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叹了口气,“我和务武当初收养你,就是不希望你遇到和你父母一样的事,可没想到最终你会走上我和务武的老路。”千秋脱力地靠着电话亭的玻璃壁,苦中作乐:“至少mi6的工资还不错,对不对?”听到她还有心思开玩笑,玛丽稍稍放心了一些:“我会帮你完成那边的交接工作。”“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千秋压低声音说,“我现在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米花路3段12巷。”玛丽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说:“没问题,你会有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与赤井,与你的父母没有任何关系,组织不会查出任何东西。”说完这些,千秋揉了揉眼睛,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说:“妈妈,谢谢你。”玛丽装作严厉地说:“母女之间说什么谢谢。”千秋也笑了:“也是。”尽管她们都很清楚,明天之后,她们就将形同陌路,不再是母女,甚至不再记得彼此。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家人的安全着想,千秋从一开始就决定在进入组织之前催眠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将自己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不同于死亡,这更像她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在世上生存过的痕迹完全消失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她站在赤井秀一面前,轻声喊他:“秀一哥哥。”赤井秀一说:“你是谁?”眼泪止不住地涌出。千秋最后抱了一下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她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赤井秀一尚未从催眠中脱离,他茫然地低头,看着怀里无声哭泣的女孩。当赤井秀一醒来后,就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他记不清梦的内容,但心空空落落,像丢了一角,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处理好一切,千秋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她仿佛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不知该去往何处。都结束了。只剩下一个人。他们认识不过几天,那个人却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千秋忽然想起她催眠“人鱼”时对她说的话。没有人不喜欢太阳。对她而言,降谷零就像那轮明日,耀眼夺目,她害怕被灼伤,却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那份温暖。最后,最后任性一回。千秋来到一家戒指订制店——lifering。这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牌子,规定每人一生仅可购买一次对戒,无论离婚丧偶还是什么情况都不允许买第二次。这唯一的一枚必须用来送给生命中最爱的人,寓意着此生唯一的至爱。她走进店内,店员介绍道:“小姐,从挑选款式到设计师出图,最后拿到戒指大约要等45天左右。”千秋摇头,指着柜台上一对几乎没有任何花纹的戒指:“我要这对。”店员为难地说:“小姐,这个只是底样,设计师是按照客人的要求在这个上面增加纹路。”千秋坚持:“没关系,我就想要这对,请现在就给我。”最终,店员无奈,只得把那对戒指卖给了她。千秋揣着戒指,找到降谷零时,降谷零正和诸伏景光说着什么。见到她,降谷零眼睛一亮。诸伏景光推了他一把,向他作口型,“上呀,零,大胆向她说出来!”降谷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虽然在过往的人生里,他被女孩子告白的次数数不胜数,但向女孩告白还是人生头一回,说起来,不算宫野老师那个早已嫁做人妇无疾而终的儿时憧憬,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为一个人心动。但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他怕贸贸然开口吓到她。他又心急,又觉得自己有耗上一辈子的耐心,降谷零深感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矛盾的一件事。“零君。”“千秋小姐。”两人同时开口。降谷零顿了一下:“千秋小姐,你有事想对我说吗?”千秋点头。对上她的目光,降谷零心跳得极快,他有种预感,他们想说的是一样的。降谷零道:“那我们一起说吧。”千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降谷零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说:“我……”“我们睡一觉吧。”闻言,降谷零差点咬到舌头,那句“我喜欢你”才说了一个字,被生生咽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透子:???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千秋:没错,是分.手.炮(大雾)第66章 初恋那点小事(8)夏日微风吹起米白色的纱帘, 窗台上停了两三只啄食的小麻雀,清晨的阳光透过飞舞的纱帘折射进房间内。千秋被这不算太刺眼的阳光晃醒。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想要起身,不想腰肢一软, 反而陷进了降谷零的怀里。降谷零还没醒来, 他感受到千秋的动静, 下意识收紧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将她揽住。千秋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这才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一天前,她对降谷零说:“我们睡一觉吧。”