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莎莎有些头疼地叹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时毅沉着的脸，但一碰到她的眼神就缓和了些。“是……阿姨吧？”时毅笑得没什么温度，“既然她来了也不能亏待了，我做东，一起吃个饭吧。”白莎莎顿时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用了时总，我去陪她吃个饭就行了。”时毅的笑意浅了些：“你是去陪她，还是去陪她和顾景？”“我跟顾景的事，还没找到机会跟我妈说。”白莎莎是真怕他去捣乱，“而且就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我当然知道就是一起吃个饭，”时毅的不悦到了极点还极力克制着，“反正也不多我一个吧？”白莎莎已经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了，怎么不多他一个，她要怎么跟方姝美解释？时毅又冷冷地看着她：“怎么？还是觉得我打扰了你和美的家庭聚餐？”“我不是……那个意思。”然而就算白莎莎再怎么反对，时毅还是开着车在她后边跟来了。知道拗不过他，白莎莎只能嘱咐他：“时总，我妈那边我会找时间跟她说的，你可千万别……刺激到她。”时毅点头，一脸无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她，我是你情夫，你还怀了我的孩子。”白莎莎听了忍不住磨牙，真是要命，她一开始答应跟时毅保持这种关系的时候，脑袋肯定夹门里了，看着都是情场老手，谁也不知道这人玩不起还甩不掉是不是？顾景早就到了，正在跟方姝美说话，她一打开门，坐在方姝美腿上的顾立轩马上跳下来向她跑过来：“妈妈！”这是白莎莎恢复了记忆后第一次看到顾立轩，所有的不愉快在那一刻都被抛在了脑后，她笑着蹲下来，接住了向自己跑过来的小人。“我们轩轩乖不乖啊？好像长高了是不是？”她狠狠亲了一口那软乎乎的小脸蛋，“妈妈可想死你了。”“我也想妈妈。”顾立轩从小就黏白莎莎，小时候只要太久不见白莎莎就会哭，长大了因为懂事才能在方姝美家里不哭闹，可还是想妈妈的很，这会儿抱着不撒手。白莎莎心里也有暖意，办公室里大家就经常讨论，小孩子忘性大，回老家一段时间不接触就忘了你是谁了。可她家轩轩明显对自己亲得很。时毅在她后边，本来还担心她怀孕着抱小孩会不会危险，看着白莎莎脸上的笑意，只能忍下了担心。然而下一刻，他就忍不了了。刚刚还坐在桌子旁的顾景向这边走了过来。“轩轩刚刚对我都没这么亲热，”他亲了亲被白莎莎抱在怀里的顾立轩，白莎莎因为他的距离太近想后退两步，然而下一刻，顾景就亲上了她的脸，“我跟轩轩一人一边。”白莎莎僵在了原地，她能感觉到后背的阵阵凉气，也不难想象，时毅现在气成什么表情了。顾立轩没察觉出来他们的暗潮涌动，亲热地在白莎莎另一边脸上亲了亲：“这边是我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顾景手环着这对母子，挑衅的眼神看向了白莎莎后边变了脸色、愤怒得像是随时都会冲上来的时毅。那笑容刺得时毅想现在过去把那张虚伪的脸扯下才好，然而更让他心头疼痛的是他们之间仿佛别人无法插足的氛围。只有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上前分开两人的冲动。其实那是他多想了，白莎莎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可不能刺激到他，赶紧推开顾景，看向了方姝美。“妈，你怎么来了也不先跟我联系啊？”第45章 摊牌“那不是你是大忙人嘛。”方姝美没什么好气, 等看到门口的时毅，她脸上带了几分疑惑和惊艳，“这位是？”时毅应声走了进来。要说长相, 他跟顾景倒也比不出个高下, 只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他身上多了些贵气，让人不自觉地气势就矮上几分。“啊, 妈，”白莎莎赶紧介绍，“这是我公司的老板, 时总。时总，这是我妈。”她因为又紧张又急, 都忘了严格来说这算是前老板了。“阿姨。”时毅语气很是客气地打招呼。在他曾经的人生信条里，方姝美这种不能带来利益又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他大概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但既然是白莎莎的母亲，那就不一样了。方姝美也是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原来是老板，您可太客气了。”“是我打扰了，”时毅还是客气又不讨好的语气，“莎莎是我很器重的部下, 我正好在这，听说你在这，所以想来打个招呼, 来得匆忙, 也没带什么礼品。”“哎呀, 哪能要时总你的礼品？莎莎还要多亏你照顾了。”他俩客套话说得和谐，但顾景在旁边听到他叫莎莎，脸都沉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时毅也会过来, 心头就像被蚂蚁啃噬着一般，他看向了手足无措的白莎莎。