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和町田一重逢的时间点比越前龙马预计中的要早上许多。隔着人群,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眼角尖尖略微上挑,笑起来有明显的卧蚕。他恍然想起国中时被学长们拉去湘南旅行的经历。在江岛神社,她将装有章鱼脆饼的袋子递给他,问:“你喜不喜欢吃海鲜?”他倚着院中粗大的树干,见她扬了扬手中快吃完的脆饼,笑得像只小狐狸。·“龙马。”“嗯?”“没事,就想叫叫你。”他正翻杂志的动作一停,也没抬头,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慢热/甜/日常he内容标签: 网王 情有独钟 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越前龙马,町田一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越前小王子bg,原创女主立意:不忘初心第1章 楔子白絮般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天空却是肉眼可见的澄明。町田一咬了一大口手里的蓝莓玛芬,小手指勾了下嘴角的面包屑,然后就着已经冷掉的咖啡把嘴里咀嚼的食物送下去。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她坐在格拉斯哥乔治广场中间的空地上,不时抬头确认身前架起的单反运转正常,录制的镜头色调和谐平稳。镜头中,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逐渐消融在绵延的云层里,明朗的上空开始变得灰白。雨并没有停止的趋势,还夹带着几股冷风。从吃过午饭算起,她已经在这儿守了三个小时,为了一段几秒钟落日的空镜头。今天是这几周里少有的好天气,她从忙碌的期末周里抽了点时间来收集素材。好吧只是预报上的“好天气”。町田一解决掉食物后抬头打量了一下天空,撇撇嘴,“果然天气预报是格拉斯哥最不可信的事情。”她一边嘟囔,一边低头将垃圾收拾进塑料袋里,然后站起身拍拍裤子。不过幸好准备得还算充分。她走近摄影机认真查看拍摄的内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除去有几处镜头因为调焦问题而变得模糊以外,想要的基本上都有。不过毕竟是单反,要求也不能太高。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用上身挡住不大的雨滴,小心取下套在机器上的防水罩和遮光署。等将所有设备都妥帖安放在摄影包里后,她才掀了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紧了紧水洗蓝的牛仔外套,而后拎起地上的书包单跨在肩上,径直离开广场。十一月底的格拉斯哥气温寒凉,潮湿的空气中飘着烤松饼的香气和新鲜的草腥,不远处的圣诞集市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町田一迈着步子随手将垃圾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她的步履和多数行人一样并不匆忙,马丁靴上薄薄一层水珠,身影嵌在华灯初上的城市里显得随性又张扬。等交通灯的间隙,她从背包里扯出耳机,许是因为另一只手上提着摄影包的缘故,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费劲巴拉。离她最近的这个路口转角是一间酒吧,里面不时传来一阵阵拍手叫好的声音,随着最后爆发出的巨大欢呼声,町田一终于被惊得手一抖一下子把好不容易掏出来的耳机掉在水坑里。“shi*...!”她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弯腰捞起目测已经夭折的耳机,朝酒吧门口看了一眼。时间在那一刻瞬间就慢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静止如水闸里的水。室内的电视机悬挂在墙壁上方,屏幕荧光在一片昏黄的房间里尤为醒目。画面右上角显示着“atp finals live”的字样。她看见镜头缓慢扫过观众席,大片大片的人潮涌动呐喊,欢呼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町田一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冻得有些泛红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一边的书包带,她极轻的呼吸着,白色的雾气从口腔里跑出来。