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头一回紧张得面红耳赤, 结结巴巴地说:“千、千秋小姐,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千秋用一个吻作为回答。降谷零睁大了眼睛,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犹如置身于棉花上, 轻盈得不可思议, 心狠狠悸动了一下。这个吻浅尝即止, 如蜻蜓点水, 却彻底勾起了降谷零心中不可言说的欲.望。他化被动为主动,按住千秋的后脑再次吻了上去。千秋几乎是被他抱着带回了家,降谷零把她小心地放到床上。一夜纠缠。酸痛不已的身体提醒着她自己被折腾得有多惨。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在她脱衣服时害羞得不敢看她, 到后来不知餍足地压着她索求了一次又一次。她完全跟不上他的体力。千秋叹了口气,她望向身旁还在沉睡中的降谷零。目光一寸一寸地从男人高挺的鼻梁,掠过弧线完美的下颌, 凸起的喉结,锁骨上还有自己的咬痕。那些带着情.欲的痕迹遍布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色.气。千秋耳根微红。降谷零的肌肉含量比较高,体温也比普通人略高一些, 千秋依偎在他怀里,贪恋这份温暖。只是一想到这是最后的缠绵,泪水不禁从眼中滚落。她无声地哭泣着。一滴泪珠落到降谷零的手臂上,降谷零半梦半醒间,搂紧怀中的女孩,想去亲吻她的脸颊,在看到那张布满泪水的脸时瞬间睡意全无。他慌张地问:“怎么了,千秋?哪里不舒服吗?”千秋沉默地摇摇头。降谷零不知所措,只能为她擦拭眼泪,耐心地哄着她,“到底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恋人越温柔,千秋就越难割舍。如果她不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他,如果姐姐没有遇到危险,如果……理智及时地制止她继续想下去。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到底是他们有缘无分罢了。千秋缓和好了情绪,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掩饰自己的悲伤,“没关系,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降谷零忧心忡忡道:“真的吗?”千秋没有说话,他只能抱紧她,轻抚她的背。气氛有些许沉闷,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了千秋的异常,但对方既然坚持不说,他也不想逼问,他以为他们刚在一起,他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慢慢了解她,理解她的悲伤。降谷零却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将分别。这最后一点的相处时光,千秋不希望他们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渡过。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凑到他耳畔,“呐,零君。”降谷零稍稍偏头:“嗯?”千秋快速地亲了一口他的唇角,像做了坏事一样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因为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抵着她的大腿。这个东西的厉害她昨晚刚领教过。千秋不敢再造次,赶紧乖乖地与降谷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她瞥了一眼对方僵硬的身体,红晕更是一路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她忍不住再去逗他。“零君,我昨晚发现了一件事。”“……嗯?”“你的胖次上有国旗的图案。”“!”降谷零咳了好几声,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在内衣店看到觉得质量不错,就买了。”这样的零实在是太可爱了。千秋在内心偷笑。她翻了个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应该是降谷零的睡前读物。出于好奇,她拿起那些书,除了几本推理小说之外,竟然还有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千秋问:“零君最近在读《洛丽塔》吗?”降谷零点头:“是,事实上,我看了不止一遍。”千秋有些意外:“你喜欢这本书吗?我以为以零君的性格,对这本书的看法会是男主角应该因涉嫌恋.童.罪被抓起来关进监狱。”降谷零闻言忽然笑了:“嘛,亨伯特确实犯了不少罪,也应该被抓起来,不过除了这个之外,这本书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也有一些地方确实触动了我。”他话锋一转,“千秋小姐最近在读什么呢?”“《蒲公英女孩》,讲的一个穿越时空的爱情时空。”千秋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女主角朱莉的父亲发明了一台时间机器,让她可以穿越时空,她最常去一个时光坐标,在那里,她遇见了一只兔子,一头鹿,还有男主角。‘前天我看见了一只兔子,昨天是一头鹿,而今天则是你。’这是我书中最喜欢的一句话。”降谷零认真地听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他们像一对老夫老妻,享受着清晨的闲适时光。她多想时间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千秋不敢再犹豫,她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动摇了,她只能快刀斩乱麻:“零君,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降谷零问:“什么事?”千秋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想请你当我的实验对象。”“实验对象?”“你知道我的研究方向是催眠吧?”见降谷零点了点头,千秋继续胡诌道,“我下一个课题是童年经历与人格形成的关系,我们有类似的童年经历,所以我想把你潜意识里的认知与我进行对比。”