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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浮世月光》TXT全集下载_1(1 / 1)

作者:砚丞书文案:陈司诺对张愔愔的嫌弃从高中到现在,十年如一日,不,应该是历久弥新。他脸上那副一见她就反感的表情,比起10年前,居然要生动几分。这是张愔愔再次遇见陈司诺以后,得出的结论。某日他醉酒,揪着她说:我对你有点感觉。再某日他追妻成功,张愔愔回顾全程,深觉此人心机又闷骚。——浮世万千,你是我的半片旧月光。温馨提示:*故事扯淡,情节虚构*别后重逢,成年人童话故事*律师,非专业,有bug【划重点】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时代新风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愔愔,陈司诺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浮世三千,月光唯你。立意:身在浮世,许我心赴月光。第1章 月下旧梦夜雨淅沥,霓虹绚烂未见月轨,未临归途你有你的来意,我有我的去处我亲吻流川,如梦似幻——今天礼拜六,张愔愔出门再一次会见了她的当事人,一直到下午2点钟,她回到律所,打算重新梳理辩护词,尽量争取更多的辩护空间。由于是休息日,律所只有值班的文员以及两名值班律师。时值商序,格子窗外一派清秋光景,片片落叶扑簌。张愔愔翻阅卷宗,指间的笔杆一下一下戳着桌面,她做事专注,所以听见由远及近的一阵交错急促的脚步声时,也不曾理会。接着是前台文员亭亭的声音:“虞小姐,今天周日,我们老板真的没来律所。”虞小姐平稳的声线淡淡响起:“他在不在,你说了不算,我要去确认一下。”亭亭有些着急:“虞小姐,我们老板严禁任何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入他的办公室。所以真的很抱歉,您不能过去。”虞小姐这人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不得了,“他不让,我偏要进!”办公室掩着门,走廊里的动静听不真切,张愔愔这才起身,开门走出办公室,只见走廊前面纠缠了半日的一高一矮两个女人。较矮的是亭亭,高的那个……身穿紫色缎面的吊带长裙,身姿曼妙,腰身款款,却也杀气腾腾。张愔愔见情形不妙,下意识就想躲开这锋芒,但已经来不及。因为那两人听见开门的动静那一刻,就同时望了过来,张愔愔扶着门框,冲她们勉强露出一笑。没成想虞嘉一见到她,脸色徒然一沉,似乎更笃定那狗男人就在办公室藏着,不愿现身。一时之间,心头火仿佛烧红了两只眼。张愔愔见过虞嘉几面,此女也算人如其名。嘉,美也善也。只是这人美则美矣,却不见得是个善茬。亭亭见了张愔愔如见救星,赶紧跑过来小声说道:“愔愔姐,我拦不住啊。”虞嘉随即也跟过来,眼风刮了张愔愔一眼,却并不做停留,直接越过了去,眼见着就要往前面的秘书室走去。张愔愔适时伸手拦住,说:“虞小姐,我们老板不在办公室,他吩咐过,未经他允许,严禁任何人出入他的办公室。请您体谅一下。”虞嘉轻抬下巴,冷淡的面容平添几分艳色,“今天我闯了他的办公室,事后他要是追究起来,你让他来找我。”张愔愔微微弯起嘴角,十分和气道:“虞小姐说笑了,我们员工失职,怎么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虞嘉抬眉冷笑,“你的意思,是非得拦到底了?”张愔愔不答,反而问:“虞小姐给我们老板打过电话没有?”虞嘉一脸懒得搭理废话的不耐神色,继而一个转念,说:“你帮我打过去试试,你就替我问问——”她恨不得咬碎牙根,“他死在哪个女人床上了!”张愔愔点点头,给亭亭递了个眼色,让她看住人,然后自己回办公室拿手机,给秦游打过去,她原以为会无人接听,未料铃声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了。秦游问:“怎么?”张愔愔小声问:“老板,你在哪?”秦游回:“办公室啊。”