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点点头:“你全身多处挫伤加外伤性血气胸,但不是特别严重,留院观察治疗数周应该就可以了。”“那会不会留很多疤啊?”白姝的关注点总算回到了自己身上。“你还年轻,只要正常上药基本就不会留疤。”“好的,谢谢。”她心里好受了不少。女护士便惯常检查起吊水和她的体征情况,最后走了出去。白姝嗓子被风吹的有点痒,正想咳嗽,但看看时轶,还是硬忍了回去。女护士走的时候带上了门。病房安静下来,时轶的呼吸伴着微微的鼾声便清晰响起。“呼~~~咕~~~呼~~~”白姝静静听了好半天,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她第一次觉得男人打鼾还怪可爱的。而以前她总觉得男人打鼾无论大小都会很粗俗,因为霁叔就从来没打过。笑了会,她又专注在了时轶的脸上。那是张俊秀的脸。睫毛纤长微翘,投了眼下淡淡一些乌影。鼻子很挺,但并不像一般男人那般直硬,鼻尖有颗小痣多了几分俏皮。唇偏薄,唇色淡,轻轻启着,露出的些许牙贝齐整珠白。白姝看着看着,眉心忽然稍微蹙了下。时轶好像没有胡子?难道是刮的太干净了?很想再凑近看一下,但无法动弹。她纠结了会,最终还是选择忽视掉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继续欣赏起时轶的美颜。越看还真是觉得越好看,越看越觉得这臭流氓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哪怕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对她这张脸虽是肯定但并不感冒。一时春意起,白姝忍着皮肤上的疼意缓缓抬起了胳膊,想用还露在外面的指尖去碰一下时轶的鼻子。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没留神随便应了声:“进。”一个小男孩便走了进来,伞收在一边,微卷的头发湿漉漉的,睫毛还挂着些晶莹的珠水,小鼻子小嘴巴,给人的第一感受就是进来了个瓷娃娃。白姝视线被吸引去,都忘了放下刚抬起来的胳膊。那男孩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动作,和其下方的时轶,半晌唇微启,礼貌而疏离:“你好,我叫阮渊,是时轶的弟弟。”她啊一声,将缠了团团白纱的胳膊轻轻放回了被单上:“你好,我叫白姝,是时轶的……”“雇主,”阮渊走近些,“哥哥有跟我讲过你。”她浅笑起来:“是吗?”原来时轶还跟她弟弟聊过自己啊。“划破过她脸两次,”他不急不慢道,“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白姝的笑容霎时尬在原地:“哈,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到底是时轶记仇,还是这小家伙记仇?“你怎么了?”他问下去,明明是个小孩子,但言语里都透着早熟的气息,甚至还有些主宰者的凌人感。她感觉有些被压迫,但只以为是自己受了伤所以太过敏感,便不计较他小小年纪却没用任何敬词,“被马拖行所以擦伤了。”“所以哥哥是在陪你?”“嗯。”“一定要陪吗?一整晚?”“不不不,等她醒了就可以走了。”阮渊小巧的下颚便扬了起来:“那我来接哥哥回家。”白姝没忍住笑了笑:“阮渊弟弟,你还小,所以不应该用接,而应该用找,你来找哥哥回家才对。”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字落下犹如棋盘落子不可逆反:“我来接哥哥回家。”她迟了几秒不再多言:“好吧,你说接那就是接吧。”可能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要早当家。不比她从小就被霁叔宠着长大,心智什么的都还不成熟。阮渊身形一动,就要去推搡时轶。“誒!让她自然醒吧,她今天应该很累了。”她及时阻止道。他即将触碰到哥哥衣袖的手就停留在了半空。而后慢慢收了回去:“白姝姐姐这是在心疼我哥哥?”白姝没料到这么小一孩子心思就这么缜密,好一会才红了些脸:“她一直很包容我,所以我心疼她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他犹自咀嚼了会,方才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哥哥向来很包容女人,所以白姝姐姐不用太上心。”她只感觉自己心口中了一箭。什么叫向来包容女人?所以时轶包容自己是泡妹劣习使然?“她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现在的她应该是以真心待人的吧。”她想了许久还是选择相信时轶。阮渊眸光闪了闪,正欲再次开口。时轶忽然嗦口气醒了过来,神情迷迷瞪瞪的:“小渊子?”他张大了些乌黑的眼睛,乖乖凑过去:“哥哥,我来接你回家。”“噢……你来接我回家,”时轶晃晃因为睡多了而有些晕眩的头,完全没觉得这话任何不对劲,“嗯,我们回家。”“时轶。”她顺声望去,又噢一声,这下是真清醒了:“白姝你怎么样了?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买了些吃的,去给你去热一下吧。”“不用了,”白姝刚才生出的一点芥蒂,立马在她这一堆关切的问话中烟消云散,于是明媚一笑,“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吧,我等会让护士喂一下就好了。”“那行,”时轶揉揉有些酸胀的腰,“我就先带我弟回去了。”“嗯,路上小心哦。”“会的会的,”她说着将这病床往里推了推,“这下你离按铃就近了,有事一定要记得按铃找护士。”“好。”白姝不由想起了白天他们那些人打趣时轶心细像女人的话。思绪忽然一转:其实霁叔也很心细啊,怎么放时轶身上就像女人了,哼,就他们喜欢乱说。时轶走出病房顺手去牵阮渊的手,结果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是抓了一坨冰。正欲发问,自己的手就被甩开了。阮渊有些稚嫩的嗓音很是低压:“哥哥平时晚归都会告诉我的,但今天没有。”她舔舔下唇:“不好意思,我忙忘了。”“哥哥的心都放在白姝姐姐上了,”他扯扯嘴角,“所以把我忘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