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一辈子长不大的金刚芭比,而另一个,却是天生就是所有女性公敌的白雪公主。黎伯烧是黎元淮的漂亮堂姑,高贵、冷傲、不羁、完美。尽管几年不见了,见到了黎伯烧的第一面,黎元淮还是觉得,这个姑娘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呢?早在她第一次见到黎伯烧的时候,她就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她觉得黎伯烧就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一个了。当然当然,这个最好看的人的概念一定是包括“之一”这个限定的。因为那些被黎伯烧比下去的人里一定不包括晏飞白。晏飞白是她心目中永远没有办法超越的神,任何人都没办法超越。最多也只能是像黎伯烧一样,和晏飞白比肩而立。不过,比肩而立?如果是黎伯烧和晏飞白真的站在了一起,那会合适吗?黎元淮坐在黎家的安静的客厅里时,胡思乱想着:两个这么好看的人站在一起,那一定是合适的吧?可是她也只是想想,便觉得心痛如绞,根本不能接受。想来想去,竟然有些感激起晏飞白的性取向来……还好他喜欢的是男人,如果不是这样,等他以后真的爱上了别的什么女人,恐怕她应该会更伤心难过吧……二奶奶现在就稳稳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合着双眼,指尖拈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着,不知在念些什么。她握着茶杯,抬眼看着黎伯焱。后者一改之前的张扬个性,老老实实地喝茶吃点心,完全没了金刚芭比的神采飞扬,只剩下了顺毛忠犬的特性。再看明艳不可方物的黎伯烧,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得很。四个人就这么坐在客厅里,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坐着……这也太诡异了……这家人是个什么诡异气氛?他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吗?黎元淮简直受不了了……她真的好想打个电话给晏飞白报个信儿啊……可是看这架势,她这电话想打出去,恐怕也要等着吃完饭回房间休息之后了吧?黎元淮咬着嘴唇,难受得很……黎伯烧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腕,黎元淮低下头,看见她递了自己的手机过来,手机屏幕亮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电话号码。黎元淮十分不解地输入了进去,将手机还给她时,心里还纳闷着,不就是要个电话吗?怎么就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然而,下一秒,当她自己的手机震动声音在寂静无比的客厅里响起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黎伯烧要要她的电话。二奶奶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吓得不轻,差点从沙发上摔了下来,随即错愕不已地寻找着声源,目光一一扫过自家儿子女儿,最终落在了黎元淮的身上。第72章 想你黎元淮被她那摄人心魄的目光盯得直咽口水,却在黎伯烧用尽了全力的一掐之后,迅速心领神会,忍着腰间的疼痛,尽量正常地对二奶奶说:“那个,我爸……”二奶奶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略有不满,可是也因为这个,才想起她今天刚到南港,也是应该和家里人联系联系了,当下便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她赶进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便转身上楼了。黎元淮揉着腰部,很是哀怨地瞪了黎伯烧一眼。黎伯烧也是满面愧疚,当下搂着她的胳膊,一起帮她揉着腰间的痛处,柔软的小手覆在她腰间,有些凉。老实说,她这么好看,就是黎元淮是个女的,也舍不得多说她什么了,当下抿唇一笑,正要说话,却被刚走到房间门口的二奶奶给打断了。“来,伯烧,你上来一下。”二奶奶站在楼梯旁,对黎伯烧招了招手。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妈妈叫女儿上楼,或许有话要说,或许有事情要交代,总之没什么不妥。黎元淮在家时也经常这样,被奶奶和妈妈呼来喝去的,随叫随到,在他们生活的家庭里,这不就是做小辈的本分吗?却不想,这件黎元淮习以为常的小事,到了南港黎家,怎么就变成了让黎伯焱和黎伯烧兄妹俩谈虎色变的大事呢?黎元淮实在是不懂。可看着黎伯烧瞬间僵硬了的神情,和眼中渐渐升腾起来的恐慌,她也跟着害怕起来,莫名的害怕。甚至于都忽略了,她手里的电话还在不停的响着。二奶奶见她到现在也不接电话,十分不解地问:“怎么不接啊?不是你爸吗?”黎元淮这回没有任何迟疑,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就急忙接起来,假装在和爸爸说话。