张愔愔:“……”张愔愔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口,虞嘉仍是冷着一张脸,这会儿又眯起双眼神色犹疑,张愔愔转过来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秦游说:“我一直在办公室,你有事过来说,打什么电话?”张愔愔心口顿时涨了一口气,又迅速压下,说:“虞小姐来了,你见不见?”秦游直接说:“拦住她,把她打发走。”说完又补一句:“还有,哄着点。”那边交代完,直接撂电话。……张愔愔搁下手机,扶着桌沿让自己冷静片刻。她随即回到门口,说:“我们老板外出见客户了,张本集团的老总你晓得吧?他有个案子委托我们老板办理,近日我们老板忙进忙出,连我都很难掌握他的行踪。”“是么?”虞嘉这人心思敏感,一向不好糊弄,“他这么忙,怎么还接你电话,他愿意接你电话,怎么就不愿意接我电话?”“虞小姐是我们老板亲近的人,”然而张愔愔糊弄人的本事堪称造极,“那应该能理解,我们老板忙起来常常连回家都顾不上,就是我们底下这些人,连日里也是见不到他的人影。我们所里但凡有个大事要事,多数情况只能在电话请示他,未免误事,员工电话他能接就接。”张愔愔这话说得周全。我们老板贵人事忙,除非事关律所生死,否则搞起事业六亲不认。我已经把你的事当成大件要件在电话里禀报给日理万机的老板了,你还想怎的?……虞嘉对张愔愔向来颇有敌意,她总怀疑这个女人和秦游之间有点什么,表面看似是上下属关系,背地里指不定早就暗通款曲了。但更重要的,是她一开始就不喜欢张愔愔这个人。“既然这样,那我在这里等他。”到了这会儿,与其说是非得见一见秦游,倒不如说是虞嘉故意要为难一下张愔愔。张愔愔面露难色,显得极其诚恳,“刚才我问了,老板今天不回律所。”“是么?那不知道张小姐有没有空送我一趟?你知道这个时间不好拦车的。”好不好拦车跟哪个时间没什么关系,只由她虞嘉说了算。张愔愔有求必应,“那好,虞小姐等我一下。”下午5点钟,还不是下班高峰,一路畅行。红绿灯处,张愔愔缓速停车。这一路她保持沉默,近日来她忙得跟陀螺似的,实在没精力应付旁人旁事,只想安安静静把人送到家,然后回去继续她的工作。倒是旁边的虞嘉耐不住这股沉闷,幽幽开腔:“其实我知道,他就在办公室。”张愔愔倒是吃了一惊,不过面上未表。虞嘉瞥她一眼,“说实话,你跟他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么?就算有也无所谓,他身边围了多少莺莺燕燕?不在乎多你一个。”绿灯一亮,张愔愔轻放脚刹,轻点油门,一边说:“我不是莺也不是燕,混口饭吃而已,我们老板虽然私生活混乱,但有原则。”虞嘉莫名一笑,继而感慨:“是啊。原则是个好东西,却不见得谁都有。”这话阴阳怪气,张愔愔忙了一天,这会儿还得听人家对她明嘲暗讽,不免心头郁卒,她忍了又忍,最后选择不搭腔。近日她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是累,即便恼火,也是有心发无力作。虞嘉却止不住话,“也对,对于想攀高枝儿的人来说,原则算个什么东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间安得双全法?要想过上好日子,哪里管得了面子里子?”张愔愔以为这话还是在刺挠她呢,但她看了眼旁座的女人,见虞嘉满脸落寞,又觉得大概这番话说的是她自己。于是她仍是不吭声。“我以前总以为,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靠自己努力。”虞嘉斜眼打量她,“不过我看了你,就知道这是句废话。你瞧瞧你,豁出性命一样努力,还不是混成这幅德性?”张愔愔:“……”——把人送到家门口,张愔愔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她从日本留学回来以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起先她嫂子不放心,怕她一个人在外不会照顾自己,要给她找个阿姨,至少保证她餐食规律。张愔愔为了省事,于是答应下来。这个阿姨姓花,单名一个樱字。樱姨人很好,就是有一点,太爱打小报告,活像个卧底,而且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卧底,时不时就给那边打电话,报告张愔愔不健康的生活态度。张愔愔一开始以为这是她嫂子给樱姨下达的什么暗线任务,后来才了解到,她嫂子也很无奈,这是樱姨擅自做主的身份设定。