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不上那些行商的商人们,但是已经超过天下九成看天吃饭的百姓们。王淳之给了王沛良一块银子,说是付给他的工钱,王沛良这次开心的收了,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自己怀里。巨款再多,也不是他自己的,现在拿着自己应得的劳动报酬,就是心安。之后王淳之把剩下的钱收起来,放好之后继续上路。心情舒畅,连带着身下车子的颠簸好似都轻快了几分。王沛良和王淳之两人轮换着驾车,日暮西斜,把前方的道路染上了一层浅黄色,正当王沛良有些疲劳驾驶时,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三哥。”王沛良大声喊道,前面的人正是在路上行走着的王三。听到身后的呼唤声,精神恍惚的王三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到是王沛良之后,这才慢慢回神,“良子,你和淳之两个已经回来了啊。”“是啊,没有想到正巧和三哥撞上,三哥上车吧。”王沛良道。正好王淳之从车内出来,出来驾车,王三有些恍惚的被王沛良给招上了车。“三哥,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比去的时候还要迷茫?”王沛良看着沉默的王三奇怪道。他不是去镇上找活了么。王三勉强道,“今天我去了镇上,遇到了一个人,他是我们村子里面的,只是早已经不在村子住。”“那也是我们王家人,他叫王大胆。”听到这个名字,王淳之没有反应,王沛良眉头却皱了起来,“原来是他啊,听说他整天不务正业,三哥你可别和他走太近。”“我……我知道,他不是什么踏实稳重的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两个比我读书多,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做。”王三无助道。“你遇到了什么难题?”王沛良问道。“今天,今天我刚去了镇上,就被王三看见,我说自己是来找活的,他带着我去看了镇子上的活计,一天下来,管一顿饭,能挣个十几二十文钱,但是活计并不是每天都有的。”“然后,他带着我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用三文钱变成了三十文钱……”说着,王三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把铜钱来。已经受到过一次金钱冲击的王沛良并没有被区区的三十文钱乱了思绪,他很好奇,“什么地方能把三文给变成三十文?这可是十倍的利润啊。”车辕上,一直在听着的王淳之眉宇间浮上了一层凝重之色。车内,王三苦笑道,“何止是十倍啊,我还见到有人把本钱翻本,赚了百倍的呢。”整整一百文钱啊,一文钱做到的。王沛良心头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百倍,这未免太荒诞了吧,那是什么地方?”“赌……赌坊。”说完以后,王三如释重负的低下了头,从拿到手以后,他就觉得这三十文分外的烫手,导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说出来,他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刺啦”一声,拉车的马车蓦然停住,王淳之手中紧攥着缰绳,眼中结了一层寒冰。王沛良瞪大眼睛,“三哥,珍爱生命,远离黄、赌、毒啊。”“哈?”王三疑惑。王沛良给他解释道,“黄指的是美色,赌指的就是赌博,毒……总之,这三样只要随便沾上一样,就能够让人万劫不复。”王三听了心中骇然,“有这么严重么?”“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王沛良郑重道。王淳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说你是被人拉过去的。”“是啊,王大胆带着我在镇上转悠,看了很多活计,都没有赌坊内来钱快……”当然,那些活计也没有赌坊来的刺激。不是镇上的活计低,而是王大胆用这三十文钱蓦然提高了王三对活计的要求。就是那种既清闲,又能拿高薪的工作,原来是真的存在的。王三感觉自己就是遇到了这样的机会。只是他到底不是普通的农夫,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赌博这个东西,好人家是沾不得的。是以他心中才会这么的矛盾。理智上他知道这种获取钱财的方式是错误的,可是情感上却无法抵抗住这种不劳而获的快感。王沛良听了心中着实复杂,他一个穿越的,王淳之一个开挂的,两人合在一起,居然就只是卖药材发家致富,从没有想过走歪门邪道,咳咳。这说明比起勤劳致富来,人们的本性里更倾向不劳而获。