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凤的手臂撑在了周烨的胸前,“王爷可没有东西值钱。”“真是个娼妇,嗯?”“王爷说是,那便是喽。”杜九凤笑言。她要彻彻底底地把王爷勾住。周烨正在脱自己的衣裳,又说,“你想不想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本王给你出个主意。”杜九凤便知道,他这是开心了,都要教自己东西了,等到周烨上了床,杜九凤忽然一只手捂在了周烨的嘴上,“王爷不要说吧,妾身有自己的想法。”“如此?”他问。“嗯。”“若是如此,我就不担心了。”周烨看着杜九凤唇红齿白的样子,便又来了个饿狼扑食。这可是大白天,不过周烨是不管这个的。等到两个人醒来,已经是中午十分,周烨穿衣去了披览殿,走以前,他对着杜九凤说,“本王要走了,就不惦念吗?你不惦念我,也不惦念这个枕边人?”杜九凤起身,头在周烨的胸口蹭着,说到,“自然是惦记的,开包了,便总想这事儿,王爷可和妾身不同,妾身就只有王爷一个男人,王爷的女人可是数不清的,就算到了狄戎战场,也是数不清。”“所以,你在试探什么?试探我狄戎有没有女人,这个问题——”周烨在杜九凤的耳边说到,“本王却偏偏不告诉你。”“你好坏。”仿佛这句“你好坏”勾得周烨心痒痒,他哈哈大笑起来。去了披览殿。不多时,便有小厮捧着好多的东西给杜九凤送来了。“玉如意五柄”“上等蜀锦十匹”“黄金一千两”……杜九凤一下便在王府里出名了。翟宁那边的反应倒是没听说,这个正妃挺平静的,应该是个有城府的人物。裘鸣凤倒是气炸了肺,她心想着,杜九凤失踪一晚上,便得来了这么多的赏赐,跟王爷闹别扭,王爷倒是吃她这一套。什么时候,她也玩一次失踪?让王爷也心疼心疼她,距离她得宠,可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蔡文柳只看看,不说话,她现在要养精蓄锐,等别人斗不动了,她再出山,斗她个天崩地裂。杜九凤歪歪地靠在榻上,看着眼前的这些富贵物件。东西终究还是要到了。不过是陪他睡了一觉,可见,男人都挺贱的,只要在床上,便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杜九凤不晓得他只这么答应她一个人,还是对女人都这样。以前她觉得他对她有情,不需要什么东西证明,他对她也是有情的。可现在,有点儿变了,情要,东西她也要。更何况,她上次还答应了白锦,要给她做衣服的料子,这下子,有了。第二日,周烨走的时候,杜九凤竟然破天荒地去送他了。若按照以往杜九凤的心性,是不想看见这般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的。可她自从拿捏住这个“哄”字以后,行动便也变了。周烨这次出门也还是夜里,悄没声息的,别人都没有告诉,只有杜九凤知道。因为靳东凯不在,所以,这次只有周烨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骑一匹黑色的骏马,在猎猎秋风中,准备离开。杜九凤看到这幅场景,心里抽疼得难受,不过想到她现在已经有了拿住他的手段,心里又坦然了一下。“要不要跟我去?”周烨骑在马上,问她。“如何王爷去狄戎的事情,不告诉王妃娘娘?”“我昨儿已经告诉她了,没说具体的时间,所以,她不知道。”“是只告诉妾身一个人了么?”“你说呢?”周烨问。反问完杜九凤这句话,他便策马前行了。杜九凤落寞地回了浅云阁,难受地厉害。忽然觉得,现在,她不是她了,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言不由衷的事。不过,想周烨的心,却是真的,只是自从翟宁进了府,她的心便没有那么单纯了。就这样,混沌地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她刚刚起床呢,白锦便来了。杜九凤正在梳妆打扮。“妹妹,你如何不早说呢,既然这是王爷送给你的东西,那让姐姐拿了去,还挂在衣襟上,现在整个府里的人,都在嘲笑姐姐呢。”白锦有几分生气,脸上还挂不住。她本来出身书香门第,最是一个爱多想的,昨天王爷说了“凤”比“烨”字好用以后,她便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觉得,王爷这是在臊她,那天,可是全王府的人,都看到她挂着这块玉佩了,今日她连自尽的心思都有了。这块玉是王爷送给杜九凤的,杜九凤怎么当时不说出来,非要让王爷用这种方法跟她要?白锦当然认为这是杜九凤故意的,可能就是那日白锦说了王爷在她那里过了一夜,当时她就觉得杜九凤的脸上不对劲,既然不想让王爷来她这里过夜,那杜九凤还虚情假意地说这些干什么呀?