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江星辰皱了眉。初音赶忙进去，把手机翻出来给他，“f市的人好懒，赚钱一点不上心，我都去了好几趟了，一直没人在……”江星辰一把牵着她往外走：“嗯，重买一个。”早起上班的营业员非常高兴，江星辰基本不用她怎么介绍，直接照着最贵的专区走。试完了机，营业员帮初音把旧手机的卡拔出来换到了新手机里。手机就一会儿进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几点几分，有个未接来电，电话号码都是江星辰的。初音：“怎么打这么多？”江星辰抹了下鼻子：“着急。”第83章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沿街开着的门面尽是些卖早点的, 蒸笼腾起的白汽儿很快被清晨的阳光染成了淡橘色。江星辰步子走得不快，正好够初音跟得上。不一会儿，他牵着初音进了左手边的一家铺子, “两碗豆花, 一笼汤包。”老板是北方人，擦了擦手问他们豆花要甜的还是咸的。江星辰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一碗咸的, 一碗甜的。”初音勾唇笑了下，恋爱好像可以治愈选择困难症，他们可以换着吃。两人很快落了座, 老板转身忙活儿去了——瓷碗清脆和汤勺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各色的调料加到咸豆花里去。相比之下, 甜豆花看起来就单调了许多。豆花上来, 两人各自吃了几口后, 对换了碗。初音端了桌上辣椒罐子，往瓷碗里加两勺红辣椒，又加了一大勺醋, 问：“言老那边那么忙, 你突然过来, 不要紧吗？”江星辰笑：“要紧, 吃完早饭就回。”初音没料到这么快, 手忽然顿了下，“这么快啊？”“舍不得？”江星辰勾唇笑了一瞬。初音：“有点。”小姑娘大大方方承认, 某人似乎还不太满意：“就有点？”初音咬着手里的小勺子笑：“嗯，不止一点，有很多。”“前天微信里的话, 不打算亲口说一遍给我听？”“什么话？”初音抬眉看他。江星辰挑眉笑了一瞬道：“嗯，三个字，需要我提醒下吗？”额……不用，她记得。初音耳尖冒红，想把这茬绕过去：“你不是看到了吗？”江星辰痞气兮兮地扬了下眉，“没看太清，消息撤回了。”“……”下秒，手忽然被他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初音抬头看他，深陷在那双狭长深情的眼睛里。她吞了下嗓子，趁着四下没人，飞快说了一句。声音虽然小，江星辰却听清了，下秒，指尖勾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与自己相平，“嗯，打算啥时候和我去签字画押，升级下身份？”升级身份？嗯？是她想的那样吗？“毕业就结婚怎么样？”江星辰问。“咳咳咳……”初音一激动，让辣椒给呛住了。江星辰赶忙递了水给她顺。初音灌了一大口水，“要这……这么着急啊？”江星辰琥珀色的眼睛里尽是笑意：“不着急，但总得领个驾照，合法开车。”合法开车？嗯？！啊啊啊！不要脸！！店老板进来送汤包，听到驾照两个字，跟着聊了几句：“小姑娘，驾照一定要拿的，要遵守国家法律，无证驾驶非常危险，现在驾照难考哦，考个科目四还得当志愿者站大马路。”江星辰面不改色地和他攀谈。初音的脸红得滴血，要是有个地洞，眼前的小姑娘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江星辰在早饭之后返回x市。却又在晚饭之后赶了回来，和早上来的时候不一样，他随身带了个硕大的行李箱，一副要过来安家落户的模样。初音惊得眉毛直跳：“你不是说言老那边比较忙吗？”江星辰非常自觉地把箱子推进来，说：“我明天早起回去，赶得上。”初音：“那多累。”“是有点累。”江星辰叹了口气，勾住初音的脖子，懒洋洋地把脸埋到她肩膀上：“但我甘之如饴，看来是真着了你的道儿了，小孩儿，打算负责不？”初音：“……”那之后的两个多月，江星辰每天早上坐了城际大巴去x市，晚上再搭乘高铁回f市，风雨无阻。初音实习结束，江星辰一本正经地把一沓子车票递过来：“喏，报销下车票。”“这么多啊！”初音算了下，那些车票的费用加起来，早超过她的实习工资了，小姑娘皱着眉，像只蔫掉的兔子：“你说，怎么上班还能赔钱呢？”江星辰掩唇笑。小姑娘伏在桌上，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他禁不住探手在她脸上轻轻戳了戳，“没事，哥哥可以挣钱养家。”