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诚瞥一眼冷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卫惟真的快让卫诚难为死了。应仰把她拉过来把x光片塞她手里,“没事。你给医生送过去看看。”卫惟又被支走,应仰看着卫诚,“你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话?”卫诚倏忽一下站起来,“我说我妹妹有你什么事!”走廊上有别的病人,以为两个小伙子要打起来。应仰没动,倒是卫诚上前一步,还没等他有别的动作,程羡过来把他拉开了。应仰的伤没伤到骨头,但是确实淤青得厉害,按照医生开的药内服外用就好。老医生嘱咐卫惟“让他忌烟忌酒忌口”,又十分操心地交代,“管好他。”卫惟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称是。病房里,卫惟给应仰的胳膊上药,两人都坐在病床上,应仰坚持半抬着胳膊。卫惟看应仰半抬胳膊的姿势实在是辛苦,又想到他肩背上还有伤,伸手轻轻把他胳膊放在了他腿上。应仰不解,卫惟已经从床上站起来蹲在了他面前,这个高度正好,应仰不用抬着胳膊,她也能给他上药。卫惟拿着棉签小心地在他小臂上擦了擦,“疼吗?”应仰还没说话,卫惟已经低下头对着他的伤轻轻吹了吹。应仰顿时麻了半个身子。气流吹到他裸露的皮肤上,应仰汗毛都要竖起来。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姿势。从外面往里看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在干什么。“你....”应仰想让她起来,但是他又不想。卫惟以为他疼,紧张道,“我没用力啊,我给你吹吹,你别怕疼。”.....应仰真是够了。他就穿了一条薄裤,他胳膊就搭在他腿上,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你别吹了。”应仰另一只手挡住她的脸,“直接擦就行,不疼。”终于有人进来挂点滴,几个人涌进来,应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尽管应仰说不疼,卫惟还是小心谨慎地慢慢给他上药,擦了小半个胳膊,卫惟终于忍不住说,“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别总把自己弄成这样。真的很疼,看着就疼。”应仰低头看她,轻轻应了,“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你爸妈着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爸妈会心疼的。”这话说着,应仰往后撤了一下胳膊,卫惟擦了个空。卫惟:“?”她不知道怎么了,抬起头来看向应仰,她说错什么了吗?蒋弘从应仰后面对着她摇了摇头,意思是别说这个。卫惟还是不明白,这个怎么了?卫惟思考中一堆人又都走了出去。应仰把胳膊伸回去,一脸无所谓,“我爸妈不心疼我。”卫惟反应过来,还是继续低头给他上药,又轻轻吹了一下让他好受一点,轻轻说,“别人也会心疼。”“没人心疼我。”应仰无所顾忌地说,这种破罐破摔的语气像电流穿过卫惟的心脏。卫惟埋下头看他青紫的胳膊,轻声说,“那我心疼你。”应仰低头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头发。卫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见应仰这样就有点想哭,卫诚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她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她实在不想应仰是这样的。卫惟把心里涌上来的酸涩压下去,仔细给他擦完胳膊上最后一块淤青的地方,又拿了个新的棉棒挤了别的药膏抬起头来慢慢擦过他的脸颊。他脸上也肿了一块。应仰侧头稍稍躲了躲,她当没看见一样又慢慢擦了一遍,“没事,别躲。”卫惟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他,“我可以抱你一下吗?”还不等应仰有所回答,卫惟半抬起身子抱了他一下,她摸摸他的头发,“真的,你要爱护自己。不好的事都会过去。”我会心疼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这个拥抱很短,卫惟真的是给了他一个给予关心的拥抱,她算是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温柔地说了句话。