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还曾见过锦宁县主,与之吃过饭,喝过茶。”“还请大人看在此二人的面上,给草民一个痛快话,草民究竟犯了何事,招惹了什么人?”“草民也好派属下去运作,弥补过失,消解误会。”孟歧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怀中,毫不犹豫的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此乃小小心意,劳各位锦衣卫的兄弟辛苦一趟,这些银子不算多,就当个茶水钱,还请笑纳。”“哦?”葛亮手指动了动,漫不经心的接过银票。仿佛逗弄小猫小狗一般的数了数,一张,两张,三张。五十两,一百两,三百两……直到一万八千两。“呵呵!”葛亮笑出了声,“黑风寨果然财大气粗,连三当家随意赏赐的茶水钱,都有一万八千两。”“还好意思说是为生活所迫,都是穷苦百姓出身。”葛亮嗤笑一声,“随手甩出一万八千两的富人,若都是穷苦百姓,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低落到尘埃。”“大人误会了!误会了!”孟歧心里发苦,祈求的看过去。“好了!”葛亮挥挥手,也不欲在这儿跟他过多分说。“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这次到榆林县来是干什么的,我们锦衣卫这边心知肚明。”“几个月前就有眼线来报,大齐治下各个府城接连出现神仙散事件。”“弄得好些富贵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朝廷对此很不满。”葛亮质问的看过去,“孟当家不会不知道,咱们大齐是有明文规定,不得贩卖五石散这类迷惑人心之物。”“孟当家明知故犯,着实叫锦衣卫的兄弟难做啊!”“这……这……这……”孟歧手足无措,脑中纷乱无比。原来锦衣卫是因这神仙散之事,找到了他头上。诚然神仙散暴利,他从中赚了很多。可大部分的银子却是用来打通门路,献给了官府中人,他明明只占了小头。“大人……”孟歧张了张嘴。他不知道锦衣卫是奉了朝廷的命令,追查五石散事件。还是借着这个由头,打压他背后的靠山,或者说是要扳倒谁。说还是不说,孟歧纠结不已。说了,他不是主谋,锦衣卫得到想要的,或许会放他一马。当然,也或许不会!可若是不说……孟歧没有自信,能熬过锦衣卫的酷刑。到时候镇府司走一遭,他就算活着,人也废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之人究竟会不会出手搭救。即便出手了……他也没有信心,那人能从堂堂的镇府司把他给捞出去。“大人,冤枉啊!”孟歧再次喊冤。“草民只是个小喽啰,这种大买卖岂是草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不过是阎王吃肉,像草民这样的小鬼,只能在背后跟着喝喝汤。”“行了,废话少说!”葛亮听了孟歧的话没有任何触动,反而眉头紧锁。神色不耐的招了招手,“把账本拿出来吧!”“别跟我说你没留一手,就傻不楞的给人分钱。”葛亮警告的看着孟歧。“这……”孟歧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脊背发凉。是,他是留了一手。整个分成,包括送礼打通门路,一笔一笔的花销,全部记录在一本账册上,有理有据,无从抵赖。这也是他做惯了土匪,害怕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所留下的后手。如果一切安好,那这本账册自然是永沉案底,不会暴露于世。可一旦上面的人想把他甩开,或者是之后有什么利益冲突,想取他性命。那到时候,这账册就成了他的保命符。现在锦衣卫来要……说真话,孟歧不想给。可他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他不给的话,他就真的……没命了!“是,是有这笔账。”孟歧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性命攸关时刻,他别无选择。“可是这本账册事关重要,草民的身家性命全系于此,不可能随身携带。”“草民把它放在了隐蔽之处,那个地方除了草民,没有人能找到。”“待草民回到黑风寨后,定然会谨遵大人吩咐,把账册完完整整的送上。”“呵~”话音一落,葛亮讥笑一声。一个眼神挑了过去,“骗鬼呢!”“在我们锦衣卫面前,还敢耍这种小心眼。”葛亮加重了声音,抬起脚,大腿一伸便蹬了过去。孟歧不敢反抗,顺着力道一个后滚翻,退后几步重新跪了下来。葛亮浑不在意,收回踢出的腿,正襟危坐。摇了摇头,“这种小把戏,我在招狱那边见过的多了,你还排不上号。”“还有啊……你说你跟我们家萧大人未来的大舅哥,是生死相交的好兄弟?”“是!是!是!”一听到这层关系,孟歧连连点头。“草民与小武兄相交甚笃,萧大人未与锦宁县主定婚之前,我们便是好兄弟,趣味相投,常常把酒言欢。”“因着北地那边……颇为混乱,小武兄过去经商多有不便之处,我便帮助他倒弄了几次货物。”“小武兄也投桃报李,人颇为义气,一来二去我们互相欣赏,走动也就多了。”说到这里,孟歧似乎有了底气。虽说前一次,他给萧大人送上重礼,想要投靠而没有成功。但他和二郎之间的那层关系,无可否认。不管怎么说,左拐右拐还是有人的!孟歧这么想着,刚要松下一口气,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讽刺的笑意。“生死相交好兄弟?”葛亮哼哼两声,“明知道朝廷禁止五石散等物,还用宋家二少夫人的货船运送。”“这般拖兄弟下水的行为,也算义气?”“宋家二少交了你这名好兄弟,还真是……有眼无珠!”葛亮眼中的讽刺赤果果的,让孟歧看了不觉心寒。“这……这……实在是草民考虑不周。”“只想着跟小武兄关系好,便走了近路,未曾料到……还请大人见谅!”“好了!”葛亮把孟歧刚刚递上的银票放在手中捻了捻,似是很满意,大手一挥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