初音一下坐端正了，“不行，那我不成吃软饭的了啊？我的目标是让你吃软饭。”江星辰靠进沙发里，笑得一脸恣意，“好啊，哥哥等你。”初音叹了口气，江星辰本科毕业的时候就去了非常好的单位，现在研究生毕业，根本不用愁，她得再加把油，总不能和他差太多。*时间到了大四，好像一下子快了许多。学业、工作，每一个毕业生身后都好像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们往往前走。杨依依在大四上学期，一口气考了四个证书。初音也一样，把所有能考的证书都考了个遍。四月份论文开题过后，大批毕业生奔往各地找工作。就像某句心灵鸡汤里写的那样，未来的路上有鲜花，有汗水，却因为努力而闪闪发光，烨烨生辉。四月份，x市彻底进入了盛夏。每逢周六，各大高校都会开招聘会。初音和杨依依冒着高温依次跑招聘会。简历一封封地投出去，形形色色的hr给出的答复都非常相近——回去等通知。那种等待未知的感觉，和从前高考中考时等着放榜时的感觉非常相似。没有压力是假的。杨依依悄悄哭过一次，她虽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追到了周老师，但她要是没在x市找到合适的工作，家里肯定会喊她回去。她家坐飞机到这里也要四、五个小时。陈云打了很多次电话让初音去美国，全被她找理由搪塞过去了。她需要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让陈云放心。五月中旬，两个姑娘终于把工作的事敲定了。宿舍里，冷气的温度开到了十九度。杨依依在跳操，电脑连着个质量一般的音响，打击乐声音不停地撞击进耳膜。初音兜头裹着个小毛毯，窝在凳子上改最后一版论文。杨依依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好半天，她不得不停下来看了眼消息，半晌抱着初音的胳膊猛摇：“哇靠！哇靠！初音！初音！”初音不得不从毛毯里探出脑袋来：“嗯？”杨依依抱了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水，脸上尽是激动，“我家老周说你家江星辰的留校申请通过了！”留校的事，她听江星辰轻描淡写地提过一次，留在高校方便搞科研。他的聪明才智报效祖国最好不过了。杨依依哀嚎：“你说，怎么我身边尽是些牛人。”初音安慰：“你以后也能成为牛人。”杨依依长叹了一口气，半晌又问：“下个星期拍毕业照，你家江星辰研究生毕业，你本科毕业，拍个情侣版的毕业照多拉风啊！”说话间，杨依依关掉了音乐，发了一大堆情侣毕业照的模板给初音。初音垂眉研究了一会儿，说：“好漂亮啊。”杨依依托着下颌叹气：“是吧，我本来打算找我家周老师一起拍的，他说早毕业了，死活不肯拍，你说不就是几张照片嘛，毕业不毕业能有什么关系嘛……你要不发给你家江星辰试试？”初音想了下，今年她和江星辰一起毕业，对于她而言，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意义。许多年前，她心心念念地想和他进一所新学校，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步伐。今年他们一起毕业，初音心尖生出一种追上了他脚步的欣喜。初音在那些照片里找了一张比较好看的，编辑好了发给江星辰。——“这样的毕业照是不是很好看？”——“要不要拍个同款？”消息发出去后，初音抱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迟迟没等到回复。看了下时间，这个点江星辰应该在他的小公寓里了。初音点开消息记录，再度研究了那张照片。好像有点俗气哎……额，早知道不发了。“你家江星辰还没回你啊？”杨依依端了茶壶给初音倒了一大杯水，举着自己的杯子清脆地碰了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姐妹儿干。”一大杯水下肚，初音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江星辰。初音赶紧滑了接听键。江星辰：“小孩，下来。”初音：“嗯？”“我在你们宿舍楼下。”江星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初音赶紧把睡衣换掉下楼。已经接近十点钟了。