卫惟松开他要站起来,奈何蹲的时间太久,小腿已经麻了,她中午翻墙时扭到的脚也有点疼。起身没起利索身子歪了一下,她被应仰拽住又一次拽进了怀里。这个拥抱不同于一分钟之前那个,刚才那个和这个比起来根本就不算抱,这一次应仰把她按进自己怀里,单手死死箍住她,两个人的身体贴着身体。应仰顺势伸开长腿,卫惟以一个跪在他腿上的姿势被他抱在怀里。应仰把头埋进她颈窝,安静良久。卫惟已经傻了,她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进来了,她哥真的会打人,她真的会被她哥打死。应仰好像从这个拥抱里重新得到了生气,他从卫惟颈窝里抬起头来,拍拍她的头,又恢复了原样,闷笑道,“抖什么?刚才还主动抱我,现在又怕了?”我怕的可不是你。卫诚真的会告状。卫惟颤巍巍地抓着应仰的毛衣,以防自己掉下去或者继续被他更深一点按进怀里,颤巍巍道,“我哥......你别让他看见。他真的会和你打架。”应仰让这句话笑得不行,没正形地安慰她,“没事,你哥打不过我。”“不是....”卫惟更紧张了。应仰不再闹她,“放心,我不和他打架。嗯,”他拍拍她的背,“我永远都不和你哥打架。”卫惟从应仰怀里起来,满脸通红,没话找话,“你还要上药吗?”“要啊。”应仰示意后背和肩膀,“你不是都看见了?”卫惟扯了下他的后领,“不行,上完药都会沾到你衣服上。”应仰捉住她的手,暧昧笑道,“那换个不用穿衣服的地方?去不去?”卫惟再纯洁也没纯洁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她挣开应仰的手,“你好好说话?”应仰眼里一片笑意,“我说什么了?你问我要不要上药?卫惟你真不讲理。”卫惟刚刚站稳,刚才的怜惜疼爱,温柔缱绻都没了,现在真是恨不得掐死他,“你才不讲理!”应仰挽挽受伤胳膊的袖子,看见她校服裤腿上的灰,想起卫诚和人打电话说过的话。“你翻墙出来的?”“是啊。”卫惟回答他,这个他不是早就问了吗?“以后别翻墙了。”应仰弯下腰轻轻给她拍裤腿上的灰,“以后走门。”卫诚和蒋弘等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应仰弯腰给人家拍裤腿灰的场景。众人都是一愣,卫诚咳嗽一声提醒两人。应仰都没理,给她拍干净才直起腰站起身来。已经快接近下午放学的时间,这帮人已经安排好了晚上的去处。应仰打了个电话回头问卫惟,“你想去哪?”“我得回学校了。”今天下午本来就是体育时间,但是晚上还有晚自习,她不能和他出去,有卫诚也不行,她爸妈一定会生气。卫惟给他说老医生交代的事,“那个医生爷爷说你不能抽烟喝酒,要忌口。你注意一点。”“嗯,”应仰点点头,“没事,我不和他们出去,我和你回学校。”“卫惟,”应仰又叫她,“你就不想问问今天到底是什么事?”她又是莫名其妙掺和进来,居然就真的一句话也没多问,应仰对她犯完了混,也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卫惟看出他在想什么,“你们打都打完了,我看也看完了,问也没有什么用。你下次注意安全就行了。我不想再和你来医院了。”应仰倒是突然觉得自己不和她解释点什么那就真不是东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害又有点委屈,“不是我惹事,是那些人堵了我朋友。卫诚过来帮忙。”卫惟终于是逮到了戏弄他的机会,笑他,“嗯?你怎么突然这么诚实?”应仰闭了嘴,抬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卫惟赶紧躲开他,“你怎么这么讨厌,我哥真要打你了!”另一边,程羡悄悄问卫诚,“卫惟呢?”“她当然是回学校。”程羡拍拍他肩膀,“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对应仰意见这么大?”卫诚看他一眼,“刚开始不是你说的他脑子有病吗?”程羡让他怼的哑口无言,“一码归一码。”程羡示意他看那两个人,“我倒是觉得卫惟能降住他,你看,应仰迟早能为她变成会摇尾巴的狗。”作者有话要说:逃课翻墙不好,只此一次,请勿学习。为兄弟出头打群架不好,请勿学习。人都会慢慢变好的,都会为了温暖善良的人变得温暖善良。感谢阅读第28章 下雪卫惟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学生放学吃晚饭的时间。林艺坐在卫诚座位上, 一边吃卫惟买回来的曲奇,一边控诉她,“你和你哥能不能靠谱点!你竟然跟着他逃学, 还要我帮你撒谎请假。要是让你妈知道告诉我妈,咱们都别活了。