总而言之,每晚一个电话报告,是樱姨的固定行程。“愔愔今晚很乖的,回家就喝了鸡汤,吃了饭才去做事呢。”“……”“好的夫人,我会照顾好她的。”“……”“一会儿就给她热牛奶。”张愔愔听见这话,赶紧收拾一沓卷宗合拢笔记本,抱着东西飞回房间,上锁。没一会儿,樱姨过来敲门,说是让她喝牛奶。张愔愔喊了句:“我已经睡了,樱姨晚安。”樱姨乐出一声笑:“我都看见你门缝儿有光漏出来,你听话,出来把牛奶喝了,这样我才能安心睡觉。”片刻后,张愔愔把门打开,身子一歪倚向门框,她接过杯子说:“樱姨,不要对自己过于严苛。我少喝一杯牛奶,并不会对你的职业生涯造成污点。”“别说胡话,”樱姨满脸慈光,很是亲切地拍拍张愔愔的手臂,说:“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得把你照顾好。”张愔愔曾玩笑一般夸过樱姨是位杰出的职业女性,想来她不过是在贯彻这一指标而已。张愔愔喝完把空杯子递给她,笑道:“晚安,杰出的职业女性。”第二天一早,张愔愔又跑了一趟律所,还是加班。前台亭亭看见她,赶紧就问:“昨天虞小姐没为难你吧?”张愔愔眨着困乏的眼皮,说:“你愔愔姐从18岁那年起,就所向披靡了。”“为什么是18岁那年?”亭亭奇怪地问。“因为……”张愔愔一下子失神,像是陷入了片刻回忆,接着才回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因为18岁起,就是成年人了。”亭亭笑一笑,“过两天开庭,希望你一如既往所向披靡。”张愔愔也笑,“借你吉言。”==作者有话要说:来了ww第2章 月下旧梦张愔愔的委托人是一名高三复读生,林怿,于明年6月份参加高考。半个月前林怿和同学在教室里起了冲突,发生肢体碰撞,致使对方重伤住院,对方是个富二代,那家人放话,势必要追究林怿的法律责任。林母来律所委托案件时,哭得肝肠寸断,断断续续交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只说是儿子在学校跟人打架,把人脑袋砸了。但她又觉得事情肯定不止这样,“小怿是个好孩子好学生,他不会跟人打架的,张律师你帮帮我们……”一边抽泣一边就要跪下来,“张律师,小怿真的是个好孩子……”张愔愔赶紧把人扶起来,安抚了一阵,出门去看守所见了当事人林怿。林怿供认不讳,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边,包括不为人知的部分。林怿与严海发生冲突的原因是对方挑衅在先。事发当天,严海对他再次言语侮辱,多日积郁的林怿受到刺激,与严海发生肢体冲突,猛推之下使得严海失去平衡,将倒之际,严海踩到地上一根钢管,摔下去时后脑勺撞墙,当场流血并失去意识。但有件事,大部分人不知道,林怿曾多次受严海的暴力欺凌。关于这点,林怿的父母都不晓得,甚至连学校老师都不清楚。林怿的口供十分详细,不止时间地点,还具体到几时几分,甚至是受欺凌整个过程的时长,受伤的部位。听完以后,张愔愔有些诧异,沉默良久才问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林怿说报警又怎样?他赔点钱?最多被开除,转校以后继续逍遥法外。张愔愔听这话的意思,觉得林怿似乎有什么其他想法和目的,问了他,林怿却闭口不回答,像是有什么隐情。最后只拜托她,别把欺凌的事告诉他父母。跟林怿一场对话,张愔愔感觉这孩子条理清晰,对答如流。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不仅健康,她还觉得林怿聪明,思维敏捷。外表是看不出来他曾遭受过那么大的伤害,他甚至很冷静。反正给张愔愔的感觉有隐约的怪异。问题就出在这怪异上面,越怪异就越有问题嘛。这种事,不管错在谁先,林怿给严海造成危害结果是铁一般的事实,好在严海手术之后,昏迷一个多星期就醒了。林怿的父母希望对方能大事化小才是最好,尤其是对于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来说,私了是最好的结果。然而对方态度强硬,不肯善罢甘休。张愔愔为了这事没少奔波,四处收集对林怿有益的证据。比如严海欺凌林怿的证据,最直接有力的就是监控记录。那段时间,张愔愔到处跑,根据林怿的口供,张愔愔跑了几处严海对林怿施暴的地点,所幸的是几个地点的确设有监控。