王三还是读过书的人呢,却还是不可抑制的陷了进去,那些没有读过书的赌徒们就更不用说了。面对已经站在悬崖边的王三,王沛良和王淳之准备拉他一把。“你被人套路了。”王沛良对王三正色道。“套什么?”“简而言之,就是你已经中了那个王大胆给你布置下的陷阱了。”王三听了睁大眼眸,“你是说今天我所得的这一切,全都是王大胆在幕后操纵么?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吧。”“不是说他有没有能耐,而是他认识你,可以借助这个关系把你拉进赌博的漩涡……”比如,你一去镇子上,人家就热情的帮你带路,给你做介绍,特地腾出时间来陪伴你这个族人,最后,人家说有个好地方介绍给你,你好意思拒绝么?从一开始的举动,王大胆就在一步步的放松着王三的戒心。“赌徒们一开始都会赢钱的,只有让赌徒们赢的一点小钱,他们以后才会拿大钱过来,不然要是一下子就把你的三文钱给赢了过去,三哥你后面还会玩么?”王三道,“我身上就只有三文钱。”刚进赌场就亏钱,哪能留的下人啊。“所以啊,先给出一点小利,之后再从赌徒们的身上赚大钱,这就是赌坊一贯的发财套路。”“等你彻底陷进去以后,哪怕明知道他们的陷阱,也会心甘情愿的走进去,为他们奉上家里面的所有钱财,就为了那一刻的疯狂。”“一旦沾上黄、赌、毒,人的这辈子就注定毁了。”王三听的心中不寒而栗,“王大胆他为什么要害我?以前我没有得罪过他啊。”“是三哥你倒霉遇上了,他之所以盯上你,应该是因为同族的原因,一来熟人有了解基础,二来,丧了良心的赌徒一般都是从自己身边开始下手的。”陌生人谁会搭理你啊。王淳之给他分析道,“至于赌坊为什么要赌徒们拉人,这也非常好理解。”“原先那些赌徒们手中和家里面的钱财已经全都被赌坊搜刮干净,已经榨干了价值,赌坊内自然要补充新的赌徒进去。”“大多数的人并不是天生赌徒,赌坊内那些疯狂的赌徒们基本都是被这样拉进去的,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彻底的出不来了,只能继续沉沦。”王三听的心钱给推出去,远离这些能够蛊惑人心的“妖物”。“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想知道族中对赌徒们的处理方法。”王淳之对王三道。第21章王沛良和王三这才想起,王淳之还是他们王家的族长呢。一瞬间,王三身上冷汗涔涔,甚至都忘了对赌博的恐惧。比起已经逐渐远离的赌坊,还是近在咫尺的族长威力更大。“族长,我以后一定会远离赌博。”王三向王淳之保证道。“恩,希望你说到做到。”“你才刚接触到赌博,还有的救……”王淳之话留有一丝尾音,如同电流一般让王三背上的汗毛排排竖起,王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泥足深陷赌博会得到族中什么样的处置。到底没被赌博给彻底迷了心志,王三及时悬崖勒马,心里对赌博彻底的敬而远之,对那个想要拉他入坑的同族深恨不已。突然,王三想道,“族长,回去后我们是不是要提醒村里面的大家注意王大胆。”今天遇到了王大胆算他倒霉,但是王大胆要是还继续往赌坊里面拉他们村里面的人呢?他们不得不防啊。“这个回去后说,对了,那个王大胆是什么情况?”王淳之到底是后来的,对于村中许多事情都不知道。王沛良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哪怕一直寒窗苦读,时间长了,那些八卦也听了几耳朵。只是王沛良没有王三知道的详细。“王大胆他是王家旁支另一位族叔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独子,从小就被父母宠爱着长大。”“打小他就不喜欢读书,闹腾着不要去学堂,他的父母也依了他。”别看王家为耕读世家,村子里面的教育资源也是有限的。学堂为王家弟子提供读书认字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和学好,就是自己的事情了。毕竟有那闲工夫,学堂的夫子们更愿意给努力学习的弟子们多讲解一些新课程。“……他比同龄人从小就娇生惯养,长辈们都说这样不行,但是他有父母,别人也不好越过他的父母去教导他,就这样,他被散养没有拘束着长大。”“王大胆也并非他的本名,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绰号,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身进了深山老林里面,数天后从里面带出了一只死去的老虎。”“当然,老虎并不是他杀的,要不然他外号就得叫王打虎了。”可以说,就是那只老虎彻底的改变了王大胆的命运轨迹。之前的他再不学无术,也只能够在自己的一方院子中折腾,可是自从把一只死老虎从山林里面拖出来以后,把皮一剥,转手一卖,手里有了钱,这人自然就看不上王家村这方小天地了。