就是你这次运气好,老班不在, 我让周豫鸣给你造了个说法。”卫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行,知道了,下次给你买歌帝梵。”“.......我是这种人吗?”林艺吸吸口水, “歌帝梵是真的好吃。”又进入了自己的幻想,“我以后结婚一定要用歌帝梵当喜糖。”卫惟看她一眼,“你想的还挺长远。喜糖这种事不要和我说,我只负责吃,你去和你们家班长说说。”林艺吃着曲奇没管她的调侃,“班长?班长快被你们愁死了。”林艺往前后左右看看, 压低了声音说, “你知道今天下午多少人没去体育活动吗?你同桌也没去。我下午听见有高二的说,俞菁找了个校外的男朋友。她前几天不是还和李郁抢井殷,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卫惟推开她的头, “不知道。你别听那些人的瞎说。李郁本来就是井殷女朋友,别扯上余菁。”“你怎么不信呢?真的,都说井殷又看上俞菁了,李郁吃醋了, 她还想找人收拾俞菁。”卫惟心知堵不上她八卦的嘴,问道,“你都是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你只知道应仰,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这个晚自习上的无比凄凉,四班中间倒数第三排只有卫惟一个人。卫惟极度不想学习,左右又是空荡荡的,没人挡着她走神,非常没有安全感。但也有个特别令人高兴的事。卫惟自己熬了一节晚自习,正昏昏欲睡,后排的应仰同学拿着自己的几本书搬到了卫诚的位上。卫惟正捂着嘴打哈欠,一个大哈欠还没打完,身边突然坐了个人,在有透视窗的那一边把她挡的严严实实。“几点就困了?”应仰拿本书拍拍她的脑袋。卫惟顺势低了个头,“睡觉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我这是正常生物钟,你这种猫头鹰一样的是不会懂的。”“嗯,”应仰附和她,“我这种人当然是不懂你这种小懒猪的。”卫惟刚才的哈欠已经用尽了她的洪荒之力,她侧着脸趴在桌子上看应仰,不服气道,“你是大懒猪。”应仰看着她笑笑,“谁懒谁知道。”应仰伸手拿了她生物作业来抄,太无聊了,那就抄抄作业吧,顺便在这看懒猪睡觉。刚抄了几个题,应仰不由得看了看真的要睡着的卫惟,“你真偏科啊?”前十道题里就有错的,错了还不止两三道,这是卫惟学霸闭着眼做的?卫惟伸过脑袋去看看他拿的是什么,哦,生物,点了点头,“真的。”卫惟说,“我理科不好,生物还算好一点的呢,我物理才是真烂。”她给他吐槽,“我真是一点都不懂那些什么离心运动,加速度。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看不见摸不着的,还一个比一个麻烦。”应仰让她说笑了,“那你还挺会蒙。”分考的还挺高。“高一还好,还能凑合凑合,可能到了高二高三就不行了。”卫惟看看两个人的作业,“我要是不好好学,是真的考不好,没有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她还真是会说话,说说自己,还不忘了夸夸他。应仰又一次善心大发,“教教你?”卫惟一下就不困了,坐直了身子,笑得眉眼弯弯,“好呀。”冬日的夜色很浓,教室里的灯光莫名让人觉得温暖,卫惟侧着脑袋听坐在身边的人讲题,恨不得这样一坐就是一辈子。“卫、惟。”应仰终于咬着牙提醒她,“你能不能好好听。”“我听着呢。看题容易困,我在转移注意力。”卫惟拿起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写思路,“你看,我真的听了。”应仰从来没对这种事认真过,认认真真给她讲题,结果那人耳朵听着,眼睛就是不忘纸上看。应仰让她瞧得不自在,全然忘了上一次是怎么对付她的。“应仰,你真的好聪明。”卫惟看够了人,听懂了题,还不忘再夸一夸他。被夸的人嗤笑一声,表示并不接受这样的马屁。卫惟坚持不懈,“不信拉倒,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冬天的雪总是来的悄无声息,只过了一夜,世界就成了漫天漫地的白色。从早自习到下午放学吃饭,空中还在纷纷扬扬地飘雪花。连老师和保安室的大爷都在感叹,好久都没遇上这么大的雪了。教学楼前的广场上铺了厚厚一层雪,大理石的地面隐藏无法辨识的危机。相继有不少同学滑到,有几个玩心大起的老师也在广场上摔了跟头。临近考试,课程完成,自习颇多。高一高二的男生和年轻力壮的男老师被当成劳工征用,分散在学校各条路上进行扫雪工作。