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啊,是接受不了吗,可惜那晚的人不是叶雾白?不过,我的表现还不错吧,你还蛮享受的,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有时候,言语的凌迟胜过体肤之痛。夏葵忽然庆幸这片黑暗,至少她可以放任自己的表情。但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一切理出一个头绪。如果胡炎一直暗中勾结的就是叶砚炀,那么一切的源头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当年,没有什么不对,说不通。夏葵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测。叶雾白明确说过有人证,这总不可能是他的臆想。章有为和康琼不为人知的关系,贾舟和方剑名之间暗藏的交易,背后都有隐秘。更有力的证明,叶雾白确实遭到了生命威胁,胡炎两面三刀,假借王玦的手想要做掉叶雾白,如果是叶砚炀指使,要么是他故意隐藏身份联系的胡炎,想要混肴视听,要么是胡炎和叶砚炀两个人,各怀鬼胎。还有那份去向不明的名单,胡炎从监狱里费了大劲捞出来的催命符,她永远不会忘记了梵因此丧了命。这份名单,现在是不是就在叶砚炀手中?叶砚炀,他在这场沉沦十二年的案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还是,这个凶手,就是叶砚炀。在现场的,不是叶雾白,而是叶砚炀?所以,他才会放走穆木?夏葵今晚一次又一次因为这个人感到害怕。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他的手笔,那这个人,她甚至不确定能否用人来形容他。他不该存在于世。许久,夏葵终于开口,冷静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叶雾白。为什么?”叶砚炀连续低声轻笑了好一会,道:“人不为己,后半句就是理由。我比他更适合这个世界,他太善良,太温柔,换句话说,他太弱了,连父母的爱都争夺不到,眼看着哥哥要死了,分明恨不得他赶紧死,却不敢承认,一边拿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自己母亲救人,一边开始模仿叶悟北的样子,想要取而代之。可等叶悟北一死,他又受不了了,把痛苦丢给我,自己躲起来,等到我被大家所接受,又开始不甘心,想要把我弄死,这样的人,不配活着。”从叶砚炀的话里,夏葵听出了一身冷汗,叶雾白和叶砚炀是相互知道的关系,甚至,叶砚炀的出现,是叶雾白为了逃避现实,活生生制造出来的。而当叶砚炀逐渐强大后,开始反噬叶雾白。“他做对了什么?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跟父亲决裂,成天神经质地要查凶手。哪里来的凶手,都是无稽之谈,他分明就是不敢承认,害怕回想起一切,当年就是他没能阻止章美心自杀,让亲身母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你闭嘴!”她吼道,差点破音。他们两个的声音在这间黑屋里回荡,紧接着一阵寂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叶砚炀站定在她面前,双臂撑着扶手,缓缓俯下身,他们的视线在黑暗中相逢:“我的存在就是证据。”夏葵紧紧靠着椅背,像是被他逼到了死角,却不愿服输,冷笑道:“你把一切都推到叶雾白身上,想要激怒我,你差点成功了。但是,如果真像你说的,全部是叶雾白无中生有,那么,你为何还要找名单,威胁人,现在把我绑在这。”“哦,你这么聪明,你来说说为什么?”夏葵压低了声音:“大概,你就是凶手。”两个人都在玩心理。叶砚炀默了两秒,狡黠地反问:“就算是我,你打算怎么办呢,我和叶雾白是一体的。”好算计,夏葵就算想动手,也不得不顾虑叶雾白。夏葵怒极反笑:“你就这么有恃无恐?”“我没什么可怕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装作叶雾白的样子。”叶砚炀得意,吊着尾音:“有那么一次?两次?几次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他说起话来的调调无疑在挑衅,“你了解叶雾白的话,应该不难发现。”是哪一次?夏葵额上的神经一跳一跳,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对叶雾白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何子忧怕是也知道他的这个情况,甚至她和叶砚炀的关系很有可能不同寻常。怪不得,叶雾白总是否认他和何子忧有过恋情,但又没法很好的解释何子忧对他的异常热情,以及别人对他们关系的过度解读。