女生宿舍楼前很安静，江星辰抄手立在长廊下面，身后是漆黑的夜色，光打在他的眉眼间，琥珀色的眼眸亮如星，他见了初音略勾了下唇。“你从实验室过来的啊？”初音问。江星辰：“家里。”初音问：“有事儿？”他晃了下手机：“看到你发消息说想和我拍婚纱照，就来确认下，毕业就结婚的计划同意了？”什么婚纱照？初音脑子一抽，立马想到她发的那张照片，江星辰肯定是误会了，“我那是毕业照！”江星辰指尖轻点，把那一系列的照片全搜了出来，那是曾经的一条微博热搜，主人公在校园里拍的婚纱照，初音发的那张是九宫格图里的一张。好死不死，初音不爱刷微博。额……她咬了下唇解释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毕业照对吧？”江星辰抱臂略点了下头，“嗯，可以。”初音：“那你要不要拍？”江星辰挑眉痞痞地笑了一瞬：“行啊，我愿意啊，不过……”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下。初音紧张地看着他，等后面的话。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我要照这个九宫格里的拍。第84章大四的宿舍楼, 闲置了两三个月，终于在拍毕业照前一天晚上，才又热闹起来。对门和隔壁宿舍的女生, 全都聚到了初音她们宿舍里来。地板上铺着泡沫垫子, 姑娘们围成一圈坐在上面。不多时，头顶的大灯被关掉了, 只留了杨依依桌上的一盏橘色的灯往下照着。不知道谁买的鸡爪、鸭翅、瓜子挨个在那发。“哎！这时候就缺副牌打。”“我有啊！”杨依依单身撑地起来, 飞快从抽屉里翻了几副牌出来。上面的塑料的封纸还没解，都是是新牌，上面印着售楼部的电话。牌面上待售的是他们学校隔壁的楼盘, 房价只有八千。眼尖人有些惊讶，“隔壁房价跳水啦！怎么这么低？才八千。”前段时间她和男朋友去看房还三万多呢。杨依依拿过来看了一眼：“跳什么水, 以前开盘买就八千。这牌是老古董了, 大一拿回来初音她们又不玩, 就一直留到了现在。”卧槽！大学几年, 房价涨了这么多？不知谁叹了口气，“哎，四年真的是很长的时间了。”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开始玩牌, 输的人要负责剥一轮的瓜子。初音牌技不高, 两局下来干脆坐在边上给她们剥瓜子。江星辰来视频电话的时候, 那几个等瓜子的姑娘正在喊：“快点, 初音，你的仓鼠正等着你投喂！”初音盘腿坐着, 把手机放在腿上，边垂眉剥瓜子边和江星辰聊天。江星辰：“你怎么没去打牌？”初音笑：“技术烂。”“剥的瓜子是给她们的？”“嗯，难得服务下大众。”江星辰和她聊了十几分钟天, 小姑娘的手基本就没停下来过，一把接着一把剥，看着有点累。他禁不住皱了下眉，“打多久了？”初音：“八点半到现在。”那边又在喊初音投喂，小姑娘笑着应了声，朝江星辰挥手，“不和你聊了哈。”江星辰看了下时间，他家姑娘竟然被她们奴役了快两个小时了。毕业前的不眠之夜，他也是经历过的，通宵不睡觉很正常。但让他家小孩剥一个晚上的瓜子，就是难得服务也不行。半个小时后，宿舍的门被敲响了。靠着门姑娘赶忙过去开门，舍管大妈进门啪地把灯给拍亮了——“姑娘们，已经十一点了，毕业也不要过于放纵。”她们这栋楼的舍管阿姨，大学四年就大一的时候装模作样地来过一次，临着大四毕业突然来查寝，还真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来嘱咐你们早点睡。”好吧。辅导员最后的关爱，还是要尊重下的。毕竟做不了几天学生了。杨依依带头收拾地上的东西，初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江星辰：“结束了吗？”初音发现某人这个点掐得有点过分准了，但好像只是巧合。——“明天你们集体毕业照拍完给我打电话。”——“好。”初音随手回了个大大的笑脸。杨依依刨头哀嚎了一阵，“我家周老师发消息说我今天晚上打牌，不是好学生。你说我们辅导员是不是个大嘴巴啊？哪有找人男朋友打小报告的，一般不都是找家长吗？”初音笑。杨依依同学家长宠溺过头，也就周老师能吃得住她。*隔天，拍毕业照。303宿舍的四个姑娘，一大早就起来就开始梳妆打扮。杨依依踩着恨天高下楼，全程扶着初音。这种高度的鞋子，她们也就在大一的时候尝试过，往后就变成了粗跟和坡跟，大四干脆是哪样舒服那样来。到了楼下，老远看到周漾站在门口。杨依依本来已经到了门口，又蹭地缩着脖子退了进去。