张愔愔和当地警方协调之后,找业务调取监控记录,有些地方因为时间相隔太久,因为磁盘空间有限,要么自动覆盖要么删除了。有些时间近的,来不及被覆盖的,直接被告知缺少那几天的记录。拜托物业值班人员查问之后,说是领导吩咐删除的。得知这个结果,张愔愔根本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懊恼。严家有钱有势,找的律师肯定不一般,瞧这滴水不漏的架势,她想到时,人家已经断她后路了。在她还在想办法收集证据期间,眼见着开庭时间逼近。——开庭当天,张愔愔拎着一袋卷宗资料开车赶去法院,半道上顺带捎一程她的助理。欧阳堂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说:“对方委托的辩护律师我打听到了,你想不想知道?”“想说就说。”张愔愔现在心情有些沉重,没心思玩笑。“这人有点手段。这是跟他打过交道的那些人对他的一致评语,”欧阳堂看她一眼,不再卖关子,说:“他叫陈司诺。”这三个字让张愔愔倏忽一晃神,静了片刻才确认地问道:“哪几个字?”欧阳堂回忆了一下,说:“尔东陈,司法的司,承诺的诺。你听听这几个字,慨当以慷,清新雅正。一看就知道从小志愿当法律人。”“……”张愔愔没搭腔,异常沉闷。欧阳堂瞧着她脸色不对劲,心思滴溜溜一转,问:“怎么?这人你认识?还是以前法庭上对过招?你这表情有点意思啊,不会是有什么过往吧?”张愔愔面色沉静,“你做事能有你打听八卦这么殷勤,没准这会儿已经脱胎换骨了。”欧阳堂听得不由一乐,“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捧杀,你这绝对捧杀!”张愔愔冲着挡风玻璃长长叹一口气,心里存着“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侥幸。抵达法院,张愔愔拎着资料下车,欧阳堂也拎着沉甸甸一袋随后头跟着,两人远远就瞧见了林怿的父母。石阶前,夫妻俩并肩齐站,愁眉苦脸,乌云照顶。几个人一起进了法院,由于林父林母属于参与庭审人员,因此不和张愔愔一个方向,进去以后就分开走了。张愔愔有一件律袍,她年轻那会血气方刚,在法庭上穿过一次,体验过那一次之后,回来就被她锁行李箱里了,那件律师袍从此不见天日。为什么?因为太丑了。她一瞧在座的都是制服,对方律师一身正派的西装,衬得她像个天外飞妖,只恨不能当场甩下袍子。这里的法院并没有强制要求律师上庭必须穿律师袍,但这里的书记员却总要例行一问。张愔愔的借口各式各样,今天的理由是:“被我小侄子拿去学校表演课当魔法师的袍子了,你看,我的眼镜也被拿去了,还有一支我平时用来教训他的教鞭。”旁边的欧阳堂配合以沉重,点一点他痞帅的小分头,对书记员说:“话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张律师的小侄子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吧?没错,就是伏地魔。”书记员:“……”张愔愔笑着改正:“是哈利波特。”书记员:“……”两人往前走,欧阳堂感慨道:“我觉得二人转的舞台需要我,从小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搞艺术的料子,没准等我退休以后我就从艺去了。”张愔愔说道:“老了也是不正经,建议先从良。”欧阳堂用屁股顶了她一下,“这么讨厌呢你!”张愔愔没提防,被撞得往一旁颠颠地倾斜两步,回神正要发作,就听见身后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道颇为冷沉的嗓子——“扔了。”欧阳堂一听,立马回头望过去,一看就乐了:“诶,你看。”张愔愔觉得这声音熟悉,哪怕是经春累秋也是历久弥新的熟悉。只是一声就轻易触动了她内里最隐秘的深渊,像是从河畔的那头到这头之间的一股张力,牵扯着旧日种种,穿越岁月悠悠。让她恍惚了好一会。“那个就是陈司诺,”欧阳堂压着舌根继续说:“一会儿你镇定,别被霍霍得五迷三道的。”“你见过他?”张愔愔收回视线,也不等他回答,径直往前,率先拐入审判庭,朝着被告席走去。欧阳堂一路追着她絮絮叨叨,“他之前有个案子挺出名,我当时作为群众出席庭审,出于某些特殊原因,他当庭声斥审判长。这事还上了新闻,很是拉了一波舆论。”