现在回想起来,叶雾白曾经说过,也没多少人真的想见他。那么他们想见的又是谁?在章有为家的时候,何子忧冲叶雾白发火,斥责他心虚,怕“她”知道,怕“她”听见,当时她以为这个“她”是指自己,可现在看来,这个他,大概是指叶砚炀,何子忧的意思很可能是叶雾白害怕叶砚炀被唤醒?所以,叶雾白一定知道叶砚炀的存在。她不清楚叶砚炀所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第二人格,不论如何,一个人曾经在哥哥的阴影下成长,为了讨家人的喜欢,怎么想都觉得过于卑微可怜。这个第二人格,现在甚至有喧宾夺主的势头。“你想霸占叶雾白的一切。”叶砚炀略带不满地嗤了一声:“凭什么说是我霸占了他的一切,而不是他霸占了我的一切?”叶砚炀抬起夏葵的下巴,“就连你,也是我的。”他这个鬼才逻辑,夏葵有被恶心到,用力想要别开脸,却被他捏得死死的。“睡都睡过了,没必要摆出一张臭脸吧。”“这你都看得到,我分明是笑脸。”叶砚炀的呼吸近在咫尺,夏葵不由蹙眉,他身上有着叶雾白的熟悉感,可叶雾白绝不会捏着她的下巴威胁她。夏葵在黑暗中隐隐对上他的眼睛,她感觉此时此刻这双眼睛的琥珀色已被黑色浸染,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包裹住她的皮肤和五官,配合上他的手指,下移一寸便是脖颈处的大动脉。然而,夏葵视若无睹:“你心虚什么。”叶雾白意外道:“我心虚?”夏葵急中生智,在各种可能性中抓住了一条:“把我控制在这里,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你需要的吧,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可以继续角色扮演,直到拿到你想要的。”叶砚炀怔了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了好一会。夏葵面无表情地等待他这阵戏过去。“难怪叶雾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他语出惊人,拇指擦过夏葵的嘴唇,夏葵后背贴着椅背,躲不过去。叶雾白知道她不愿负责,害怕承诺,进一步怕她躲开,退一步怕她感受不到,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性别,尊重她的过去,从不拿有色眼镜看她,还把她当小姑娘惯着护着。他常挂嘴边的话:你是个姑娘,你这个姑娘,她二十七年来,终于不再是葵哥。坚定又温柔的喜欢,看似平淡,却是最深藏不露的浪漫。想和他谈一场没有尽头的恋爱,她是真心的。夏葵漠然:“很多人喜欢我。”叶砚炀点头,故作感慨:“但你喜欢叶雾白,听说你从来没有一段稳定的关系,为他破例了。他有这么好吗,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其实,我也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夏葵还没来得及说,叶砚炀突然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5 11:35:41~2020-06-25 23:3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辣小丸子、寳咖咖、cc_芽芽_cc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ofortaylor.? 24瓶;面什么面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9章前三秒, 夏葵完全是懵的。叶砚炀实在不按常理出牌,把她这个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震到了。她的身体被捆住,根本没有办法避开, 而叶砚炀狠了心不让她躲,两个人暗地里交锋,静谧的室内交错着凳脚与地面摩擦声、相互较劲的碰撞声。她的反抗在他手里一次次压制, 双方都憋着一股气, 互不退让, 她躲不过,干脆正面应对,一口咬下去, 叶砚炀也是有种, 竟一声不吭,硬是吃下这记痛楚。夏葵心里头冷笑, 一面装作反抗,一面分着心, 手上不停动作。她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地自投罗网,绳子里藏着关窍, 她快要解开了。就在绳子解开的一瞬间,她突然愣了下, 叶砚炀竟然……她猛地睁开眼,忘记了挣扎。但她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手刀切在叶砚炀颈侧。叶砚炀始料不及,踉跄跪地, 夏葵当机立断推开他。他们可能知道她怕黑,但不知道她在一次次的被迫中,也练就了暗中辨向的能力。夏葵早就判断好路线,冲向门口,守在门口的人察觉到不对劲,转眼间,夏葵已经到跟前。