弄得她里外不是人。王爷来了她这里,当时白锦还挺得意的,觉得终于在杜九凤那里驳回点儿面子。却没想到,杜九凤如此毒,害得她在整个王府都丢了脸面,这可比让她死更难受。杜九凤,还真是毒妃妖妃的好苗子。如今王爷走了,所以,白锦快速到了杜九凤的浅云阁,仿佛烫手般地就把玉摘下来,小心翼翼地还给杜九凤了。“其实有件事情,姐姐不想瞒着妹妹,妾身自从来到这王府,总共就伺候了一次王爷。”白锦有些恼羞成怒,她隐约觉得,杜九凤此次就是想搞她个难堪,她想过了,除非她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否则,杜九凤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次?如何是一次?”杜九凤又问。白锦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她的脸都涨红了,“第一次,王爷来了我这里,说是带我去看戏,却不想,发生了刺杀事件,不了了之,前几日,王爷虽然来了,可那天,他突然来了兴趣,要跟我下棋,下了一夜,第二日凌晨才睡,起来都中午的,大白天的,能办什么事么,姐姐从来不曾霸占王爷,请妹妹放心。姐姐上次是觉得,妹妹劝王爷来的我的房间,若我抓不住王爷,太愧对妹妹了,所以,才跟妹妹说,王爷在我那里过了一夜。”言下之意,白锦上次这样说,全是一片好意,杜九凤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歹毒的心思害她了。“我哪有这种心思——我一直——”杜九凤算是明白了,都是那块玉佩引起的祸事。周烨不动声响,人虽然去了狄戎,却把玉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所以,这件事情,杜九凤是越抹越黑,索性便不解释了。“对了,上次跟姐姐说了,要给姐姐衣料做衣裳,蜀锦你可喜欢吗?”杜九凤很诚心地跟白锦说到。白锦心说:上次送玉,这次送衣料,万一送的衣料,再有如同这次的后续,那白锦还岂敢要?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白锦不想再出这样的糗了,自然没要。“姐姐不喜欢蜀锦这样的料子,还是妹妹留着穿吧,这蜀锦的华贵啊,姐姐可是配不上,只有妹妹这般的雍容华贵,才行。”白锦面上云淡风轻,在心里却已经将杜九凤咒骂了百八十遍。“如此?”杜九凤晓得,白锦心有余悸,因为玉的事情,料子也不敢要了,所以,也便没勉强,“那我下次再有什么好东西,一定想着姐姐。”白锦告辞了,小碎步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青草在她耳边挑唆,“这个庆妃,这是在显摆王爷的宠爱吗?真是,王爷大婚,她出走,如今得逞了,又开始显摆王爷的赏赐,真是贱。娘子,你怎么就没有这种手段?你看看,她进府比你都晚,眼看着在这府中的地位,可比你都高好多了。”白锦便是越听越气,“行了,别说话了。火上浇油。”她加快了回自己院子的步伐。其实她也知道杜九凤的哥哥死了,那天杜九凤是出府解决这件事情的,可被青草这样一说,好像她哥哥的死,都是杜九凤刻意为之,是杜九凤故意争宠的一步棋。白锦是杜九凤进府以后,主动拉拢的友情,如今这友情,正在变质。而杜九凤,还不自知。第50章 真男人,假太监第二日, 杜九凤例行去给翟宁请安。翟宁是个懂事的,主动问起来朱广义的事情怎样了。杜九凤还没说话呢,裘鸣凤便冷嘲热讽地说到, “妾身可是听说, 有人啊,怀疑到咱们王府来了,说是朱广义曾经和咱们府里的人有过节。”杜九凤心想, 裘鸣凤怎地这般挑起矛盾?白锦听到此, 只在心里笑,心说, 终于有人挑起翟宁和杜九凤的矛盾了。“裘妃是说本宫?”翟宁目光坦荡地朝着裘鸣凤看过去,“朱广义是曾经在我府中闹过事,但本宫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杀人, 这是不是荒唐了点儿?裘妃以后行事还是光明磊落一些,如此挑起矛盾,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 又让裘鸣凤无言以对,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翟宁此言, 却让杜九凤心服口服, 她心里有些退缩地想着:他该是有这么一个德良俱在的良配的, 不但不受挑唆, 还能当机立断的反驳回去,杜九凤自问, 自己是做不到的,想想,便觉得心里有些泄气, 酸酸地想:他上次突然从狄戎回来考察她,当真是极好的,他眼光向来也是好的很。杜九凤诚心给翟宁福了福身,翟宁笑笑,说,“若庆妃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本宫便是。”