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则是胜者为王。但王,并不是永远的王。这世界恒变,任何需要维持的事情都是困难重重的,晏老当初想要维系住晏家的荣光,需要做的事情是荡清敌人,为他所要支持的人,扫清道路,亲手将其扶至高位。然后,十年过去,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唐家,接棒了晏老原本的位置,变成了下一个十年的左右手,而原本被晏老压制住的人,卧薪尝胆,也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晏飞白要作出的选择,是拼尽一死,在这一两年之内,将裘家压制住,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但,他还可以做另一种选择。另一种要更加坚信,兴许也称得上是卧薪尝胆的选择。现在的晏飞白,经常在这两种选择之间游移着,不知心里的天平终究应该偏向哪一边才是对的。如果按照爷爷所说,他们势必要将自己打到许多人的对立面上,可现在的风向已经很明显了。树敌过多,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人情向来凉薄,他可不相信会有人真的因为顾及与晏老多年交情而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仍然选择站在他们的身边。所以,第二条路大概是势在必行了。那样一来,受苦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不需要整个晏家来为他的错误埋单和陪葬。这些事情,他不想和黎元淮说,也不需要和她说。可黎元淮却仅仅是因为他的这几句话,而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黎元淮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特别可人。晏飞白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是两个人现在这么面对面站在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正适合干柴烈火的年纪,晏飞白忽然就发现了,他们两个的距离似乎,太近了。这距离对黎元淮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他来说,却是时时刻刻要忍受着的诱惑,这种诱惑,是黎元淮所不能想象的。她只看见他吞了吞口水,还以为他是渴了。完全没注意到他忽然而来的僵硬和尴尬,还兀自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看了一眼挂钟,随后温温柔柔地说:“我要去剧院。”“好。”他讷讷地答,然后迅速转身回房间去,边跑边说:“等我,我送你过去。”黎元淮本想说不用了,可是他的房门已经关上了,她只好作罢,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晏飞白换衣服很快的,两个人一起出门,从家里到剧院的路程也并不长,不到十分钟,他们便站在了南港京剧院的门口。两人前一天已经过来踩过点了,所以并不觉得有多陌生,可是黎元淮还是觉得紧张。和凤城不同,南港京剧院比凤城要多了几分,古风。可是,明明这里才是近两年新建的,如果建筑本身,恐怕要比凤城年轻上许多。可若论及建筑风格,这里确实遵循了中式古建筑的风格,看着倒的确是挺像个古代戏院的。晏飞白送她到门口,想着还要买菜做饭,便催促她赶紧进门,别磨磨蹭蹭的。早上苦口婆心的样子和现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可是黎元淮都来不及吐槽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她满心都被即将来临的面试占据了。其实她来到这里的身份,与其说是交流学习,倒不如直接一点,说成是特约演员比较准确。她是以可以直接上场表演的那一种演员,来到这里的。在她身上,从来没有龙套角色,一上场就能是主角。像这样的机会,原本应该是轮不到她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她还是来到了这里,站在了京剧院的门口,无论是有没有做好准备,她都不能有退路了。其实她还是想要多做一下心理建设的……可晏飞白身为一个保姆,时间可不是那么宽裕的,买菜做饭铺床叠被接送孩子,每一样任务都是一座大山,把晏大少的软饭生活勾勒得淋漓尽致……黎元淮迟迟不能挪动地方,结果被这厮提着领子送进了剧院,只留下了一句:“晚上来接你,别紧张听见没!”“紧张啊?”年近四十的女人,乍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皮肤和身体状态全部都好的没话说。不过黎元淮却不敢真的把她当成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毕竟,那因为常年勒头而微微上扬着的眉毛,和略有些犀利的眼睛透露出,她并不是一个好热的女人。她就是齐书。第216章 厨房的奥秘她既然这样问了,黎元淮也只能如实回答:“是有一点。”毕竟不能骗人不是?切莫说她家教刚正不阿不允许孩子们做骗人的勾当,就是单看齐书这个人,她就觉得……不知为何,齐书总给黎元淮一种紧张感,总感觉不敢对她撒谎似的。“紧张什么?陆鸣的徒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旁边的一个男演员轻笑道。他们看黎元淮,总带着些别样的感觉,并不是平常看着后辈的样子。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凤城黎家的女儿,蒙父祖辈庇佑,来到了南港,父祖阴德不变。黎元淮也笑了笑,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对面前的几个演员老师解释,她紧张的也正是这个。谁都知道她是陆鸣的徒弟,北陆鸣南齐书,作为这样的名角儿的徒弟,优秀应该是标配。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她根本够不上优秀。最多是无功无过吧。显然,听过她的试唱之后,齐书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先唱《苏三起解》,试唱之后,齐书的表情简直是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差强人意。