育津的学生虽都是全市中考拔尖或家业深厚的人才,但在校长要培养男子汉气概为女同胞服务的指示下,各家各户的公子少爷都纷纷拿着扫帚,提着铁桶出了自家班门,发誓为学校的所有老少娇花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来。天色昏暗,路灯照出暖橘色的光,空中的雪花飘飘洒洒。地上的雪扫不尽,风吹雪又飘。校长大人不心疼外面的小伙子,小伙子们的各路亲眷都表示自己心疼。学校的小咖啡厅里全是排队买热咖啡要去给男朋友和男神暖手的女孩;还有仗着自己身体健康不穿外套的,都被女朋友拽着穿上了外套。一对一对挨到一起就闹起来,校园又一下子从劳工场变成了甜蜜冰雪乐园。有个腼腆的年轻老师实在是受不了身边小情侣的甜甜蜜蜜,忍无可忍训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胡作非为!”那女生也是个胆子大的,拿起男朋友身边的工具象征性地扫了几下,笑着解释道,“老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应仰在楼下和人扫雪,听见不远处的卫诚冲一楼窗户里喊,“你干什么呢?你想从窗户里跳出来吗!”应仰抬头看,看见四班教室窗户里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我不找你,你让开,你挡到我看人了。”卫惟一边嫌弃卫诚,目光一边在扫雪的男生身上巡视。“你小心点……”“应仰!应仰!”卫惟终于看见了她想找的人,打断了卫诚的话。应仰朝她看过去,卫惟欢欣鼓舞,“应仰!冬天快乐!”应仰向她摆摆手,眼尖的卫惟一下看见应仰光着手,“你等等我。”卫惟说完话就钻了回去,不一会儿,卫惟从楼里跑出来,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往应仰手里塞,“应仰,给你手套。”应仰拿起来,是一副灰色棉手套。“哪来的手套?”卫诚走过来,看了看说。卫诚正要拿过来看,被卫惟拦住,自己手里也被塞了一副。卫诚心想这丫头还算有良心,又突然觉得自己的不如应仰的好看暖和。卫诚:“我要那副。”“.......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卫诚不理他,转头找应仰,“换换。”应仰只当没听见,卫惟过来挡住应仰,冲着卫诚龇牙咧嘴,“这是我买的,我说给谁戴就给谁戴。不能换!”卫诚不理她,开玩笑似的还要拿,又被卫惟拦住,“不行!他手都冻红了!”卫惟说完话反应过来,默默闭上了嘴,半晌又压低了声音说卫诚,“哥,都是一样的!”下句话还没出口,“阿嚏!”卫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应仰也不说话,抬手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卫诚服了,闷声不语,不再纠结手套。卫惟打完喷嚏看见另一边李郁给井殷买了热咖啡,她回头问应仰,“你要不要?”应仰还没答,卫诚又开始插嘴,“要,你赶紧去。”卫惟恨不得把他头朝下塞进雪里,“刚才有人给你送了,我看见了。”卫诚摇摇头,“我不喝别人送的,就喝你买的。”又添油加醋,“刚才也有人给他送了,你没看见?”卫惟还不知该做何反应,应仰往另一只手上戴着手套先说,“我没要,我也不喝别人送的。”卫惟顿时眉开眼笑。几个人正好走过来,对着卫惟不客气道,“嫂子,我们也没喝的,你也可怜可怜我们,都是一家人。”卫惟让一堆人叫“嫂子”叫得面红耳赤,应仰扔了钱包过去才把一堆人轰走。卫惟对着应仰支支吾吾,“不是我说的。”“什么?”“就......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不是我传的。”卫诚实在受不了默默走开,真觉得这人的脑子被狗吃了,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应仰明白过来,挑挑眉,继续骗她,“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脑子都不好。”卫惟回到班里,俞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座位上。俞菁最近总是逃课,一不眨眼就没了人,没人知道她到底去干什么,但是风言风语确实传得沸沸扬扬。“你回来啦?”卫惟坐到位上,像往常一样问候一句。俞菁点点头,卫惟这时才发现她像是刚哭过。“你怎么了?”卫惟去拉她的手,“谁欺负你了?”俞菁的手刺骨的凉,她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卫惟对俞菁算是熟悉。俞菁长得好看,从育德升上来,走的交钱直升这条路。这条路没什么,卫诚就是交钱直升,育津高中有四分之一的人是交钱直升。