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诊的门口边有个生活超市,时柿走到门边,却又没进去,她往回走,坐在医院空荡荡的门诊大厅的塑料椅子上,给程霁打了一通电话。手机里有程霁前一个小时前打来的视频通话,当时时奉军正在排队等着做检查,她推着轮椅,没有管这一通电话。现在事情都安排好了,她歇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就想找程霁说说话,说说刚刚发生的事,她有多害怕。程霁电话接的不快,嘟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他已经睡了,声音沙哑。他一开口说喂,时柿就哽咽了,牙关僵硬。“怎么了?还没睡,还是做噩梦醒来了?”“我在医院,我爸撞了。”程霁前两天一直在工地赶进度,有时候一夜不睡都是有的,今天算是早睡的一天,现在听见这个消息,人骤然清醒,太阳穴抽疼。“严不严重?我马上赶过来。”“别!我姑过来了。”程霁这一被她叫过来,就是什么都瞒不住了。这一副情况倒是有点难住程霁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半躺着,从旁边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没点着,他又从下床,去打开了窗户。室外的热流迎面扑来,鼻子想被捏住了一样干涩,吸不上气,程霁捏了捏鼻梁,还是转身去换衣服了。他不可能放任不管。程霁还没赶回去镇上,时奉军先转院了。第二天,时柿与时奉莉一起去找时奉军的管床医生谈话,得知这绝非小手术,他膝盖粉碎性骨折,做手术时还要一块人造骨置换。时奉莉作为阅历更多的大人,想到膝盖是关节处,万一手术做的有一丝不成功,影响了时奉军走路,人可就留下残疾了。所以时奉莉做决定把时奉军转到市里医院,在镇医院做大手术实在放心不了。时奉军住进了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床位紧张,时奉军住在了一间四人间,病房里人一多,连坐的地都没有。时奉莉在里陪时奉军聊天,时柿便出来,靠在了病房外的墙上。她微弯着腰,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两只脚,正想蹲下去时,时奉莉拿着她的手机出来了。“柿子,你妈打电话来了。”时柿这才想到还有一个事未和印贞说,她去不了上海参加崔加喃的婚礼了。印贞听闻时柿的理由第一反应竟以为是她编出来。“妈!我再怎么样不会编造我爸出事。”时柿有几分恼火,她确实在印贞的面前含蓄表达过一次她不想去。印贞叹了一口气,“倒是,就是跟你机票都买了,你不去就浪费了。”机票还可以退,时柿明白印贞的想法,她担心崔加喃说她不去,不给她面子。“我会给加喃姐道歉的。”印贞又在那边说了一会,只在最后顺嘴问了一句时奉军的状况,一直没提她要过来看望的事。时柿撂了电话,时奉莉从里探头出来,“你妈说来医院没?”时柿摇头。时奉莉啧了一声,“撇的够清楚,同在市里也不来看望,起码曾经夫妻一场。”对于姑姑时奉莉的话,时柿不知道应什么,她其实觉得印贞不来也好,来了反倒各自尴尬。时奉莉转而递给了时柿一张卡,“去给你把把费补了吧。”刚办住院时只交了三千基本费用,医生已经又开了一堆检查,早就欠费了。时柿拿着就诊卡和银行、卡往走廊头走,刚到那,就看见自楼梯爬上一人,正是程霁。第48章 48 ...程霁找到市人民医院是费了一番周折的。他回来直接到了镇医院, 找护士问,却被告知时奉军已经办理出院,往上级医院走了, 这他就只有回家问印贞了,毕竟街里街坊住着, 这点消息都传的很快。这他才能在时柿意料之外出现在市人民医院。果然, 时柿被他吓了一跳, 下意识回头看时奉莉有没有跟过来,确定身后无人才敢和程霁打招呼。