不过王大胆也没走多远,就在镇子上面窝着,离家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长辈们在耳边唠叨,什么时候想家了,随时就能回去看看。“他的赌瘾估计就是那段时间沾染上的。”王三说的是镇子上唯一一家的赌坊。因为王大胆不学无术,浑身流里流气,村中的长辈们都会叮嘱自家的孩子离他远一点,名声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见面一句招呼都不打。可是王三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招呼,他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说到王大胆的时候,王三恨的是咬牙切齿。等几人回到村子里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王三在村口下车就要往家走,王沛良在车上道,“三哥,你的钱。”王三身上不由猛的一冷,道,“留给你们两个买糖吃吧。”虽然舍去三十文钱让他心痛,但是比起拿到钱感受到的那股诱惑来,这点心痛就微不足道了。王三埋头跑回来了自己家,王淳之和王沛良把马车送回家,东西搁置好以后,给家里面的大人说了一声,就让家中的大人们陪伴着去了王三的家中。屋内,郑琇莹被王淳之往怀里塞了一大堆钱就看到王淳之要带着爷爷奶奶摸黑出门,连忙关心道,“你还没吃饭呢,什么事这么急?”“出去的时候带了干粮,已经吃过了,等会就回来,你先睡吧。”王淳之对郑琇莹道。等王淳之带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去了王三的家中,王沛良也带着自己的爷爷奶奶赶到。王老汉家里,王三正在大口大口吃着家里面给他留的饭,家人问他回来的为什么这么晚,王三饿的顾不上回话,正吃着,他就看到王淳之和王沛良带着家中长辈过来,差点被饭给呛到。“老族长,你们怎么过来了?”王老汉连忙起身相迎,让家中晚辈给客人搬板凳。王沛良把三十文钱拿出来,对王老汉道,“六叔,三哥把他的钱落到淳之哥家的马车上了。”三十枚外表光滑的铜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咳咳咳……。”王三被饭呛到了。王老汉心里纳闷,看着自己儿子狐疑道,“三小子哪来的钱啊?”出去这半天的时间也挣不到那么多钱啊。“三哥他在镇子上遇到了王大胆,被王大胆拉去了赌坊,这三十文是他从赌坊中赢回来的。”王淳之道。“赌坊也能挣到钱么?”王家大哥和二哥听了疑惑道。王三低头赶紧往嘴里面扒饭。老一辈的人对赌坊可不像年轻人一样懵懂,王老汉闻言,脸色都变了。王善才老爷子也一改之前的看戏状态,问王淳之,“淳之,这是怎么回事?”王淳之道,“王大胆已经成为了一个赌徒,他现在正在镇子上四处拉自己认识的乡亲和同族进赌坊。”他不啻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一个赌徒的思维。王老汉再也坐不住,四处扫了一眼,找到棍子就往王三身上招呼,“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啊,那种阎王殿你也敢进去。”王三快速吞咽下最后一口饭,把碗一撂,满院子乱跑起来。父子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王三大声道,“我就是进去看了一下,以后我再也不敢进去了,真的!”“我钱都没敢拿回家。”“我呸,你这臭钱就是拿回来了我也给你扔河里。”王老汉生气道。赌博害人,他从没想过自家的儿子距离那个地方居然只有一步之遥。就一个下午没看住,居然差点走了歪路。当然,就算再生气,当爹的也没真敢把棍子打到自己儿子的身上,毕竟好歹养这么大了,眼看就能给家里干活了……。见闹得差不多了,王善才让王老汉停手,让他的两个儿子去把两个人分开。“好了,你也消消气,孩子这不是不知道赌博的利害么,幸好我们发现的早,还能把孩子纠正过来。”老爷子劝道。王三再三保证他今后绝不踏入赌场半步,王老汉心里这才勉强消气。当然,众人更加生气把王三拉进赌坊的王大胆。孩子自己走上歪路,他们可以怨自己教导的不行,但要是被人给故意带坏的,他们杀罪魁祸首的心都有了。“你什么时候得罪王大胆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害你?”气过后,王老汉一家人不由担忧道。王三苦笑道,“我倒宁愿是我们俩有过节呢,听族长和良子说,你儿子我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他无法想象今天要是没有遇见族长和良子,被他们给敲打清醒,以后他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听到王淳之和王沛良两人对赌坊的手段分析的头头是道,众人顾不得惊异,让家里面的晚辈去通知村里人,王老汉则拉着王三的手道,“走,我们去找那个缺德的小兔崽子的爹娘去。”