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他不知为什么,竟有些生气,说,“回去吧,别再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了,万一——”他转身走了两步,傅燃却没跟上来。“前辈?”岑年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傅燃在他背后,定定地注视着他。那眼神里竟然有几分舍不得。……舍不得?他既没有要出远门,也没有要就此与傅燃绝交,为什么傅燃会是这种眼神?岑年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皱了皱眉,想再看清楚些,傅燃却已经敛下了视线。他低声问:“岑年,你以后结婚宴会上,会跳华尔兹吗?”这句话问的有些没头没尾。岑年有点奇怪,想了想,回答:“应该会吧。”在教堂里交换了誓言,晚上举行婚宴与舞会,香槟、弦乐、华尔兹……不过,他目前为止,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岑年想要解释,傅燃却已经对他伸出了手。傅燃温柔地望着他,问:“能陪我跳一支舞吗?”“现在?”岑年一愣。“现在。”傅燃笑着点头。岑年看着傅燃,那句拒绝的话,不知怎么地,说不出口了。收音机仍然在慢慢地放着钢琴曲。岑年往前走了两步,牵起傅燃的手。夕阳收敛,星光从窗户的裂缝里洒下,坠在他们身侧。他们在空荡的、荒废的旧剧场舞台上,就着收音机里的钢琴曲,跳了一支无人知晓的华尔兹。第40章 取证岑年的舞跳得很一般。他好不容易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想要去仔细听一听于琳与那位嘉辉娱乐高层的对话,却发现那两人离得有些远。而且,由于技术不精且疏于锻炼, 岑年不得不注意着脚下, 努力不踩着傅燃,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过半分钟, 他额头就有些冒汗了。傅燃耐心地带着他。他们在于琳与于琳舞伴身边经过了数次, 岑年却只听见一些零星的句子——对方有意压着声音,根本猜不出意思。在一个音乐的变奏点, 傅燃手上轻轻用力,岑年没防备,被他转着圈带进了怀里。岑年不得不顺势后仰, 而傅燃倾身而下。岑年一瞬间有些恍惚。傅燃低头,认真地注视着他, 与上辈子荒废的剧院舞台上、某些零星的画面重合了。但现在的傅燃明显要更加年轻,更加生机勃勃,更加——岑年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听见傅燃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大概听懂了。”岑年:“……!”这一曲结束,于琳与大家道了个别, 说身体不适, 提着裙摆匆匆走了。“那, ”小小的磁卡在岑年手中打了个转, 他与傅燃从舞池里出来, 从侧门离开了大厅、打算回傅燃的房间,“于琳现在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傅燃看了眼于琳离去的方向,言简意赅道,“这一船几乎都是愿意尝试她的‘新药’的人,而刚刚,她意识到出了些意外。”那个意外就是岑年。实际上,宾客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经过筛选的。不是瘾君子,就是有发展可能的人。然而,很不凑巧,岑年出现了。他在许多摄像头上都做了手脚,还利用磁卡进入监控室,拷贝了一些重要视频与音频。而现在,有人动过手脚这件事,被于琳察觉了。“她把这么一群人拉到公海上,”岑年低声说,“仓库里就放了好几吨所谓的‘新药’,纯度很高。”“嗯。”傅燃点了点头。“不过,我在想,”安静的走廊里,岑年听着自己的脚步,小声问,“她怎么让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这一船没有上千人,也就一两百个,每个都不是什么小角色,要是出去举报一下,岂不是——闻言,傅燃笑了笑。他一边刷着磁卡,打开了房间的门,一边温和地道:“每个人都会来这场晚宴,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喝些酒。”岑年猝然睁大眼睛。——于琳在酒里放了毒品!“那,”岑年艰难地道,“那些人,他们……”“没事。”傅燃摇了摇头,“现在宴会上的酒是安全的,我托人处理过了。”岑年松了口气。“应该有这么个房间,”岑年斟酌着道,“里面放了些证据,合同。”“对。”傅燃点头。傅燃的房间还维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样子,地上零零散散扔着换下来的衣服。顾晏按了门铃,在门外说:“于琳正在定位磁卡、查红外线记录。”岑年打开门,把他放了进来。“前辈,你刚刚说听见了于琳他们的谈话?”岑年把磁卡随手扔出窗外,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那个房间拿最后重要的证据,并且销毁下载记录和磁卡历史轨迹——这样他们就查不到了,顾晏帮忙报一下警。”傅燃定定地看着他,摇头。岑年:“?”“顾晏,”傅燃彬彬有礼地说,“你看好岑年,就在这里呆着。在警察来之前,哪儿也不要去。”岑年看着傅燃,意识到什么,眉头深深蹙了起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他看着傅燃,加重了声音,说,“不需要你帮忙。”傅燃却笑了笑,看着岑年,温声说:“岑年,别任性。”一边说着,傅燃推开了房门。岑年想向前一步,双手却被顾晏禁锢住了。“顾晏,放开我!”岑年咬牙,开始剧烈地挣扎。但他说到底此时才十八岁,争不过成年男性的力量。顾晏在他身后愧疚道:“抱歉。”“你会出事的!”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燃,道,“你疯了!他们全都认识你,到时候——”“我不会出事的。”傅燃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而出。.顾晏报了警。出海了大半天,他们离岸边已经很远了,即使是开直升机,加上定位搜寻的时间,等警察赶到时,也需要好一会儿了。“顾晏,”岑年低着头,问,“有没有水?”“有。”顾晏疲惫地抹了把脸,给岑年倒了杯水。他把水杯递给岑年。岑年刚接过水杯的同时,顾晏迅速地后退半步。果然,水杯正迎头朝他砸来,被顾晏险险避开。顾晏拍着胸脯,舒了口气:“好险,还好我早有准——”下一秒,他脸色白了白。岑年抬腿,由于顾晏退的这半步,坚硬的皮鞋前端正好踹在了他裆部。“……”岑年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顾晏捂着下身痛苦地蹲下,岑年把手从早已松动的绳索里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