二奶奶笑了笑,又转头催促着黎伯烧:“来,乖乖,快上来啊。”黎伯烧在黎伯焱担心的目光中,僵硬的起身,回身看了一眼黎元淮,那神情似乎是在求救,可黎元淮又觉得,她自己好像也明白,现在没人能救得了她。黎元淮仍旧在假装对父亲报备着行程,可心里却紧张的要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可她就是觉得黎伯烧上楼这件事情特别的可怕。就好像是在看那种变态杀人案电影一样,主角杀人犯在人前一切如常,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在旁人都注意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他却会随意对人举起匕首,毫不在意的手起刀落,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抱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黎元淮握着手机,看向黎伯焱。黎伯焱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二楼的方向,好像是要把那扇门盯出一个窟窿一般,脖颈和额角青筋暴起,好像一只愤怒的豹子,和平常金刚芭比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黎伯烧母女离开后,客厅里又恢复成原来那么安静的样子了。可黎元淮却觉得这份安静,似乎是透着股子血淋淋的罪恶似的,让人置身其中却无法享受。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的听筒里,开始不间断的传来一种被闷住了的、极力隐忍着的痛呼声,那声音极其微弱,若非从听筒里仔细分辨,几乎不敢相信这声音是真实存在的。那是黎伯烧的声音,从她打过来的电话里传了过来。黎元淮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整个人都傻掉了,握着电话仔细聆听着,脸色瞬间惨白。一直望着楼上的黎伯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她,再回头的瞬间,迅速伸出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整个人靠过来,和她一起听着听筒里面传出来的微弱声音。在当下,两个人浑身冰凉,即便靠在一起也无法温暖对方。他们实在是太恐惧了,以至于二奶奶的声音响起时,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黎伯焱反应快些,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才让她没有惊呼出声,打草惊蛇。二奶奶冰凉的声音传了出来,好像来自地狱的审判一样,仿佛是鬼神在歌颂罪恶。“还有两年,你就要成年,出去念大学了,不过,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我……”说完,是一声更为激烈的痛呼声,随后,室内归于一片安静。黎伯焱几乎是立刻便切断了电话,然后如同机器人一般,擦掉了面上的眼泪,靠在沙发里,如常同她闲聊着:“淮淮,明天让伯烧带你去玩一玩吧,等到周末时,我再请唐初过来,你觉得怎么样?”黎元淮呆呆的看着他,僵硬的点点头:“我……都好。”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嘶哑过。她的话音未落,二奶奶便打开了房间的门,从漆黑一团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对黎伯焱说:“伯焱,上来,你妹妹睡着了,把她弄回自己的房间去。”弄回自己的房间去。弄。黎元淮反复回味着这几个字,咬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黎伯焱则是神色如常,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不过片刻,便从二奶奶的房间里背出了黎伯烧。黎元淮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反而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晏飞白的短信上。她察觉到二奶奶还没回房间,又不想与她对视,便低着头,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给晏飞白回过去:到了,在家,还没吃饭。楼上的关门声终于响起,她这才松了口气。可当她抬起头,想看看楼上的情况时,却发现,二奶奶仍旧站在那,始终没有离开。此时此刻,她正正定定的望着她,唇畔含笑,手里还捻着佛珠,嘴里仍旧念念有词。她一惊,差点摔了震动着的手机。低头,方看见晏飞白回过来:想你。黎元淮就这样,带着对二奶奶的恐惧,和想家想晏飞白的情结,在好吃好喝好玩好乐的南港,和看起来和她一样阳光快乐的黎伯烧一起疯玩儿了两天。