曾冉冉愤愤地道，“他们请谢筱玫明显就是作弊嘛！就算只是个直播小网红，那也是网红啊！”谢筱玫，直播？程千凛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露出来。抱怨完之后的曾冉冉再次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千凛，你帮帮我吧！我答应你，你只要帮我这一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吗？”程千凛反问。曾冉冉点头。“可是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程千凛将手机放回包里。曾冉冉见状，以为她要走人了，赶紧使出必杀技——撒泼。“大小姐，我——”话刚出口便戛然而止。眼见着戴着金边眼镜的陆遥来到卡座，并且在程千凛身边坐下的曾冉冉，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位是……”她开口，正斟酌着语句，陆遥却掏出了平板打开，推了过来。曾冉冉低头，看到平板上的内容后，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