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时间理智回归,才想到他是传播恐慌的人。偏偏,都不对。还好,都不对。季桃嘟嘟囔囔,把她来学校后所交流的一切情报,通通说给了林愿听。毫无遗漏。算是填补自己的小羞愧。林愿若有所思,视线在男厕所门前转了片刻,收回后平静道:“十二点过了,明晚再来吧。”季桃:“一起吗?”林愿:“一起。”季桃不觉得今晚有什么遗憾了。和林愿并排缓缓出校,面容低掩在夜色中,嘴角的弧度,只有自己能感知到,上扬得究竟有多夸张。并排的身影走在林荫小道内,月光透过枝叶洒下一地斑驳,隐约照见一些崎岖的石子路面,同样照见一些被遗弃在原地的事物。林愿的眼光率先发现了它。纯白的,有脑袋和四肢的娃娃,巴掌大。脚步顿了一拍,俯身,捡起,打开手机的闪光灯,顿时看得更仔细。毛线织成,五官只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简单到让人觉得有些诡异。“这个娃娃……”余光窥视到季桃望来的神情,除了好奇,更有紧张和其他的什么情绪。林愿终止了原本想说的话,将娃娃凑到她身前,引导问:“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季桃看了下林愿微拧的眉头,不由得说道:“不就是厕所里的那——”蓦地,林愿的手一松。娃娃啪嗒落地。“哈哈哈哈哈……”季桃其他的心思没了,只顾着笑。她笑弯了腰,捡起那个被重新摔回地上的可怜娃娃,安慰似地抚了抚它脑袋,才憋住笑,继续开口。“螺蛳粉嘛……不就是厕所里那个味,你是不是没吃过?不过呢,最主要还是香水的味道,太浓了,不仅没盖住原来那股味,反而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更奇怪的味道。”林愿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们刚才跑的,也是这个方向。”“你怀疑,”季桃眨眼,“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人丢的?”林愿微点下颚:“跑动时,很容易将口袋里的东西摔出。”季桃:“那……”“香水的味道,和信纸上喷的有七八分相似,”林愿说着拿出了诅咒信确认,微垂眼眸,“原本应该如出一辙……”他将鼻尖凑近信纸,感受过后,抬眼继续:“娃娃上沾染了奇怪的味道,应该是在之后,写信的人为了消除这股味道,就顺手将香水喷在了上面,却没想到,最后会成为他露馅的证据。”季桃微睁眼眸:“你知道是谁了?”“知道,”林愿没犹豫,“盛溪。”“……”季桃还有点懵。“从哪看出来的?”“粉色信封信纸,香水,墨水掺金粉,爱心印章……这些细节,都将嫌疑引向女性,用正常人的固有思维联想,看到这些,第一反应便是女性。其实,如果是正常女性,反而会简简单单,不会故意制造迷雾,将嫌疑引到男性身上。更不会别出心裁,在诅咒信上下功夫,将这么明显的嫌疑,扣在自己脑袋上。”“确实,又不是写情书……”季桃听得愣了半天,才慢慢附和。“如果是我,我就算拉人下水,也是速战速决。”“所以路游月,可以先排除。”林愿说。季桃追问:“那付辛呢?有两个男的呢!”林愿看她一眼。季桃信誓旦旦:“你不知道,有些人表面越粗狂,越男人,但一到私底下,那就是小女人的心思。他真的,也有可能的!”林愿看她半晌,直到季桃都被盯得不好意思,才轻动唇:“你和他关系好吗?”季桃懵了:“你……又吃醋啦?”她这也只是猜想,并没有说她了解付——“我,还有路游月,和他关系好吗?”脑海中盘算好解释的思路被打断,林愿闭口不回她的问题,反而着重强调了一句。“……”季桃陷入了无尽的尴尬。他们三人和付辛的关系,实在都算不上好。尤其路游月,可能双方只是在学校里偶然见过,一眼就忘的那种程度。付辛要传信,也不该传给他们三个人。只有盛溪……笑吟吟的,和谁都能攀上关系。“我还想问,怎么是你。”“你们都收到了那封信?”“我坦白吧,其实我就是无聊,想着来破除迷信。”……现在的季桃,终于明白了。在付辛说字像小学生的时候,周身那股似有若无的低气压,究竟是从哪来的了。妈的,装太像了。-学校的保安室内,透出温暖明亮的光,几人气喘吁吁,围在一桌,擦着头上的汗。两位保安叔叔见状,让他们休息着,顺便看守,自己两人拿了手电筒去巡逻。看看他们所说的鬼究竟长什么样。鬼没看到,倒是看见一对情侣。并排走着,交头接耳,你侬我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着他们走的方向是往学校大门,两个保安收回目光,感叹几句,继续前往图书馆。被他们忽略的“你侬我侬”的情侣,也在不一会儿后,到达了保安室门口。脸沉着,推开门。霎时吓坏了一屋人。“哇!”付辛最先反应,朝着林愿,“那个人,原来是你啊。”“……”季桃问:“谁喊的快跑?”屋里三个人互相张望。依旧是付辛最先反应,举了手,红着脸:“是我。”盛溪微嗤了声:“他从小就怕鬼,怕到都尿过好几回裤子。”“你也很怕吧?”一时间明义便有几分锐利的话,轻微带讽,毫无预兆传进了众人的耳膜。所有人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林愿展开信纸,摊平在桌上,将信封放在边缘,又将那个白色的娃娃,当铁证一样放在信纸上。做完一切,他安静地抬眼:“不然,为什么要传诅咒信?”盛溪不说话。“是有什么,”林愿问,“难言的苦衷吗?”“反正不关你的——”“我是学生会长。”“……”盛溪顿时像焉了的小鸡崽子。“行了行了,都告诉你们,”盛溪呼口气,招呼起大家,“反正我是没做错,也没什么不好说。”就是被当面揭穿,甚至挫了锐气,他很不爽。“谁都可以听,但——”盛溪抬眼瞟对面人,“你,出去!”“……”季桃先表了态。她拼命朝林愿示意:“去吧去吧,我待会告诉你。”林愿没动。“他可能会说,他在引蛇出洞。”他一脸平静地替盛溪揭开了答案。“……”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