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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卿如许》TXT全集下载_20(1 / 1)

“嗯?”裴长仕喑哑的嗓音带了笑意,修长的手指终于离了嫩花,去了另一个方向。九思清醒了些许,脑子还是糊成一团,到身下似乎触到了什么,才去扒他的手,却又被遒劲有力的手拉住。裴长仕倾在她耳边沉声道:“九思,我们成婚了。”不谙世事的花蕾在冰雪皑皑之中开了一瓣又一瓣,四处的火热与寒冷中夹存,外头是青绿的萼片儿,一件件剥开,漏出其中的莹白花萼,那些细嫩的蕊轻轻打颤,经不住风雪的熨帖,也挨不住黑夜里那般嚣张又毫无遮掩的展露。赏梅的人才最会品味其中的滋味,花期未到时等她打苞,起初是耐心的研磨,等着瓣蕊展开,蕊芯都吐出蜜来,只等被采撷,赏花人才会探取。会看见并感知着,雪水化成露珠凝在粉白的花瓣儿上,催的那些瓷白的地方都泛起红潮。折下花枝时有些许的疼痛,却被压制着绽放,他只轻柔的吻她,按捺住躁动温声安慰。她拽着被褥的手,慢慢掐到了他身上,无意识的去寻他的唇,寻求慰藉。更深霜落,一番弄雨花梢。微寒住处不胜娇,此际销魂。忆昔青门山外,粉香凌乱芭蕉。玉颜淡红引蜂蝶,一刻潇潇夜雨。1)作者有话要说:改编自明代世人陈子龙的《画堂春·雨中杏花》,注意是有改动的,所以不是我写错了。第53章一日车马劳顿, 裴长仕却还如此好精力,最后九思连嗓子都有些哑了,懒懒的把头藏在被褥中,又是害羞又是无力。外头婆子送了热水进来, 采锦撞见她一身的痕迹, 有些讶异, “您这是?”忽又想起什么,晒红了一张脸, 只敢低头伺候她重新沐浴。九思从净室出来,看到裴长仕靠在床沿上看书, 身上的衣裳不复先前整洁, 襟上衣摆都有许多褶皱。床上是婆子丫鬟重新换过的被褥,仍旧是簇新的描金纹线大红色。想起方才二人做了什么,九思脸上一阵潮红, 头都未抬起来就顺着床尾匍匐进去。旁边却有人故意使坏, 伸腿绊倒她, 一把揽进怀里。他眸色深深, 嗓子还有些微喑哑,“还疼吗?”九思红着脸摇头,想揭开被子掩住自己, 小力挣扎着从裴长仕身上起来,他没有再难为,低着嗓子笑了笑任她去了。九思听到旁边下床的动静, 心中一面儿纠结是否要去服侍他清洗,但是方才那阵子还没过去腿还软着,只能暗自唾弃自己没那样的胆量。屋里重新燃了烛火,裴长仕没多久出来, 站在床边上,看到里头的人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顶,绸缎似的发丝散在外面,像是睡着了。他轻轻撩开一角被衾躺到床上,探进被褥的脚感觉到跟前有什么东西很快收走。一只藏在角落受了惊吓的小鹿。九思闭着眼睛,身后的人睡的很近,有暖暖的湿气和干净的味道。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受不了的缩紧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只有力的手臂却从背后搂上来,她的后背贴上温热的怀抱。头顶是裴长仕低哑沉闷的轻笑:“壁虎呢...贴墙上?”九思僵直了身子,手肘撑着床侧想要睡平,双手却被他拢住,人又被往怀里带了带,清晰的能感受到身后源源不断的暖意,还有紧贴着她的腿,好似未曾消退的灼热。九思眼睫轻轻抖动,身子忍不住扭了一下想退开些。裴长仕用腿压住她,声音有明显泛起的欲念,“九思...不要动。”她不敢再动,放缓了呼吸小心翼翼开口:“今日很累了,明日还要早起呢。”一次就怕成这样...裴长仕哑然失笑,低着头在她发上落下轻吻,安抚道:“我知道,你快睡吧。”.