门口的人飞快地低声道:“打我。”夏葵没犹豫,黑暗里立刻激起一阵打斗声,两人默契地过了几招,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夏葵夺门而出,门口隔着不远,有三个人抽着烟在那瞎扯淡,夏葵扭头就往反方向跑,对面的人听到动静,瞥来一眼,瞬间飙出一句“卧槽”,丢了烟头,拔腿就追。这里的地形并不开阔,四周很暗,能通过外头隐约的路灯借光。夏葵的神经紧绷着,注意力高度集中,每到拐角千万分小心,他们把她绑在最高层,她撑着楼梯扶手一路滑下去,到达二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下头传来脚步声,暗骂两句后,推开应急出口的门遁走。心跳的速度比刚才又快了几分。在黑暗里奔跑,这种窒息的压迫感似曾相识,耳边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惊悚回头,身后并无人影。风穿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发出阵阵低吟。夏葵咽了口唾沫,手捂住胸口,汗已经湿透了她的后背。跑出去后,她才搞清楚自己的所在,一片三不管的烂尾楼,她从二楼张望下去,下头有一堆垃圾,高度还可以。这里正好是南面,对准了一块闪着破败灯箱的夜宵店,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和她智能手表里收到的信息一致。隐约有人声靠近,不时听到“这边,那边”急促的指示声。夏葵转了转脚脖子,退后两步,调整了下呼吸,没有丝毫犹豫,跨步冲向窗口,单手撑着窗沿,翻身越窗而出。她护着头坠入垃圾堆,撞击不可避免,身体好几处钝痛,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顾不上哪里受伤,撑着地面爬起来,跌跌撞撞朝着对面跑去。而那边,白誉已经从车里出来,焦急地等着她。“夏葵。”夏葵站在路边,望着天上的皎月,舔了舔小虎牙,吐出一口浊气,换上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叶砚炀就站在二楼的窗口,神态轻松,丝毫没有因为她的逃脱懊恼,边上的胡炎就不一样了,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快追。一楼涌出五六个人,带头的正是刚才被她打了几拳的胡须男。叶砚炀冲她提高了音量,笑道:“你下手可真狠,就不怕这具身体残废了?”夏葵哼了一声:“你没那么不顶用吧。”“你逃也没用,跟我合作不好吗,除了我,你对其他人一文不值。”夏葵张开双臂,脚下踩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后退,身后的兄弟已经围到她跟前将她护住,她抬起头,吊儿郎当地回他:“是吗,你这么说,我就越发觉得我有价值。”“我们可以打个赌。”叶砚炀说,“想要知道你兄弟的事,你只能找我。”白誉已经替夏葵打开车门,夏葵最后回道:“打赌可以,但赌的是,你永远掩盖不了真相。”说完,夏葵钻进车里。外头还在对峙,胡炎那边的人作势要冲上来,但不知有谁在胡炎耳边说了什么,胡炎突然下令停止。眼看着夏葵伤了他们几个,自己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包子气得咬牙:“火哥,就这么放她走了?”“眼瞎,没看到车里有谁吗?”胡炎反手一巴掌。另一头,夏葵上车后,一下子瘫在座位上,身上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下警惕,缓了好一会后,她转头看向身边人:“师父,您怎么来了?”和器依然戴着墨镜,只是今天他绷着脸,对她少有的严肃:“大半夜的,你以为我想来?”夏葵当即伸手就往白誉脑袋上招呼:“你把师父惊动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和器手里转着两个核桃,闻言差点把核桃丢她脑壳上:“谁不懂事?年纪长了,脑子不长。”和器对其他人都挺能装,到夏葵这里脾气就来了。夏葵忙堆起笑脸讨好道:“我不懂事,又让您操心了。但真没事,我都安排好了。胡炎身边现在有我的眼线,白誉和波仔带着兄弟在外头,里应外合,。”虽然戴着墨镜,但夏葵依然能感觉到和器白了她一眼,她立马闭嘴。和器淡淡道:“那些终究不是自己人,你跟王玦玩心眼,就能保证她不跟你玩?你心眼多,人家心眼也不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慧眼。”夏葵低头抱拳,佩服得五体投地。和器嫌弃味十足地拍掉她的手,话锋一转:“那小子又是什么情况?”车内瞬间沉默下来。夏葵吸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就……就他以前跟胡炎认识,吃个饭罢了。”和器瞥了她一眼,懒得揭穿她,二话不说,下令道:“开快点。