杜九凤“是”了一声,心里的自卑愈发地重了。比起翟宁这般在朝堂、在言辞上收买人心,杜九凤的手段便显得下作了——床上勾引。也只能勾引到男人。她没有翟宁这般的大气。翟宁,确实比蔡文柳强了千万倍。请安完毕,杜九凤离开,闲来无事和竹兰在园中散步的时候,她看见翟宁,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石桌旁边,好像愁绪万千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朵花,在心事重重地看,一会儿,又坐在石桌旁边的凳子上,手撑着头,很困扰的样子。因为今日之事,杜九凤对翟宁心存感激,便想去问问翟宁怎么了,不过想想也该知道,她定然是为了周烨去了狄戎的事情烦忧。杜九凤不想跟旁人分享周烨,便也没有过去,径自和竹兰去了湖边。两个人坐在了湖边的长凳上,杜九凤出神了一会儿。她又想起那日,她和白锦在这里碰到周烨的情形,当时,蔡文柳的事情刚出,他在这里喝酒,一点儿都不忧心,当真也是个心大的。杜九凤坐在了那日周烨坐的地方,心里很是想他。不多时,她抬头问竹兰,“我让你准备的事情,你可记清楚了?”“奴婢记清楚了。”杜九凤点了点头,“便在八月十五那天吧。也不知道我嫂子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若她来,便更好了,她倒是个胆子大的。”“嗯。”恰好,第二日朱龙氏便来了,她说苏媚儿生怕朱龙氏会变卦,时间长了,会找到别的出路了,不想把店盘给她了,怕夜长梦多,今天一早便拿着二百两银子来了。所以,现在宜京第一楼的主人变成苏媚儿了,朱朝仁倒变成跑堂的了。朱龙氏来了,杜九凤如鱼得水,朱龙氏从小在农村长大,走过坟地,见过死人,不会害怕。带朱龙氏见过了翟宁,朱龙氏便在浅云阁学习做起活计来。就这么过了五六日,便是中秋,今年的中秋,王爷不在,是翟宁安排的。倒没有别的什么花样,还是中规中矩的。舞姬表演着歌舞的时候,杜九凤看到,翟宁也是愁绪万千的样子,不晓得她在愁什么。裘鸣凤自然也来了。中秋家宴还是安排在琉璃河畔,就是上次杜九凤置气不参加的地方,这次,她的身后跟着的人是迎紫。夜里,王府里的灯说不上亮,和琉璃河里的灯光相得益彰。这样的流光溢彩总让杜九凤有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蔡文柳一直不怎么得宠,虽然她也很努力,但周烨就是不喜欢她,所以,一直作威作福的人是裘鸣凤。前世没有翟宁这个人,至于她的结局是什么,杜九凤现在都不知道。杜九凤手里拿着真丝缎面的扇子,朝着裘鸣凤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她对着迎紫耳语了几句。就见一个穿绿色衫子的婢女从杜九凤的身后走过,离得比较快远,她脚步很快,仿佛一闪而过,然后就隐没在黑暗中了。杜九凤确认,裘鸣凤看到了,她身后的婵娟,也看到了。杜九凤用扇面遮住自己的半边脸,细细观察婵娟的神态,她好像错愕到如同见了鬼一般,嘴张着,整个人都在哆嗦。刚才翟宁也看到杜九凤身后有个侍女走过,她神情很平和。杜九凤的心中便有数了,她原本只是想试试,想不到,竟然真的试出一条大鱼来。如果真是裘鸣凤做的,那她真是该千刀万剐。就见婵娟在裘鸣凤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裘鸣凤好像也慌了,她赶紧让婵娟离开了。杜九凤还神态自若地在那里坐着,直到中秋宴会结束。宴会结束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念叨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愿你早日凯旋,妾身在这里等你回来。回了浅云阁,迎紫说,刚才看到婵娟出去,朱龙氏也跟着,她还没有回来。杜九凤便有些忐忑不安,“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原本我们浅云阁也是需要个男侍卫的,最好有武功的。”迎紫说到,还带着几几分想求杜九凤的意思。杜九凤看了迎紫一眼,知她是什么意思。“内侍得是太监才行。你别想了。”杜九凤说到。迎紫想着,看起来让曹军成来浅云阁也是不行了,她这个年纪,想要放出府去,是很难的,曹军成又在宫中,两个人虽然都在京城,可见面的机会,一年也没有几次,想想便觉得很绝望。大概到了半夜十分,朱龙氏才回来。“怎么样了?嫂子。”杜九凤焦急地问到。