次日早,是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床榻边上坐着人惊了一跳,抱着被褥坐起来。裴长仕穿着一件儿月白里衣,靠在床拱上,手里卷了一本书,瞧着她微微笑问:“吵到你了?”九思却顾及自己将醒的模样不大好看,一只手拉着被衾遮住半张脸,又去捋顺自己的头发,含糊道:“不是...我睡足了。”裴长仕看到她手上的小动作,不由得莞尔一笑,“那便起来罢,待会儿带你去母亲那。”九思拥着一团被子点点头,心下还在纠结如何起身,刚要张口唤采锦,却见裴长仕背对着她站起身,去宝阁上放书的空荡一并叫了人进来。新妇今日要见人,还要穿大红的颜色,是九思鲜少穿的掐花对襟缎袄,下边儿一袭芙蓉洒金曳地八幅裙,头上梳了妇人时新的桃心髻,戴了鎏金嵌红翡插鬓,一整副首饰,耳坠镯子都是红翡翠制的。倒不是说往贵重里头挑,这一套在珠宝首饰里头也就是比较寻常的了,今日戴着正好合适。裴长仕就坐在屏扇之隔的榻上,透着画屏看她,小姑娘收拾起来十分端庄大气,坐在妆台前都是脊背直直的模样。九思出来就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走了两步,她要请裴长仕一起去母亲房里请安见礼的,该喊他什么?从前是裴大人,如今为人妻室,总不能还这么叫着,被下头丫鬟听见还以为夫妻不合。是该叫长仕还是夫君?裴长仕却从容的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从丫鬟手里拿过水貂毛大氅走到九思身边给她系上,轻轻说:“裴家人少,母亲是最和气不过的,平日在山上吃斋念佛甚少与我们在一起。另外...两位兄长都还在南粤和甘陕一带,大嫂出生阳夏谢氏,三弟妹是从前齐鲁参家的人,都不是多事之人。”九思有些感慨,出嫁前祖母就同她讲起过,这都是几百年的世家贵族,真正极显贵的人,一般不容易亲近却也不难相处。只是季家一个三等伯爵的衔儿在这里头实在不够看。裴长仕低着头看她,“...你不必怕,有我在,她们会待你好的。”九思一时语噻,点点头应下,就被拉着手往外走,左袖还掩着一颗裴长仕方才塞进来的暖炉,廊上一半儿的冷风都被他挡住。跟照顾小孩儿似的,九思却不觉得无所适从,看着身侧人修长高大的身形,反而觉得十分心安。.裴家祖上本就是苏杭人士,这一处大宅也是不同于季家的南北两地筑造风格的杂和,这一路过去都是园林布彰。长廊一道衔一道似的弯弯绕绕不尽,他们从西一侧的远山居过来,大庭院的月洞门一出去,就是以水为池所造的飞台楼阁。(1)裴长仕指着一处对她道:“随园是从前祖父亲自选址画图寻工匠修建的,前有水廊后接通巷夏季避暑最好,近旁还有渊馆楼,是藏书的地方。”九思嗯了一声,循声望过去,水池呈曲尺形,并不以工巧取胜,台馆分峙,回廊起伏,三月融雪,已经有回波倒影的意趣了。池上有亭名沧澜,前有一道石桥,一弯池水由西向东,环园南去,清晨烟水弥漫。(2)向园门北向,杵建假山傍水,山上古木新枝,翠竹摇影,叶上新霜,藤蔓垂挂于其上。匾上题“渔隐”二字,垂花门入,又是一番景致,曲廊环绕庭院,缀以花木石峰,廊壁花窗,青梅掩映,幽深音意。(3)俗味儿极淡,佛气更重,近了才看到古根盘墙的是棵小叶菩提,遮天蔽日似的笼住半壁院落。裴长仕恰好出声:“过百年的菩提树,曾祖还在时移栽的。”九思便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盘根错节的树根就跟老人手上的青筋一样,也跟这院子的主人一样。从抄手游廊转过去才到正厢房,小丫头手上捧着插瓶要用的新梅从后院过来,正巧撞见,极有眼色的过来行礼,“二老爷,二夫人安。”裴长仕这才松了九思的手,淡淡应了一声。小丫头背退着小步进里屋通报。