黎元淮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批评,而是无视和沉默。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人言洛阳花似锦,偏奴行来不是春。低头离了洪洞县境。这么简简单单,人人都能哼唱两句的名段,她竟然唱成了那样,连平日里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齐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先是同身边的朋友说了句话,黎元淮站在台上,听得不大清楚,不过好像依稀听见了类似食堂之类的字眼。那时候她心里就已经很泄气了,不料,齐书回过头来,还补上了一句:“啊,行了,你去吧,我知道了。”晚上,黎元淮离开京剧院回到家时,简直不能用沮丧来形容。她简直生无可恋。晏飞白握着锅铲打开门,看见她一脸的丧气,便知道孩子肯定是受挫了。“行了,什么都别想,吃饭。”他拉她进门:“快去洗手。”黎元淮听他的话,讷讷的去洗手间洗手,然后坐在餐桌旁,唉声叹气,十分没有胃口。“唱得不行,练就完了,吃完饭赶紧给我练听到没有?还有,今晚土豆丝升级了,也给我捧场一下好不好?”晏飞白说着,加了一筷子土豆丝给他。黎元淮看着碗里的土豆丝,意识渐渐回笼……“呃……再喜欢的东西天天吃,也不太好吧?”她忍不住问道。晏飞白被她噎住,好半晌没说话。末了,才淡淡道:“我……知道了……”黎元淮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土豆丝,那味道还真是挺不错的。天才果然是天才啊,连炒菜都是一回生二回就熟了,还真是了不起。比她可强多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才一天,你就挖掘到厨房的奥秘了?”第217章 不能回头这两天,所有菜他都做得平平无奇,想不到唯独这一盘土豆丝,倒真是炒出了大家风范。“我靠,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晏飞白阴阳怪气的说。可黎元淮的重点却并不在这好吗……她叹了口气,想起白天的事儿,接连不断的唉声叹气。“哎,齐书要是也像你一样就好了。”她无奈的叹息着。晏飞白不解:“什么意思?”“什么都没说我。”她解释道。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可是晏飞白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并不像她这么紧张和沮丧。“挺好啊,没评价就证明,你还有继续观察的价值。否则无论是好是坏,都证明你已经定性了,不值得她去指导了。”他一语中的,完美解决了黎元淮的困惑。黎元淮筷子停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喃喃道:“虽然知道你肯定是要安慰我的,可是你怎么能这么神奇呢?明知道你是安慰我,我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你,你只说了一句话,但我现在心情好了好多……”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要不然,你考虑去学习一下那个……心理学?我觉得你钥匙有些理论知识,以后大概没有人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了。”晏飞白简直想要一勺子敲醒她……“快吃饭,吃完饭赶紧练习。”他无奈勾唇摇头。“哦……”孩子就这么容易的被哄好了……若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黎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儿,肯定是要惊掉了下巴了。大概也就会更加确定,自己让晏飞白陪她来的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可惜的是,黎奶奶现在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了,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凤城,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黎元淮和晏飞白自然是不知道这种变化从何而来,反正在南港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周三那天,陆鸣也到了,有他在的时候,黎元淮多少安心了一些,至少,终于发挥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夜里剧院里总是高朋满座,以往每一天都是如此,黎元淮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在想,这里可真是京剧演员的天堂。平常尚且如此,更别提今夜,所有的票友全都是来一睹南齐书北陆鸣的合作舞台的。黎元淮因为资质尚浅,又不熟悉南港的舞台,所以这样的重头戏上,她并没有上台。可是只是在后台看着这两个人的搭配,她也觉得很荣幸了。其实,也算不上是搭配。这两个人饰演的不过是不同场次中出现了的同一个人物,可唱腔和风格有所不同,舞台的表现力也很不一样。陆鸣虽然是个男人,可是身段该柔的时候比女人也不遑多让。相反的,齐书虽然是个女人,可是无论是声音还是扮相,都有那么股子英气在。黎元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看自己,真的觉得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她要走的路果然还很长。她站在后台,无声的叹息着。似乎有一只手,在无形之中慢慢推着她往前走,一直不能回头。第218章 从未想过放弃南港戏曲学校的学生比凤城多很多,在整体的专业性上,也要好很多,黎元淮在凤城时,在戏校里永远是专业课的第一名,无论是把子功还是唱腔,都是一骑绝尘,将周围的同学远远甩在身后的。加之,凤城京剧院的台柱子陆老板又是她的师父,所以周围的人都是吹捧居多。来到南港,一切都变了。因为所有人都一样优秀,每个人都有能当主角独当一面的能力,她的专业水平变成了最最稀松平常的,大家都不会觉得她有多么难以企及,也不会因为是高干子弟而瞧不起他或者高看她。反而,大家都不怎么理她。