白莎莎避开了他的目光。“时总，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坐吧。”“那我就打扰了。”时毅顺着话一点都没客气。方姝美笑容僵了僵，她只是客套一下，哪知道这个时毅这么没眼色，看不出来是家庭聚餐吗？可都到这份上，她也不能再赶人了。顾景的座位在方姝美的一边，白莎莎不想跟他坐太近，去了另一边，结果时毅就很自然地坐到了她的旁边，对面的顾景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好过。方姝美毕竟是偏向顾景的，看他一直不快的样子，怕把他冷落了，就拉着他说话。“小景啊，你最近一直都没有行程吗？”“嗯，”顾景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怒意，“最近没什么安排，正好可以在家多陪陪莎莎。”“我们小景就是体贴，”方姝美又看向了时毅，跟他解释，“我们莎莎和小景从小青梅竹马，夫妻关系就是好。”时毅冷笑：“如果不是知道顾先生跟莎莎是夫妻，我还真看不出来顾先生已婚，毕竟听说红颜知己可不少。”顾景还没说话，方姝美就帮腔了：“那都是媒体瞎报道的，哪能当真？”“有话是无风不起浪。顾先生要真的洁身自好，那苍蝇还能不请自来？”“那也是我们小景红啊！人红是非多嘛。”方姝美不愿意时毅这么挑拨他们夫妻俩，便把话题转了，“不知道时总结婚了吗？”时毅也没坚持，顺着她回答了：“没有。”“看着时总也不年轻了吧？怎么还没有结婚呢？有没有喜欢的类型啊？”白莎莎默不作声地吃着饭，恨不得存在感化为零，然而腿上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她吓得脊背都挺直了一些。时毅的手在她腿上轻点，脸上却波澜不惊地笑：“也没特别喜欢的类型。”白莎莎被他那暧昧的一下一下的摩擦吓得不轻，赶紧一只手去捉住想让他松开。哪知这一捉就被时毅反握住了挣脱不得。方姝美已经又和顾景说话去了：“小景的伤有没有好一点啊？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走霉运，回头我去庙里拜一拜。”“谢谢妈，已经没事了。”顾景回应得漫不经心，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对面两个人，就仿佛透过桌布看到下面那两人交缠的手。他握着筷子的手慢慢加大了力道，眼底一点点生出血丝。莎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纵容他？白莎莎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受伤而质问的眼神，心里又是一虚。她又挣扎了一番，却是挣脱不得，实在拿时毅没办法，白莎莎只能猛然站起来看向方姝美旁边的顾立轩。“轩轩，妈妈好久没见你了，过来让我抱抱。”时毅这才不得已松开了她的手。顾立轩也马上应声跳下来椅子，看得方姝美直在一边呼：“慢点，慢点！”白莎莎把他抱在怀里，心里才安定了一些。这两个男人都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有怀里小小的人，能让她有一丝安稳。“轩轩，想吃什么？”顾立轩早就已经独立吃饭了，可妈妈现在愿意喂，他也乐得撒娇。“我要吃那个。”白莎莎手还没动，时毅就已经夹了他指的那盘菜放到了碗里。“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我来就行了。”那模样，就像是他们才是一家人。白莎莎顶着顾景幽怨的眼神，是真的觉得要心梗了。这个时毅到底是在演哪出？还是顾立轩转头脆生生地跟时毅道谢：“谢谢叔叔。”时毅看着他也是心软了一下。“小孩子可真乖。”白莎莎默不作声地喂着顾立轩，饭场中间，她借着去卫生间为借口，给时毅发了短信。“出来。”这一反白莎莎那胆小性格的短信，把时毅逗乐了，他想到那人现在气乎乎的目光，心情不错地收起了手机。“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他这话是对顾景说的，果然见着顾景捏得青筋暴露的手。倒是方姝美有些犯嘀咕。“说没结婚怎么不说有女朋友啊？我还准备介绍介绍莎莎大姨家的闺女。”时毅出去时，白莎莎正在拐角处等他，眼里果然含着怒气。“时总，你未免也太过分了。”“过分？”时毅眼角上挑，“怎么过分了？不刺激吗？你这么磨磨蹭蹭地不离婚，我都不介意当个情夫了，总不能还不让我找点偷情的刺激吧？”白莎莎心里有气，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上司就怼了：“好，你这么喜欢当情夫你就当吧！婚我也不离了，你好好享受刺激。”她刚要离开，就被时毅拽了回来，时毅把她按在墙上，一扫刚刚的轻挑模样，变得凶狠：“白莎莎，你敢！”什么狗屁刺激，他拉下自己的尊严来这种地方，坐实这见不得光的小三身份，还不是不敢放他们单独在一起。时毅看着还在生气的白莎莎，深呼吸几次才放软语气。