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哥带的那个女的道行不高,以为卫惟和你是小白兔的虐恋深情......”“说重点。”“哪有什么重点,那女的回来说,卫惟告诉她,她叫卫惟,不叫闫粟。就完了。”蒋弘又继续感慨,“我这段时间才发现,人家不显山不露水,不是有卫诚撑腰,人家自己就有底气。”“你今天看见没有,北校那堆人,顾千金是头,没人管得了,听说你家这个指自行车,顾千金就不敢上摩托。”“人果然不是看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长教训了。”卫惟到底多有底气蒋弘都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卫惟对应仰的心。应仰宠她,宠到天上。她也是真宠应仰,从前觉得女宠男,就是撒个娇服个软,乖乖听话,现在看了这么多,蒋弘都觉得应仰快被她宠得回炉重造一遍。虽说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但蒋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话,他承认,应仰被他爸他爷爷教育到快心理扭曲的地步。应仰这个人,平时不发脾气,就对什么都淡然。也算来者不拒,偶尔会调笑几句,让别人以为进了心。可他转眼就翻脸,无情不认人。他发起脾气,就是六亲不认,像万年的酷严寒冰,哪里都淬了剧烈的毒。明明是一个人,两种极端反复无常,哪有人能完完全全的接受?喜欢前者的,惧怕后者。被后者吸引的,又无法忍受前者。可卫惟就不。她就都喜欢,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者是这个完完全全的人。这两个也都喜欢她,这两个还能为她改性子,能为她嚎啕大哭,能乖乖听话学习,能只看见她一个人,还能知道疼知道撒娇,这些,都愿意为了她,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人。应仰一直都有心,毕竟他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打人只打有错的,对兄弟朋友都不错。他有时还能考虑考虑他家里人,平静点让彼此相安无事。但是应仰的心冷硬。有人摸到他的温热平静,以为那是心,其实那只是一个外壳。卫惟把这个外壳敲开了一条缝,敲开还不算完,她整个人都钻了进去,然后应仰把那条缝捂得死死的,害怕外面的冷风刮到她。听完蒋弘夸卫惟,应仰好像又有了精神气,他笑笑,“快考试了,我得先陪她好好考完试。”——晚上的场子里人越来越多,在楼梯间穿梭,也只能看见不同人的头顶。俞菁手里抱着托盘,心神不宁。她在找赵禹,她没找到,赵禹下午出去了一趟,她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回来。王喆从另一边巡场回来,看见俞菁站在楼梯口发呆,“看的什么?有帅哥?给我指指。”俞菁被他吓了一惊,“没...没有。”把手里的托盘拿好,俞菁问他,“喆哥,禹哥回来了吗?”王喆看她一眼,“没有,禹哥今天不来。”“哦,”俞菁讷讷转身,“我先上去帮忙了。”俞菁走了,王喆走几步站在了原来她站的地方,这个地方,正对一楼老板的办公室通道。王喆往左靠靠倚住栏杆,说实话,他对俞菁这个女孩没什么好感,听说她家里情况复杂不好,王喆没心思了解别人家事,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心不太正。不是那种轻浮的不正经,是走了偏路还不及时回头,以为能遇上个救世主的心术不正。她盯上的救世主是赵禹。王喆阅人无数,她见到赵禹的第一天就两眼放光。