程霁过来时,手上拎着一个果篮,这是看病人的架势。时柿想拦他,但一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所有话都哑于嘴边了。程霁进病房,所有人倒是没有吃惊。也是亏得于他话也说的圆满,“我正好在市里,母亲不方便过来,他就代表全家过来看望一下时老师。”从另一层上说时奉军曾经还是程暄的老师, 这看望太理所应当了。他放下果篮时, 时柿看见水果缝里塞着一个红包。时奉军不能起身相送,时奉莉不熟悉,送程霁出去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时柿的身上。两人并肩走出来, 还未走过护士站,就见护士拿着两张检查预约单过来了,拦住了时柿。“23床家属, 病人的需要去门诊做心电图、腹部b超和头颅核磁共振检查。检查单给你,现在就去。”说完,她觑了程霁一眼,“正好有年轻家属在, 可以帮忙推床。”时柿接过检查单,有些发愁,来自骨折患者家属的发愁,昨天刚在镇医院的x光抬来抬去,她就累的够呛。现在又来了。程霁拿了其中一张看了一眼,“那走吧。”他说完转身往病房返。“你不是要回去?”他刚刚在病房并未久留,说回去还有工作。程霁侧身凑向时柿,“在未来岳父面前表现的好时候,我怎么可能错过。”他说完沉沉一笑。时柿推了一把他的手臂,“少瞎说。”由于时奉莉的丈夫严恪林还没赶过来,时柿便拿着检查单先去门诊排队了,剩下程霁陪着他们在病房等着。时奉莉也是无聊,更多是为了缓解尴尬,和程霁闲聊了起来。内容不外乎问他是在哪里上班,成家没有这类。听闻程霁未婚,她甚至开玩笑说要给他介绍。程霁微勾唇角,“未婚但有对象。”“那挺好,估计相貌也不差,和你正登对。”时奉莉听到程霁的回答,觉得这孩子还挺实诚,没有遮遮掩掩。“配我绰绰有余,我死皮赖脸追来的。”程霁笑语。时奉莉对程霁更加看好了,对自己的对象给这样的评价,大概是极喜欢了。“男孩子追女生这样不丢人。”她还欲开口,严恪林已经推门而入了。严恪林赶来的恰是时候,再往下说可就不保险了。三人推着病床坐电梯下楼,直接去了门诊楼。程霁拉着床头,严恪林和时奉莉推着床尾。早已电话与时柿联系过,核磁共振处人少,这就直驱那里了。这也是最难的一关。其他两个检查,病人不用挪地方,就在推来的病床上就能做,核磁共振就需要把病人搬到检查床上了。进了检查室,检查的医生特意降低机器,降到了和病床同一高度,更方便他们搬运。时奉军虽然清瘦,但身高在,骨架大,体重还是不轻。与推病床站位一样,程霁抬上半身,严恪林夫妻抬腿。然医生劝住了他们,“病人伤的是腿,不能随意挪动,年轻家属力气大,过来搬腿更保险。”几人依言换了位置,时柿也凑过来准备和程霁一人抬一腿。她手刚搭在时奉军腿上,就听见程霁说道:“你在外面等着,或者去b超室看看,别过号了。”“我力气很大的。”“我知道,去吧。”程霁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然后补了一句,“还不相信我吗?”时柿还欲说点什么,医生已经在催促了。严恪林在另一边开始喊1、2、3,时奉莉也和时柿一样站在一旁,两个成年男性配合默契,一气呵成就把时奉军抬到检查床上去了。里面做检查,他们退出来。外面等待的家属很多,混迹其中,时柿趁着姑姑没注意,拉了一下程霁的袖子,“谢谢你啊。”“就这样?”程霁成心逗她。“对啊,再说你自己说要好好表现的。”“那就是认可我是未来老公的身份了,准我参与考核了。”时柿没想到三两句就被程霁给套进去了,退后一步,与程霁站开了一些,“不跟你说了。”程霁伸手想捞她过来,检查室的门突然开了,时奉莉夫妻俩极快的涌过来了,他的手顿在半中央。程霁收回摸了摸鼻子,就瞧见时柿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容。来日方长。