没多会儿就有个穿素青夹袄的妈妈出来,笑意盈盈的朝他们屈膝行礼:“奴婢给二老爷,二夫人晨安,老夫人请你们进去咧。”九思随在妈妈身后进了中屋,转过一排十二扇绘山水的雕展屏风,才看到东暖阁里已经坐了四个人,两个稍年轻些在小声说着什么,裴老夫人坐在宝座上倾耳听着,另外还有国公夫人坐在左侧的宝座上,脸上亦是带着笑。看到九思进来,裴老夫人抬起头朝她笑,仍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浸润在古朴的居室里,竟有几分让人亲近的宝相。她走过去先是行礼问安,又说:“母亲园里景色好,是媳妇来迟了,倒是让您等着...”裴老夫人却笑着拉她的手:“不怪你,是这个几个人昨日看见新娘好看,今早就心心念念过来等着。”她又给裴老夫人蹲着敬了茶唤过母亲,从她手里接过一个紫檀雕牡丹的匣子,十分贵重的模样。九思捧着匣子谢过裴老夫人,转身放到采锦手上,抬头撞见裴长仕耐心的站在一旁,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九思不由得一愣神,这么盯着她做什么?忍不住想摸头上的簪子是不是歪了。裴老夫人拉着她,然后指着旁边的人给她认。挨着坐的两个,莲青色锦绶缠花裱子的是大夫人谢锦韵,出生阳夏谢氏,真正的钟灵毓秀之地。谢锦韵清秀雅致的长相,身子有些孱弱。听见九思喊她,就从匣子里面取出一对儿墨玉麒麟镇纸,笑了笑,“这一对麒麟就给二弟妹添副文房物件儿,玉不足贵,弟妹不要嫌弃。”九思朝匣子看一眼,果真是圆乎乎的一对儿油光水滑的墨色麒麟,她笑着道了谢。挪一步就是三弟妹参妙婧,北地齐鲁参家,和季家还算是旧交,个儿高挑,皮肤莹白,微微有些圆润的脸颊,笑起来两个窝漩儿,很是明朗大方的性格。裴老夫人笑着说:“你三弟妹身子重,没法儿同你见礼,这下就是生生占你便宜了。”九思疑惑的看过去,参妙婧坐着如若不细看是瞧不出来的,站起来才看到肚前的冗赘,看着都有七八个月的样子了。九思忙伸手扶住她,一只手从芙巧手里接过装了宝石头面的乌木匣子递过去,参氏讨巧的朝她笑:“今天就先占嫂嫂便宜,过些日子带上肚里的一并请罪。”国公夫人笑着说:“你这滑丫头,等肚里的娃娃出来,是要领着一并去找九思要周岁礼吗?”屋里人就都笑起来,九思笑意盈盈站在一旁,总感觉身后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想,到底是自己妆花了,还是哪一处礼数做错了?作者有话要说:(1)(2)(3)参考内容:王曾睿,1987年,《依依杨柳青》中苏州园林篇,“拙政园”“沧浪亭”“渔隐”部分。书籍来源 不做详细页码标注。只取了部分内容按照我所需进行改编,勿与原著做考据。求一波预收!!重新捋了文案和大纲,大家收藏一下下嘛《皎皎美人姝》此生所求,唯有三愿:皎皎明月,杏花微雨,美人姝丽。他心里记挂的只有那个生了一双杏眼,偏偏又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初遇陆裴柟,那年冬姝八岁。躲在书塾外偷看林二哥练字,被他撞见。她差人摁住那个少年,让他不准漏出半个字。她还要挟过他,给林二哥带信。嘲讽过他,你的烂衣裳是几块破布缝合的?一股子馊水味儿。欺辱过他,让人去砸了他家的豆腐摊子。当夜,冬姝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欺压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少年。让他做苦力,对他恶语相向,砸了他家的豆腐摊子......最后却嫁给了他?新婚当晚冬姝坐在一个破嗖嗖的瓦房里被逼着吃下了一整桌豆腐席面。.梦醒后,冬姝洗心革面,变本加厉……如果不能战胜对手,那么就扼杀他!!.