赵禹本来就是在自家门口举手之劳,也没把她当回事,谁知她那天藏着不走,遇见了赵禹家的宝贝妹妹发病,更巧的是,他还和赵禹的弟弟妹妹是同学,还当过他宝贝妹妹的同桌。猴子拉着绳子荡秋千能直接晃上树,赵禹给个面子,俞菁留在了这里。来了俞菁,还带来一群小痞子。没事就献殷勤,想着和赵禹攀关系。俞菁上楼刚走几步,被赵鹏川搂住肩膀揽进怀里,手指还亲昵地磨了磨她的肩膀。俞菁挣开,小声道,“别让人看见。”赵鹏川笑笑撒开手,一张丑脸看得人犯恶心,他问她,“禹哥来了吗?”“没有,禹哥今天不来。”“你倒是清楚。”赵鹏川笑得别有深意,他接着又拍拍俞菁的背,“刘凯说想你了,在里面等着你呢。”俞菁跟他进门,赵鹏川在走廊上没再动手动脚。没人知道赵禹怎么突然救俞菁,也没人知道怎么还把她留在了场子里。不知道间接关系的存在,都以为是俞菁搭上了赵禹。但是俞菁没法和他们断干净,因为他们有俞菁的把柄。这也是俞菁为什么要找靠山的原因,她不敢找警察,希望能以暴制暴。在这里得到短暂的安全之后,凭借别人假想的关系,她竟然得到了赵鹏川和刘凯等人的高看一眼。她享受这种感觉,她忘了自己初衷。卫惟是张很好的牌,赵禹通常很忙,大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她钻空子把他们引进了这里,还披着神秘的外衣让这些“有志青年”胡思乱想。但不知是不是她做贼心虚,她感觉王喆看出了什么,赵禹也好像总是很忙。如果非要结束这种关系,那必定要解决赵鹏川等人。至于她的那些东西,人被收拾服了,自然不敢再掖着。俞菁是这样想的,她很想成为被仰望的人,高高在上的人,就像另一条街上抽着烟被人簇拥的大姐头。第56章 体测放水庆典过后接着是期末体测, 卫惟跑完三分之二后速度慢下来,她感觉整个人热的要蒸发,嗓子里有股甜腥味。林艺在后面使劲伸手才拉住她校服, 一手掐腰大喘气,“等等我,等等我, 我不行了。”“最近吃多了吧。”卫惟嘴上嫌弃她, 还是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跑。林艺由于身高问题,乍一看就是软萌美少女,合唱团团长, 人美歌甜,庆典过后不知名的零食礼物放了一桌。卫惟桌上也有,雷打不动就一瓶她常喝的牛奶。她没心思管娱乐新闻,不知道那些来找自己的人和东西刚到班门口就被人原封不动退了回去。原因:名花有主,主站在班门口一看人,人就知道不好惹, 接着知难而退。“你别跑这么快......”林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天计时划等级, ”卫惟提醒她,“你没看见终点站着周豫鸣?”“。。。。。”林艺骂了一声,接着给自己装上了马达。卫惟累得不愿说话, 但她还是想笑。林艺和周豫鸣的关系不明不白,应该是在一起过,现在又像是有仇,当然, 有仇是林艺给她的单方面解释。两个人到达终点时属于中游偏上位置,不知道成绩怎么样,应仰和周豫鸣一人掐表一人填录,应仰看看狼狈带汗的卫惟,给周豫鸣说了个时间。周豫鸣也没问后面林艺的成绩,应该是随便填了一个。应仰递给卫惟一瓶水,嘱咐道,“歇一会儿再喝。”卫惟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接着被卫诚赶鸭子上架去排队测其他项目,排好队再往跑步终点看,应仰已经不在那里,换了个带着体育部袖章的人。曹晖站在她前面,回过头来问她,“你跑了多少?”卫惟想想刚才应仰说的时间,又原封不动给她说了一遍。“那你是优秀啊,你真厉害,我是良好。”卫惟闻言心虚,笑笑安慰她,“你也挺厉害的,没事,就是体测,老师说了不折合成绩。”又转头去问林艺,“周豫鸣给你写的多少?”林艺刚才借机看了一眼,给她说了个数。卫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林艺的成绩比她好,周豫鸣是比应仰高一枝头的出头鸟。