他们几乎是每天五点整就出门,然后夜里十一二点才回家,总之,无论时间多早多晚,只要能看不见二奶奶,黎伯烧就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第73章 异地恋她们两个虽然好几年没见了,可一旦重新熟悉起对方之后,自然是分外高兴。无论是黎伯烧还是黎伯焱,对于那天的事情都坚决闭口不提,出于礼貌,黎元淮也不敢多问,甚至于,她也没有对家里人提起过这件事。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三个人之间默契的小秘密一样,过去了便随风消散了,好像从没发生过。反正黎伯烧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开心的,当然,这个开心可能与不用去上课和不用回家这两件事情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如果,晏飞白没有老是频繁地打电话过来,黎伯烧应该会更开心一些吧……黎元淮也没有对他提起过那件事情,怕他这么紧张,应该会直接冲到她面前来,把她带回凤城去,那就得不偿失了。就连现在,因为这么频繁的电话联络,她也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了。关键在于,这个不知民间疾苦的高干子弟,也不管长途话费有多贵,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午休一个小时,早上也是一个小时,夜里还一定要和她视频才能睡觉,害她每天晚上都要去黎伯烧房间里借电脑上qq。反正黎伯烧倒也挺高兴的,反而让她就睡在这个房间里别走了,自此,她便是24小时与黎伯烧呆在一起了。所以就导致了,两个人的对话,一旦有了第三个人的打岔,就很可能会出现另一种情况:就是一场普通的对话也会变成了三个人的茶话会。黎元淮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时间久了,看黎伯烧和晏飞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那种感觉类似于焦虑。她开始担心和怀疑,怀疑自己对于晏飞白来说其实根本不是不可替代的,相反,如果他们身边原本就有一个像是黎伯烧这样优秀的姑娘,也许他就不会只有她一个好朋友了吧……所以第二天夜里,黎伯烧去洗澡时,黎元淮便忽然问晏飞白:“飞白,她好看吗?”晏飞白正在写作业,连头都没抬就说:“还行。”黎元淮听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忽然就怒气冲冲的切断了视频。关掉电脑和手机时,她甚至还恶狠狠地骂道:“虚伪!”吓得刚出浴室正在擦头发的黎伯烧差点滑倒在洗手间门口……第二天一大早,她刚打开手机,晏飞白的短信就进来了。嘟嘟——飞白:怎么了?嘟嘟——飞白:我说错什么了?嘟嘟——飞白:淮淮,不要关机,开机的时候短信给我。嘟嘟——飞白: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我也对你关机失联很恼火,但是,晚安。黎元淮看完这些短信之后,站在海边,开始对着天空和大海喊嗓。二十分钟之后,他的电话又打进来。他卡准了时间打过来,开头便是很恼火的一句:“昨晚为什么关机?”黎元淮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举动,只好硬生生的瞎掰:“你可以理解成,突然断网了,停电了,我手机忽然关机了,不好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黎元淮听着他越发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是啊,他觉得姑娘好看又有什么错呢?这是审美,又不是取向狙击,如果他因为黎伯焱这次为了晏家东奔西走而以身相许黎伯焱,这才是她最应该担心的事情好吗?对!黎伯焱!她怎么忘了还有这茬!晏飞白说:“淮淮,不要再关机了,行吗?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了四块电池,三个充电器,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在我没办法陪着你的时候失联。你可以生气,发脾气,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不要打电话给你,但是你不能让我联系不上你,不然我真的会一个电话打到你叔叔或者你二奶奶那去,让他帮我找到你……”晏飞白越说越急,最后简直是在隔空骂街……黎元淮却在他说到“你二奶奶”那里时,吓得魂不附体……别说是恐怖的二奶奶,就是黎伯焱,黎元淮都怕她家唇红齿白的晏大少私下联系,还敢让他托黎伯焱办事儿?那孤男寡男以身相许还得了?不行不行!肯定不行!于是乎她赶紧点头,无论他说什么都答应他:“哎,好,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再关机了……”晏飞白这才安心,接着开始跑步。初夏的清晨,一个在上清街的林荫路上,一个在南港海边富人区里,黎元淮和晏飞白通过一个漫游好几十块钱的连线,陪伴着对方晨练。黎元淮越想越觉得黎伯焱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不能放心,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那个,飞白,你看叔叔和小姑长得那么像,他们两个,好看吗?”