十五岁她及笄,林家毁掉婚约,转而迎娶她继妹。而从前那个梦中家境贫寒的少年人,豆腐换作金缕衣,一朝举名状元郎,问鼎三司。和她定了亲......新婚当夜徐冬姝哭的可怜兮兮:“我不吃豆腐...呜呜...”陆斐柟:?徐冬姝瑟瑟发抖:我怀疑你娶我,是想报复我...闷骚陆斐柟:娶谁都是娶,那就选个貌美的吧。第54章裴老夫人带着揶揄的笑:“长仕的眼睛就没从老二媳妇儿身上下来过。”九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听到后面一声轻咳,裴长仕被一众女眷看戏的打量,也有些稳不住脚。好在裴老夫人一向喜静,只说:“天儿还冷, 也不为难你们大早上就从院子赶过来, 还是老规矩初一十五来一趟就行了。”下头人纷纷应是, 裴老太太又闲话几句就让她们回去了,只留了九思下来, 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在这里一切可还习惯?”九思笑着回道:“一切都好,母亲选的婆子丫鬟也很是贴心。”裴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就怕你不习惯, 你陪嫁的丫鬟婆子对裴家不熟悉, 我派过去的秦妈妈就是家里的老人,让跟着学两日就好了。从前长仕是宿在外书院,身边有的也是小厮常随, 生活起居也是你嫂嫂一并操心, 如今你嫁过来我才安心。”“他现在是朝中一品官员, 可你看他还是一样不爱穿厚衣衫, 就情愿冻着。晨早吃两口饭就歇筷子,又时常忙碌半夜归家,连着晚膳也干脆省下了。”裴老夫人叹一口气, 拍拍她的肩,“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长仕从前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你现在可要替母亲好生看着他。”九思慎重应下,把裴老夫人说的那些话都记下,又说:“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还请母亲指个熟知二爷习性的人给我, 等一一问清楚就用纸笔记下,每日都照着上头做,您看这样可好?”裴老夫人弯着眼睛笑道:“真是个直心肠的孩子,日后天天喝长仕处在一起,你自己问他便是了,旁人哪有他自己知道的清楚?”九思羞赧的抿着唇笑,裴老太太笑了一阵儿才说:“从前你嫂嫂替你管着西园,北园也是你三弟妹自己打理,如今你嫁进来也要学着理家,那些我都嘱咐了秦妈妈,你回去找她问话,别的暂时都不用管。”都是回各院用膳,裴老夫人吃素斋,和年轻人也凑不到一块儿去,便没有留他们一起吃饭的习惯。裴长仕在外间等她,站着看墙上一处画,九思顺着他的目光看,一幅墨梅图。分明是不一样的画法,她愣是瞧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顺着小字找,果然看到鹿安居士的留章。九思疑惑道:“母亲也喜欢收藏鹿安居士的字画?”“也不是...母亲只是喜欢收藏字画。”裴长仕顿了顿,指着另外两幅山水图,“你看这幅清河洗水便是大哥所画,那副着了色工笔画的仕女图是三弟的手笔。”九思认认真真看了,“这幅仕女图我最喜欢,是母亲年轻时候吗?”画上用了细匀的淡墨线勾勒,画面清雅秀润,女子面貌温柔娟秀。裴长仕笑了笑,“你倒是聪明,一眼就认出来了。”九思受了表扬,十分开心,“方才就注意到了,母亲眉间有一颗淡痣,偏偏这画上也点出来了。”说完她还笑着补了一句,“三弟将发丝也画的好,母亲的神形画出九分了,三弟妹可是享福了。”裴长仕就淡淡看了她一眼,“是吗?他的画还是我亲手教的。”九思看他的眼神就一下亮起来,“那您的工笔画定是比三弟还要好了。”