王大胆住在镇子里,他爹娘可还在村子里面呢,不仅如此,王大胆的父亲还参与了水渠的建设。忙碌了数天,终于有机会歇一会,王大胆的父亲吃完饭后就在自家院子里面乘凉,手上摇着一把大蒲扇,有些昏昏欲睡。家里没有点灯,就着院中的月光也非常的惬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数道脚步声,听判断居然是冲着他们来的。“王老莫,开门。”王老汉在门外气势汹汹道。“门还没关,自己推进来就行。”王大胆的父亲道,一听语气觉得有些不对。比起来家里面闲聊的,更像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可是他没得罪过王老汉啊。门被推开,王老莫发现来家里面的人还不少,后面好像还有更多的脚步声赶来,“这是怎么了?”“呵,你还是听听自己儿子干的好事吧。”王老汉冷笑着把王三推到前面。王三看了一眼王淳之和王沛良这两个跟过来的小家伙,眼一闭,把今天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啪嗒”,王老莫手中的蒲扇落地。“三儿,你再给叔说一遍,叔刚才没听清楚……”“叔,王大胆已经成为赌徒了。”王三心有不忍道。毕竟王大胆是在外面学坏的,看样子家里人并不知道。不过也是,学坏这件事肯定是要瞒着家里面的……。这一夜,王家村不少家里都亮起了淡淡的烛光。第二天,正当王淳之向全村村民们告知王大胆的意图,让大家提高警惕之际,王家村的村口连夜赶回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点,头上扎着丸子的小姑娘,本人则嘴皮干裂,身后背着一个柔软的包裹,看到王家村,她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希望。王老莫坐在村民的最前排,面色羞愧的连头都不敢抬,“等会我们就去镇上把那个臭小子给带回来……”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就在这时,村民们的后方产生了骚动,妇人目带疑惑的看着村民们给她和孩子让路,有些摸不着头脑。“爹,娘。”看到最前排的王老莫夫妇,妇人眼睛一亮,出声喊道。王老莫夫妻俩蓦然抬头,惊诧道,“大胆媳妇。”“你怎么回来了?”妇人手上拉着女儿,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衣摆道,“……家里面断粮了。”第22章“什么?!”王老莫夫妇两人听了豁然起身。他们只希望自己心里面的猜测是错误的。“是镇子上面断粮了?还是家里面没钱了……”虽然前者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但是老两口却希望会是前者。“爹,娘,是我们一家没粮了。”妇人抿唇,再次说道。家里没粮, 就意味着没有余钱买粮,如果是之前听到这个消息, 他们老两口可能还会感到诧异,可是现在,他们哪还能不知道家里面的钱被王大胆拿去干什么用了。王老莫颤抖着嘴唇, 依旧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 “家里面那么多的钱,都被大胆败在赌坊里面了?”要知道当初可是得了好几十两银子, 让他们老一辈的正经来花, 十年时间都花不完啊。妇人猛的抬头, 瞪圆了眼睛, 诧异道,“爹你怎么知道他是赌博输光的?”他们夫妇两人住在镇子上,平时回来村里的次数并不多,消息并不灵通,这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回来。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没想好怎么和家里长辈说呢,家中的长辈们就已经知道了。王老莫不禁惨然一笑,事到如今,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也无法做到自欺欺人。他的儿子在外面真的学坏了。“嫂子,能说说他已经赌博疯狂到了什么地步么?”王淳之过来问道。赌徒都是疯狂的,赌瘾上来,六亲不认,为了一赌为快,他们甚至不惜倾家荡产,理智亲情之类的,全都丧失掉。黄、毒一上瘾也是这样的,它们可以让人化身欲望的俘虏,只留下人形还存在于世。妇人看向王淳之,“这位就是族长吧。”见到众人都看她,妇人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赌博的,我们刚在镇上落户那会,他每天都出去找活,有时候一天也能拿回来点钱,那个时候我们手里有钱,也就没在意那些小钱……”手里有钱,心里不慌,王大胆在镇上一般混一天是一天,她那个时候也没催促他。毕竟按照一般的生活水准,他们的钱省着点用,绝对可以花到女儿出嫁。