待时奉军所有检查都做完,送回病房安顿好,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时柿给一人买了一瓶水,程霁接过拧开瓶盖,递还给了时柿,又拿过一瓶,这次拧开了才开始自己喝。他做这一切时,时奉莉就站在他俩旁边,她望着程霁熟练的动作,有些觉得不对味。可是自家侄女和程霁能有什么关系?时奉莉收回目光,暗嘲自己太爱遐想了,程霁这么好一个男孩子就是绅士。这一次时柿再送程霁下楼,是真送下楼了。想着回去病房也没事,两人就在医院里转了一圈。“是你一直在医院陪床还是姑姑?”时奉莉家也不在市里,目前规划的是轮流留一人陪床,其他人在酒店附近开房住。其实也没什么其他人,姑父严恪林今晚就要回去工作,说是等做手术当天再来,那就只剩下姑姑和时柿。程霁突然用手给时柿指了一个方向,“我在那个高楼后面的小区,春锦城里有套一居室,只有三四十平,但东西都齐全,可以做饭,离医院大概是两站公交。要不你们住在我那去吧,离得近,还可以给时老师熬汤,做些营养餐。”时柿摇头,“那你没地方住了,而且……”而且不好跟大家说怎么让程霁帮那么多忙。“我怎么可能没地方住,那一小套我怎么住过,我长期住在另一套。”程霁的那套小一居室是刚大学毕业时买的,老程给他留下了一些钱,当时房价开始大涨,他便急急入手了一套,只是挑了好地段,便只能买套小的,就因为没钱,当时买了都没装修,闲置了很久。杨枝有建议他先随便装修一下,干脆出租出去,让房客来养房贷。医院附近的房子想出租出去太容易了,程霁却不想,新房子出租出去,他觉得不划算,也是一种坚持了。好在后来很快便赚到钱了,请了专门的装修设计师。房子空间最大化,装修的很符合程霁的胃口。“不行,这太麻烦你了。”时柿还是觉得这样叨扰了程霁。可这话落入程霁的耳朵里,却让他有些不适,自己的女朋友,他做这些在他看来理所当然。“柿子,我是你男朋友。那就是很多方面,我俩都是要为对方考虑的,你不用跟我如此见外。”“可是——”“可是医院附近的酒店都是几百块钱一夜,叔叔骨折不是住一个星期就可以回去的,而且自己做饭最有营养。你要说去住便宜的旅馆,那我不放心。”程霁又从方方面面劝了一遍时柿。最后时柿总算是答应了。时奉莉也没反对这件事,就是交代了时柿,回头要好好感谢人家。当晚,时奉莉让时柿回去睡觉,她来守着。时奉军还没做手术,断骨的痛纯靠他自己生扛,再不济给他用点止疼栓,白天都疼的汗直滴,那夜晚就更难熬了,时奉莉终归不放心留时柿这孩子在这。时柿下楼,程霁就在医院门口等她。两人开着车直接过去了,春锦城是新小区,安保措施做的很不错,进门出门需要刷卡。程霁自进了小区门就在给时柿介绍,进屋后,带时柿在屋内走了一圈。“当初装修完,就觉得如果将来结婚,在这房子里也够住。”这真是程霁当初最开始的想法,只不过这个装修完之后不久,他就又买了一套大的,这一套后来就想着给杨枝来养老了。时柿望着暂新的家具,听他讲结婚的事,想到了崔加喃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他俩当初也到这一步了吗?时柿缓缓落座在沙发上,“这套房子你一天也没住过吗?”“偶尔,很少。”程霁本来在市里呆的时间就不多。“那,那有其他人来过吗?”时柿问这个问题是既好奇,又害怕知道,甚至希望他就骗自己吧,让自己开心一下。程霁走过来,蹲在了时柿的腿边,一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没有,我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他说自己的房子,那他也在外面租住过,其他地方应该有。时柿顿悟了这个弯转,愣神了几秒,心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崔加喃结婚了,已经进入人生新阶段,那段时光在她不曾知道的时候发生的,当初与她无关,现在她又何必细究。