“你果然没猜错,婵娟去了王府外,去的是一个男人的家,然后这两个人去了郊外,从坟地里扒出了一具尸体,我远远地跟着,后来等他们走了,我又把坟地扒开了,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这个女人,就是那日去找朱广义的那个丫头。原来已经被他们灭口了。”朱龙氏说完,喝了一口水,很累的模样,“还有,那个男人匆忙之间掉了一块玉,我捡起来,放到那个丫鬟的手里的。”杜九凤一直看着嫂子,仿佛不认识她的表情,错愕到根本合不拢嘴。迎紫,还有竹兰都盯着朱龙氏。朱龙氏诧异地问到,“都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写字了吗?”朱龙氏虽然嫁过人了,但也才二十五岁,比迎紫和竹兰还有杜九凤大了七八岁。“嫂子,你胆子好大。果然,选你来是选对了。”杜九凤说到,特别诧异的神情。“就是去个坟地,没什么,我小时候经常去。再说了,这不是为了你哥哥的事情么,就算头皮发麻,我也得去。”朱龙氏又说。杜九凤猜,婵娟找的那个人,便是阮巡,那个侍女把哥哥朱广义叫出去以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个侍女便被杀人灭口了,真是好狠的心,阮巡也是裘鸣凤的侩子手。“娘娘准备怎么整治裘鸣凤?”迎紫问到。“按兵不动。”“不报你哥哥的仇了?”朱龙氏问到。“报的。”“那你怎么还按兵不动?”朱龙氏又问。“我权力有限,加上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虽然我有王爷的令牌,但我头顶上还有一个翟宁,如果处置裘鸣凤的话,势必要跟她商量,所以,我怕自己无法让裘鸣凤以命抵命,而且,如果她现在死了,回头王爷必然会以为我公报私仇,于我不利。我必然要等王爷回来,处置了她,这件事情,你们要装作不知道。我要让裘鸣凤以命抵命!”杜九凤说到,她很大的决心。竹兰,迎紫和还有朱龙氏点了点头。朱龙氏虽然点头,但她万分不甘心。大家都对裘鸣凤的印象极差,尤其是迎紫,当时受尽了裘鸣凤的折磨,自然想看到大快人心的时刻,现在,迎紫极其盼望着王爷大胜凯旋。这件事情,就这样暂且被杜九凤按下了。淮南王府,暂时平静,其实是暗潮汹涌。*不过,最近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是宫中的事情。恰好让迎紫梦想成真了,不过这代价,有点儿大。上次迎紫被打,便有裘鸣凤院中的婵娟看到有男眷进了浅云阁,因为当时她要盯着那块帕子的事情,所以,对浅云阁盯得比较密切,她就知道进来的那个小厮必然不同寻常,她一直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宫中的禁卫军,是迎紫的同乡,还是相好。想必如果曹军成出事了,迎紫不会坐视不管的。宫女私通侍卫本来就是死罪,若说是妃嫔私通侍卫,那可就是——休要提什么盛宠了,就算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曹军成不过在宫里犯了那么一丢丢的错儿,便被判罚——腐刑,当然了,这主要是阮巡的功劳,身为一品武将,要让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受到非人的刑罚,那当然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宫中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所在。若是受了腐刑,那曹军成就等同于太监了。可曹军成极其不甘心,他和迎紫还不曾行男女之实,他从小爱她护她,不能让她守了活寡,在厂子里受刑的时候,曹军成拿了自己的私房钱,贿赂了厂子里的公公,让他们手下留情,即使他受了腐刑,宫中也不会因此多一个太监,只会多一个废人。阮巡早就跟厂子里的太监交代过,若曹军成哀求,公公便假装为难,然后拿了曹军成的私房钱,放了曹军成,让曹军成做一个“真男人,假太监”。厂子里准备给曹军成行刑的公公说道,“你以后,在外面,只能以无根之人生活,不能娶妻,不能生子,对外人说起,也只能说自己的无根之人。”曹军成当真以为这是太监动了恻隐之心,千恩万谢,隔日便在自己的铺上养起伤来,好像真的是受到了歹毒无比的腐刑,大家也都以为曹军成是无根之人了,禁卫军的人,便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女人”。阮巡把这个消息放到了淮南王府,迎紫听了,当即就急了。那日中午,她不管不顾地便跑去了杜九凤的房间,杜九凤正在午睡。“娘娘,救人呢。”迎紫扑通就跪在杜九凤的床前了,嚎啕大哭起来。杜九凤从床上起来,看到迎紫泪痕的样子,“怎么了,慢慢说。”迎紫便把曹军成在宫中犯了个把小错误,却被处以腐刑的事情说了,说简直惨不忍睹,迎紫简直要哭死了。