“白莎莎，离婚的事拖太久了对大家都不好。我知道你不敢面对你妈，不知道怎么面对轩轩，但这些，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事情，不是吗？”白莎莎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还是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别逼我好吗？”时毅对她又气又心疼，可也到底是心软了。“今天我可以先走，但是离婚的事情，趁着你妈来了，你跟她好好沟通。”白莎莎没再回应，看着时毅走了，她才重新回了包间。对于未再出现的时毅，方姝美问了一句也没再多提了。吃完饭他们回家，白莎莎还要去上班。方姝美很是不快，顾景看她要发脾气，在旁边帮白莎莎说话。“没事，这正常工作日呢，哪能随便请假。”方姝美只能按捺住了脾气：“那你下班了早点回。”顾景听了这话，也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莎莎，白莎莎只能轻声嗯了一声。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过家了，最终还是躲不过去，时毅说得没错，这件事，还是不能拖久了。晚上她临回家时给顾景打了电话。电话只响几声就被接通了。“莎莎。”那声音里隐藏的喜悦，毫不费劲地传了过来。“顾景，”白莎莎迟疑了一下，“你在家吗？”顾景当然不觉得白莎莎是希望自己在家，他的笑容凝滞，顿了顿才回答：“在。”“那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出去住一晚？”白莎莎大概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底气很是不足。顾景苦笑：“我如果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白莎莎没说话，其实回去还是要回去的。顾景当她默认，只能咬牙答应了：“好。”挂了电话，他看着被自己焕然一新的房间，沉默了半天。他满心雀跃地在家里等了一下午，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一通电话。墙上的婚纱照上，白莎莎还是笑得内敛而又幸福，原来她真的可以这么绝情吗？白莎莎回得有些晚，她进门的时候，方姝美就坐在沙发上，让她莫名地心虚。“妈。”她小声地叫了一声，“你还没睡啊？”方姝美看了过来，犀利的眼神盯着她：“你跟顾景吵架了？是你让他出去的？”“我……”白莎莎想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她从小到大撒谎都没能逃过方姝美的眼睛。“你们到底怎么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让你把老公赶出去？白莎莎，你可是越来越能耐了。”白莎莎沉默着任由她骂，她其实叫顾景离开，也是想跟方姝美摊牌的，只是一时没有勇气开口。“你哑了？”方姝美骂了半天，看她一副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就来气，“不会说话吗？”“妈，”白莎莎终于抬头，就像她当初说“我跟顾景在一起了”一样，把打了半天草稿的话说出口，“我要跟顾景离婚了。”“什么？”方姝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你是脑袋坏了是不是啊？顾景哪里不好你还要离婚？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想一出是一出？”白莎莎张了张嘴，看着她凶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打人的样子，把那句“我出轨了，而且怀了别人的孩子”又咽了回去。“妈，”她试图委婉一些，“我跟顾景的感情出了问题，已经没办法过下去了。”“夫妻之间哪能一点问题都没有？”方姝美还是语气不善，“什么问题必须得离婚？”“我们外边都有人了。”白莎莎语速极快，生怕自己犹豫着说不出口。方姝美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就开口了：“顾景对你已经没话说了，他在外边顶多也是逢场作戏，你因为这个跟他离婚，那不也是便宜了外边的女人，只要他……”话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说什么？你们都有人了？”她满脸不可置信，显然是对于顾景的事情没什么意外，却不敢相信白莎莎也敢出轨。白莎莎点头：“是的，”甚至干脆一口气说完，“我还怀孕了，孩子不是顾景的。”方姝美两眼一蒙，差点没站稳：“你说的不是真的吧？”“是真的。”