跑步其实不算什么,最让卫惟头疼的是立定跳远。多亏了跳远前还有个仰卧起坐,不然卫惟觉得自己肯定能把自己埋进沙坑里。卫惟在垫子前排队,到她的时候体育部的人正好轮班换人,她前面的学长刚坐下,应仰过来拍了拍人的肩膀,那人和他熟,利索给他让了位子,乐得自在躲进了原来的阳伞下去和人说话。“33、34、35、36......”卫惟自己在心里默数,使了使劲觉得自己还能挣扎挣扎。应仰手里拿着记录表给她斜挡住刺眼的太阳光,开口阻止她挣扎,“行了,43个满分,够了,起来吧。”林艺的脸上带着一种“这两个人好不要脸”的难看表情。等换成林艺,林艺拉着她的胳膊迟迟没动作,全身都在暗示她好好利用关系。卫惟随便应付她,没想到林艺真有快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干脆再也没起来。卫惟看看应仰,说实话,在这之前,她没做过弊,“这个.....她......”应仰拿着笔听她指示,“随你,多少都行。”“.......”卫惟知道,应仰这是回头是岸了。这故事情节的转折还真是毫无过渡,简单粗暴。怎么形容呢?卫惟想了想,心里爆了句粗口,就他妈像龙卷风。先是来得毫无征兆,猛刮了一阵,然后自己又“唰”一下刮走了。龙卷风暂且放一放,真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立定跳远!卫惟身高一米七二,长到现在应该是不会再长了,她的跳远成绩倒是每年能争气地长几厘米。都说女生跳远的距离是她男朋友的身高,卫惟从来不信这个,因为她绝对不相信她男朋友的身高会是一米五,一米六,甚至到不了一米七!是吧,多遗憾,根据上天的说法,她男朋友没她高,应仰可能要缩上十几二十厘米。卫惟在心里想了想那画面,又在心里颤抖着捂住脸,她和应仰都有点惨。正想着,她和沙坑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应仰站在几个人身边看她,不知道她又在心不在焉地想什么。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说那个“女生跳远距离就是男朋友身高的说法”。卫惟回神,往前看了看,看见了正在看她的应仰。卫惟下意识别开眼。她跳远姿势不好看,不想让应仰看见。也不想让应仰看着她,因为应仰看她她就会忘了动作。周围人太多,卫惟不好直接和他说“你别看我”,会搞得像公然打情骂俏一样。她只能深呼吸,努力想着动作,胳膊甩了几下还没感觉,想要重新来。卫诚永远不做好人,直接催她,“跳啊!前面有东西能吃了你?”“.......”卫惟想抓一把沙子塞卫诚嘴里。她被卫诚一喊头脑过热,直接趴了过去,以一种很不美观的姿势展示在众人面前,手下就是想活/埋卫诚的沙子。卫惟有几秒钟感觉世界空白,应仰没忍住笑了,接着求生欲爆棚转过脸去咳了几声。卫惟麻溜地爬起来,手里拿量尺的人过来测量。那人卡了一个应仰必须要缩腿的数去记录,应仰叫住他,“你看我多高?”那人也和他认识,估摸了估摸,“一米八五。”应仰扬扬下巴,“一米八五,填上。”——体测完了之后是期末考试。卫惟也觉得她自己不太正常,之前应仰没事找事,她也不觉得有多生气,但是现在应仰安分守己了,她又不高兴了。大概她本性就是有仇必报。她还喜欢让人心服口服的接受教训。至于生气原因,那要好好追究起来,是有两条:第一条,应仰不愿意和她分担。卫惟从小就知道,认准的人,就要休戚与共。第二条,应仰推开她。这是逃避问题,不愿承认内心想法。不论内心想法是她愿意陪着他,还是他想她陪着他。而且应仰一点认错的意识都没有,他以为他找人给她体测放水就算将功补过了?卫惟一个脑子分成两个用,终于捱到考试结束。交了卷子出考场,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应仰的人影。