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该回办公室了。”“……”小高定定地望着水清纱,眼睛里有泪花:“清纱姐,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与其吹彩虹屁,不如帮我把文案写好,一遍过,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水清纱大笑,揽过小高的肩膀,一起朝着会议室外走去。办公室里,一台台的电脑挨个排列,敲击键盘、讨论、自言自语,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时响起。因为快到饭点了,也有不少人正在座位上蠢蠢欲动,想要做食堂冲锋第一人。小高是发自内心看重水清纱,被水清纱原谅了,如释重负是一方面,替她担心又是另一方面。她几次想要挑起话头,告诉水清纱赵总监的事,但都被水清纱躲开了。她似乎很逃避听到赵总监不好的一面,小高想。说曹操,曹操到。饭点刚到,小高就用眼角瞥到了赵利贞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身影,且从行迹的动线来看,赵利贞的目标一定是水清纱。“清纱姐,”小高心里一急,赶快开口,“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有一家很好吃的鳗鱼饭,新开的,我带你去。”水清纱放下手中的手机,笑着说:“我……”“小高看到清纱这么开心么,”赵利贞走到两人身边,敲了敲水清纱的电脑,笑道,“那正好,一起走,我请你们两个吃饭。”“……”袁婧的工位就在水清纱的另一边,原本是一言不发的,听到这句话,忽然站了起来:“赵总监不请我们也吃饭么?”水清纱看向袁婧,发现的眼底有一点红。“你们是老员工,一直在这工作。清纱很久没回来了。”赵利贞漫不经心地剥着指甲,同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水清纱。袁婧的眼底更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尖刻地说:“有些人中途跑路吃香喝辣,回来却还有领导请的饭、最好的职位与一切不变甚至更好的待遇,而有些人一直兢兢业业,最终却只是被领导看成平常——赵总监,这合适吗?”“管好你自己,袁婧。”赵利贞淡淡地说。袁婧针锋相对:“这句话应该是赵总监说给自己听更好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么?”袁婧冷笑,“但我知道,水清纱今天可是早就有约了——”赵利贞拨弄手指的手忽然停了。袁婧看他这样的反常,眼眶更红,再也克制不住地说:“今天中午,白朗要接她一起吃饭,你知道么,赵总监?”说完,袁婧又看向水清纱,挑衅地说:“是吧,水清纱?”第36章 036袁婧是学长选进来的, 水清纱早就知道袁婧和学长关系不错。但她不知道“关系不错”是指的这样的关系。袁婧显然已经被气炸了,以至于完全都不掩饰的、在人还有很多没走完的办公室就直接喊了出来。这是已经什么后路都不留了。“清纱,”在漫长的沉默之后, 赵利贞开口了,“你真的已经有约了吗?”水清纱震惊了。学长这么问她这么一个有夫之妇, 难道他也不想混了?真就心态爆炸会传染?“清纱?”“啊, 我在。”水清纱定了定神, 准备把白朗就要来接自己的信息说一下。她觉得袁婧和学长太迷了,关键是他们相爱相杀(?)不要紧, 牵扯到她这个有夫之妇就很为难。要知道,她代表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白朗。虽然严格来说,她和白朗现在也算是恋爱状态中吧……但是婚姻和爱情是不一样的。总之要小心。“我……”电话响了,虽然声音本身并不大,但鉴于此时工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全员竖耳听八卦氛围, 这声音已经足够突兀了。水清纱拿起手机:“阿朗。”“我已经到了, ”白朗说, “纱纱你下来吧。”“好的,我现在就来。”水清纱挂了手机,刚打算打个招呼就闪,谁知道周围却更静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灼灼地望着她;袁婧已经快喷火了, 而赵利贞眼神幽微,像是黑潭, 几乎都要让水清纱害怕了。略一思索,水清纱就明白了其中原因。她用手机不小心,总是丁玲咣当地往地上摔。上次和白朗在饭桌上缠绵的时候, 一个没小心动作太大,把手机一扬手就推到了大理石地砖上,屏是没碎,扬声器却坏了,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漏音严重,比开免提还好使。一片石化之中,小高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拍案而起:“清纱姐和姐夫真甜啊!