她成绩不算好,确实在努力学习,不懂不会的题都会问卫惟。但是近来一段时间,俞菁一点也不在乎成绩和学习。卫惟曾经听见人私底下议论,说俞菁家里有什么什么事,说她父母怎样怎样,说俞菁怎样怎样。这些卫惟是不信的,她一贯秉持“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原则。(注1)“没事吧?”卫惟不好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轻轻摇摇她的手安慰她。卫惟温热的手握住俞菁冰凉的手,希望这样可以让她暖和一点,俞菁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别哭了,别哭了,眼会疼的。”卫惟赶紧给她拿纸擦擦眼泪,俞菁去拿她手里的纸,两个人的胳膊碰了一下,俞菁“嗞”一下,眼泪流得更厉害。“你受伤了?”卫惟看出来了,绝对是这样。俞菁抹了脸上的眼泪给卫惟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雪白的胳膊上,是一道道红痕,有的已经发青。不及应仰胳膊上的伤,但也差不到哪去。卫惟能看出来,这应该是细棍子打的。“谁打的?”俞菁擦干了脸,放下袖子,“我妈。”卫惟想带她去找卫诚的话一下子堵在嘴里,“啊?”“拿细竹竿打的。”俞菁家里本来是有些家底的,但是父母无意间染上恶习,她家从此一蹶不振。她不是独生女,她还有个弟弟。他家里也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甚至她比她弟还好一点,因为她长大了,知道怎么不惹大人生气。俞菁本来不该上育津,育津的择校费太贵,她中考结束本该去个专高之类的地方,但是还好,她还有个好姨妈,姨妈给她交了育津的择校费。俞菁和卫惟感叹,你看,谁知道今天过完了,明天是什么。她本来要什么有什么,突然间一无所有,她已经接受了专高那样的去处,偏偏她又进了育津,她本来想好好学习,谁知道突然又遇上一串乱七八糟的事。然后她遇见一个人,一个混混,就是林艺那天说的“校外的男朋友”。那个人无意间帮俞菁解了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发展的,两个人在一起了。她妈知道了,把她关起来,狠狠打了一顿。俞菁说,“你说她是不是傻、逼,她连她自己都管不好,她还来管我,你说她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听说我和李郁的事了吧?他们都说我勾搭井殷。傻、逼。李郁就是一个傻逼,我男朋友想通过我找井殷谈件事,李郁看见井殷和我一起走,就以为我勾搭他。她把井殷当宝贝,我可没把他看在眼里。”“李郁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她初中怎么和井殷在一起的吗?她仗势欺人,没人敢再往井殷身边凑。呵,她以为她是井殷女朋友,人家可不一定把她当女朋友。”“那些人说我犯贱,说我是婊/子,说我到处勾搭人。这些话怎么来的,都是李郁让人传的。”卫惟想说什么,俞菁打断她,“我知道你觉得可能不是,真的是,我和你说实话。有女的的地方就有谣言。她们今天传我,明天传别人。有人也传过你,你不是知道吗?”是啊,有人也传她。传她卫惟喜欢应仰,传她倒贴,传她恨不得直接脱了衣服和应仰睡。她都知道。让那些人传去,她怕什么?有个男的议论她,直接让卫诚拎出去教训了一顿,有话传到顾苓耳朵里,顾苓好好教了别人怎么说话做人。谣言永不停息,能让人闭嘴的,只有权势和事实。卫惟轻轻拍拍她,“没事,我和人说清楚,不会有人再说你了。”俞菁摇摇头,“我可能过段时间就不上学了。我不想上了。”卫惟:“你别....”“真的,我想的很清楚,就是不合适和不行了。我这段时间都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他和我想的一样。”“他人好吗?”卫惟问,“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可能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现在是挺好的。”卫惟想了想,“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吧。我初中也有个朋友,她就是认识了外面的男朋友,我们劝也劝不住她,她....现在好不好也不知道。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晚上放学,俞菁走得晚,无意中从书里翻出来一张纸条,是卫惟写的:我只愿你往上走,不必理会这冷笑和暗箭。