话音刚落，一声“啪”的声响，她的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白莎莎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她甚至没有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被打的脸，那里疼痛慢慢散开，带着热度仿佛要肿起，耳朵也在嗡嗡作响。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痛意，眼神转向了方姝美。方姝美打过她的干瘦的手还在颤抖。“妈？”她刚叫了一声，方姝美扬起手又要打，这次白莎莎没再站着让她打了，小心地躲过去，方姝美却依然不依不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牲？你怎么能做出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是不是要把我跟你爸的脸都丢光啊！”方姝美一边打一边还骂。白莎莎闪躲不及，只能护着肚子退到了墙边，被打过的脸还火辣辣地疼，她觉得委屈，：“可是顾景也有别的女人啊。”“他有别的女人你就去找别的男人？我就是这么教你不自爱的吗？”她随手拿起能看见的擀面杖，白莎莎赶紧拿手挡了一下，那一下打到她的手指，疼得她差点哭出来。“妈妈！”顾立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房间跑出来的，看到方姝美在打人，小步地跑到了跟前，他看白莎莎在哭，也大声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质问，“外婆，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妈。”方姝美一把把他拉了过来：“轩轩，你别护着她，她是个坏女人，不要你和爸爸了。”顾立轩哭着挣脱：“不是，你才是坏女人。妈妈就从来不打我，为什么你要打妈妈？”方姝美也不跟他解释，把他放到了身后就去赶白莎莎。“这婚绝对不能离，你去把顾景找回来，他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她把白莎莎赶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白莎莎站在门口擦泪，还能听到顾立轩在屋里一边喊她一边哭，她的泪也越擦越多。她站了一会儿才往楼下走，却发现自己钱包手机钥匙都没拿。白莎莎在小区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淅淅小雨都感觉不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事情搞成这样，让自己现在这样彻底孤立无援。刺眼的车灯突然照了过来，白莎莎迎着灯光看了过去，黑色的suv缓缓停下，车灯没有关，车上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白莎莎的眼睛适应了光，才看到逆光而来的时毅。他黑色的长风衣，撑着伞，向自己越走越快。白莎莎刚刚止住的泪，不知道怎么的又想流下来了。这个人，怎么总能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yihuadujia：大家的意见我也看了，所以我小改了一下。因为在我的设想里，莎莎不是会把错误往别人身上推的人，莎莎妈也不是能和平静气听她解释的人，她一直对妈妈都是恐惧的，她们要想坐下来好好谈，还是得有时毅或者顾景坐镇的，莎莎还怀着孕，武力值为废。而且这里也是她们的一个决裂点。对失望的小可爱们说声对不起，弃文也能理解，很抱歉。第46章 谈判白莎莎站了起来：“时总, 你怎么在这里？”“我能不在这里吗？”时毅没什么好气，“你觉得我放着你跟那个狗男人共处一室，还能回去睡得安稳？”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走到白莎莎身边, 把伞打到了她头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怀着……”他的声音在看清白莎莎的脸后戛然而止, 面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难看了：“你的脸怎么回事？”白莎莎微微别开了视线。时毅把她拽过来又认真地看了看那有些肿起的脸，心疼与愤怒一起燃起, 他的目光越来越沉：“顾景？他敢打你？”那阴森的语气就仿佛在讨论一个死人了。白莎莎赶紧摇头：“不是。”不是顾景，时毅脑子只思考了片刻，便猜到了是谁。“你妈？她这样打你？你还是她亲生女儿吗？”时毅气得要死, 又因为这人是白莎莎的母亲顾忌着没说得太过。白莎莎没有说话，她从小到大都对方姝美有着难以克服的惧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姝美鲜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甚至对顾景都比对自己和善。她以前幻想过母女俩像姐妹一般坐下来谈心, 可那种场面永远不会有，方姝美不会，她自己不敢。