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周围的同龄小演员中,绝大多数人同她在一起搭档或者聊天时,都有些力不从心。仿佛是应付差事一般。这件事情,让她纠结了好久。不过有问题,找飞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几天之后,她便忍不住问了晏飞白。在片鱼的他只是沉吟片刻,便回答道:“大概是你让他们觉得……有危机感吧。”“什么危机感?他们都比我厉害很多啊。”黎元淮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着急的追问。晏飞白察觉到她的靠近,急忙用手臂拦住她,并且用眼神警告着。黎元淮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见他手里握着的刀,才回过神来,退开了一些。晏飞白低头,借着片鱼……“大概年底就要艺术加试了,他们都觉得很紧张吧。”晏飞白接着说:“要高考了嘛。”黎元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无论怎么去接受和包容,竞争都是不能避免的。做任何事情,都无法逃避竞争这件事情。不过……“可是我没准备考南港戏曲学院啊,我想考的是凤城哎。”她喃喃道。晏飞白转过头,似乎是想要捏捏她的脸,可是一抬起手,发现了自己手中的菜刀之后,果断的放下了执念……“道理是一样的,他们也许想要考的也是凤城啊。无论你们的目标是不是一致的,毕竟你的出身和资源摆在这,你到哪里都是占了他们的一个名额。对你来说,唱戏可能只是你的一个爱好,你完全不需要靠着这个去生活,你可以尽情的提高你的艺术素养,去追求,去超越,去做自己,甚至是,涂过有一天你突然不喜欢这件事情了,你随时都可以抛弃,不管是出国留学还是做什么,反正你随时都能够抛开一切。京剧对你来说,就是这样的一条路,但是对他们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的一条出路,而且是唯一的一条。”他语气缓缓,一字一句将黎元淮层层剥开,道破了这个秘密。黎元淮竟然无法反驳。的确,在家里的时候,妈妈一直向她灌输的思想,也就是这个意思。她打从心里觉得,晏飞白说的没有错,可是她也打从心里不愿意承认。她从没有想过要放弃唱戏。第219章 天天给您烧香“但我也不能把我自己的路堵死吧……那他们是舒服了,可我还要不要活了?”黎元淮沮丧的靠在冰箱上,第一次觉得做人是这么复杂。“你不能因噎废食。”晏飞白无奈的摇摇头,终是放下手里的利器,洗了手,然后用灶台旁干净得好像是毛巾一样的抹布擦了手,最后转向黎元淮,终于放开手脚,狠狠蹂躏了她一顿……黎元淮被他搓圆捏扁,短短的头发给他揉得乱蓬蓬的,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疯癫。“不是不让你做,我只是在推测他们的想法,我没有说他们的想法就是对的,想法本身是没有对错的。”他把人揉傻了之后,果断推出去,安置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则蹲在地上仰视着她。“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呀……”她垂头丧气的,“我真的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大家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似的,我真的不喜欢……”她连续重复了两次,自己真的不喜欢,晏飞白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无奈和烦恼。可是心疼归心疼,该有的教育还是不能省略。孩子嘛,也是不能一味溺爱的。如果有一百次做选择的机会,大概有九十九次的程度?九十九次,不能拒绝她。只有一次,要让她自己作出正确的决定。“被当成透明人怎么了?这世界上不被人重视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吗?”黎元淮撇撇嘴,不说话了。“那看来,我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让他们心服口服了?”她最后还是喃喃道。晏飞白还以为他嘴皮子都要说烂,结果没想到,自家孩子还挺懂事儿,一点都不让人操心的。由此可见,孩子嘛,其实并不是不懂事,相反的,她的心里很可能比谁都要清楚,什么事正确的做法。只是那个选出正确做法的过程,是相对痛苦的。不过,一旦她明白了,做出正确选择的痛苦并不比为自己的错误负责的痛苦更强烈时,她自己就会做出对的选择的。“孺子可教。”晏飞白开心的捋顺着孩子的头发,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所以我今天给你做水煮鱼!”黎元淮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飞白,你真的把自己当成厨娘了吗?整天琢磨着收拾房间做饭,你可比我奶奶都勤快,要不然这样,反正以后周姨年纪大了,我肯定是要给她养老的,到时候你就到我家来,接手周姨的活儿,往后你因为生不了孩子而孤独终老的话,我也给你养老怎么样?”她说话口无遮拦的,丝毫没有注意到晏飞白眼中酝酿出的层层危险之意。“你说什么?”他冷冷的反问道。随后不等黎元淮回过神来,他迅速起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双手控制住她的,压在软软的皮质沙发上。黎元淮尖叫一声,吓得魂不附体。“我错了错了……飞白哥哥我错了……”见势不对赶紧道歉,是她应该有的本分……晏飞白嘴角上扬,“再叫一声。”“飞白哥哥我错了,哥哥,叔叔,爷爷,成吗?以后您没儿子,我就给您养老,当您是祖宗似的供在家里,天天给您烧香……”第220章 莫名其妙的吻黎元淮原本还在好好的道歉,可好听的话才说了一半儿,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一口一个无子送终,把晏飞白气得脸都白了。心想你个没良心的咒我无子送终,那你自己岂不是也无子送终?一张嘴绝了两家人,要死了要死了。这孩子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想到这里,眸色一凛,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寒意……黎元淮在那头,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冷着脸色俯视着她的少年忽而压了下来,猝不及防地覆住了她的唇。