张愔愔听说过这事,不过当时她案件缠身,没怎么关注网上的新闻。“那法官偏心原告,话里话外处处给他下套,我都听出来了,”欧阳堂说着换了一副赞赏的语气,“陈律师心思缜密,和法官周旋许久,堪称凭一己之力对抗公检法。”“后来呢?”张愔愔问。“后来事件发酵起来,监委和纪委不得不介入。”据阴谋论者揣测,陈律师这一招是有心煽动民意,拉上头的人介入,否则他一介律师,即便是有心对抗三家,恐怕也是孤立无援。唯有给上层施加舆论压力,逼得他们不得不出面主持公道。这时门外有交谈声渐近,张愔愔抬头望去,猝不及防就和领头进门的那人堪堪对上一眼,不期然而然,她差点没坐住。亏得她这几年人情世故见识得多,面上还算稳住了。时隔经年,陈司诺还是那么样,平淡疏离。不过这和张愔愔记忆深处的模样还是有些许偏差,以前的陈司诺虽然也是冷淡,却流露了几分少年健气。如今嘛。其形其色清正肃郁,犹似一股春寒乍生。不知怎么的,张愔愔压力顿生。这各行各业,仔细追究起来是处处深似海,律界更是隐而讳。这一行里也是分党分派,各党派之间不乏青年才俊,但能冒头的却只有一二。按欧阳堂的话说,陈司诺算是其中翘楚。欧阳堂是个初生牛犊,嫩芽一颗,他亲眼见到曾在网络掀起巨浪的本尊,激动得像支窜天猴,一炮就能原地上天。张愔愔在底下轻踹他一脚,欧阳堂这才收住。张愔愔抬眼往原告席望去,出庭的是严海的妈妈。那女人此时满脸怨毒,当林怿被带入法庭时,要不是法警在场,估计她能冲过去,替她那个还躺在病床的儿子手刃了林怿。以及,以张愔愔为首的被告方。开庭没多久,整个调查阶段比较冗长。唯一影响流程的就是原告严母连珠炮似的打岔。在陈司诺进行陈述举证时,她跳起来声援,在张愔愔质证时,说到“据现场目击者声称,当日林怿与严海发生冲突,是严海挑衅在先……”,她又跳起来指控反驳。法官忍无可忍,好几次怒敲法槌警告,她这才稍微收敛。时间已越过正午,终于到了双方辩论阶段。张愔愔和陈司诺隔着有限的空间,可谓争锋相对。陈司诺那边是紧抓原告受到侵害的客观事实不放,再递上沉甸甸的验伤报告和病历本,加之严海至今还躺在病床上,简直就是铁证如山。关于这点已经是不容置喙。张愔愔采取轻罪辩护,从犯罪构成要件方面入手:“起诉书指控,被告人林怿犯涉嫌故意伤害罪,罪名不成立。”首先,林怿并不具备主观犯罪动机。通过法庭调查可以证实,事件由严海主动寻衅而起,态度之蛮横嚣张。值得注意的是,事情起初,双方只是发生口角,是原告严海再一次主动寻衅,对林怿出了手,使得言语冲突升级为斗殴事件。而林怿出手自卫,合情合理。所以林怿的行为,具有防卫属性。再者,被害人严海存在重大过错。从林怿供述中得知,严海平日里嚣张跋扈,对林怿有多次的欺凌行为,多次致林怿重伤……等等。张愔愔根据林怿的供述,声情并茂地还原了一下事实。只不过有供词,却没直接证据。陈司诺进而反驳道:“适才张律师的表述体现了一个观点。同学之间发生冲突,只要有一方遭受侵害,那么可将事件定性为校园欺凌,是么?”张愔愔随即反应过来,想要反驳。陈司诺没给她机会,“也即是说,本案极有可能是一次校园欺凌事件。”……张愔愔听得咬牙切齿,她一心想着打动法官,未料一时疏忽,被钻了空子反将一军。好在陈司诺没有在“欺凌”这件事上面多做文章,如果他再狠一点,趁着她证据不足,大可将“欺凌”用“少年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一言蔽之。但他没有,只是非常巧妙地运用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手法。既不当好人,也不当恶人。陈司诺说:“如张律师所言,本次事件一再升级,由口角上升至斗殴,但请注意,在此之前,双方冲突仍属于可控范围内,而促使事态发展为流血事件的,却是林怿最后一推,使得严海当场流血,重伤昏迷。”接着,陈司诺再一次拿张愔愔的观点自证:“林怿因为和严海素来不和,平日里多有冲突,积怨之下,趁着当日的冲突,对严海报复性出手,致其重伤。”张愔愔赶紧站起来,说:“我反对,对方辩护律师在无实证的情况下,对我方当事人的主观意图进行恶意揣测。”法官判定反对有效。这么一来,张愔愔只得回到原来的观点,避实就虚,从“事件因果关系”的偶然性和外因入手——导致严海重伤的罪魁祸首,严格上来说是那根棍子。张愔愔主张:最终结果由介入因素叠加而成,林怿的行为以及事件结果皆存在偶然性,林怿并不能认识到行为与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所以林怿并不具备主观犯罪动机。