时柿握住了程霁放在她膝盖上的手,“我就随便问问。”说完,她对着他莞尔一笑。高楼窗外,橙色夕阳落幕,好一副安宁姿态。第49章 49 ...印贞给时柿发来微信说崔加喃婚礼办的极盛大, 男方家底厚实,也肯给崔加喃花。后她又发来了崔加喃婚礼现场的照片。崔加喃的婚纱是一件白色的吊带鱼尾裙。很低调的款式,极其考验人的气质和身材, 崔加喃穿的很好看。站在她旁边的新郎,戴着眼镜, 看上去有几分书生气。时柿多了几眼, 想也许郎才女貌就是这样的般配, 而且崔加喃也不单单是只有貌。翌日,崔加喃的朋友圈上传了婚礼的照片。也是这一天,时奉军被推进了手术室。大家盼望已久了,做完手术,他就没那么疼了。时奉军的手术被安排在了上午第二台,他被接走,进入手术室后,程霁才赶过来。家属等候区坐满了人,三两凑在一起聊天, 又都留心着广播, 都怕被突然叫到。程霁到时,时柿正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没跟她说话, 先和时奉莉打了招呼,又给时奉莉递了水。时奉莉接过,赶忙叫了时柿起来, “反倒还让小程给我们买水了,真是不好意思。”时柿朦朦胧胧睁开眼,她刚真迷糊睡着了。昨夜是她在医院,原先吃晚饭的时候麻醉医生来看望了时奉军, 给他们交代了一些手术前注意事项,又找时柿签了字。时柿第一次作为家属签术前同意书,手都有些打颤,她原本想一个字一个字看一下这份同意书,但看麻醉医生立在一旁,只好粗略扫过一遍,一边签名,一边问道:“手术应该会很顺利吧。”“我们会尽力而为。”医生也只是极官方的回复。许是头一遭经历这个事,晚上时柿就没睡安稳,在陪护床上睁着眼直到凌晨才睡着。现下睁开眼,她望着程霁,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程霁挨着她坐下,时柿另一边是坐的时奉莉。时奉莉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进去了半个小时了,开始手术了吧。”时柿的坐姿微微端正,听医生说这个手术得三四个小时,越想心里越空。“我出去一下。”时柿选择出去透口气。她去了手术室旁的楼梯间,内有人抽烟,吞云吐雾,时柿一进去就被熏到了,看来不管是在哪个地方,都有人忽略掉“禁止吸烟”的标志,。她转身退出来,却迎面碰上了程霁。程霁是尾随时柿出来的,时柿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都落入眼底了。两人沿着楼梯慢慢走下去,手术室在五层,他们连下了两层楼梯后,程霁牵住了时柿的手。他微用力握紧,时柿竟也用力回握了他。这栋楼的二楼是icu,一片寂静,两人在这处停下了。时柿的另一只手在楼梯间的窗户沿上划来划去,过了一会,再抬头,眼底有浅浅的湿润,她想揉一下眼睛,便放开了与程霁牵着的手。程霁那只手空闲后,又揽住了她的肩膀,“骨折手术就是后来恢复期长,手术都会很顺利。”“程霁——”这是时柿第一次直接叫程霁的名字,没有叫程霁哥。程霁微怔,而后嗯了一声。“如果爸妈没离婚,我现在就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都了吧。我一个人好害怕,我怕我做错了什么决定。”时柿说着渐带哭腔。她是真的很害怕,所有的情绪里害怕最明显。她怕时奉军出事,她怕自己照顾不好时奉军。程霁看过很多次时柿哭,这一次他最心疼。时柿现在的这种害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单亲家庭,相依为命的父亲出事,她一下子成了主事的人,连一点点准备都没有。程霁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感同身受。老程去世后,杨枝不强势,他不得不顶上去,那时他也感觉害怕。