少女柔软细腻的唇瓣,被少年含住,轻轻撕咬着。黎元淮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推开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闭眼。”晏飞白在换气的空档,轻声说。黎元淮不听话,不闭眼。可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闭眼,而是她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了……晏飞白搂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看着她错愕而慌张的眼睛,他也觉得心虚啊。可是那能怎么办,这感觉实在是太诱惑了,他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放开她,放开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结果却是失败的。他完全没办法推开她,甚至于,如果可以,他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永远也不放开。可是不能。那就……推开我。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黎元淮就好像忽然听见了他的想法一样,猛然间推开了他。她功夫一直都很好,虽然在体力上撼动不了晏飞白,可是她知道晏飞白的弱点在什么地方,所以轻而易举就能制服这个……流氓……她把晏飞白推倒在沙发底下,自己也跳了下来,抄起身旁的抱枕,疯狂的砸向这个臭小子。晏飞白被她砸了两下,原本一动不动的,可当听见黎元淮说到他变态的时候,猛然间抓住了她手里的抱枕,丢出老远去。黎元淮一愣。晏飞白安安静静的按着她,嘴唇还泛红着。见黎元淮盯着自己,他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这就变态了?更变态的还在后面呢。”他勾唇笑着,“不是咒我无子送终吗?我就认你做干女儿了,以后你给我养老,不是挺好的吗?”“你……”黎元淮给他噎得觉得喘息都有困难,咬着牙和他吵:“晏飞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饶人呢?我那不是开玩笑吗?再说了,你喜欢的是男人,按照现在的医学水平,你和你……爱人两个,如果想要生个孩子,不就是天方夜谭吗?”“我知道啊。”他轻飘飘的回,起身往厨房去:“所以我也开了个玩笑,告诉你,现代医学的研究成果已经证明了,一男一女想要个孩子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对吧?”黎元淮对他的脑回路理解失败。“要是不懂,可以问问周文彦,这事儿他最有发言权。”晏飞白最后说道,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一扇门之隔,门内门外的两个人,都因为这个吻而脸红心跳着,也都莫名其妙着。第221章 死板的父亲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别扭,就这么闹起来了。黎元淮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受委屈了,连着好几天都没跟他说话。只要一看见他,她就想起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关键是,这已经是这个臭流氓第二次占她便宜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她。《整蛊专家》里面的banana还说过,她见过几十个假装同性恋,进女厕所卡油的死变态。没道理,晏飞白也变成了这样的人呀……黎元淮心里存着这样的疑惑,连带着再看见晏飞白时,都觉得别别扭扭的。俩人虽然还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就好像变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只靠着默契而在一起吃饭睡觉,谁也不愿意先迈出那一步,对对方说一声:抱歉,那天是我冲动了。黎元淮以为晏飞白是为了自己说他无子送终而生气,又加之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所以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怎么看都透着股子别扭。而晏飞白则是为了自己的把持不住而懊恼着,他倒不怕黎元淮发现自己不是弯的,他是怕黎元淮发现自己不是弯的之后,那一场的火山喷发……所以这两个人,就陷入了自责和自责的死循环中,无法自拔。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下去了。晏飞白的手艺越来越好,而黎元淮在京剧院的状态也渐渐回到了自己的巅峰时期。陆鸣离开南港的那天,她被安排上了《贵妃醉酒》,这出讨喜且考验功力,是黎元淮的拿手好戏。下午她和齐书一起去送陆鸣。在机场,陆鸣先是简单和齐书道了别,随后转向了黎元淮,目光有些意味深长。黎元淮知道他一定是要嘱咐自己一些什么事,所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可是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渐渐红了眼眶。陆鸣摸了摸她的短发,轻声说:“安心在这学习,不要紧张,也不要忘记奶奶的期望,就做好你该做的就好。”黎元淮点点头,却多少有些懊恼。说实话,想起奶奶,她就感觉压力山大。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对于戏这个字,奶奶看得比她的命还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黎元淮,提醒她肩负着的可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期望。“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陆鸣见她没说话,想了想,又问道:“你知不知道陆渊……”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黎元淮愣愣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齐书听到这里,很有眼色地退开几步,不去听师徒两个的私事。