晏飞白呼吸一滞。昨天夜里,想了许久,他终于想明白了她生气的原因。在他心目中,黎元淮并不是个善妒的女孩子,不会因为他说谁长得好看,就生闷气这么久。思来想去,应该还是因为自己忙于做题疏忽了她的疑问,给了她一个不怎么认真的回答,所以才让她生气了,这回他便学乖了,听了她的问题,很干脆道:“好看!”黎元淮一愣,心想着我都已经给你补考的机会了你竟然还错的这么离谱,心里是真的没有我这个普通朋友了!怒急之下恶狠狠骂道:“无耻!”无端被骂的晏飞白欲哭无泪,真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那就必须:“……我选择去死。”黎元淮愤愤然挂断了电话。两个许久未有分隔两地的孩子,因为一次分离,而稍稍做了些改变。小心谨慎的人变得更加多疑猜忌,生怕那个姑娘在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遭遇什么险情,担心的不过是鞭长莫及四个字。而随和大度的孩子,因为距离变远而丧失了安全感,对于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要放大一百倍来检查校对。所以原本不会在乎的事情,现在在乎了,原本不会发的脾气,现在也控制不住了。就是这样,两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异地恋的滋味。第74章 也是个傻孩子此刻在手机两端正彼此思念着的黎元淮和晏飞白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是,在未来的几十年中,这种看似是两人相处中的小小调剂,让两人都变得患得患失多疑猜忌的相处模式,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竟然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此后的许多年间,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竟然能且只能去通过对方的声音影像来维系彼此之间长久而纯洁的爱情,拼了命的从中汲取着养分,让彼此能够在荆棘遍布的生活中,披荆斩棘地活着。并且,就连这种细微末节的陪伴,也是难能可贵少之又少。可是,即便如此,一个动辄便要跑进深山老林里拍戏好几个月,几乎与外界失联的演技流女演员,和一个履历惊艳战无不胜,时常因为秘密行动而人间蒸发许久的军界翘楚,这两个在彼此的事业领域极其成功而忙碌的人,在与对方极其珍贵而短暂的相处中,始终保持着此时此刻作为少男少女时一样的心,将满满的爱情和热切都指向给同一个人。即便天各两端,心却始终朝着对方的方向,艰难而热烈的生长着。这种不屈不挠的,正是他们坚守了一生的爱情。和唐初的见面,被安排在了黎元淮到南港之后,第二个周末的晚上,一个就算是唐初想要拒绝,一时半会儿也绝对找不到正当理由的时间点。黎伯焱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唐家隔壁李家的住家阿姨的儿子的情人的丈夫那里,弄到了她的假期的确切时间的。光听这这蜿蜒曲折的道路,就知道他走得委实艰辛啊。何况,即便是知道了唐初的假期时间,也只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的漫长征程,黎伯焱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也很难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啊……原因无外乎是:唐初是接到了邀请不假,可人家接到了是接到了,却根本不屑于卖他这个面子啊。现在唐家风头正劲,她爷爷在玉京官居要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举国上下,再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也得可着我们唐小姐心情随便挑选吗?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商贾了。所以唐初不想来,便连着推脱了好几次事忙不便,其实黎伯焱心里也清楚,她一个刚进特种部队的少尉,又能有多忙呢?无非不想再参与到晏家的事情中来罢了。可知道是一回事,他该做得努力还是一样都不能少,毕竟晏家老爷子还在那头等着他回话呢不是?所以,黎伯焱是拿出了什么什么不怕开水烫的毅力,以及非要打破沙锅邀请到唐小姐的决心,硬生生地打起软磨硬泡的持久战来。不过,起初黎元淮还真的是挺担心的,因此和晏飞白通话时,经常无意间表现出了淡淡的焦虑,主要是怕自己这回白白来了这么一趟。万一来住了小半个月,却什么事儿都没办成就走了,那她回去又要怎么面对一直担心着女儿的晏老呢?可反观晏飞白,倒是比她沉着冷静的多。他那副淡定过了头的样子,搞得黎元淮都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终于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说你,怎么都不着急呢?”