姐夫那么大一滩生意呢,还亲自过来送你!清纱姐可太幸福了!”以小高的鬼灵精,这话当然全是玄机,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暗示周围的人:水清纱是白朗的妻子,而白朗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虽然有得罪老板的嫌疑,可是当绝对的实力碾压的时候,得不得罪老板还重要吗?两条腿的老板好找,巴结大财主的机会可不好找啊。整个工区立刻沸腾了:“是啊,清纱,你老公对你可真好。”“清纱你现在就下去吧,别让你老公等太久了。”“要是我,我才不上班呢,我就赖给老公养。”“……”水清纱幽怨地看了小高一眼,小高则促狭地眨了眨眼。虽然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但水清纱也知道小高是好意:“那我先走了,”趁着这片混乱,水清纱拿好东西,对着大家囫囵打了个招呼,“我下午去渝都大学秋招,大家明天见。”“清纱姐慢走!”……赵利贞在原地站了片刻,脸色游移不定。除了铁杆,大家也和赵利贞并不怎么齐心,不过是混碗饭吃罢了。因此这场好戏结束后,很多人就散了,其中不小的比例明面上说是去吃午饭,其实都是去楼下看热闹的。据说白朗把那辆定制的兰博基尼开到了公司门口,大家都想看看白朗的庐山真面目。剩下的几个铁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他们的脸色上来看,大概是觉得领导怎么会为了爱情昏头,不可思议罢了。“啊呀,赵总监,”袁婧轻笑一声,走到赵利贞身边,“您终究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呐。”赵利贞冷冷地扫了袁婧一眼。只是一眼,便让袁婧遍体生寒,剩下的话,乃至于那些满肚子的怨怼,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们先散了吧。”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赵利贞闭了闭眼,撂下一句话给手下,便朝着门口大步走去,在走到转角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快步,而等到冲下电梯进入走廊的时候,则完全就是奔跑了。“纱纱!”走廊的尽头,水清纱正朝着雕花的大门口走去,闻言回过了头。她很惊讶,可是除了惊讶,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以前那克制却绵长的爱意,没有了那隐隐的期待,也没有爱而求不得的永恒绝望。爱没了,恨没了,想象没了,追求没了,有的只有纯粹的惊讶。她被人叫住了,于是惊讶,仅此而已。“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也变得很客气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是喜欢自己吗?她不是一直都放不下自己吗?哪怕他有了富家小姐的未婚妻、哪怕他的办公室桌上摆着和未婚妻的合影,哪怕他有时疏离,她不还是喜欢自己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可以不爱了呢?赵利贞心里一痛,而水清纱见赵利贞始终不回话,便告了声别,又想走,赵利贞急了,一把拉住水清纱的手腕:“纱纱!”“学长!”“纱纱!”赵利贞的声音近乎哀求,“不要离开我。”“赵总监,”水清纱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你先松开我,好吗?”她叫他赵总监!她在挣扎,她在抗拒——她要从他身边逃开了!在他已经化为乌有的前半生中,赵利贞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他总以为她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于是他肆意挥霍着她的爱,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他总能看到她的;后来听说她结婚了,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也就不以为意了,毕竟他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知道这场婚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真实……可渐渐地,一切都变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她和白朗经常出双入对了;他们一起去泰国旅行了;她越来越美,笑得越来越开心,而那笑容已经只属于白朗了……难道爱会消失吗?