她没想到周老师今天会来……额，恨天高不能让周老师看见，她昨晚才被骂过。杨依依瞄了眼初音脚上的运动鞋，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小声作揖：“初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初音就被迫换上了杨依依的恨天高。大一的时候，全宿舍一起锻炼过高跟鞋，初音走起来还是很稳的。六角楼门口的大广场上都是人。拍照的架子已经搭建好了，一个专业的人上去拍一张集体照，再下来去辅导员那里领学士服。初音拍完照片下来，想找杨依依把鞋子换回来。人群早走散了，这姑娘的电话也打不通。初音只好穿着恨天高去见江星辰。他今天难得穿一回正装，往树下一站，跟画里走出来似的，非常英俊。江星辰的视线扫过初音脚上的恨天高，略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个微弯的弧度，“嗯，这个鞋子的高度，一会儿拍亲吻的照片正合适。”“……”啊！她真没想那么色气。江星辰适时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走过了一段路后，恨天高的劣势已经完全展露出来了，太磨脚了。好在江星辰并没有领她走太远，到了隔壁的音乐楼前就停下了。初音虽然大学四年在这里念书，音乐楼是还是第一次进。进门就是冷气，舒缓的钢琴声从楼上倾泻下来，非常文艺。很快，有端着照相机的人出来，是来接他们的。江星辰和他略聊了几句，牵着初音进去，美女化妆师很快迎了上来。教室是他们影楼借用的音乐系的。初音看到化妆师的衣服上印着某个知名婚纱照的标志，莫名想打退堂鼓，“我们真要拍啊？”江星辰摊了下手说：“交了全款，退不掉了。”初音窘，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问：“那我们这个算毕业照还是婚纱照啊？”江星辰：“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和哥哥拍。”小姑娘撅着嘴嘟囔，“那区别可大着呢！”江星辰有些忍俊不禁：“那就……先算毕业照吧。”说婚纱照，小姑娘有点心理包袱。拍毕业照，不用太浓的妆。初音穿上黑色的学士服，江星辰也换上了深蓝色的硕士服，两人一个专业分属，衣领的颜色和帽子上垂下来的流苏是一样的，看起来非常像情侣装。x大风景优美，随便选个地方取景都非常漂亮。外景怕完，摄影师又领着他们进了旁边的一间教室。两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拍了一组照片，前面是熟悉的黑板，身后是空旷的教室。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好像在那一瞬间，她真的跨越时间成了他的同学。一组照片结束，初音歪着脑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笑。江星辰指尖在她脸上请戳了下，“傻笑什么？”初音：“在想我要是从小和你一个班会是什么样？”江星辰往后，背懒洋洋地靠在后面桌子上，薄唇勾着，一只手闲闲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语气又痞又撩：“那你估计得跟着大部队后面给我送情书，搞不好还要预约。”初音：“有那么夸张啊？”他敛了些痞气，定睛凝了她一瞬，“怎么？不相信哥哥魅力？”初音：“不啊，我现在也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江星辰笑：“那还差不多。”学士服的照片已经拍得差不多了，摄影师喊他们去音乐楼换衣服继续拍。初音问：“这已经不止九张了吧。”江星辰屈着指节在近前的桌上轻轻敲了敲，“嗯，是不止，只拍九张的话他们不肯接活。”“……”为什么她会有种被套进了去的感觉呢？音乐教室里，初音坐在化妆师面前化妆。江星辰倚在门框上看她，眉眼间噙着一抹柔软的笑意。化妆师给初音选的第一套衣服是件学院风的白色纱裙，配上蓬松的丸子头，看起来既俏皮又可爱。妆化好了，初音提着裙子站起来，对上他的视线，娉婷而又羞涩地笑了一瞬：“好看吗？”江星辰：“嗯。”摄影师端着相机进来，虽然阅人无数，但依旧有被初音惊艳到，“这是我们新上的婚纱，不介意的话，我一会儿留个样片儿。”初音听到婚纱两个字时，耳尖有些冒红。江星辰轻咳下，凑到初音耳边说：“他们这是婚纱照专业户，裙子统称为婚纱。”