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王大胆在镇子上面沾上了赌瘾,手中和家里面的钱如流水一般的撒了出去。“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从赌坊里面赢钱回来,直到前一段时间,他老是输钱,为了能把投进去的钱给赢回来,他就继续往里面投钱……”王淳之则趁机对村民们讲解道,“这就是赌坊的一贯套路,只要你心里舍不得那些已经投进去输了的本钱,心有不甘,之后就会继续追加成本,到了这个时候,赌坊已经不会再让你赢了,赌徒们只会一路输下去。”“输到卖房卖地,卖妻卖女卖儿……”之所以没有父母,那是因为大部分的爹娘卖不上价钱,没什么利益,要不然赌徒哪会管你生养了他。村民们不由集体打了一个寒颤,妇人不由把自己的女儿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事实上,她并不是因为肚子饿才带女儿回来的,而是在镇子上亲眼目睹了另一家赌徒的惨状,怕王大胆赌红了眼,会依葫芦画瓢把她们娘俩也给卖了,为了能够保命,她这才带着自己女儿连夜从镇子上赶了回来。王淳之的讲解让村民们对赌博有了一些浅显的了解,外行的他们不禁纳闷道,“难道赌坊能够自由控制赌徒们的输赢么?”他们以为那些赌徒们输了是时运不济,却不曾想这完全是赌坊在幕后操作。这样一来,哪个赌徒能赢得了庄家啊。“没有出老千的手段,没人敢开赌场的。”王沛良见怪不怪道。后世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那个时候很多行业的潜规则都不再是秘密。他们两人把赌坊的秘密给揭露出来,对于这些对赌博了解不多的村民们冲击力是巨大的。妇人睁大眼眸,下意识道,“那输的那些钱……”有没有可能再要回来。话刚说出口,妇人就意识到了不妥之处。要知道赌坊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未必就没有那些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们闹过,现在镇子上面的赌坊依旧开着,就意味着那些人已经铩羽而归,更甚者,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妇人连忙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满眼的茫然。手上没钱,家里面的男人又变成了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如果自己女儿是个男丁就好了,这样她后半辈子也能有个依靠。“娘亲~。”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害怕,小女孩抱紧了自己的母亲。王老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妇人道,“大胆家的,你带着孩子和你娘回家去,我去镇上把大胆带回来。”他一个人自然是带不回儿子的,王淳之朝人群中喊了一声,问谁愿意跟着一起去,“呼啦啦”站起来了一大堆的男人。有同姓的,有外姓的,这个时候都愿意去帮王老莫把儿子带回来。王淳之看着站起来的人,挑出几个身体强壮的,对王老莫道,“你们坐马车去吧,可以快去快回。”他家马车有几辆,完全可以把人装下。“谢谢族长了。”王老莫感激道。事不宜迟,他们连忙套了车,什么都没准备的就赶往了镇子。他们走后,聚在一起的村民们并没有散去,全都围绕着王淳之和王沛良两人,问他们有关于赌博的更多陷阱。关于赌博行业的潜规则是他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完全不知晓其中的弯弯道道。王沛良正要为他们讲解更多,却看见王淳之在暗中给他打手势,让他别再说了,王沛良逐渐住嘴,把话题往王大胆的身上引。村民们的注意力被转移,“等大胆回来了,可不能再让他去镇子上面了,你看,他在那都学坏了。”“就是就是,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一顿,让他别再赌了。”王沛良趁机和王淳之汇合,“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让大家从心里提高警惕不好么?”“说的太多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后世赌博的潜规则揭露了那么多,世上的赌徒数量变少了么?”王淳之反问他道。王沛良不由一愣。是啊,后世的人既然都知道赌博的黑暗,那为什么还会前仆后继的踩进去?想到他刚才差点把村民们对赌博的好奇心给引起,王沛良后悔的直想咬自己的舌头。别王大胆没救回来,村子里面其他的村民们再沦陷了,到时候他的罪过可就大了。