下一刻镜头切换,随着解说员抑制不住激动地大声重复着“echizen won the finals!what a blast this finals has been!”,她的眼睫轻颤了下,心跳慢慢平复下来。然后她便看见网球场内明晃晃的灯光下,少年挟着恣意的笑容飞奔向场边的休息区,抱住始终站在一旁花甲之年的教练。后者同样用力回抱住他,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满脸骄傲的说着“well done!”。比赛的直播地点在伦敦东南部的格林威治半岛。町田一从未去过那儿,但她知道格拉斯哥距离伦敦不到四百英里,乘巴士大概要十个小时,火车要五个小时,飞机只要一个半小时。这应该是自八年前国中一年级结束后,她和越前龙马相距最近的一刻。酒吧门口逐渐有行人驻足观望着里面的一小方屏幕,屋内热浪般的空气涌向外面,温柔地撞上脸颊。她低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拣出熟悉的号码发了条简讯,然后点开亚马逊的界面,毫不犹豫下单了一副原装耳机。直播已经结束,町田一将手机揣回兜里,吸了吸鼻子,转身穿过马路。她只觉得周身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嘴边旋起一个笑,低低地,“congratulations.”第2章上卷·全国大赛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越前龙马每晚睡觉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是碧蓝色的天空和草绿的网球场,紧接着切入的场景是自己奋力挥拍将裂成两半的黄色小球击落在地。人声鼎沸。和幸村精市的那场比赛越前龙马打得非常过瘾。虽然迎难而上突破自己向来是他打网球时最享受的部分,但或许是因为现在的他身后站着整个青学网球部,从开始和他们成为伙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战了。梦境清晰得有些不真实,以至于每次他睡眼惺忪醒来时,都觉得欢呼声犹在耳畔,愉悦的心情从睡梦中一直延续到现实。有时他甚至会忘记时间的齿轮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转动着,而他也已经在这个被秋叶染得色彩斑斓的时节里开始了国中一年级的第二个学期。话说回来,因为之前全美公开赛后期的比赛时间和青学的开学时间撞车,所以南次郎不得不打了通越洋电话和学校提前请好假,结果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自家儿子却很不给面子的缺席了决赛。他记得比赛结束的当晚龙马背着球袋回到酒店时,虽然言语诚恳地为自己的行为道了歉,但脸上丝毫看不出失落的情绪,还问他:“回日本的飞机是周末几点来着?”想起当时他一派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喝ponta的样子,要说那次比赛缺席是临时起意,越前南次郎八成是不信的。回到日本后休息了几天,越前龙马就去学校报到了。前后不过半年时间,樱花落满整个东京时青学于他来说还是个既陌生又模糊的词汇,但现在他背着网球袋再次踏进校门的一瞬,心里竟生出满满的久违感。时间很快,秋季漫长。——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英语课是随堂测验。时间还剩泰半,越前龙马支着下巴手肘抵在已经写完的试卷上昏昏欲睡。他回到青学上课的事情在年级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多数人之前都猜测他会在公开赛后留在美国完成学业,为成为职业选手做准备,就连网球部的前辈们也料想过这种情况。可他不仅在决赛当天放了对手鸽子,还一声不响地在一周后出现在青学中等部,照例上课、训练。得知他回来的学长们在他返校第一天放学后,连搂带抱的把他拽到河村寿司店打算庆祝一番,热情得有些吓人。下课铃响起时越前龙马打了个呵欠,起身交完试卷,在一片哀嚎声中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一旁的堀尾满脸听天由命,仰头叹口气,“看来这次又要刷新我的英语最低分了。”接着偏过头看向对桌,“而越前你是见证者。”后者整理好书包放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回应了句:“荣幸。”堀尾一噎,随即毅然决然地开口,“不过我可不是失败了就会被打倒的人!是时候展现我越挫越勇的精神了!”说完便拾起书包挺胸走出教室。越前龙马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余光瞥到黑板的值日生一栏,看到自己的名字时一愣,才后知后觉想起放学后要打扫卫生这码子事。