化妆师靠的近，闻言明显笑了一瞬，却没有戳破。他们这里，婚纱就是婚纱，裙子统一叫礼服。男生下订单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要安排一套婚纱，也要和毕业照有一定的融合度，这套是他从几套她准备好的几件婚纱里选出来的。天气很好，x大出门就是碧蓝的大海，白色海鸥一群群从头定掠过，风很清爽。这里有礁石也有沙滩，做婚纱照的背景再好不过。初音照着助理摄影师要求摆了一个又一个造型，她脚上的恨天高简直跟刀一样割着脚背。实在是太疼了。摄影师从相机后面探出脸来说，“新娘子对着笑一笑，不要一直苦着个脸。”嗯？新娘子？“……”初音侧眉看了眼一脸淡定的江星辰。某人迎着海风恬不知耻地勾唇笑了，“他们这是职业口误，原谅下。”后面因为初音脚上磨破了，江星辰抱着她拍完了全部的照片。第85章时间如水匆匆往前, 毕业季一眨眼就成了过去式。各奔东西之后是各自忙碌的工作。初音工作的研究所，主要负责种子的培优与无土栽培。虽然需要常常奔波于不同的实验基地，但每天对着青葱碧绿的植物, 心情还是非常愉悦的。杨依依是为数不多的毕业了还留在x市的人, 每逢周末都要出来和初音小聚。这位杨同学噬甜又懒得走路，两人出来也基本都是在甜品店里吹冷气。今天初音到的时候, 杨依依还没有来, 她点好了餐略等了一会儿，然后开了笔记本电脑对比这周的栽培数据。杨依依姗姗来迟，进门就红着眼睛, 一言不发，连她最爱的榴莲千层都没动一口。初音合上电脑：“和你家周老师吵架了？”杨依依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比那还糟, 我今天和他提分手了。”怎么会？她当初追周老师那股执拗劲儿, 怎么也不像轻易提分手的主。“我妈让我回老家工作, 我本来只是想和他说说心事。他倒好, 一句安慰的话没有，直接让我回去，跟甩了个大包袱似的, 我也发现了他就是没那么喜欢我……”说话间她又抹了两把眼泪。初音抽了纸巾塞到她手里, “周老师不像这种的人吧,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杨依依抓了初音递过去的纸, 擤了擤鼻涕, “这还能有什么误会？我提分手，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我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我辞职信已经交了，明天就回老家了，今天来也和你道个别。”杨依依这个样子就像几年前一头扎去美国的自己, 初音在她手上拍了拍，“你别那么冲动，再和周老师心平气和地谈谈。”杨依依舒进一口气：“不谈了。初音我发现了，人在乎什么，什么就会折磨你。”她追了周漾整整一年，整天跟跟屁虫似的在他身后，自己都嫌弃自己。初音抿了下唇：“那你们……”杨依依：“就那样吧，毕业就分手的人太多了。”初音不知道怎么劝，只能静默地陪了她一下午。回去的路上，初音心里闷闷的，有些提不起劲。从地铁站出来，沿街刮起了大风——那些支在大厦脚下的广告牌，被工作人员匆匆收拾着往车里放。大雨瞬间倾泻下来，从高处牵引下的挂彩旗的绳子被大风卷断了，雨水将那些旗帜打湿后，湿漉漉地粘在地面上。天上的云层很厚，黑压压地遮住了原本澄澈的天空。头顶巨大的乔木被风卷着往一个方向倾斜，空气里浸润着大雨来之前的泥土味。手机消息里进了条台风将在一个小时后登陆的黄色警报。x市处于东南沿海，几乎年年都会被台风侵扰。初音大学四年，x大的图书馆曾因为台风被水淹过两次。台风天忌急走，暴雨加狂风，伞根本打不住，微温的雨水浇灌下来，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好在初音和江星辰住的地方距离地铁站并不远，出站后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开了门，正巧撞见江星辰提了钥匙往外走。初音：“要出去？”江星辰：“刚要出去，但现在不用了。”说话间他把要钥匙挂在玄关的挂钩上，径直提了条毛巾过来将她裹住了。“谢谢。”初音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所以你刚刚是打算出去找我的？”江星辰：“嗯。”电话没打通，外面风太大，他有点不放心。初音反手抱住他的腰，长长地叹了口气。江星辰轻笑：“有心事？”初音：“嗯，杨依依要回老家了，好像还和周老师分手了。”