“竟然这样?”杜九凤站起来走动着,她知道禁卫军一般没有这么重的刑罚,这事儿却让曹军成摊上了?莫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能够想到故意陷害她的人,也就是裘鸣凤,可能她已经知晓了迎紫和曹军成的关系。既然她请君入瓮,那这个瓮,杜九凤便入吧,早早晚晚,她要收拾了裘鸣凤。这个女人,蹦哒得太久了,杀了自己的哥哥,至于是不是她处置的曹军成,那要另说了。杜九凤拿出先前蔡文柳给她的宫里的令牌,又拿出写着“凤”字的令牌,让竹兰去宫里,把曹军成接进来。周烨是监国的身份,杜九凤有令牌,相当于尚方宝剑,对于曹军成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卫,尤其现在是“无根之人”的这么一个侍卫,自然有处置的权利,之前阮巡也跟宫里通过气了,若是浅云阁的人来接他,不要阻拦。下午十分,一顶小轿就把曹军成接到了“浅云阁”,曹军成还是一副奄奄一息、大病未愈的样子,仿佛是半条命都丢了的,和初初被净身的人,是一样一样的。曹军成被安置在浅云阁的一个小房间里。杜九凤摒开了众人,只问了曹军成一句话,“他们说你被实行宫刑了,可是真的?”曹军成显然一愣,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军旅粗人,日常打交道的也都是粗人,对这些后宫争斗,自然不懂,他也不晓得该不该告诉杜九凤。想起那日杜九凤对迎紫那般关心的样子,再看看杜九凤现在情真意切,他又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便低下头了,只说,“不瞒娘娘说,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这些钱,是将来我准备娶迎紫的,给公公磕头,他们大概看我可怜,没有给我实行。”杜九凤站起来,说到,“这就对了,应该不是你苦苦哀求的结果,是有人提前告知了结果。”曹军成吓了一跳,不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很懵懂地说到,“他们算计我一个小人物,所为何来?”杜九凤冷笑一下,宫里府里,俱是棋子。曹军成虽是一个小小的“卒”,却奈何已经过了河,眼看就要成气候了。杜九凤对曹军成说,“日后你没有实施宫刑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来,即使对迎紫,也千万不要说,这关乎性命。”曹军成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假意养起伤来。这几日,迎紫泪眼汪汪地伺候他,心疼曹军成,自然也是心疼自己的。看到迎紫如此伤心欲绝,话都到了嘴边了,可曹军成还是忍住了,终究没说。第51章 挨千刀的裘鸣凤已经得了阮巡的汇报, 知道曹军成进府了。她得意地笑笑,只要到时候王爷一回来,杜九凤就别再得意了。白锦也听说了, 杜九凤接了宫里的一个人进宫, 还是用那块带“凤”的令牌,想到那块令牌,她心里便不舒坦, 想着此后离杜九凤远远的, 免得被她算计了,或者, 能有个机会落井下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不过这件事情,杜九凤已经跟翟宁汇报了, 翟宁反应淡淡的,并没有多问。毕竟曹军成等同于废人了, 日后以太监的身份伺候娘娘,这也没有什么好多问的。那日, 又是月圆之夜, 杜九凤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头顶的月光。天色已微凉,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希望他回来, 并不独独是想他了, 因为只有他, 很多的事情,才能够处理, 也只有他,才能处理地彻底,因为——她想让裘鸣凤死。可同为妃位, 她是无权处置的,必须他,才能够处置彻底,她需要他。刚进十一月,天气更凉了,那日,下了霜,杜九凤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入梦便都是他,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大概是午夜十分,杜九凤没睡实,醒来了,入眼便是一个狰狞的面具,她吓得“啊”地大叫一声,醒来,心口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本能地往床里面滚过去,腰却被那个人拦住了。周烨,他回来了。