白莎莎正想着，突然肩头一沉，她抬头, 时毅正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到了她的身上。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时毅眼里的心疼还没有隐去。“你是因为这样才不敢跟你妈坦白的吗？”时毅心里有了悔意，早知道成这个样子, 他逼这人干什么, 对不起在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这些事以后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管了。现在先跟我回去。”他拉着白莎莎想带她离开，却没能拉动。“时总，我还落了东西。”“什么东西我明天来给你拿。”时毅现在只想把她带回去先上药。“不行, 我必须得现在去拿。”白莎莎的语气很是坚定，时毅正有些恼她的倔，就听她又小心地问：“你能跟我一起吗？”“什么？”时毅愣了一下。“我是因为出轨才被打，你不也算是……奸夫吗？”白莎莎前一句还理直气壮，下一句又泄了气，“我打不过她。”白莎莎难得流露的依赖，让时毅眼里有了光亮，就算是被说奸夫，他的心里却有着一种被承认了的诡异快感，这让他不知所措般地替白莎莎拢了拢衣服。“我知道了，走吧，我陪你回去。”重新回了家，白莎莎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方姝美就来开门了，大概是在屋里的屏幕里看到了是她，开门的时候嘴上还在嚷：“你还敢回来？我让你把顾景叫回来呢？”门一打开，时毅马上挡在了白莎莎跟前，拦住了气势汹汹的方姝美。方姝美愣了：“时……时总？你怎么来了？”时毅的气场太强，她下意识语气就软了下来。“我作为奸夫，你说我怎么不来？”白莎莎在他背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刚刚也是没过脑子说了句“奸夫”，没想到时毅不仅没生气，这会儿还叫顺口了。方姝美本来白天都见过他，再一联想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对时毅的敬畏瞬间便无影无踪了，转而气愤地指着时毅。“你就是勾引我女儿的男人？是不是也是你撺掇我女儿离婚？当小三还敢当得这么嚣张！”时毅因为这“小三”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无谓地笑了：“对没错，不仅是小三，还是即将上位的小三。”方姝美被他这表情气得又扬起了巴掌，然而这次她没能如愿了，时毅轻而易举地就拦住了。想到就是这只手打了白莎莎，他的眼里划过危险，却又不得不按捺下狠意。“这才对，你要是想谈，就跟白莎莎好好谈，想打人，就冲我来。对自己怀孕的女儿动手，也算是个人吗？”方姝美其实对刚刚的动手也有了悔意，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却反而更加恼羞成怒了：“我管教我女儿，关你什么事？”“我保护我女人，又关你什么事？”“你……”白莎莎在后边看着方姝美连连吃瘪，这才站了出来：“妈，我们进去说吧。”方姝美想要对她发火，可被时毅这么盯着，手还被拽着，莫名地气势就弱了。白莎莎率先走了进去。有了时毅在场，方姝美也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白莎莎对面。“妈，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样。我和顾景现在已经成这样了，婚是一定会离的，现在跟你说，是怕到时候你太意外。”“你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方姝美忍了忍，“就算出轨，顾景不是也没想跟你离婚吗？你把孩子打了，还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你现在鬼迷心窍要跟他离婚，你以为离了婚这个男人就会娶你？这种花花肠子的公子哥……”“等等！”时毅听不下去了，“关于这个……”白莎莎在旁边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提醒他说过的不会插手她跟方姝美摊牌的事。时毅心里焦躁，还是停了下来：“好，我不说话，你们继续。”白莎莎这才重新看向了方姝美：“我跟顾景离婚，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时总没有关系，我也没想过离了婚就要跟他在一起。”时毅在一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拼命点点点来缓解焦躁。“那你是想孤家寡人一个？”方姝美声调又扬高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打算负责？”“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能负责。还有，轩轩我也会带走。”我怎么不负责，我负责啊！