其实今天午休时,就因为他惯性使然的在天台睡大觉忘记值日而被班长抓包,等他匆忙跑回班上才发现同组的值日生已经做完了多半,结果自己就只是去舆洗室将拖把清洗干净,然后下楼丢了个垃圾。想到这,他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校园里的喧闹声逐渐消退,暮色西沉。越前龙马拿着扫把绕到教室的最后一组桌椅间时,堀尾气喘吁吁的折回教室。他一脚踏进来,郁闷地口气大喇叭一样:“竟然忘记拿英语课本了。”教室的灯还亮着。“越前你怎么还没走?”堀尾走向自己的座位,面露惊讶。“嗯。”“……”堀尾扯了扯嘴角,往旁边挪了一步看过去,越前背对他,正在将座椅周围的纸屑清扫出来。“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值日。”说话间,堀尾弯腰从自己课桌底下抽出英语课本。下一秒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只有越前你一个人在打扫?”他环顾一下四周,“不是应该有两个值日生吗?”由于教室以外的打扫区域从这个学期开始归为班级大扫除的任务,所以每天的值日生也从四人减为两人。打扫范围缩小了许多,只要两个人配合的好,完成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可看现在这“单打独斗”的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越前你是不是被坑了?”堀尾欠扁的抛过来一句。越前龙马眼皮也没抬,继续扫地,清理到堀尾座椅附近的时候用扫把敲敲他的鞋边,“别碍事。”“……”堀尾往后退了一步,把课本塞进书包里时随口问:“和你同组值日的人是谁啊?”按往常,这个时候肯定是得不到什么回应的。堀尾合上书包拉链,自顾自地转头看向黑板,可在他快要看清黑板下方那组名字的前一刻,越前龙马轻轻磕了磕粘在扫把底部的灰尘,突然开口:“町田一(machida ichi)。”堀尾明显一愣,同一时间值日栏中的名字刚好进入视线所及。……哈?他无奈扶额,打算好好提醒一下这小子,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喂越前,那明明是……”“是町田一(machida hajime)。”清冽的声音突兀的在教室门口响起,在稍感滞闷的黄昏中留下一记轻浅的回音。两人同时循着声源看去。夕阳穿透了棋盘状交织的云层沿着教室的窗框爬进来,细细碎碎的打在教室前方的木质推拉门上。町田一站在门边,右手抱着摞本子,正小幅度的喘着气。她的额前因刚才步履急切而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稍显蓬乱的头发被一枚精致的银色海鸥随意的挽起束在脑后。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些唐突,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裙褶,然后才走进教室。她抬起步子的一瞬上身也跟着晃动了下,越前龙马随即被那枚银色海鸥反射的阳光刺得视野一片青黑。他下意识地皱起眉,便听见堀尾压低声音对他说:“就是就是下次可别再叫错了!”说完提起书包朝俩人干笑两声,撺了个借口就闪了。教室很快又安谧下来。町田一走过去将手中的一摞纸本放在自己的课桌上,转过身,平缓却诚恳地说:“抱歉,我从办公室回来的路上遇到身体不舒服的同学,就送她去了医务室,所以回来的有些晚。”她完全没提刚才他叫错名字的事情。“没关系。”越前龙马走到垃圾桶旁将最后一撮纸屑倒进去。回过身时,町田一已经走近他。她拎起墙边的拖把桶,朝他笑笑,“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越前君先回去吧。”未等他开口,她便提着空荡荡的水桶走去舆洗室。越前龙马透过走廊边的玻璃隔断看见她走在明暗相间的光影里,脑海中回忆良久,也丝毫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名字叫法的印象。其实他能记得她姓町田,也是因为她的功课实在优秀到让人无法忽视,至少他越前龙马就做不到从第一学期开始就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三的成绩。他转过身,将垃圾袋的开口攥在一起,用力一提。——町田一回到教室时屋子里安静又空旷。她将沉甸甸的水桶放在讲台附近的地板上,径直走到教室里侧打开小半扇窗,温凉的晚风轻纱一样顺着空隙就钻进来,沁得她不禁深呼吸了口气:“真舒服啊。”她拿起浸湿的拖把从离窗最近的地方开始,顺着地板纹理耐心的忙碌起来。这个时候突然就很想唱歌。她轻声哼唱起<風の記憶>,浅浅的,一到转音的部分总是会感慨原唱熊木杏里的音色上扬得真是恰到好处。很快就拖完了一半面积。