她说话时正对着镜子,便顺道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自己的眉毛眼睛,拿着刮眉刀一点点、仔仔细细地修饰着。生怕自己哪里不齐整了,导致表情眼色差强人意,不好看不说,还显得很不专业,丢了师父的脸,还影响了即将到来的这位举足轻重的票友的观感,最终改变了事情的成败。那便得不偿失了不是?所以啊,越是大事临前,越要稳,一步都不能错。这道理,可是奶奶教给她的。与她的如临大敌相去甚远的是,那头的晏飞白倒是一派的温和淡定,仿佛她要见的人不过是京剧院常来听戏的票友。语气极为从容地宽慰她:“别怕,就平常对待就好,事情成与不成,能走到哪一步,都是天意。”黎元淮听见他这满怀慈悲的话,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人马上都要来了,你才说这种话。那我一会儿要是真的不努力,任由姑姑、姑父听天由命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可别埋怨我就好!”其实,她说这话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可晏飞白听了,却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极其认真道:“不管怎么说,真的辛苦你了,淮淮。”黎元淮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一定又想多了。本想安慰他几句,可低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唐初应该是快要到了,只好先道:“哎,行啦,等我回去,多带我出去吃好吃的,我就很高兴啦。你总是对我说谢谢,我都不知道是回你不用谢好还是没关系好。”黎伯烧这时候刚好经过她身后,听见了这话,便适时的幽幽接道:“你也可以直接骂他做作的伪君子啊。”黎元淮一笑,立刻对晏飞白说:“你看你看,我姑姑都让我骂你,你说你是不是该骂?”晏飞白也觉得自己这阵子的确太过于矫情了,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好,有些人守在心里才妥帖,实在无谓每天都挂在嘴边,好像刻意说给谁听一般,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所以当下便爽快的认了怂,“是,是该骂,并且十分迫切地想让你回来面对面的骂我。”这倒是实话。当然,前提是,先让我看看你,抱抱你。等我看够了抱够了,再任由你打骂,可好?黎元淮因为这清甜蜜语而轻笑着,满眼都是温柔之色。黎伯烧正对着镜子带耳环,从镜子的反射里看见了她这么好看的笑容,一时间竟然看痴了,就那么保持着弯腰屈背的姿态,傻傻的望着她。那目光中充满了艳羡。真好啊,被一个人时时刻刻牵挂惦念着。黎元淮对上她的眸,笑得更甜了,那笑容感染了黎伯烧,让她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最终无奈的摇头:“哎,也是个傻孩子。”说完,便率先下楼找她哥哥去了。第75章 黎太太黎元淮想着唐初要到了,也应该挂电话了,可又有些舍不得,总想着趁着有时间,再和他多说几句话,再多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呀。所以挂电话前,她便忽然问他:“哎,飞白。你知道唐初是怎么答应过来的吗?”这晏飞白自是不知了。黎元淮便笑着给他讲着事情的原委:“你知道吗?我叔叔这人,平常看着跟个长不大的毛孩子似的,可办起事儿来真是个狠角色啊。他看唐初三催四请都不来,就毛了,竟然直接跑去部队,把人给塞上车接回来了。你也知道,唐初可是刚进了特种部队不久啊,他也真敢。你知道他下午来电话时说话都不囫囵了,估计肯定是挂彩了,可把姑姑担心坏了。”所以刚刚黎伯烧才早早的下楼等着,就为了第一时间看看她哥哥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晏飞白听得她在这边长篇大论,自己却只在那头温柔地笑,一声声地应着,仿佛光是听她说话,便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了。黎元淮听见他笑了,这才觉得安心,连带着,刚打电话时候的那阵紧张感也随之消弭了,现在心中仅剩下的,是对晏飞白的保护欲和对唐初的心势在必得的信心。果然果然,在见唐初之前,给晏飞白打个电话,是极好的决定呢。她作如是感想。“好了,那我不跟你说了,我要下去吊吊嗓子,一会儿要大显身手呀……”她说完,匆匆忙忙就要挂断电话。晏飞白却叫住了她。她便问他怎么了。电话那头的晏飞白沉了口气,之后才认真地说:“事情成不成不要紧,你不必要为了任何事情委屈自己,就算为了我,更不行。”黎元淮一愣。随即感觉心中似被一股暖流绕过,融得她说不出的快乐。“嗯,我知道了。”她轻声应着。晏飞白这才放心挂断了电话。黎元淮看着手机屏幕由明变暗,抿着唇,心想这个晏飞白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这种时候对她说这种话,不就是让她为了他甘心情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吗?她摇摇头,将手机放在了面前的化妆台上,便匆匆下楼了。