(注2)俞菁看着纸条笑笑,好,那我祝你好人有好报。作者有话要说:注1: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鲁迅《记念刘和珍君》注2:我愿中国青年都只是向上走,不必理会这冷笑和暗箭。——鲁迅《热风》感谢阅读第29章 生病扛过了能吹倒树的妖风, 扛过了几年难遇的大雪,卫惟没扛过突如其来的寒潮。“看这道题......”上午最后一节课,叶珍在讲台上讲个不停, 卫惟在底下咳个不停。她捂着嘴巴咳嗽,咳了一阵觉得不能再打扰老师讲课了,使了劲憋了憋, 奈何嗓子里像有一根羽毛在挠, 憋了几分钟一口气呛在嗓子里,卫惟又咳了个昏天黑地。全班都往她这边看过来,连后三排睡觉的人都让她咳醒了。所有人都在想, 卫惟下一秒会不会把自己肺给咳出来或者吐出一口血来。叶珍看不下去了,“卫惟,没事吧?”卫惟摇摇头,一张小脸咳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卫诚闭着眼抬手拍她背给她顺气,轻轻使了点劲, 卫惟让他一下拍到了桌子上, 剩下半节课都没能从桌子上直起腰来。卫诚睁开眼都懵了,这是要碰瓷?真不是。卫惟是真没劲了。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是生病了还要来上学。她在家里也没这么严重,也是邪门, 老师一讲课她就开始不舒服。终于捱到中午放学,卫惟闭着眼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觉,听见应仰和她说话,“把你杯子给我。”伸手把自己杯子递给他, 她真是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还没睡着,卫惟感觉自己身边坐了个人。俞菁又请假了,卫惟转了转头撑开眼皮看了看旁边的人。应仰拿着她的水杯,一袋子校医院里的药还有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粥坐俞菁位上看着她。应仰把她羽绒服帽子给她盖头上,隔着帽子拍拍她的头,“别在这睡,会感冒。”卫惟把身子撑起来,“已经感冒了。”“你还想重感?”应仰把她杯盖拧开递给她,“喝点水。”又翻翻塑料袋里的药,“先吃饭还是先吃药?”卫惟喝了几口水,看看他买回来的一堆药,“吃饭吧。”放下水杯伸手去拿,应仰已经给她拆开餐盒放好了勺子拿给她。卫惟一时被这样的待遇惊到,应仰转性了?应仰敲敲餐盒提醒她,“怎么了?还想让我喂你?”卫惟回神,不是不是。正要伸手拿过来,应仰已经拿起了勺子,作势真要喂她,“来,张嘴。”卫惟赶紧摇头,挡住他的手,“你别闹。”卫诚回班正听见“你别闹”,又看看是外面粥坊的粥,看了应仰一眼,没再说什么,把手里面包扔卫惟桌子上又走了出去。应仰侧着身子看卫惟喝粥,卫惟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喝了几口要放下餐盒,应仰开口提醒她,“吃干净。”“......”你总是看我我怎么吃?“吃不干净怎么扔?”卫惟实在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应仰竟然这么勤俭节约,为人着想?“赶紧吃,吃这么点,喂兔子都喂不饱,活该感冒。”卫惟听着他说话,又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卫惟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吃饭了吗?”本来是要问“你能不能别看我”,这话不行,谁知道应仰今天的脸皮是厚是薄。“吃了。”应仰低头开始看买回来的药。他吃什么了?他什么也没吃。光看她吃就够了。白粥入红唇。原来真有秀色可餐这回事。应仰抿抿嘴唇,卫惟这张嘴光用来吃饭说话可真是可惜了。“哦。”卫惟又吃了几口放下餐盒。应仰看看还剩下的半碗粥,“说了让你吃干净。”“我真的吃饱了。”感冒让人食欲不振,她是真的吃不下了。“你就吃半碗?”卫惟答非所问,“你真的吃饭了?”应仰看看剩下的半碗白粥,想了想这东西确实没什么味道。“你想吃什么?”应仰问她。“我真的吃饱了。”应仰不相信,坚持道,“有什么想吃的?”卫惟摇摇头。应仰没办法,只能先把桌子给她收拾利索,合上餐盒盖收起来,又按照卫惟平常要求的干净程度给她擦了擦桌子。站起来之前把药给她,轻声道,“把药吃了。”他提着垃圾态度温和,形象像极了居家好男人。班里有几个人都傻了眼,井殷在后排更是目瞪口呆,接热水买饭买药拆餐盒擦桌子?都是这孙子干的?这孙子在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