她走到教室后方将窗户逐一推开小扇,以便地板可以尽快风干。町田一觉得,按照这个速度,她蛮有希望在这首歌唱完之前就将地板全部拖干净。只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人意料。正唱到‘よこぎってゆく季节,君と叶える奇迹(在迁徙的季节中,与你共同去实现奇迹)’这句时,身后突然“哐当”一声,毫无征兆地,吓得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第3章町田一后来总是认为,她之所以从那次值日后每每在越前龙马面前莫名的感到心虚,纯粹是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在那天傍晚意外被他撞个正着。当然,在这种假设没被证实以前,她也会经常自嘲地觉得自己戏太多。那个时候,听到声响的她立刻转过身,肩膀提得老高,眼里还露着惊吓,显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越、越前君?”他不是走了吗??越前龙马立在教室前方的角落里正在将垃圾桶罩上新的袋子,刚才那记声响应该就是他用力扣紧垃圾桶盖子时发出的。町田一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她松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一些,不过当下又发觉这话说得挺蠢。就好像是,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我才大喇喇地开始唱歌?显然越前龙马的思维并没有发散的那么广阔,他从墙角被切割的阴影里走出来,抬眼看了看她,“我的书包还在。”町田一闻言瞟了眼他的座位,尴尬的抿起嘴角。……自己怕不是个傻子吧。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和预期走向不相符的场面,正措辞要说什么,却发现越前龙马走到讲台边,很自然而然地拿起她刚才随手倚在那的拖把,重新放到水桶里浸了浸。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町田一下意识地叫住他:“等一下!”越前龙马提着拖把的手一顿,然后扭头看向她。时间有一瞬的停滞。等她对上对方疑惑的眼神时才觉察到自己的举止显得有点过激,随即调整语气解释:“我是说、地板我来拖吧,越前君你已经擦过黑板,又扫了地,还丢垃圾。”她说到这停顿了下,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了望刚才吓得她灵魂快出窍的垃圾桶,“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你可以先回去的。”从窗户溜进来的风顺着町田一的校服领口灌下去,轻轻扫过身上因刚才的忙碌而滋生的汗珠,在稍显滞闷的天气里生生给她憋出一个寒噤。这个小动作被她掩饰得不动声色,可当她隐约看到越前龙马眼角的余光加了些不经意的懒散时,她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破功。他稍稍偏了下视线,慢斯条理的沥干还在滴水的拖把,“谁说我要拖地了。”接着像是要证实自己真的没这个想法,他悠悠地撤掉水桶,握着拖把柄端的手臂往前微微一伸,做了个递向她的动作。“……”町田一在那一刻突然发现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不符合预期。因为放学后要值日的关系,她本想下午课之前就去办公室提前拿份下周一英语课的讲义,但想到高杉老师习惯根据当堂讲课的进度再决定下一次课的内容,所以她不得不等到最后一堂课,结果等来的是堂英语测验。小测结束后她急忙跑去办公室,得知她下周一请假的高杉老师把讲义和习题递给她时又负责任的多嘱咐了几句,虽然耽搁了些时间,但估计着也差不多刚好可以赶回来做打扫。可她出门没多久,就看到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脸色苍白的靠在楼梯扶手旁。她关切的上前询问,觉得以防万一还是送她去医务室比较好,可放学后的走廊半天也不见个人影。町田一那个时候就脑补了一堆接下来还会发生各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可能。果不其然。她安顿好那个女生后从一楼的医务室一路赶回班上,同时心里祈祷着自己还赶得及帮同组的同学分担些任务。可这位她祈祷了半天想帮忙的“同组的同学”把她的名字给叫错了。其实这种事町田一挺早以前就习惯。只听她名字的发音会写错,只看她名字的写法会念错。她奇怪的只是同班了这么久,怎么还会有人不知道?不过这个于她来说向来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她有点过意不去的让越前龙马先回家,之后却被自己的“想当然”绊了个大跟头。