陈司诺从善如流,再以犯罪动机,以及“刑法因果关系”的客观事实,对她的论点逐一进行击破——陈司诺的意思是:根据刑法因果关系的标准,是主客观的相统一,当以客观事实和行为人的主观罪过为评判基础。林怿的危害行为对严海造成客观的法益侵害,是既成事实。从事态一再升级的过程中不难判断,林怿确实存在犯罪的主观故意的嫌疑……云云。“……”这场辩论到了后半段,张愔愔处处受陈司诺压制,确实落了下风。一直到庭审结束,庭审结果择日宣判。林怿被带走时,林母当场就哭了出来,肝肠寸断,张愔愔心头的愧意更甚。欧阳堂赶紧过去安慰:“林妈妈,这不还没宣判呢么?咱们还有转圜的余地。”林父也是唉声叹气:“哪还有什么余地啊?这都要判刑了!我们小怿才19岁啊!他才19岁啊!!他明年还要高考呢!”这时林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张愔愔一眼,抿着唇走了。张愔愔长长久久地愣着,看着林怿消失在拐角。出了法庭,走廊里,张愔愔恍惚之间似乎听见了严海的妈妈那尖刻的嗓子,变得好声好气。她说:“陈律师,真是千谢万谢。要不是你提醒,我还不知道要去问问我们小海,之前那孩子确实不懂事,总爱跟同学打闹,也没个分寸,以后我会严厉管教他的……”张愔愔听见这话,想起了监控记录的事。严母是事后才知道自己儿子在校的种种欺凌手段,不知道是不是陈司诺了解情况以后提醒了她,或者是问了一句,间接提醒了她。她才会想到给各路施压,把有可能留下证据的监控录像给藏匿或销毁?严家这欺男霸女的传统可见是传承祖训,仗着财神爷保佑其家大业大,简直蛮横无理,虽不至于枉顾法律只手遮天。但瞒上欺下绰绰有余。陈司诺面无波澜,原本要托辞走人,抬眼见到严母眼睛盯着某个方向,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张愔愔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望着这里。他收回视线,抬脚就走。张愔愔背靠着墙,喃喃自语:“有钱真了不起。”论能力,也许她技不如人。但论砸钱,不大不小一个严家,那她还是更胜一筹。==作者有话要说:辩论部分纯属扯淡,不要轻易采信。第3章 月下旧梦先前张愔愔查过了,这严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平日里多仰仗张本集团的帮衬,之前张本招标,严家就在投标行列之中,会不会中标还不清楚。她原本想请她哥出面,跟严家的人吃个饭,给个好处,再让他们撤诉。反正那严海横行霸道一条龙,他们家里人心知肚明,如今被砸了脑袋,按照因果循环论,属于罪有应得,让他们撤诉并不算欺负人。不过张愔愔只是这么想想,并没真的给她哥打电话。这事没定呢。张愔愔觉得还得找时间去一趟林怿的学校,找那几个和林怿关系不错的同学聊一聊。其实开庭之前她就已经和那几个人聊过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晚上秦游和检院领导吃饭,把张愔愔带了去。这种场合张愔愔一向不参与,而且他哥也是明令禁止过她,说姑娘家家别上酒桌别出酒局,一张酒席全是虎狼之辈,吃人不带嚼的。秦游闻言却嗤笑,老流氓一味自己风流,有脸限制别人寻欢作乐?张愔愔脑袋嗡嗡发紧,案子还没结,她哪有心思掺和不相干的事。但欧阳堂却兴头很足,还撺掇张愔愔去,说有人脉才有案源。他握住张愔愔的手,切切地说:“姐你争点气,多带我盘几个大案子,我也就出师有望了。”张愔愔心想你自己成天浸淫旁门左道,还赖我身上。不过张愔愔确实被说动了,带着自家没出息的助理斗志昂扬地上阵。秦游瞧这两个没见识的,忍不住说了句:“一会儿不会说话就少吭声。”“那还带我去?”张愔愔不懂了。“带你出去认认脸,别整天就知道案子,找个监控记录折腾好几天,人家都防死了你才想起来动作。”末了他再加一句:“干这一行,脑子要转得比程序快。”秦游凭一身本事,凭着他转得比程序还快的脑子,在圈子里扎稳了脚跟,又顺势一脚迈入红圈,接触的多是达官显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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