降谷零沉思片刻,坐起身:“听起来很有趣,没问题,我该怎么配合你?”千秋跟着从床上坐起来,她说:“闭上眼睛,浑身放松,按我说的做。”降谷零配合地闭上了眼睛。现在对于千秋来说催眠别人已经是一件得心应手的事,她很快就让降谷零失去了自主意识,然而在消除记忆之前,她还是犹豫了。看着瞳孔涣散的降谷零,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张白纸,她可以轻易获取他所有的秘密。千秋轻声问:“零君,你喜欢我吗?”降谷零说:“喜欢。”千秋又说:“有多喜欢呢?”降谷零沉默半晌,吐出一个英文单词:“lolita”千秋愣了愣:“什么?”降谷零缓缓地说:“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这是《洛丽塔》中,亨伯特对洛丽塔的自白。千秋鼻头一酸。她拿出lifering的戒指,把男式的那只戴上了降谷零的无名指上,这对戒指不是订制的,尺寸却正好合适。千秋自己戴上女式的那一枚,她握住降谷零戴戒指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泪水滴落到戒指上。“这样我们就算结婚了。”“虽然你会全部忘记,但我会一直记得。”“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被催眠的降谷零听不懂她的话,双目茫然,但看到她脸上的眼泪,还是下意识伸手为她抹去泪水。关于自己的记忆全部消除。千秋取下降谷零无名指的戒指,把戒指戴到自己项链上,那里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千秋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她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轻轻的,慢慢的,柔柔的念出来,仿佛口中含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点不敢用力,只怕化了。“零君。”“再见了。”*与降谷零分别没过多久,她找到了诸伏景光,他抱着一把贝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千秋坐到他身边。诸伏景光随意地拨动了两下贝斯:“刚刚我和零打了电话,他好像不记得你了,千秋小姐。”千秋的语气很平淡,“一会儿你也会忘记我的。”诸伏景光挑眉,但看起来似乎并不太意外,“你是要去做什么事吗?”千秋敛眸:“是的。”诸伏景光却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千秋小姐,你会弹贝斯吗?”千秋有些疑惑,“不会。”“那我教你弹一曲吧。”于是诸伏景光手把手教她弹了一支非常简单的贝斯曲,悠扬的乐符伴随他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我知道你是想保护零,但是万一他想起来,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找你。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消除我的记忆,我会帮忙隐瞒你的存在。”千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降谷零的朋友和他一样的温柔。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忘记了她,最后记得她的竟然是诸伏景光。他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保护降谷零。离开公园后,诸伏景光遇到了降谷零,他正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没有目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自己要去哪里。看到好友,降谷零终于回神,他说:“景光,我们一起报考警校吧。”“好啊。”降谷零低着头,喃喃自语:“如果当上警察的话,或许就能找到了她。”降谷零一顿,茫然道:“她……她是谁?”诸伏景光心中一紧,他以为降谷零要想起来了,赶紧说:“当然是艾莲娜老师了,老师是你的初恋,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是啊……”降谷零不再迷茫,他笑了笑,说,“不然的话,还能是谁呢。”降谷零虽然这么说,可他内心有种感觉,他一定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他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丢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坚持着,他想,如果一直没有找到的话,或许他可以找一辈子。四季变换,时光荏苒。他考入警校,结交了三个新的朋友,后来,他所有的朋友都殉职,只留他一人还在坚持。他要守护日本。他要找到他丢失的东西。那是一个下午,他跟着三个女高中生,还有一个侦探小朋友一起来到洛山篮球场。在那里,他终于找到了。她换了一个样子,黑发黑眸,人群中,他一眼看到了她。就好像前世丢了什么东西,兜兜转转,终于被他找到了,她是失而复得的宝物,是他绝对不可能再放手的人。篮球场刚发生了凶杀案,她像是被吓到了,苦恼地蹙着眉。他悄悄走到她身后。“请问,你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吗?”她被吓了一跳,转头,却看到了他的微笑。前天看见兔子,昨天看见鹿,今天看见你。——即使相隔多年,你已经忘了我,我仍然爱着你。作者有话要说:自从秀一股出现之后,透股一落千丈。作为亲妈我不得不憋个大招为透子摇旗助威,当然追妻火葬场还是要有的。第67章 深蓝(1)安室透睁开眼, 看到了波洛的天花板。一旁的服务员见他醒来,为他端来一杯水:“安室先生,你终于醒了!”安室透接过水杯,揉了揉太阳穴, “我怎么会这里, 我记得我在……”他猛的一顿, 那些尘封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到眼前。啪的一声,他放下杯子, 站起身拽住服务员:“她在哪?”服务员从来没见过安室透这么急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他挠了挠头, 道:“安室先生,你是说晓小姐吗?昨晚你喝醉了,今天早上晓小姐把你送到波洛之后就离开了。”闻言, 安室透松开服务员,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波洛。