现在又误以为他要帮自己拖地……所以到最后只有直觉准确得在预期内嘛?町田一感到轻微的头疼。可能是她无语得太过明显,越前龙马轻轻挑眉,“反悔了?”她摇头,压下心中的郁闷特别淡定地朝他走过去,距离将近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虚握着拖把的左手上。他的手指线条清晰,骨节分明,手掌外侧稍稍泛着些浅褐色。町田一看见他略微曲起的指间有小小的水泡,才想起他是网球部的主力队员。她从越前龙马的手里接过拖把的前一刻,下意识地抬了下眼,结果一下子就撞进一双琥珀色的明眸里。他平视她,眼神看上去淡漠,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是担心自己前一秒灼灼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会不会显得太冒犯?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神游,越前龙马平静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町田一回过神,忽觉尴尬,“没有,我去拖地。”她收回目光,连忙接过他手中的拖把,继续刚才没完成任务。她和越前龙马接触的并不多,但也知道他不是话多的性格,她自己也不是和同学打成一片的人,两人合作愉快或许有些勉强,但合作和平还是可以的。越前龙马转身走去黑板前,从讲台下面拿出粉笔盒,挑出几根粉笔放入板槽。反射在地板上的灯光越发明亮,町田一忙完最后一组座椅间,缓了口气,拖着拖把走到讲台前。她正准备提起水桶,眼前的光影忽然一暗。“我去清理这些。”越前龙马走到她面前,弯身拎起水桶,然后伸出另一手放在半空,抬眼看着她。町田一愣了一瞬,原本想说自己去就好,可在看见他清冷的目光时,觉得可能自己说了也没什么用,便将手里的拖把递到他手上,“那麻烦你了。”越前龙马清理完毕从舆洗室返回教室时,町田一正踮着脚将打开的窗户逐一关上。听见声音,她回过头,“越前君辛苦了。”“没什么。”町田一看见他没什么表情的走到座位上,笑着对他说:“那,周末愉快。”话落,她继续面朝窗外看天上的火烧云,赤色的云霞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她一时竟有些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秋天还会不会有这样的落日。”越前龙马抬眼看了看她,夕阳的映照将她的脸颊渲染得通红。他顺着她的目光看窗外火红的景象,云层很低,这样暖热的温度很容易让他想起盛夏傍晚结束训练时的网球部。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柔和下来,无意识的伫立着看了窗外良久。最后瞥了眼窗前正掏出手机对准天空的人,他拎起书包离开教室,“周末愉快。”町田一不知道越前龙马几时走的。她结束沉浸在一片晚霞中时还微微抱怨了一句:“霸占着高楼层的广阔视野,前辈们还真是幸运。”她回到座位将桌上的习题敛进书包里,想着今天真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而且 <風の記憶> 好像也没唱完?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想了想刚才唱到哪句,没几秒钟就闭上眼摇摇头,准备回家。第4章从青春台搭公交算是町田一回家的最佳方案。虽然东京都港区的地铁网络方便又快捷,但因为南麻布的别墅区环境清幽,并不很靠近主干道,就算从最近的地铁口到住宅街也要走上二十几分钟。町田一刚进入青学就读时曾经尝试过几次,虽然她自诩体力还算是不错,但一天的学校课程下来,她也实在不想再那么劳神费力多走个几公里来锻炼身体。于是从那之后,每天放学她都乖乖的乘公交到离家不足两百米的街角下车,然后溜溜达达地走回家。她迈上台阶从书包里抽出钥匙扣,刚捡出家门钥匙,门就从里面被推开半扇。町田久闲散地倚在门边,整个人被拢在玄关柔和的灯光里,似笑非笑地责问:“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怀疑你是和哪个小男生约会去了。”町田一睨了眼他,进屋时把钥匙扣扔回书包,不以为意:“不是说了今天要值日。”正拉开鞋柜,余光瞥到玄关地板上多出的一双运动鞋,“有客人?”“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町田久弯了弯唇,把她的书包接过来,一脸吃重的皱眉。町田一狐疑的趿着拖鞋往客厅走去,绕过高凳上摆放的古九谷烧香炉,视野登时变得开阔明亮起来。近前的衣架上挂着青学的藏青色制服外套,实木橱柜半围着形成的开放式厨房前,母亲笑着在调汤羹。她看见母亲身后的少年正面对着炉灶帮忙盛食物,端起盘子朝餐桌走去。