江星辰：“毕业之后，小情侣之间分手很正常，有些现实因素不得不考虑。”初音埋在他怀里，抿紧了唇线，语气有点惆怅，“我总以为有些情侣是可以天长地久的。”江星辰将她从怀里挖出来，屈着指节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下，语气异常柔和：“傻小孩，我们就可以。”初音握住他的指节，飞快送到唇边亲了一下，“我也觉得我们可以。”江星辰笑着在她头顶揉了揉，“晚饭吃了吗？”“还没……”江星辰：“那哥哥给你做？”初音：“好啊，我来帮忙！”胖虎贼激灵地从窗台上蹦下来，跟着初音的脚进厨房。江星辰也是刚从出差回来，身上的衬衫没有换，初音看他长身玉立在料理台前，动作娴熟地翻炒锅里的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忽视的魅力。要是现在往边上放一架摄像机，做美食直播的话，粉丝量绝对相当可观。炒菜出了锅，还要在做一个汤。初音从他手里接过空掉的水壶，到龙头上去放水。胖虎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水池旁的窗台上。厨房的玻璃窗被风吹得轰轰作响，视线能瞥见的地方已经都黑了。一道长而亮的闪电，一瞬的劈开黑色的天际，发出惊人的巨响。胖虎受了惊吓，纵身一跃，将初音手里的水壶打翻了，水洒了一地，初音赶忙找了拖把来清理地上的水。几乎是在一瞬间，愈加强烈的雨点砸下来，击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狂风穿过未关严的厨房窗户，将冰箱上放着的吸油纸吹落了一地，纷飞的雨水也从窗户缝里飘了进来。初音顿了一瞬，说：“台风来了。”江星辰倾身过去，一把将玻璃窗户推到了底部，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拖把。初音的视线投射到窗外，不知怎么的，忽然萌生了一丝不安。江星辰见小姑娘一脸的凝重，伸手在她眉心弹了一瞬，笑：“台风也不用不怕，我们这里还淹不了。”初音点头。她也并不是担心台风。可能是这种天气容易让人心神不宁吧。暴雨下了一个晚上，惊雷一个接着一个，这种天气是有点骇人的。初音洗完澡，小兔子似的抱着枕头在客厅里坐着。江星辰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姑娘迟迟不去房间里睡觉。害怕打雷？他很快起身将客厅的窗帘拉上，将那些一闪一闪的光线隔在外面。初音看他起身又回来，手里多了本书的。那是一本古希腊神话，外面的塑料封皮都没有开。身旁的沙发很快陷下去一块——江星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在腿上拍了拍，朝她勾了下手：“小孩，过来躺躺。”这种诱惑实在难以抵挡，初音靠过来躺好。头顶，那透明的塑料膜裹着的书，被他修长的指尖撕开，新书特有的油墨香很快扑面而来。初音仰面看着他，“什么时候买的书，都没读过？”江星辰笑：“本来是买的给你做睡前故事的，后来你一直住校，就搁置了。”初音鼓了下腮帮子，“睡前故事一般不都是童话故事吗？某某王子和某某公主。”江星辰垂眉捏了下她的鼻子，“你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王子都是渣男吗？好多故事里都是一个王子，那些公主估计没有一个是幸福的。”初音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你怎么知道都是一个人的？”江星辰：“你小时没看过画册？那里面的王子画的都是一个人，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共侍一夫。”初音惊呆了，这些故事，她只是听同学说过，画册她也没看过，半晌说：“有可能是你看的那本画册，刚巧画手偷懒了。”江星辰掌心适时贴着她的额头抚了抚：“好了，别打岔，认真点，哥哥要开始讲故事了。”初音：“哦。”很快头顶的书页被轻轻翻动，清冽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雨的声音都被淡化成了故事的背景。长这么大，初音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讲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