当初唐初拒绝来黎家赴宴时,她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终还是被这个惯会死缠烂打的黎伯焱给从部队里“请”了回来。所以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半推半就不情不愿的到黎家来做客了。其实,这黎家她也并不是没来过。毕竟,她可是唐家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孩子,对于身在南港的大大小小的商界、政界、军界家庭都有一定的了解和接触,这黎家生意做得好,自然与唐家也有往来。而黎伯焱,她也的确是当作朋友来相处着的,凭良心说,他开口,她是应当去帮一帮的。可即便如此,她对黎家,仍然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弃的。究其原因,便是这黎家本身,虽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可黎家内里,却有一只极其可怖的洪水猛兽,几乎令满南港高官富贾都闻风丧胆。是了,唐初所忌惮厌弃的,就是那个终日里吃斋念佛不理世事的黎太太了。最近十几年里,这位黎太太的确是安静平稳了许多,每日青灯古佛为伴,从不与外人交际,每天只呆在家里养育一双儿女,日子过得再简单不过了。可在十几年前,在南港的夫人交际圈里,人人提起这个黎太太,无一不是一脸的厌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道理不假,这家家户户的日子怎么过,到底舒不舒服,也只有过日子的人自己才知道,所以旁人不好对任何人的生活过多置喙。毕竟,就算表面上表现得再风光,内里有多肮脏龌龊,只要你不想让旁人知晓,那旁人再多的猜测也只是猜测,永远没办法定义成事实。许多富人家庭都是一样的,披着光鲜亮丽奢华尊贵的外衣,却藏着千疮百孔肮脏不堪内里。其实,家丑,不管是外扬还是不外扬的,说到底也都是家里的事情,总与旁人无干。可这位善于宣扬家丑的黎太太,之所以会将自己变成整个南港的笑柄,并且被整个夫人交际圈里厌弃的原因是:她不仅爱好扬家丑,她还爱好,扬他人家丑。明明大家都是过着差不多的可怜生活,可旁人精心修饰过的华丽精美往往被她的不加掩饰而迅速击垮,可不让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众矢之的?早些年,在黎先生还记得南港有个房子是自己的家的时候,每每回到家里,必定都与这位黎太太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这位黎太太仿佛天生不知面子为何物,每每与黎先生闹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甚至严重到了,凡是与黎先生交好的各家先生们,也总少不了被这位黎太太攻击揭露,最终大家都混了个体无完肤。偏偏这位黎太太最喜欢的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天到晚的调查着自己的丈夫不说,还要顺带调查别人的丈夫,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培养成南港第一狗仔的架势。旁的狗仔顶多写写报道就算了,寻常时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黎太太不同啊,黎家家中宽裕富庶,有些事情自然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了。于是乎,从那时开始,这位黎太太便成了令众人闻风丧胆的女人了,人送外号,二奶稽查大队大队长。唐家虽然未被这个稽查大队的大队长牵扯过,可却最是好面子,对于这样为一己私欲竟能口无遮拦的女人,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唐初则是尤其讨厌这种满心只有男人没有其他的女人,便更不愿与她有过多牵连。即便黎太太这些年已经是从容了许多,她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来往。所以她几乎是被黎伯焱半推搡着进屋的。第76章 唐初黎元淮对唐初的第一印象仅仅用四个字就可以完全概括:英气十足。这种英气并不等同于女汉子或者男人婆,而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气场,让人不能轻易忽视,甚至有些望而生畏。唐初进门时,远远看去,最打眼的是她的一身劲装短打。黑色牛仔裤配黑白衬衫,没有背包,只在手里握着手机和钱包,也全部都是墨黑的颜色。她走路时双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步伐稳健有力,行动间隐隐可见衣摆下的肌肉轮廓,虽说不似黎伯烧那样前凸后翘,可胜在身上精瘦好看,倒也别有一种风情。而她与黎伯焱并肩款不而来,又几乎与他相差无几,可见个子也是极高的。两人都是大长腿,几大步跨进客厅里,沐在灯光之下,黎元淮方才看清了她的模样。抛开个人气质不提,唐初的五官倒是蛮清秀,虽然未施粉黛,可看上去仍然不输旁人,一头短发软软的贴在额前,并不觉得缺少了女子的柔美,反而添了许多爽朗的侠气,看着十分舒服,不会觉得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