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爱他的情况,可如果真是这样……赵利贞的眼睛猩红一片,擒住水清纱手腕的手也越发地紧,几乎要刻进皮肉里了:“听我说,纱纱,”他深吸几口气,拼命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我们需要谈一下。”水清纱拼命挣扎,赵利贞的疯狂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赵利贞,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听到“赵利贞”三个字,赵利贞彻底丧失了理智,他不由分说地抓着水清纱就要往回走:“纱纱!你跟我来,你……唔!”赵利贞摔倒在了地上。还穿着西装革履的白朗冲进走廊,如同猎豹一样扑了过去,将赵利贞摁在地上,继续着刚才对准腹部的一拳,又精准地打了两拳,拳拳带出让人心惊的闷哼。之后,他克制地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收了手,后退一步,将水清纱护在身后,俯视着地板上的赵利贞,淡淡地说:“记得把纱纱的医药费打纱纱的工资卡里。”赵利贞面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保安围了过来,可白朗眼神一扫,那些之前也旁观了全过程的保安也就没了声音。白朗冷哼一声,抬手揽着水清纱的肩膀便离开了。路边,李叔已经等得很焦急了。见两人上车,赶快问道:“太太没事吧?”“没事的。”水清纱其实手腕还疼得狠,但也不想让长辈担心,便赶快笑着说,“谢谢李叔,一点事没有。”“那就好。”李叔松了一口气,“我看他抓你手腕,太吓人了。”白朗又是一声冷哼从鼻腔逸出。水清纱知道他不高兴,想要牵他的手。手指覆上去的时候,白朗倏地躲开了,让水清纱有点受伤。她本来就惊魂未定,赵利贞平时一直是谦谦君子形象示人,在她心里就是最温和的学长,当时那一下她简直就像是被猎人抓捕的小动物一样绝望。还好白朗过来了……可是白朗现在为什么要对她生气呢?难道这是她的错吗?她正生着闷气,忽然又感觉手上一暖。原来白朗又假装不经意地将手覆了回去:“李叔,去医院。”水清纱一愣:“去医院干什么?”“你手抓痕太严重,去查一查。”水清纱不以为意:“只是抓一下……”“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现在还疼吗?”白朗睨了她一眼,眼睛里倒没有刚才的怒火,只剩下了无奈,“这里面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么定了。”白朗的手小心翼翼地覆着水清纱的手,离手腕远远的,却又没有离开。白朗是很喜欢牵她的手的,甚至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是即使是才揍完赵利贞、心情最差的时候,白朗也还是本能地记得不去碰这只手。“真是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白朗嘀咕了一声,很小声,但还是被水清纱听到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以前喜欢也不对,”白朗又想去抓水清纱的手,可还是缩回去了,指尖不安地在沙发的皮面上敲着,“今晚记得给我看工资卡,我要检查他有没有打医药费。”“好。”水清纱偏过头,嫣然一笑,“什么都给你看。”“……”白朗的耳根红了:“马上就到医院了。”“我知道。”“然后就不会疼了。”“已经不疼了,”水清纱伸过头,在白朗唇上缠绵一吻,弄得白朗重重地喘息,“别乱来。”“我喜欢你。”水清纱忽然说。白朗定定地望着她,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水清纱有点失望地发现,他的眼底还是有闪烁的阴影:“我也喜欢你。”说这话时,眼睛倒是满是她清澈的身影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小 @雪绒芝士 @欧敏锐 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更啦更啦!第37章 037事实证明, 人的手毕竟不是钳子,光凭捏是捏不坏的。白朗带着水清纱连片都拍了张,把骨头照得丝丝分明, 也检查了软组织,还是什么伤都没找到。“这样挺好的, ”水清纱安慰有点闷闷不乐的白朗, “没事就是最好的事。”白朗还是不开心, 怎么逗都不理人。上车之后问了半天他才说:“肚子叫了。”“肚子叫?你饿了?”“我没饿,我听到你肚子叫了。白折腾一趟, 也没想起给你买点什么先吃着。”