他拉着她往外走,不紧不慢应着:“勉强一画罢,从前跟薛国仁大家学过一阵子。”九思的注意力全在画上,只乖乖跟着他走,“薛国仁大师?我记得父亲曾说过他四十封笔,门下独一弟子。”裴长仕似不经意道,“祖父与他是旧交,游访蜀中时恰巧看了我一幅画,就收作门下了。”九思却十分羡慕,“我自来不善琴棋书画,最是钦佩善书画的人了,您既是薛国仁大家的关门弟子,什么时候能画一幅,让妾身裱个框挂起来也好。”裴长仕眸中带着笑,慢悠悠道:“画什么...画你吗?”九思哑然半响,一下子又羞又恼,才想起把手从他手里拽回来,偏偏前头人就是不松开,就这么拉着她回去了西园。.九思没忘了要紧事儿,从内书院拿了笔墨来铺在案几上,裴长仕坐在对榻上写一封急信,徐川就候在院子外头等着。她见裴长仕收了笔,才说:“要是忙就去处理您的事情,不必一定要陪着我。”裴长仕笑了笑,把信纸用蜜蜡封合放在一旁,道:“朝中有三日沐休,等你陪你三日回门,再去也不迟。”九思把宣纸铺开,用了晨早谢氏赠的镇纸压着,小声说他:“母亲才与我说,您早晨不爱用膳就去上朝,冬节儿不爱穿厚衣衫,忙起来连晚膳都是不用的...”裴长仕却说:“男儿家自然是要糙一些...从前我住在山上,两顿饭都是多的,并不同那些娇养的公子哥。”九思反驳他:“那也是从前,您现在住在京中,如何忙也要顾及温饱才是。何况您现在不通从前,若是还那般一日日过,旁人可是要说我失德,不曾把夫君照顾好。”不知道是什么取悦了他,裴长仕笑容收不住似的看她,又是慢悠悠的腔调:“那家中一切,就全凭娘子做主。”九思笔一顿,纸上凝出一团墨,前边才写的两行也是全作废了。从前看他儒雅内敛的模样,如何成了亲这人如此不正经?说话也是油嘴滑舌的。裴长仕看她停下来,以为是遇到什么不会写的字,就把宣纸拿起来,瞧见上面两行工整有余,笔力不足的小楷,细细记着他的作息喜好。那团墨分明是听见他方才说的话才晕上去的,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九思,我们是夫妻,你总要习惯的。”九思不安的捏着一只麒麟在手中,小声道:“可这青天白日的,您说话总要顾及些。”裴长仕失笑,裹住她的一只手,问:“难道夫妻同处一室便只能相敬如宾吗?”屋里还有丫鬟和婆子,九思眼神四顾,被握住的那只手十分不自在,别扭道:“还有举案齐眉呢?”裴长仕有些无可奈何,这是哪家圣人教出来的小姑娘?以前还以为她胆大。他问她:“那你往纸上记着我的喜好日常也是为了相敬如宾吗?”九思毫不犹豫道:“当然,记着您的这些,日后我才不会无意间冒犯到您,惹得夫妻间生了嫌隙,还如何和睦相处呢。”裴长仕却摇头,“与你睡一觉,我便知道你体寒容易手脚冰冷。吃一顿饭,就能觉察出你偏爱果蔬更多。相处几日,便晓得你年纪虽小却极会为人处世。”“九思。”他看着她的眼睛,轻柔的唤她,“我记得这些不是为固守你我的夫妻之道,遵循什么礼仪教化。只是我歆慕与你罢了,就如同你把我的喜好记在纸上,我是将你的事记在心上。”然后她已经忘了两人是怎么吻在一起的,他的气息一点点碾进她的唇齿间,她背后是柔软的迎枕,他指尖也是。细软的腰肢藏在锦缎中,渐渐愈发贴近温热的怀里。裴长仕凝视她睫上细微的泪珠,修长的指节轻轻抚着带了红翡石锒铛的莹白耳垂,他喘息着含上去,又唤她,九思...道是君子有九思,只是浅显的意思。他勉强也算是个君子。作者有话要说:原本预定的斯文败类是没了。裴老狗,字骚包。第55章九思趴在裴长仕胸口气吁吁, 他抚着背给她顺气,手指探到腰背一条凹线又轻轻按压,她没缓过来被揉压的有些心痒,身子微扭开, 耳边被热气呼过, 他笑声沉沉, “怕痒?”九思微不可闻的嗯一声,缩了缩脑袋, 想将耳垂从他嘴边解放出来,却又一次被含住, 温热的舌尖描摹形状, 被卷起来带着轻微刺痛的吮噬。