他缓缓地摘下面具,边摘边说,“我记得九凤曾经跟我说过,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戴着面具,你便看上我了,如今我再戴着面具,你却吓了一跳,可见,当时你是胡说的。”说完,他还狠狠地揽了一下杜九凤的腰。杜九凤被动地贴近他,目光盯着他,细细打量,大概有两个多月不见了吧,他瘦了,也黑了,不过,面上那不正经的神色,却愈发重了,更会调戏人了。“仗可是打完了?”她的手抚摸着他更加紧致的脸,这张脸,更加性感了呢。“本王御驾亲征,自然是打完了,璃国那群手下败将,跟本王抢地盘,简直不自量力!”他冷笑了一下,说到,“可见,你的那位老师,整日里做的也都是些糊涂事情,正事不干。”杜九凤便有几分埋怨,“他的段位,和你是没法比的,他便是整日里搞这些背地里的手段,若论起来上阵杀敌,是不敌你半分的。”“真的?”周烨侧过头来,问杜九凤。“自然是真的。人家想你了。”说完,杜九凤便趴在了周烨的胸口,想他是真的,既然他回来了,明日便要筹谋,也是真的,想必裘鸣凤也会不甘示弱。“都想我什么?”他又问,“是只想在床上的我?”杜九凤的脸便有些微红,“床上的你,也是你的一部分么。”周烨哈哈大笑起来。“靳东凯可回来了?”杜九凤又问。周烨不满地看着杜九凤,“怎么不关心自己男人,倒关心起别人来?”“不是,只有他在你身边,我才放心么。”杜九凤又回,“还有,狄戎怎么样了?”“已经成为我载国的领土,辅国大将军翟光耀助阵,成为封疆大吏。”“王妃娘娘的爹?”杜九凤十分诧异,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周烨娶翟宁,或许有一部分,也和这个辅国大将军有关的,只有这位封疆大吏一有不臣之心,那他的女儿,命也就保不住了。怪不得几次见翟宁,她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显得事不关己,原来在这桩婚姻里,她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可能她是不爱周烨的,周烨心里也是没有她的,她在这王府当中,只是个质子。当然,他那个人,整日里吊儿郎当的,心里真正有过谁来?“是。”周烨看到杜九凤有几分心不在焉,扳过她的肩膀,便说起话来。语气中,眼神中对杜九凤是深刻的攫取之情。“有件事,妾身想跟王爷说。”杜九凤说到。看样子,王爷该是刚刚回来,王府里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她必须尽早说了,免得裘鸣凤搬弄是非,一旦说晚了,即使真理掌握在你手里,要想别人信,也是要大打折扣了。“且等等再说。”周烨说完,便啃吻着杜九凤的脖颈,让她好痛。他也是几个月未见荤腥的人了,自然狠辣。快凌晨的时候才做完,杜九凤看到王爷要沉沉睡过去的样子,她手扣住王爷的肩膀说,“王爷,最近浅云阁来了一个人,他被禁卫军罚了宫刑,我觉得太残忍,他又是迎紫的老乡,迎紫来求我,我便把他接到浅云阁来了,我想着,他现在也算不得是一个男人了,他先前在禁卫军里,是有功夫的,我想让他在浅云阁里做一个侍卫,另外,他和迎紫情投意合,我想让他们做一对对食的夫妻如何?”周烨今夜没有和大军一起回来,他是一个人快马加鞭回来的,几乎要比大队人马快了一天,来了谁也没通报,便进了浅云阁,和杜九凤云雨一番,便睡熟了。他特别累,他眯着眼睛,要睡过去了,“你说好便好。”得了这句话,杜九凤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抢先在周烨这里说上话了。第二日,周烨到了中午还没起,反正府中也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反而是白锦,早起和青草散步的时候,看到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在马厩里,好像是王爷的坐骑“闪”。白锦嘀咕,“莫不是王爷回来了?”“不该啊。王爷回来,那该是多大的阵仗,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啊。”青草又说。“可这匹马,明明就是王爷往日里骑的‘闪’,我们以前散步,也没看见这匹马在,怎么今日在了。”青草想了想,又嗤之以鼻地说到,“那看起来回来就去看那个狐媚子的了,全府里谁都不知道王爷回来,王爷回来就上了她的床,得意去吧。”白锦便咬了咬牙齿,青草是她的陪嫁丫鬟,好多事情,白锦还没气呢,青草便先气上了,青草看似在替白锦鸣不平,其实是让白锦心里更加冒火,本来她还没有那么气的,被青草一说,气得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