水清纱一愣,继而失笑:“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吗?”白朗明明是面瘫着脸,却给水清纱看出了一种撅起嘴的味:“不然呢?”“我还以为……”“以为什么?”“啊哈哈,什么都没有!”水清纱赶快把话题岔开,“那什么,我们去哪儿吃饭, 现在就吃!立刻马上!”当然不能说实话了。水清纱心想, 我还以为你是发现没法要医药费心里憋得慌呢= =白朗讲究排场, 在外吃饭一定要吃五星级米其林,即使是在家,他也会“虽不动声色但明里暗里”地疯狂暗示水清纱多加几个菜,哪怕是剩菜凑数也好, 一定得凑够四菜一汤才罢休;要是能有一整桌, 他就更开心了。不过这天中午,他却是罕见地只是将水清纱带到了一家阿特勒酒店, 那边的人已经做好了几个菜,两人吃个便饭就可以离开了。虽然阿特勒酒店也是世界有名的高级连锁酒店,但这样随便不讲究的吃法, 对于白朗来说确实罕见。“别发呆了,”白朗给水清纱布菜,“快吃吧。”他也在吃,但水清纱和他已经熟到这份上了,一眼便看出他根本没胃口,嫌弃得很呢。水清纱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中午去看了病,时间就有点来不及了。白朗知道她看重工作,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一切从简。这个人啊……实在是太温柔了。这或许就是她最终沦陷的原因吧——哪怕她也始终忐忑。但即使心里再忐忑不安——她也不想松开手。***渝都大学的秋招没什么好说的,水清纱是熟手技工。一游科技以前还只是个雏形的时候,人手严重不足,大家都是一身兼n职的,就算一开始不会,到现在也早就干会了。赵利贞没有来。他原本是该来的,至于没来的原因,这边的秋招负责人老邱说是临时有事。水清纱也没有分辩,算是给学长留了点面子。但水清纱心里,已经暗暗下好了一个决定。秋招很顺利,水清纱按照以前跟着柴老师学会的方法,结合白朗教她的识人技巧,找到了不少好苗子。结束之后时间还早,老邱想回去,水清纱还想听个讲座,两人就在校门口分了手。“a502……502……到了。”教室有一点小,大家都坐得挤挤的,水清纱都没有位置。拒绝了让座小男生的好意,水清纱在最后一排站着,听讲座嘛,习惯了。水清纱还在感叹,现在的小孩真是太认真了,听个讲座还人人带笔记本或电脑,一看就是要好好抄笔记的。今天讲座的内容是明末军事,是一个很有名的明史教授开的,水清纱已经盯了很久了。她有一块设定,就需要这里补上。可是听了五分钟之后,水清纱傻眼了:这不是经济学的课吗!她的明末大历史讲座呢!坐立不安、寝食难安、一头雾水了半天,水清纱总算是在门缝玻璃处反射的对门门牌号的提醒下明白了:她走错楼了!这真是一个糊涂路痴的大悲剧。想要溜号吧,偏偏教室静,后门也封着,总不能从前门出去;不溜号吧,又实在是听得有点难受,而且这个上课的人她怎么越看越熟悉呢……盯着教授想了半天,水清纱没琢磨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倒是琢磨明白了一件事:这课上得是真的不错。很有思想,很有条理,也很深入浅出,即使是她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被他带入他所说的那个世界。“‘资本主义的创造性破坏‘(the creative destruction of capitali□□) ,这个概念在熊彼特的理论中很重要,主要指的是景气循环到了谷底的时候,部分企业家就不得不退场,剩下的企业家必须创新,从而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景气循环又开始向上攀爬,如此反复……”“但创新总有创无可创的时候,所以,熊彼特的另一层用意是,熵增必将崩溃,人类最终将走入末日。”这个教授看上去很年轻,三十出头,容貌斯文,嘴唇极薄,无框眼镜片让好看的大欧双变得比较平易,但浑身上下的冷淡又是无法隐藏的。这就让教授明明是在很友好地上着课,可全班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乖得像是初高中的学生们一样。没有一个人敢走神,没有一个人敢做任何其他的事。哪怕他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这样的感觉,让水清纱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反面,看上去极不友好,但事实上骨子里却温和到了极致,让任何能在最开始壮着胆子接触他的人在熟了之后都敢放肆。白朗。“白教授,”有学生举起手来,“那么,如果两者都是创新,哪一个创新能在市场上活下来呢?市场挑选创新的标准是什么呢?”白!水清纱终于反应过来,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白朗的二哥白熙不就是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吗!