时毅气得脚都跟着手抖了，还是继续忍耐着。“白莎莎，你是不是觉得我该表扬你啊？这么有骨气，嗯？我怎么这么不能理解你，你还是正常人吗？”方姝美怎么都无法理解白莎莎的想法，就算她是为了跟时毅在一起要跟顾景离婚，她也能接受点。结果她还想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白莎莎听到她这话，讽刺地笑了：“妈？你不能理解我？你什么时候理解过我？你现在想的都是以后不能找顾景要钱了吧？还是接下来该怎么找时毅要钱？顾景给你钱，我从来没说过什么，那你就可以一点也不关心我到底过得开不开心吗？”这大概是白莎莎第一次这么正面表达对方姝美的不满，她平日里做出再怎么叛逆的事情，也都是做归做，到了方姝美跟前还是任由她骂。这下连方姝美也愣住了。“你……你说什么？你是翅膀硬了，要反天了是吧？”眼看着她又站起来有发飙的趋势了，本来就憋着火的时毅使劲一踢桌子。“说话就坐着好好说，还什么反天了？这还是什么封建社会吗？我妈都不会说这种话了。”白莎莎看着方姝美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这些年你从我，从顾景那里都拿过不少钱，离婚以后，你要是不怕丢那个脸，你想继续找顾景要你就要。但是我是不会再给你了。你跟他们家的事情，还有白杨天天抱着他的梵高梦，不务正业，你愿意养你就养，这些都是你的事。但是我都不会管了。”被连连戳中心思的方姝美说不出一句话了。为什么即使顾景出轨也不能离婚？他们家要仰仗顾景的地方太多了。白莎莎对他们还有原则，可顾景对方姝美一家人要钱也好，帮忙也好，都是无原则地答应的。所以她更多的时候都是越过白莎莎直接找顾景。即使是看起来更有钱的时毅，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她才铁了心不让白莎莎离婚。白莎莎站了起来，老实说，方姝美虽然对她没温情过，但是吃的穿的，她上大学，倒也没亏待过自己，所以这些年自己对家里也是尽心尽力。“我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我不会再跟你解释了。”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的人，解释也是无用。白莎莎进了顾立轩的房间，顾立轩还睁着眼睛没睡觉，一见她就叫了出来：“妈妈。”白莎莎亲了亲他的额头，从柜子里找了衣服出来。“轩轩，跟妈妈搬家好不好。”顾立轩点头任由她给自己穿衣服，可还是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啊？搬去哪里啊？爸爸呢？”白莎莎把衣服给他穿好了，也没解释太多：“这些事情，妈妈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顾立轩点头。他其实要比同龄人早熟一些，在他的记忆里，大多是和妈妈一起过的，小时候在托儿所的电视里看到爸爸，他指着叫爸爸，妈妈却告诉他在外边不能叫爸爸。他不懂为什么爸爸总是出现在电视里却不在家，自己也不能跟小朋友们说那是自己的爸爸。但是后来，他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在白莎莎说要带他搬家，他就乖乖地任由她抱着了。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见了方姝美，马上就扭头把脸埋进了白莎莎怀里。虽然他也喜欢外婆，但是外婆把妈妈打哭了，让妈妈很痛，他现在不想理外婆。时毅从桌子上拿过了白莎莎的包和其他东西。“白莎莎，”方姝美沉着脸，“你要是真的离婚，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了。”白莎莎停顿了一下，抱着顾立轩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出去了。时毅跟在后边，虽然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看见顾立轩，也知道不能在孩子面前乱说，只能忍住了。顾立轩还记得他，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叔叔好。”时毅努力让自己面色柔和地跟他笑。白莎莎坚持回自己住的地方，时毅拗不过她，只能放弃了带她回自己家的想法。他们坐在后座，顾立轩睁着大眼睛在白莎莎的怀里，一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妈妈。”他叫白莎莎。“嗯？”“你跟爸爸是不是离婚了？”“嗯？”白莎莎愣了一下，“你是从哪听？”顾立轩小手抓着她的胸前：“我们班的小辫子爸爸妈妈也离婚了，她说她平时都只有妈妈，只有隔一段时间，爸爸才会来看她。我也是这样，是不是你跟爸爸也离婚了啊？”在前面开车的时毅都忍不住一扫坏心情笑了出来。“我们轩轩可真聪明，就是这样没错。”白莎莎看了他一眼，他只能收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