你先休息会。”车子加速穿过一条条街道,浮光掠影,夏葵盯着车窗上的光点,偶尔缓慢地眨下眼,像是找到了指引内心的平静,胸口剧烈的震动总算得到缓解,但还是隐隐发慌。刚才所经历的一幕幕占据了她大脑全部容量,她必须用尽气力去思考,可这一刻,她有点想放弃思考。疾风骤雨之后,空气里除了打湿的泥土气,还有困顿与茫然。和器将她带到自己的地方,进屋后,和器开了灯,指了指沙发,让她过去,然后进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在她对面坐下。“说吧。”刚才在车上,夏葵不方便说,情绪也不对,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俩,夏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如同一个仪式,做完后才能开口。夏葵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提到叶砚炀的时候,她下意识用了三次不敢相信来形容,语序不如平时有条理,可见她还处在震惊中。和器在她讲述的过程中,缓缓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一言未发,没有打断她的思路,直到她再次捧起杯子。和器右手的动作停住,快速捋了捋,这事确实令人意想不到,他沉吟道:“叶雾白,叶砚炀,依你看,他是幕后之人?”夏葵很想说不是,但她只能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想明白。”“你刚才说,你们和几个关键人都沟通过,是一起的吗?”夏葵回想了下,康琼、章有为、方剑名,还有贾舟:“有些是,因为我在可能会引起防备心理,大多数他出面为主。”和器立刻莫名笑了下,表情微妙:“所以你听到的也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他就是个黑匣子,只告诉你他想让你知道的,你完全无法印证。”夏葵愣住,她压着额角,神色一变,不知何时起,她的观念里,一开始叶雾白是同盟,但她还不是很信任他,有所保留,可他的温柔悄无声息卸去了她变色龙的盔甲,将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姑娘,起了普通姑娘都会起的心思。甚至硬是将感情和理智分开。她自以为了解他的为人,自然而然地认为他说的都是可信的,他们在一起解开谜题。然而,谜面是他出的,谜底也是他写的吗?和器一针见血:“你大意了,你以前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看走眼在所难免,我见过他两次,当时也觉得这人应该可靠。”夏葵喃喃:“要不然就是他太会演戏了。”和器没听清:“你说什么?”夏葵摇头,再次拿起水杯:“没什么。师父,能帮我个忙吗,很急。”“你说。”和器今天爽快。“帮我查查叶遂,有什么把柄,我明天要去找他。”“行。”和器看到水杯见底:“我去给你倒点水。”“不用了,我回去了。”“回去,回哪?”夏葵起身:“他家。”和器拦住她的去路,命令道:“呆这里,不准去。”和器对她一直是放养的,这时候说这话,说明他很担心夏葵。“师父,我这人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我就是有点意外,睡一觉就没事了。”夏葵心里头明镜似的,明白和器在担心什么,“走了啊,您晚上睡觉记得锁门,别让不轨之人觊觎您的美色。”“……”和器知道夏葵心性强韧,过去的经历让她对黑暗、低谷、背叛、利用司空见惯,她从不会为情所困。和器拧眉,但这次他觉得有所不同。夏葵打车赶回叶雾白家,距离她离开也不过5个小时,现在是凌晨3点。孤独的月和孤独的她。她站在门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密码,叶雾白设的密码,她起初不明白,后来他告诉她,是章美心的生日。这样的人,会是伤害母亲的人吗?开门之前,她不禁吸了口气。推门而入的瞬间,她竟还想着,叶雾白会不会就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书,困倦地等着她。但是,门里的一切和5小时前她离开时一样,桌上放着冷掉的饭菜。她拿起留给他的字条:出去遛弯,你先吃。下一秒,字条被她捏碎在掌心。夏葵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随后来到储藏室,一把扯下遮挡布,坐在手写板前,猛灌一口啤酒,啤酒冰凉味苦的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身体,让她逐渐冷静下来。叶雾白曾说过:名单里,一定有人对幕后之人不利。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寻找。