“他是不是谈恋爱了?”陆鸣皱眉问道。黎元淮没想到他要问这个,第一反应便是别开目光,不想对他说实话。可是陆鸣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只要一垂眸,他就明白了。恐怕是真的了。“那……你知道是谁吗?”黎元淮咬着唇,犹豫着看着他。“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不想要出卖对方,我尊重你。”他有些着急:“其实我也犹豫了好几天,到底要不要问你……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死板的父亲……”第222章 过于完美“可是……”陆鸣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非常的难以启齿。黎元淮看着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快要窒息了,好像这份紧张原本就是属于她自己的一样。“师父,怎么了吗?”她见他沉默了那么久,终于试着问。其实也不是她着急,关键是,陆鸣还要赶飞机的呀,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也不知他想说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这么难以启齿……陆鸣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犹豫着问她:“那个,我是因为在他的钱包里看见了……验孕棒,所以有些担心。”一个四十几岁的大男人,面对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和土地,竟然说出了这种话。陆鸣简直觉得自己的老脸都没地儿搁了。可是犹豫了这么久,在最后一刻,他终究是问出了口。没办法,跟对孩子的担心比起来,他这点子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黎元淮显然也被他这个问题给吓傻了。她的脸色腾的涨红了起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慌慌张张地回答:“师父,这事儿,您得问他呀,我不知道的……”这件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的。陆鸣观察着她的神色,觉得她应该不是在撒谎,便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就是有点担心他,虽然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脸色也有些红。“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提醒他一下,可以吗?”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这个请求。黎元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答应他。两个人正对视着,一直站在远处的齐书忽然催了一句:“老陆,过安检吧,时间要到了。”自此,诡异对视着的师徒两个,才算是放松了下来。黎元淮忽然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师父,您放心,我一定提醒他。”“好好。”陆鸣似乎松了口气,随后拍了拍黎元淮的肩膀,努力的找补着:“你知道的,父子之间,有很多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是吧?”黎元淮连忙点点头。陆鸣消失在闸口处,齐书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走吧。黎元淮忙跟上去。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齐书默默的开车,而黎元淮也不言不语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的,检验真理的道路是曲折的。自从陆鸣过来之后,接连几次的演出,黎元淮才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她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站在戏台上从容了许多,渐渐熟悉了这个舞台。可是齐书对她的表演,还是没有任何的评价。两个人通常就只是类似于同事一样的关系,齐书对她,绝对不比对任何人亲密。这样的情况也让她有些心里没底。如果齐书没有在她出发离开之前,特别找黎元淮谈话一次,恐怕她这两个月都没办法心安了。“我终于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齐书把她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你的表演太过于完美了,没有一丝差错。”第223章 串门儿黎元淮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那……应该有差错吗?”她弱弱的反问。齐书失笑:“不是,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演员站在台上,是在演戏,演绎的是故事,是人物,如果不能有人物的情绪,那就不是在演戏。我之前,一直觉得看你的戏有些别扭,似乎每一个情绪都是对的,可是实际上,又几乎没有情绪,我甚至一度产生过最坏的推测,我觉得你不爱京剧。”这可是一句很不礼貌的指责,对于一个从四岁就站在戏台上的京剧演员,最无理的指责。黎元淮低下头,并没有回应她。齐书知道她是在生气,所以垂下头来,趁着红灯的时候,轻声说:“行了,从下周开始,你跟着送戏下乡的队伍,去乡镇表演吧。”黎元淮没回过神来,“啊?”齐书扫了她一眼:“啊什么啊?不想去?那你直接回凤城去好了,那里没有我这么多讲究,你想怎么过日子都可以。”“唔……好。”黎元淮应承道。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是有些歧义,又急忙补充道:“我是说,我去的,不是回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