卫惟拿着东西往教室走,得,她家魔王日理万机,她得改称呼为皇上。直到放学就是假期开始,卫惟往后看了好几次,还是没看见应仰。卫惟心里的小人已经拿着武器站在了应仰驻地的屋顶上,疯狂叫嚣着,“应仰我这次不让你长教训我就不姓卫!我就跟你姓!”她慢吞吞地走,几乎一步三回头,林艺实在不想学蜗牛爬,拽着她书包带子往前拉人。学校门口也没有应仰,倒是有老熟人俞菁。俞菁画着妆,在卫惟看来还好,在林艺看来是脸白比墙白,刚吃了小孩。她穿着打扮过于成熟奔放,在林艺看来,带着种廉价的浮夸。卫惟知道林艺在想什么,她没赞同也没否认,毕竟她们做过一学期的同桌,虽然已经很久没联系,但见面还有笑一笑的情分。俞菁看见了出来的卫惟。她的想法已经定形,计划已经展开,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一副好牌,卫惟可以帮她王炸。人在接近成功的时候会被想象中的胜利曙光晃到眼。她没想别的,别的都不重要了。“卫惟,”俞菁走上前去叫住她,“你们放假了,你有空吗?”“有事吗?”卫惟问她。卫惟很聪明,而且警惕性强,俞菁电光火石般选出了自己想好的说法,“赵禹让我来接你,你有没有时间?”搬出赵禹就不能完美获胜,也许不能双赢,但是她能翻个身。听到赵禹的名字卫惟没太怀疑,俞菁不上学在赵禹场子里打工的事她知道。倒是林艺不高兴,“你不跟我一起回家了?”林艺和俞菁没交情,属于一年也没说过几次话的那种,但她就是看俞菁不顺眼,她还看很多人不顺眼,比如李郁。当然林艺不会随时落人面子,但是现在俞菁和她抢卫惟。卫惟和林艺说,“我二哥找我。”林艺知道赵禹,但这不代表两个人能让她待见俞菁。她可是见过李郁和俞菁现场撕逼的人,长这么大她就不知道女孩子能这么疯狂粗鲁。卫惟和俞菁走了,其实她半信半疑,但又怕真的是赵禹找她,他脱不开身才让别人来。她知道,她二哥在和他们一家的相处方面其实是个很敏感脆弱的人。赵禹有心结,不能完全放开,所以她不能让他有一点被轻视的感觉。林艺和她们反方向走,气不过要找个发泄口。终于在快到家的地方遇见了卫诚。卫惟进了门就觉得不对劲,她没看见赵禹,她连赵禹头号粉丝王喆都没看见。包厢里倒是有一堆不认识的人。人分三六九等,不带有色眼镜,也能分出人和人。有一种人,他的肤浅和经历都写在脸上。赵禹正开着车,接到卫诚的电话,“二哥你带卫惟出去玩怎么不带我?”赵禹疑惑,“卫惟?她今天不上学?我没找她。”话音刚落,两个人心里都是一“咯噔”。“她同学说你让俞菁去找她,她和俞菁走了。”卫诚刚说完,意识到一件事,“哥你知不知道应仰。他和赵鹏昌有仇。”那算是个大事件,这样想想还真有什么关系。赵禹脚下一滑踩了刹车。“卫惟交了个男朋友,就是应仰。”赵禹骂了句脏话。他听见过赵鹏川等人谈起过那个学生,据说狂上天,从不给人面子,也确实不好惹。最近听说是失了势,还老实不少想从浑水里脱身。卫诚明白了大概,赵禹知道了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最后一句提醒他,“哥你别管应仰的事,卫惟不愿意。”第57章 为她挨打“妹妹多大了?会喝酒吗?陪哥哥喝一个?”赵鹏川坐近了问她, 伸手就去搂她肩膀。卫惟侧身避开,不去动他们给她喝的东西,面无表情问他, “赵禹呢?”周围有人看过来,赵鹏川也惊奇地笑,“哎呦, 你还认识赵禹啊。”“怎么认识的?”赵鹏川凑近她, “说说。”他自己笑得下流,“怪不得俞菁和你熟。”酒气熏人,烟雾弥漫。卫惟嗓子已经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失了耐心,又问,“俞菁呢?”“俞菁不敢来见你,她怕你抽她。”俞菁前男友刘凯接了话。卫惟心里顿时有点明白。赵鹏川愿意和美女说话,又听说她认识赵禹, 忌惮着不敢太过分, 随口敷衍她,“赵禹没空理你,别等赵禹, 等等你男朋友。”