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见到她。天空下着小雪, 安室透拼命地奔跑,雪花落在他的发上,他喘着气, 不断地加快步伐。快一点,再快一点。好像这样就可以追上十年前那个不辞而别的姑娘。然而当他终于来到晓千秋的公寓,房间里却没有人。安室透想起什么, 他走到卧室打开衣柜,柜子里的衣服似乎有些凌乱,还少了几件衣服。除此之外,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船票也不见踪影。*海面涌起层层波浪, 几只海鸥盘旋着穿过绚丽的朝阳。“深蓝”还有五分钟启航。大多数游客都已经登上了这条豪华游轮,正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参观着船上的各类设施。琴酒看到甲板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他掐灭烟头,走到对方身边。“怎么这么慢?”“遇到一点事,耽误了一下。”忽然,琴酒敏锐地眯起眼,盯着她微微颤抖的双手。晓千秋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口袋里,微笑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任务晚上再说。”琴酒没有说话。晓千秋离开甲板,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一直到关上门,她才舒了一口气。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和安室透一样,她的记忆也几乎全部恢复了,不光是与安室透的相遇,还有她在组织卧底十年的那段暗不见天的记忆。十年前,她费了很大的劲混入组织,她的催眠能力获得了那位先生的赏识,boss赐予她porto的代号。而那时候诗织的身份已经暴露,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处理诗织。为了让姐姐可以顺利逃脱,晓千秋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从与诗织演戏探出假情报,到用催眠让诗织进入假死的状态……每一步她都确保万无一失。那是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诗织带着征十郎在公园里打篮球,就像所有来公园里的母子,母亲坐在长椅上,温柔地看着自己正在玩耍的孩子。不远处响起发动机的声音,他们的黑色迈巴赫突然启动。诗织见状脸色微变,她对小征十郎说:“妈妈有事要回家一趟,你就呆在公园里,妈妈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小征十郎乖巧地点点头。诗织上车前,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他。赤司征十郎继续拍着篮球练习运球,一下没有拍稳,篮球滚远了。去捡篮球的时候,他抬头正好看到那辆迈巴赫,母亲坐在副驾驶上,而除了司机之外,后座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因为车速非常快,他只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形,似乎是个女人。晓千秋的领口处有一枚针孔摄像头,这次任务不仅是检验她的能力,同时也是对她的考验她的忠诚,boss会通过这枚针孔摄像头观看她执行任务的全过程。根据计划,她用枪挟持赤司家的司机麦克,要求对方开车把自己和诗织带到偏远的郊区。在原本的计划中,麦克只是无辜的路人,碰巧是赤司征臣聘来为妻儿开车的司机,所以才会卷入这次事件。但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是fbi的探员瑞恩·雷杰斯。雷杰斯伪装成白人司机麦克潜伏在赤司家中,原本他的目标是调查诗织与组织的关系,没想到诗织是卧底,所以他的任务就变成了暗中保护诗织。但是他并不知道晓千秋的存在,同样,晓千秋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迈巴赫行驶到半途,雷杰斯猛的刹车,与此同时,他转身,漆黑的枪口对准了晓千秋的额头。变故生得太快,姐妹俩都没有反应过来。雷杰斯低声道:“别害怕,诗织小姐,我是fbi派来保护你的。”诗织攥紧了裙角。雷杰斯以为她只是被后座的这个组织成员给吓到了,没有注意她的异样。晓千秋的额头淌下一滴冷汗。没想到会半路插来一个fbi,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如果只是她单独执行任务倒也还好,但是boss正看着她的直播。雷杰斯探员把手放在枪的扣板上:“怎么,小姑娘,你想和我比比谁的子弹更快吗?”这时,耳机里响起boss的声音:“别担心,porto,我派了组织第一的狙击手来保护你。”晓千秋只得佯装镇定,对雷杰斯说:“到底谁的枪更快,还不一定。”雷杰斯挑眉。下一秒,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颗子弹射穿了他持.枪的手。雷杰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很快意识到,有狙.击.手在附近。车窗玻璃碎了一地,温热的鲜血溅在晓千秋的脸上,模糊了她的眼睛。正当她抬手抹去那些血时,她突然对上了诗织的目光。或许是亲生姐妹之间的心有灵犀,又或许是危机状态下的应激能力,仅仅只是这么一眼,晓千秋就读懂了诗织的意思。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姐姐,不要。』『这是守住情报唯一的办法了。』『姐姐,求求你,不要这么做。』『千秋,好好活下去。』眼睛再一次模糊,晓千秋咬着牙,她低头看着手背沾染的鲜血,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故意露出两秒的破绽。与此同时,诗织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对准她。晓千秋看到那对准她的枪口,大喊:“救我!”从刚才一模一样的方向,一颗子弹穿过诗织的胸口。鲜血四溅。雷杰斯脱力靠在椅背上。晓千秋睁着眼睛,眼看姐姐倒下,心痛到极致,但她却不能表现出一点悲伤。这一切还没结束。那位大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gin。”然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抱歉。”晓千秋深吸一口气,她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对不起,boss,任务失败了。”