水清纱见过一次白熙,那时还是婚礼的时候,白熙过来在婚宴上露了一面,当晚便离开了。之后也很少见,因为白熙在帝都的高校工作,生活之类的都在那边。也是这个原因,水清纱才反应到了现在。水清纱赶快上网一查,这才发现白熙在九月份的时候已经调到渝都大学了。据说渝都大学为他的到来开了极高的待遇,搞得学校的其他老教授都不满了。不过白熙拒绝了——他也不需要这些待遇。上网查资料的时候,白熙已经回答了那个学生的问题:“标准的答案,肯定是‘最符合市场需求的创新’,但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套话,实际上还是没有回答,到底什么创新,什么才是‘此时此地’的市场真正想要的。”“在接下来的课中,我会教你们如何预测市场想要的创新。我有很多方法能做到这一点,不过,从我的内心来说……”白熙网上推了推眼镜,反射出的白光挡住了他此刻的眼神,“我不相信这些。”“预测的准,说白了也就是刚好压中了概率,但概率说到底也只是概率,不是笃定的事。真相是,市场想要什么,都是随机的。”“一切都是随机的,就像命运一样,完全就是一念之间罢了。是赢是输,最好都别太在意。”白熙以这句很不经济学的话作为了这堂课的收尾。这多少有点虎头蛇尾的嫌疑,但白熙也不在意,只是布置了作业,便宣布下课了。学生们慢慢走出教室,有一部分学生围过去问问题,水清纱查了好一会儿资料,在上下一门课的学生提醒中恍然大悟自己挡道了,赶快往外走。“清纱。”水清纱走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回过头,发现竟是白熙:“二……二哥好。”“稍等我一下,好吗?”白熙很有礼貌地说。水清纱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于是就看着白熙走到转角,将几个一直跟着的学生的问题处理完之后,转向自己:“弟妹晚饭有约吗?”“啊……”“我问错了,”在水清纱说话之前,白熙笑了笑,“弟妹肯定要回去和三弟吃饭吧。”“嗯……是的。”还是先拿白朗当个挡箭牌吧。“弟妹准备怎么回家?”没等水清纱说话,白熙又说了,“正好我也要去一趟主城,我送你吧。”“……好。”水清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过她的确晚上没有明确的安排,就给白朗和李叔各发了一条短信,说明不用来接自己,也就无可无不可地上了白熙的车。白熙的车是一辆血红的兰博基尼,很是招摇,和他文雅的气质完全不搭。水清纱不自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只手握着把手,想要以此获得一点安全感。白熙倒是专心看着路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水清纱的异样:“上次弟妹给我打电话,我正在上课,没有听到。后来问了一下家里,说白朗身体已经好了,我就放下心来,没有再打电话。”“……哦。”水清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爆裂的大哥、不着调的老爸相比,这个二哥感觉着实陌生。甚至于他说的话,水清纱都一路晕晕乎乎的。“我还是想回渝城,所以主动调了工作。”白熙往左一打方向盘,忽然说,“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弟妹。”水清纱差点吓得跳车跑路。“别担心,我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白熙明白她脑子里想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家的情况实在是不好。”“我们白家有心结,这个,那个……都不是大事,但又总无法解开。”白熙笑了笑,“你和我们不一样,只有你可以解开它们。”车到了。白熙如约将水清纱送到了小区外面,水清纱下车的时候,问白熙要不要上楼,白熙拒绝了:“我之所以拜托你,是因为我也是有心结的。所以,还是不了吧。”傍晚的灯光下,白熙的脸色晦暗不明,笑容被拉长得有些牵强:“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期待白家团圆的那一天的——哪怕只是一天。”第38章 038【正式版】作者有话要说:替换完毕!白父私生活混乱, 光离婚就经历了两次,三个孩子的母亲也各不相同。真要比一下的话,长子白曜的母亲出身最好, 次子白熙的母亲出身也不错,只有白朗母亲的出身是最差的。不过在一个混乱的家庭里, 其实这也不重要。与耀眼的白朗、跋扈的白曜相比, 白熙要低调很多。他没有结婚, 也没有恋爱,平静地在帝都生活工作着, 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年轻教授一样。