禁不住刺激的颤栗了一下身子,云锦广袖里两条纤白的手臂被按身下,想动也动不了。她是一颗新鲜的果子, 只能乖乖地被品尝逗玩,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乐的事情, 带着坏心思揉捏她敏感的地方, 往她耳边呵气,用喑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问:“这里呢?”九思不应,他就笑, 融雪似的温润,“嗯?痒吗?”动作却不是如此。绸缎锦袍凌乱和成一团,九思埋在软枕中的一张脸, 云鬓珠翠散下,白皙的脸颊上像染了烟霞,像朵儿将□□的荷花,半眯蒙的一双眼, 媚气的勾起水色,欲哭似的看他在身上作乱。他吻她的唇,是一点点试探,让她彻底陷入,才深深吻进去,全部被容纳在那一指的小嘴之中,看她来不及吞咽的惊慌。他的目光锁在她脸上,逡巡领地等待回馈,九思微微皱眉他就停下手上的动作,最后还是从那一堆拥簇的湘裙中拿了出来,笑着把人揽进怀里,吻她眼角的泪水,“过两日就好了,怎么还哭了呢?”九思脸还滚烫,兀自拢着衣襟也不看他,趿上鞋想自己去妆台前重新梳发,这还青天白日的被下头丫鬟婆子瞧见像什么话。方才那一场的余韵还没过去,她心里还跳的厉害,从裴长仕一侧探下一只脚去够软鞋,却被他大手捏住细白的脚踝,他另外一只手拿了软鞋动作温柔的穿上。九思浑身的触感都凝聚到了被捏住的那一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制止:“...您怎么能做这种事...”裴长仕看了她一眼又去寻她另外一只脚,九思忙着藏匿,他却拿着另外那只软鞋站起身,轻轻笑:“不愿穿?那是准备单脚过去吗?”裙子在她手中揉皱成一团,她不松脚,他就这么站着,僵持片刻她再顶不住他面上的笑意,把另外一只脚小心翼翼蹭出去一点。她的纤足只有他半只手大,裴长仕俯身给她穿上,尔后抬起头笑道:“...哪里都是小小的。”九思的身量在女子中也算是中等,他长得高自然看谁都是小小一个,她就忍不住反驳:“我怎么会哪里都是小小的?我个子跟三弟妹也差不了多少。”齐鲁女子一向身量要比南地的高上许多,裴长仕像是故意的往某处看了一眼,笑意明显:“确实不是哪里都是小小的。”她便有些气结,恼羞成怒似的下了榻,背对着屏扇梳发。.裴家孙辈有四个哥儿,难得有一次休假,九思在第二日晚才见到。大的那个年岁同九思差不多,入国子监已是第二年,十分规矩的带了三个小的进来给九思行礼问安。季家不像裴家多子多福,九思见了秦氏底下那个小的就十分喜欢,明明才六岁大的人儿,白白嫩嫩的像个莲藕似的,一身缎青的绸缎褂子,跟上头哥哥几个一样要给裴老夫人背书听。裴长仕只说一声按长幼顺序排着,那矮个儿就站在前面三个哥哥后头,又偷偷拿眼去觑九思。九思从荷包里挑挑拣拣选了样碧髓挂件儿给他系在腰间,又问他叫什么名字。青团子看着腰间透碧的颜色忍着没当人面儿去摸,还有些奶声奶气的说:“回二伯母,我叫裴汌瑾。”九思摸摸了他的脑袋,看到裴家的家教十分感慨,再看这屋子伯侄或坐或站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姿势。她偷眼打量身旁的人,不由得想,裴长仕小时候应该也是这般的模样。出了渔隐九思面上还带着笑,像是十分高兴似的。裴长仕低头看她,笑起来的一双眼睛也是又娇又媚,就问:“喜欢汌瑾?”九思想了想才说:“也不是...只是在想您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裴长仕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怎么会一样?我三岁便能作诗,汌瑾如今三字经都未背熟。”