王淳之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幽深黑暗,眼中寒凉的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王沛良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问道,“你有办法可以戒除掉王大胆的赌瘾么?”王淳之看了他一眼,道,“赌瘾是一种心理疾病,只要病人不配合,外界的力量是没什么用处的。”而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赌徒都是不会回头的。到了中午时段,众人在开始用饭之际,数辆马车从镇子上赶了回来。看到的村民们关心道,“把人带回来了么?”“没,我们去了没有找到人。”车上一名壮汉郁闷道。今天他们算是白跑一趟。去之前他们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家里,王淳之手中摩挲着一本崭新的书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就只有一个“孝”字。这是王家的族规,上面还没有多少规定。而第二个族规,王淳之已经想好定什么了。来还马车的王老莫一脸的懊恼的告诉他,“那个臭小子没有回家,他一定在那个什么赌坊里,我们不好进去捉人。”去的几个村民虽然体格强壮,但是赌坊豢养的打手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差距,还是没有选择直接进去捉人。“我收拾收拾东西,过去镇子上守着,总能等到他的。”王老莫叹息道。王淳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回来后怎么处置他?”这个王老莫哪能没有想过,败光家里面所有的钱,让妻女饿着肚子跑回村,没有一丝男人该有的担当,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里既恨且痛,“……等他回来了,我亲自打断他的腿。”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是一个沉重至极的决定。说完以后,他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一般,再不复几天前挖水渠的精气神。就像是精神支柱被抽离了一样,王淳之感觉到他在迅速的枯去。“族叔,为了你的孙子也要多保重啊。”“父亲不行,以后那个孩子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这个当爷爷的了。”王淳之为他打气道。今天那个妇人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的腹中有另一股幼小的生机,除了怀孕没别的解释了。至于性别是不是老人最看中的传宗接代的男孩,王大胆现在还活着呢,就算这个不是,后面也会有的。王淳之的话为生机正在消逝的王老莫心中注入了一股强心剂,他惊喜道,“族长,这是真的么?”“这个得找大夫过来看看才行,毕竟我并不会医术。”王淳之道。王老莫暂时顾不得为自己儿子伤心,连忙跑去外村找了一个大夫回来。家中的妇人看到自家公爹请了大夫回来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被大夫检查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大夫道,“身子有些不妥,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有些虚弱,得好好的补补。”联想到自己抱着女儿走了一夜的路赶回村里,妇人心有余悸。“上天保佑,这是个男胎。”妇人抱着自己的女儿道,眼前仿佛看到了希望。家里一旦有了男丁,她和自己女儿后半辈子就有了指望,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卖掉了。“就算这一胎不是,只要继续怀下去,还能少的了男孩么。”王老莫老伴端了一碗鸡蛋羹进来道,很显然听到了妇人刚才的话。这让妇人面色羞赧起来。“等大胆回来了,你就和他好好的生孩子,争取给他留个后……”说着,老妇人眼中不禁流下了泪,“有了孩子后一定要好好的教导,是我和他爹害了孩子啊。”妇人想说不是的,没去镇子上之前,王大胆平时浑归浑,但是也没做过什么明显的坏事。他是去了镇子上才变坏的。只是这并不能安慰到两个老人家。出乎意料的,还不等王老莫收拾东西去镇子上等王大胆,当天下午,王大胆就晃晃悠悠,久违的回到了王家村。“王大胆回村啦——。”看到的孩子们大声喊道。村民们纷纷侧目,连忙奔走相告,“王老莫,你不用去镇子上了,你儿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