名单里,有人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从王玦那里传递出的信息,幕后之人最近与胡炎接触频繁,胡炎突然找人跟踪她,不可能是为了那些陈年旧账。叶砚炀今天说想要跟她合作。问题在她身上?可是,明明是她先和叶雾白提出合作。叶雾白没有发现问题在她身上?这些动作都是在最近几天。夏葵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每个字,最终再次落在右下角被圈起来的数字。这串数字,叶雾白为什么会记在这里?夏葵刚才就觉得眼熟,心里有些在意,定睛看了好一会,她猛然站了起来。夏葵摸了摸胸口,这是她右胸口上的纹身。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们第二次上床的那天晚上,如果那时候是叶砚炀,那么,记录下这个的也是他。这串数字,确实是她妈消失前,带她去纹的,那天恰好是她生日,孟楠问她有什么愿望,她那时候开始叛逆,故意说想要纹身。没想到孟楠同意了。她实际上是临时起意,那时候她叛逆期,孟楠经常不在家,她就总跟孟楠闹脾气,恶劣地吵着要去纹身。夏葵也就嘴上硬,没想到孟楠竟带着她去纹,她又不好临阵退缩,思来想去,咬牙纹了一串数字,其实就是自己和孟楠的生日,还特地纹胸口,不想太明显,一般人看不到,毕竟那时候她还有点学生自觉。他特地记下了这个数字。夏葵打了个冷颤,失手摔了啤酒罐,她麻木地盯着金黄色的液体在地砖上漫延,沾湿了她的脚。狱中,齐了梵传出的纸条上写着:孟楠,独子叶雾白。显然,齐了梵阴差阳错了,独子叶雾白不正确,但提到了孟楠,是千真万确。夏葵脑中有些乱,有什么信息被她遗漏了。早前,穆木似乎问过她是不是有兄弟,她以为孟楠有个儿子。会不会,她妈妈当年隐瞒了她的存在?孟楠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生病,并且去非法临床试验赚钱,所以编造了家庭信息。目击证人说要在三杨门外见面,那个地方有她喜欢的早餐铺子,她曾听人说,孟楠离开后的一年,偶尔看到过她在那附近出现。当时,她心里带着恨,根本没在意。她现在被叶砚炀盯上了。是不是意味着,名单上那个神秘的,叶雾白查了十二年,这个案件中唯一的目击证人。是她母亲。如同溺水之人,夏葵猛然抬头,露出水面,发现自己早就在漩涡中心。夏葵扶着身后的桌子,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浑身发冷。不知从何时起,叶砚炀偷了叶雾白的身体,神不知鬼不觉,将计就计演起了戏。可还有一种。他一再说,只有她能看穿他,棒棒糖就是在暗示她,他还是叶雾白。叶雾白,你究竟在哪里,你究竟是谁?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5 23:39:48~2020-06-26 23:2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再殺一個人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蛋妞 10瓶;爱上2018、island 5瓶;肖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0章童话里, 黎明的曙光将爱丽儿化作了海上的泡沫。现实里,黎明的曙光并没有将任何问题抹去。夏葵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睁开眼的时候, 她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昨晚她后来睡在了客厅沙发上。凌晨睡下的时候已经3点多,此时不过8点, 她扶着靠垫坐起来, 头上像顶着厨房里的那口电饭煲, 又沉又晕,坐了没一会,再次倒下。她拿胳膊挡在眼睛上, 一只手去摸茶几上的烟, 却只摸到一只空纸包。夏葵侧过头,一眼看到茶几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支,前段时间虽然没有刻意, 但一点点在减少每日的量,有时候一天也就抽个两支, 但昨晚一下子报复性把一包都抽没了。被叶雾白看见,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教育”。关系变了之后, 他的“教育”方式也变了。原来是温柔劝解,循循善诱,现在是直接动手,拿过她的烟, 低头吻住她,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对烟味反感,等她回过神,转个身,烟已经不见踪影。几次之后,她摸出烟第一反应是看身边的人,有时候,她故意点上一支烟,其实并不打算抽,不过是为了骗他一个吻。夏葵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捂上眼,指尖掐着眉心。