九思眼睛又冒出些许光泽,纳罕道:“您三岁就会作诗呢!我三岁连话都说不大清楚。”裴长仕面上就显出些笑意,“这也不算新奇,你去城中有块儿皇榜,上头有从前我三试的头名的录册。”九思突然回过味儿来,狐疑的打量他的神色,怎么突然觉得这人口气有些显摆...作者有话要说:坐下,坐下,裴骚包的日常操作。第56章第三日回门, 裴老夫人特意嘱咐下头婆子送来了一尊寿山石,说是带给九思祖母的礼,谢氏和参氏又送了齐鲁和陈阳当地的风味儿,叠了蹿高的食匣子两个婆子才抬出去。马车从洛邑往临安, 上次九思盖了盖头旁的都没看清楚, 今日倒是轻松自在了, 她又碍于身边还有个人不大好意思东瞧西看。裴长仕拿着一本很厚的书册子靠窗翻看,九思从帘子缝里往外瞧了两眼儿, 许是天色还早,道上还白茫茫的也没见着什么人。还想寻本书看, 掂量了裴长仕码在匣子里头那几本儿, 着实跟读天书一个样儿,最后也只是拿起针线来,左右马车晃晃穿线都费了不少功夫, 这上头还是从前打的花样子, 现在倒觉得不大满意了, 就迟迟找不到地方入针。九思捏着针出神, 裴长仕身上的衣裳还是她早晨选的,石青的暗纹长衫大袖,温润的眉眼似山似水, 他是清雅又俊逸的面容,拿上书就更有些儒生气儿,读书人在书阁里韬养数十年的松墨味道。她倒是想起在国公府那一次, 在外院书阁,玉兰叠墙,她在窗楞下闻见几句话的暗窥,现下突然尝出些味道了。裴长仕手里书翻了好几页, 听声儿是极快翻过去的,竹叶子被风撩了似的急窜。最后他把书放在膝上,无奈的笑起来,伸手去九思面上拂了拂,“想什么,这么出神?”九思才回过神,颇有些心虚的把视线收回来,遮掩道:“只是在想您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好给您缝个锦袋。”裴长仕轻笑着看她,分明是看穿了她在扯谎的模样,却合上了书凑过去,捏着九思的手认真从丝线里面翻找,又问她:“你都会绣些什么?”九思一半身子在他怀里窝着,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只指节修长的大手,小声道:“平日里花花草草绣的会多些...”他听了半点不客气,从篓子里挑了根月白的丝线出来,说:“那就给我绣个兰草的锦袋吧。”其实他是不大爱配锦袋的,少年时候只以为那是香脂堆儿里打滚的公子哥才爱的物件儿,如今突然悟了里头的妙趣。九思听了一愣,偏偏凑巧她今日穿的衣裳便是兰草苏绣,她迟疑着问:“您是要苏绣还是...”裴长仕只觉得这些词耳熟,更深的意思却不大明白,书读的再多这也不在他的涉猎之内了,只指了九思缎袄的一角,“和你这个一样便行了。”九思有些脸红,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挑了一样的选,偏偏她又无言可对,只能点头应下。马车上晃晃荡荡,她才描完一半花样,就头晕恶心的紧,忍着想把剩下一半儿也画完,手里的东西却被收走。裴长仕把绷子针线收拢放回匣子里头,神色淡淡的看她,“不舒服还要画?”九思白着张小脸辩解:“只差一点就画完了。”他叹一口气,揽住她肩膀,带着她往身上靠,“不舒服便休息,若是我未注意到,你就强撑着也不与我讲吗?”这是在外头,九思有些推拒,仰着小脸只看到薄薄的唇角,幽黑的眸子睇视着她,扑面的的都是松墨似的清冽却温暖的气息。鬼使神差的一瞬,也无人牵引,她用手勾上他的脖颈,吻了上去。只是一下,又松开。便埋首在他怀中,兀自红着一张脸,黑鸦鸦的鬓发掩着通红的耳尖,如何都不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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