过了一会儿,boss说:“没关系,你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我该怎么做?”“把这个fbi知道的全部问出来。”不出意料的回答。她望向那个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fbi,起初她拿出怀表时,雷杰斯露出了些许迷茫,但随着他的意识一点点丧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的双眼满是惊恐。对所有的情报人员来说,比死亡更恐怖的是情报泄露。对于她的能力,那位大人非常满意。boss笑道:“正好银色子弹需要人体实验,就拿他当实验品。”晓千秋敛眸:“是。”她把随身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有一排红白相间的胶囊。“张口。”雷杰斯听话地张开嘴,她把药物放了他的嘴里,让他咽下去。三分钟后,她探了探他的颈动脉。两条鲜活的生命,让她最终获得了boss的信任,成为组织的高层。可这似乎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做这么多,不是像降谷零那么高尚无私为了国家,她只是想保护姐姐。她放弃了一切,家人、朋友、恋人……平静的生活永远随她而去,她会在这个地狱里越陷越深。而唯一她想拯救的人,还是死了。晓千秋被深深的绝望笼罩,她摩挲着从诗织临死前交给她的“诺伦之泪”,那是一颗形状犹如泪滴的蓝钻石。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在这种状态之下,晓千秋第一次见到了琴酒,boss口中组织第一的狙.击.手。她对这个男人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是他杀了姐姐。但另一方面,那也是姐姐想要的。琴酒来是为了与porto交接情报的,并且按照boss的意思,他们会组成搭档执行之后的任务。可他来到porto所在的地方,那个女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哭,她哭得很伤心,眼泪不要钱一般地落下。琴酒下意识皱眉:“你哭什么?”她当然不能说出自己哭的真正的原因,只能哽咽道:“我杀了人。”琴酒想起女孩执行任务时见到鲜血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倒也没怀疑这话的可信度,只是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那又怎样?”晓千秋看着琴酒不屑的目光,她擦了擦眼睛,“反正你肯定不会理解的,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人的脸。”琴酒靠在枪上,点燃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从他的指尖缓缓升腾,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你迟早会习惯的。”“你第一次杀人也这么冷静吗?”“记不得了。我从来不会去记这种事。”“所以你无法理解我。”他被她的不依不饶弄得很烦,要不是boss指定她和自己的搭档,他早就一枪爆了这女人的头。琴酒不耐烦地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晓千秋说:“普通人的话,会给伤心的人一个拥抱作为安慰。但如果是你的话,摸摸头就够了。”琴酒没有理她,转身就走。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你会受到惩罚吗,gin?”琴酒脚步一顿,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那一声求救之后按下扳机,直接射杀了原本要接受审讯的卧底,那绝对不是他的作风。他弹了弹烟灰,道:“不会再有下一次。”火星落在地上,堙灭在灰尘里。*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想起姐姐,晓千秋还是心痛得难以自己。突然,门外有人敲门。晓千秋闭了闭眼睛,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谁?”“客房服务。”现在刚过八点,应该是送早餐的。晓千秋透过房门的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制服推着餐车的男人。她打开门,看到那头金色的头发,她立即关上门,然而已经晚了。安室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凝视着她,生怕他眨一下眼,她就跑了。安室透稍俯身,凑到她耳畔,“某个人睡完就跑,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了呢?”他等着看她脸红的样子。然而晓千秋十分淡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抱着胳膊,眉眼弯弯,似笑非笑:“但是某个人说过绝对不会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呢?”安室透身体一僵,哑口无言。作者有话要说:透子:别问,问就是想抽死自己。第68章 深蓝(2)鬼知道他有多想穿越回去掐死当时的自己。从来没有别人, 一直只有他。安室透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轻咳一声,只能装傻:“‘某个人’有这话吗?”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不认账,晓千秋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拿出手机, 播放了一段音频, 是她自己和安室透的声音。『安室先生这么正直的人, 一定不会喜欢上朋友的妻子吧。』『我不会喜欢你的。』……安室透听得额角直抽。原本晓千秋手机开录音目的是记录下朝日奈要说的话,以免错过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 阴差阳错顺便把安室透也录了进去。之前晓千秋没有删掉这个音频,是想没事就听一听, 好让自己死心。但现在看着对方一脸被呛到的表情, 难得在这种事上占了上风,晓千秋觉得十分过瘾,甚至恶趣味地感到了一丝愉悦。安室透的脸色几经变化, 最终恢复成了一贯从容不迫的微笑脸, 无比确信地说:“这话不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