重新清醒后,她把昨晚的剩菜热了热,随便吃了两口混饱肚子,对着一桌子的碗筷,真他妈觉得自己自作自受,第一反应是不想洗了,可若是不洗,店长大人这么爱干净的人估计要头疼了。夏葵敲了敲额头,暗骂两声,果断起身端着碗进到厨房。她必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的身体和头脑动起来。夏葵手里头机械地洗碗,心里头开始有了计划。昨晚她的想法过于极端了,叶砚炀很有可能是故意误导她,想要抹去叶雾白存在的痕迹。暂且不说这个问题,当前最紧急的有两件事。第一,如果孟楠是目击者,孟楠已死,她手头上的证据在哪里?夏葵记得妈妈寄给她一个盒子。她没打开就塞到床底下去了。问题是,这东西现在到哪里去了?夏葵用力拿刷子刷着锅底,拼命地回想,十几年前的东西,她辗转多个城市,租过的房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加上她本身生活作息就乱,搬家最多一个行李箱。她隐约记得有一次搬家,那时候她迷上藏酒,买了很多酒,齐了梵帮她般东西,还问了句,这个盒子是不是也要拿走。她当时应该是带走的吧,后来她搬到了梁见空家附近的高档小区,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年,直到入狱前。她入狱后,房子就退了,家里的东西很多都被查收了,还有些她让人给扔了。倒是梁见空替她保留了一部分,她出狱后,他把东西还给她。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好像看都没看,就说全!丢!了!想到这,夏葵惊呆了,她当时脑子是蹲大牢蹲傻了吗,学什么潇洒,要跟过去拜拜,他妈的现在把未来拜掉了。如果她是自己的小弟,估计现在已经被捶烂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梁见空不要这么听话。第二,昨晚明明是叶遂把叶雾白叫走了,可后来叶砚炀出现在胡炎这里。叶遂昨天出现的时候,说的话也是神神叨叨,他昨晚的那句“我是来阻止你毁了你自己”,现在回想,竟感觉很有深意。作为父亲,他来阻止的是叶雾白,还是叶砚炀?夏葵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叶遂,但叶雾白从未提起过他父亲的住处,就连他父亲生活在b市,还是从贾疏嘴里得知的。对了,可以找贾疏问一下。夏葵刚拿起手机,又放下,贾疏和叶雾白同窗四年,不可能不清楚叶砚炀的事,正好可以问问他。还记得他的那些同学提起大学里的他,都以为他性格大变,情绪起伏不定,贾疏当时一句话都没说。但也不难理解,同一禁区的挚友,秘密是两人共同的风险,反倒不会透露什么。夏葵再次拿起手机,直接电话过去。铃声响了五下,终于被接起:“喂?”听声音就知道这人肯定还在睡梦中。夏葵简洁道:“叶遂家地址告诉我。”贾疏好像惊醒过来:“叶遂?谁是叶遂?嗯??叶遂!你谁?哦,夏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夏葵不耐地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没什么,我去接他一下。”贾疏愣了愣:“他昨晚回他爸那住了?”“嗯。”夏葵也不多说。“哦,好事啊,等下,我发你。”不消片刻,贾疏把地址发来,夏葵当即抓过车钥匙出门。叶遂家离这里不远,她其实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叶雾白是跟着叶遂走的,后来又去找了胡炎,可能是胡炎临时联系他,也可能是昨天本来就是叶砚炀,见叶遂和见胡炎,都是他安排好的。不管怎样,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有问叶遂。夏葵在楼下门禁系统按下房号,等了一会,没反应,她又按了几次,就不信吵不醒他,除非他出门买菜了,算她倒霉。终于,那头接通:“再按,我报警了。”“叔叔好,”夏葵对着镜头端起灿烂的笑脸,“我来接雾白。”“你找错地方了。”叶遂大概是被打搅了美梦,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他叫我来接他的。”夏葵装模做样拿出手机摇了摇。叶遂哼了一声:“装就没意思了,昨晚不已经见过砚炀了吗?”这人不打太极,是个狠人。夏葵听到“砚炀”两个字,心中一跳,但她面上的本事已深入骨髓,把情绪掩藏得不露分毫:“我昨天看着叶雾白跟你走的,转眼出来一个叶砚炀,我不找你找谁。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可奉告。”叶遂冷漠地回给她四个字。夏葵舔了舔小虎牙,大着胆子问:“你昨天说要阻止他,是怕他发现到头来还是自己害死了他妈妈?”那头沉默了两秒:“章美心是自杀。”夏葵捏着棒棒糖摇了摇:“不对,不对,她是被叶砚炀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