卫惟没和他搭话。赵禹的地盘,赵禹不在。她被俞菁骗过来,俞菁不露面。一堆混混,不知道她认识赵禹, 还在等应仰。卫惟全明白了。赵鹏川接了个电话,笑得一脸得意,“妹妹,你男朋友来了,想不想看现场?”她脸色严肃,让赵鹏川不自在,“干什么啊妹妹。老老实实坐着,哥哥给你个脸带你看现场。”赵鹏昌伸手就去搂她,被卫惟一把甩开,赵鹏川气急,扯着她衣服往他这边一拽,卫惟跌进沙发里。赵鹏昌骂骂咧咧,“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应仰不行,老子替替他。”说着去拉她校服拉链。卫惟护住衣服去踹他,“你他妈给我滚!”“别他妈碰我,赵禹饶不了你!”几个人七手八脚围过来,赵鹏川想起什么,放开手狞笑道,“别,对美女客气点。走妹妹,带你去看现场。”赵鹏川带着卫惟从赵禹的场子里出来又进了就近的一个地方。——应仰已经疯了。他考着试手机震个不停,出去接了电话,听见人说赵鹏川要找他事。出去见个人的功夫,回来已经放学,接着知道了赵鹏川居然找上了卫惟。赵鹏川让人传话的一瞬间,他感觉他整个人浑身冰凉,汗毛倒立,恨不得把人挫骨扬灰,再让自己灰飞烟灭。被人找事不是第一次,但他第一次怕到发抖。卫惟被人骂一句他都心疼,现在第一次出事是因为他,第二次还是因为他。他真是想杀了自己。应仰刚到地方就被藏着的人狠狠打了一棍子,结结实实打他背上,力道不小,他前倾着踉跄了一步。打他那人打得快也躲得快。应仰什么能耐他们都见识过,发起狠来才不管见不见血,谁落应仰手里都没好下场。很意外,应仰生生挨了一下,后背火辣辣的疼,却连回头都没回头。他不在乎自己被打,也不关心是谁打的他。他只想知道卫惟在哪里,他只关心卫惟有没有事。“人呢?”他的手下败将赵昌站在一边看他,正自鸣得意,“应少爷也有今天。你今天可别还手,你那小女朋友看着挺纯的,我哥喜欢那样的。”几个人一哄而上,手里都拿着棍子。一个个都冲着应仰的腿去,想先把他打趴下再说。应仰真就没还手,随便别人怎么招呼他,他看了一圈周围都没有人,真的急了眼,抬手扯住一个人的棍子把人掀出去,压着狠问赵昌,“我问你人呢?有事冲我来,别他妈碰她。”话音刚落又被人一棍子敲背上,接近他后脖颈,应仰眼前一阵发黑。“应仰!”听见声音,应仰稍稍安了心。卫惟心急挣不开赵鹏川,走了几步又被他拽回来。人都过去当打手,应仰已经是瓮中鳖,赵鹏川不在意他,反而是和卫惟说,“好好看看妹妹,你这个男朋友可不是个好东西。”说着就去蹭她的脸。卫惟挣扎地躲开他,“你给我放尊重点!”她眼睁睁看着应仰被人打,又是一棍子,应仰挨得痛快。卫惟看不下去喊他,“应仰你还手!”应仰已经被人按住,他没反抗动作,为了她生生挨着打,只死死看着赵鹏川,害怕他对她做什么。赵鹏川不在意他被骂,听人说应仰把她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疼得宠得要上天,他享受着应仰生理心理的双重折磨,当着应仰的面去摸卫惟的脸。“啪!”巴掌声清脆。卫惟挣开人直接甩了赵鹏川一个耳光。卫惟眼里带着狠,赵鹏川反应过来拽住她要动手,卫惟灵活地挣开又反手甩了他一个巴掌。无影的棍子雨点一样落在应仰身上,卫惟推开人碰到他又被人扯开。孤立无援,卫惟已经没有办法,避开人往地上砸了一个酒瓶,红着眼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搬出救兵,“赵禹是我哥!”“你打听清楚再找事,我哥不会放过你!”赵鹏川被她甩巴掌急了眼,已经不在意谁是她哥,和几个人围过来要教训她,刚抓住她的胳膊,关上的门被人大力推开,王喆直接踹翻了门口的桌子,“都他妈消停,禹哥回来了。”王喆带来的人都是实打实的社会人士,气势压了赵鹏川等人一大截,动手的人瞬间偃旗息鼓。