但事实上,是不一样的。除了家世以外,这个在宏观经济学学术圈声名大噪的青年学者最传奇的一点便在于,他本科的时候,其实主学科学的并不是经济,经济只是他辅修的双学位罢了。而他主修的, 是历史。一个半路出家的人, 最后竟然能以这么年轻的年龄成为学术圈最瞩目的新星, 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他的天才。“他本来就不想学历史的,虽然他不承认,”晚上,白朗在听完水清纱下午的遭遇后, 窝在沙发里沉思了许久, 显然是被带入了渺远的回忆,“但我看得出来。他甚至也不想做经济学, 虽然他真的很擅长这个。”白朗看人一向通透,他说的话,水清纱是完全相信的。水清纱问:“那他想做什么呢?”“想参与公司管理吧。”“诶?!”白朗揽过刚洗完澡的水清纱, 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自己则拿过速干毛巾,给水清纱擦头发:“我养父去世没几年,父亲把公司弄得一团糟,爷爷勃然大怒,想办法夺了父亲的权,说要换人。”“然后你爷爷就找到了你。”水清纱说。“嗯。但那个时候,二哥也主动找到了爷爷,说也想要试一下。他那时很认真,也很执着,所以我那时就知道了,他心里大概还是对公司念念不忘的。”水清纱还真不知道这件事。陈老爷子给水清纱做培训的时候,很明确地将白熙给直接排除出了“重点关照名单”。他说白熙就是个学术控,根本不关心家族的事情,也从来不参与家族的一些权力纷争,因此只需要大概相处一下就行了。在水清纱的心目中,很长一段时间,白熙都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根本没想到仙子也是会动凡心的。“那你爷爷给他机会了吗?”水清纱问。“给了,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给了他半年的代管期。”“咦?为什么会不情愿啊。是因为爷爷更属意你吗?”“嗯……也可以这么理解。”白朗停顿了一下,飞快地一口气说完了,“但那半年公司的生意还是不太行。后来二哥也不再提这件事了。”水清纱记得白朗当时是半年就扭亏为盈的。这么一对比的话,确实有点惨烈。不过刚才为什么白朗停顿了一下呢?“无论如何,二哥应该还是很遗憾的吧。”白朗的声音有点忧郁,“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水清纱往上看去,白朗的眼神忧伤得像是深潭,让人看着心里怪难受的:“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水清纱亲了亲他下巴的胡茬,成功让白朗的眼神变色了,“你明天要上班吧?”“要上。”“头发还湿着呢……”“反正之后还得重新洗,不是么?”“……”白朗脸红了。水清纱偷笑,白朗有点恼羞成怒,似乎是觉得这样太没面子了,他随即翻过了身,将水清纱压在了身下。那天之后,水清纱还是在照常上着班。出于游戏业极度强调协作的工作性质,她和自己的直系上司赵总监的联系也一点没少,一天总要和他有两三次的交流。对于这样的工作来往,水清纱完全不躲闪,很负责地完成了交流。但也仅限于此了。赵利贞惊恐而绝望地发现,水清纱对他,眼里是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了。他甚至都没能完成一次道歉,因为水清纱不会给他任何私下交流的机会,下班了白朗也会等在公司门口,不管有多晚。他那些准备的解释,通通没用了。袁婧也再没出现过。他们说她第二天就辞职了,很是潇洒。水清纱为自己的文案事业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忍不住在想,袁婧的辞职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呢?总之是不知道了。这天到了周末,水清纱总算是把全剧情都三改收了尾,只差导表。导表可以慢慢来,所以周末就不用加班了。白朗也刚好这周不用,两个大忙人难得的拥有了完整了两天。要做什么呢?水清纱本来以为以白朗的宅度,一定会说在家打游戏——毕竟打游戏也不只是打游戏,打累了之后还是可以进行一些两人都很熟练的运动,但白朗说他想去电影院看电影。“为什么要去电影院?”水清纱有点打不起兴趣,她总觉得那些地方人有点多,不如在家看的爽,“咱们家里不是有家庭影院吗?”白朗谴责她:“你不觉得我们过得太没有仪式感了吗?”水清纱不知道去电影院看电影算什么仪式感。大家去电影院不就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观影体验吗?可是你有八百平的大房子,还有顶级设备,这体验应该比电影院的大路货还好的多吧。“我们都没有约会过!”“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