“周助哥哥?”不二周助将滚热的天妇罗摆上餐桌,还没来得及抬头,町田一就小麻雀一样扑棱的飞过来,在桌旁投下一片光影。“阿一回来了。”他温和地笑了笑,“去洗手吧,准备开饭了。”町田一笑说:“好。”洗了手,又回到房间换了身居家服,下楼时餐桌上已经飘香四溢。母亲已经落坐,町田久从厨屉里拿出几副餐具时,她便又要起身过来帮忙。“妈您坐下吧,让阿一来拿就好了。”他清点着筷子数量,偏过头冲町田一使了个“过来帮忙”的眼色。町田一接过餐具,看了看一旁正低头沏茶的不二周助。他的眉眼温润纯净,指腹掐住锡纸包装撕开的口子,小心的往茶杯里倒了适量茶叶,然后拎起茶壶注上水。在满目氤氲的雾气中,她想起上次这样和他面对面相处大概还是一个月以前。町田一记得那天是全国大赛时青学对阵立海大的前一个白日。那段时间,她因为要同时准备开学第一个月的月测考试和辩论社的选拔赛而忙得焦头烂额。那天清晨,她延续几周以来的习惯早课前去教室自习。经过教学楼前巨大的绿化带时,听见网球场的方向有连续的击球声,走去后意料中的看见网球部队员在训练。青学将在决赛上迎战立海大的消息还是町田久告诉她的。不仅如此,她这个素来被称作“现实版入江直树”的哥哥还捎带着给她简单总结了一下青学在前几次比赛中的战况,以及这次决赛的优劣分析,就差帮她科普网球知识了。虽然有着同班兼发小的不二周助这层关系在,但对于町田久在百忙之中还有闲心观赛和研究网球这件事,町田一至今都觉得匪夷所思。她在场边踌躇了一会儿,虽然不二周助和她仅有一网之隔,但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不好开口叫停。她思忖着要不要等今天午休再发条简讯作为赛前鼓励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叫她。最先注意到町田一的是和不二同组练习的菊丸,他正准备发球时眼角瞥到一抹身影,微微一愣后停下手上的动作,指了指铁丝网外,“呐不二,那边的女生是不是阿久的妹妹?”不二周助起初还以为是他看错了,毕竟町田一对网球向来兴趣不大,而且据他所知,她这几周正因为学业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没有心思在其他事情上,看见她时不由惊讶,“阿一?”町田一回过神,见不二周助朝她走过来,笑问:“有什么事吗?”她笑说:“赛前鼓励。希望你们明天比赛一切顺利。”她抿了抿唇,笑容淡了几分,“因为要准备考试和辩论赛,时间很紧,所以我明天就不去现场为青学加油了。”不二周助听她努力措辞的讲完一席话,“抱歉”的声音淹没在整句话的末尾,心下便了然。半晌,他温和地安慰:“没关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注意到她眼底的一圈青黑,他半开玩笑,“我听阿久说,你最近早出晚归得和夏季昼长夜短一样。”“他和我不在一个纬度上。”她明显抗拒。不二周助笑了笑,“那么希望你的努力会有回报,只是用功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啊。”他语气柔和下来,“阿一,别太辛苦了。”她微微一怔,眼里的疲倦一闪而过,“嗯,我会注意的。”-町田一虚倚着料理台,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因幽深的海里氧气不足而浮出水面的鱼,短暂的浮头后,又悄无声息地沉回大海。脸颊覆上一阵冰凉,她扭头,发现町田久拿着瓶波子汽水贴过来,侧脸被玻璃瓶的水汽弄得湿漉漉的。“很冷。”她皱着眉躲开。“发什么呆呢,你打算让大家吃手抓饭?”不二周助低笑着问:“刚才在想什么?阿久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没什么。”町田一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町田久走到吊柜前,手指夹了两只高脚杯翻在台面上,打开冰箱的冷冻层,回头问她:“冰块?”“唔。”她点点头。他扔了几枚不锈钢冰块在玻璃杯里,将波子汽水倒进去,晶浅的粉色液体碰撞着金属瞬间溢出层叠的气泡,迸发出好听的声音。看一眼端起茶杯放入托盘的不二周助,“果然周助还是乌龙茶。”“嗯,就像你们兄妹俩常是梅子味的汽水一样。”町田一把餐具放去餐桌上,折回料理台。不二周助递来一盏茶,笑同她说:“这杯是给和音阿姨的。”她应声接过茶杯,又想起什么,问:“周助哥哥已经不去网球部了吗?”“很少去了,全国大赛之后三年级就半隐退了,而且要为来年的升学考试做准备。”她点点头,见町田久接过话,“周助有预选的学校吗?”“目前只有青学,其余的还在考虑。”町田一端着茶杯走回餐桌,母亲坐在桌旁欣慰地看着她,“前些天听阿久说你想吃烤鲐鱼,刚好你们父亲昨天托渡边带了几盒海鲜回来,我瞧着鲐鱼挺新鲜的,就私心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