赵禹接了卫诚的电话越来越不放心,赶紧给王喆打了电话又自己掉头回去。王喆今天本来休息,俞菁带人进去的时候很隐蔽,没让几个人看见,倒是赵鹏川大摇大摆露了馅。有个见过卫惟的赶紧打电话给王喆,王喆接到两个电话相距不过几分钟,直接带着人跑了过来。“操,”王喆一脚踢开旁边的人,把卫惟拽了过来。卫惟来不及理他,和王喆带来的人去扶应仰,应仰缓了缓直起身子,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把她护在身后。赵禹大步带风推门进来,对着赵鹏川就是当胸一脚,赵鹏川直接被踹出去,疼得不轻,半天没缓过来。他这时候知道怂了,应仰再牛逼也是个学生,赵禹不一样,他混在这里根基稳定,“禹......禹哥,”赵鹏川往后动了动,“误会,误会。”赵禹看都不看他,拉过卫惟来四处检查,“你没事吧?没喝他们倒的东西吧?”看了一圈要松口气,看见了卫惟身上的灰尘和脚印,一口气直接变成了怒火。刚要发火,被卫惟拉住了胳膊,她意思是先回自己的地方再说。——赵禹场子的北大堂里。参与事的人都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人。一个个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还剩一个赵鹏川在穷鼠啮狸。赵鹏川被几个人拖着,“禹哥,是这小子先他妈找事。我就是讨个公道。”赵禹没说话,卫惟平静看一眼开口,“送警察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赵禹给王喆示意。赵鹏川不愿意进局子,讨饶无用又开始骂骂咧咧满嘴脏话。卫惟火气暴涨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你不想去警察局,想让我和你算算账?今天打出去的棍子十倍挨回来,你敢吗!”赵鹏川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地痞本性撒泼难缠。赵禹让人赶紧把他弄走,卫惟平时与人为善,讨起债来给人剥皮抽筋。赵禹知道,卫惟真的生气了。不仅气挑事的人,她男朋友也被记恨着。赵禹打量了打量一边的应仰,心里就两字:活该。这小子原来不惹事,今天就不会有这一出。卫惟嗓子难受,终于忍不住了咳出来,一咳就咳得止不住。缓了缓冲过来的人摆摆手表示没事,和赵禹说,“俞菁呢?”——俞菁躲在一边,早就坐立不安。她失策了,她根本就没有所谓强大的心理素质,当卫惟被她领进去的时候,俞菁就感觉她已经暴露了。那是赵禹的地盘,俞菁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卫惟,她感觉所有人看她都像是在告诉她:你在干什么?你打什么主意?我们都知道。俞菁把卫惟送到赵鹏川面前就不再敢多待一秒钟。她怕赵鹏川知道真相收拾她,也怕卫惟找她对质报仇。卫惟帮过她,她现在在恩将仇报。心里又有魔鬼为她叫嚣,卫惟又不会被怎么样,她什么都有,帮她就是一句话的事,再帮她一次怎么了!俞菁彻底失去理智,她放弃了最后的回头机会。然而她马上全盘皆输。她输给了应仰。俞菁知道的应仰,还停留在他对卫惟随意试探捉摸不定的阶段。哪怕她也知道他们在一起后应仰对卫惟百依百顺,但她听人说的应仰是目空一切,最不愿受人压制威胁的霸王。俞菁的设想是,应仰因为卫惟发怒而收拾赵鹏川,他从前就收拾得易如反掌,说好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只能是变本加厉把人训服。结果应仰按照赵鹏川的话,赤手空拳,独身前来。他生生抗下打在身上的棍子,根本都没有还手。他自觉收敛脾气本性,甘愿为了卫惟低头挨打。俞菁已经清醒了,也算可以,她也算是借人之手扳倒了赵鹏川,只是她的美好设想破灭了。——北大堂里就剩几个人。卫惟和俞菁对立而站。卫惟看看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俞菁回她,“没有了。”她接着又嘲讽,“我说是赵鹏川逼我的,你信吗?”卫惟毫不留情,“他有没有逼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这种高不可攀的语气刺激到俞菁紧绷的神经,“我做了又怎么样?你受伤了吗?你掉一根头发了吗?”俞菁歇斯底里,“卫惟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你要什么有什么,这些人都围着你转,你只要说一句话勾勾手指头,卫诚赵禹还有应仰直接就为你冲上来。你什么都有,你知道我有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有!我被人欺负,我小心翼翼讨好人求人,我像条狗一样舔人。你凭什么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哦,”卫惟说,“你以为你舔赵鹏川是条狗,换个人舔,换成赵禹你就能变成人?”“你以为你出入几次娱乐场所,你就能融进去?你以为你和人认识说了几句话,人就能记住你是谁?你以为你把自己打扮成你自以为的样子,你就是你自以为的人?”她这种人见过各种事,不愿意和人计较时是极好相处,计较起来,一句话直戳人的痛处,戳得准而狠。卫惟很生气,她自己也知道这话太难听,“话是很难听我知道,但是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好好交流。”卫惟说得太对了,她画成熟的妆穿成熟的衣服,她也不过是个无所依仗的未成年人。俞菁已经被打回原形,满含哀戚,“你占尽了人间好事,你凭什么?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公主!大小姐!你见过坏人吗?你这种受尽宠爱应有尽有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做的事?”这个问题赵禹都可以替卫惟回答。她见过。她八岁被困在火场里,浓烟熏了嗓子,后来有了咳嗽的老毛病。她十二岁被人跟踪绑架,绑匪索要赎金又意图报复差点撕票,被救回来后怕黑梦魇治了大半年。卫惟回答她,“我当然见过,我见过的坏人远比你知道的要穷凶极恶。”你遇见的坏人欺负你,我遇见的坏人要我命。“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别人没资格评判你,你也没资格算计别人。至于我比你风光这件事,我问心无愧地感到荣幸。我没法为你觉得抱歉,毕竟人的处境很一大部分都是自己造成的。”“人变成什么样不在于经历了什么,在于她想成为什么。”世间好事没都让我占尽,我只是努力活在人间。俞菁哭了,路确实是她选的,是她不听父母的话,是她选择信刘凯,是她不想再上学。“对不起。”俞菁说。卫惟摇摇头,“你不算对不起我,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对不起的是应仰。”“如果我不认识赵禹,如果今天有人非要和应仰过不去,你想过后果吗?”卫惟笑了笑,“也是,棍子没打到你身上,你又不疼。”她伸伸胳膊,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带下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倒着半杯水的玻璃杯。玻璃杯掉到地上,杯子也摔得四分五裂,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