他怕他不撑住,家就要散掉了。幼弟、弱母,让他在无数个深夜里失眠。他看此刻的时柿,就像看曾经的自己。时柿曾说对他的感情是依赖,这样的依赖与被依赖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艰难人生里的慰藉。时柿在程霁怀里小声抽泣,一阵情绪得到发泄后,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头在程霁怀里蹭了蹭。程霁用下巴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以后都不是一个人,我在这里等你随时的召唤。”时奉军手术全程,手术室里都没有传来消息。四个小时后,广播喊道时奉军家属时,他也一起被推出来了。时柿先冲过去,在平板床前俯下身,哑着声音叫了一声爸。时奉军没说话,伸出左手,向下招了两下。时柿懂他的意思,这是代表一切都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时奉军手术做完,还需在医院住十来天。这天,严恪林在病房里陪时奉军说话,时奉莉拉着时柿去逛超市,买了鸡,回春锦城给他炖鸡汤。两人刚进春锦城,就见程霁也开着车过来了。程霁去停车,后她俩一步上楼。进屋,姑侄俩还没开始忙活,还坐在沙发上歇口气。程霁与时奉莉客套了几句,拿起了客厅茶几上的一个蓝色文件。“之前落在这了,我急着要用,就过来拿一趟。”程霁故意用了之前混淆日期,其实是他昨晚落在这的。昨晚时柿过来休息,他便过来陪她,呆了很久。时奉莉瞥了一眼程霁手里的文件夹,笑了笑,“工作要紧。急不急着去工作?要不留下来吃顿便饭?这些天我和时柿一直叨扰你。”程霁已经走到门边去换鞋了,“不用了,还得回公司去,谢谢您。不算打扰,您住在这当自己家。”时奉莉倒是没坚持留他。坐了一会,周身的暑气都降下来,两人去做饭。时奉莉厨艺精湛,处理一整只鸡面不改色,还能一边和时柿聊天,时柿正在水池边洗红枣。原本是打算做香菇炖鸡汤的,可惜香菇要提前泡,现在来不及了,就只能放些红枣、枸杞子了。洗完,时柿又把生姜和小葱洗了。这一眼过去,剩下没什么她能帮忙的活了。“姑,还要准备什么?”时奉莉一开始没说话,剁完最后一个鸡腿,放下刀,她才出声,“柿子,姑想问你啊。”“嗯?”时奉莉又看了一眼时柿,“你跟姑说实话,程霁和你是怎么回事?他有女朋友的,你可千万不能做错事。你还小,不能被一点小利、小钱就骗住了。”时柿自以为瞒的够好的,没想到时奉莉还是这么敏锐,而且还想偏了。算算日子,与程霁在一起两年了,就只谈两人的感情,是很稳定了。可是,真的要公开吗?会不会都不同意?“柿子,你现在看他可能觉得沉稳可靠,那是他比你年岁大的,经的事多才有的,所以就会把你套进去,骗你们这种年轻小姑娘。你要及时止损,趁还没有做错太多。万一他女朋友知道了,闹大了,后果不堪设想。”时奉莉是苦口婆心了,自己的侄女和妈妈不亲,她就得多说一点。时柿靠在厨房门上,犹豫了片刻,咬了一下下嘴唇,“姑姑,其实他的女朋友是我。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她声音不大,语速也慢慢的,但时奉莉听在耳朵里觉得跟惊雷一样。“有段时间,是多久?”时柿迟疑要不要如实说,最后打了个马虎眼,“不是最近。”时奉莉又拿起刀,却想起来鸡都剁完了,她转身在水池边开始洗刀。时柿看她不作声,有点后悔告诉她了。“姑姑……”“把生姜递给我。”时奉莉把生姜块切片,正欲切丝,脑袋一下子回神,想起来炖鸡汤切什么姜丝,“你爸也不知道吧?到哪一步了?是打算你毕业就结婚吗?”她抛下一堆问题,时柿根本无力招架。“他大你那么多,肯定很着急结婚了。但你还可以玩几年,结婚后人就没那么自由了,婚姻生活很束缚人的。”这是时奉莉的内心话,是她的真实感受。结婚……这是时柿还远没有想过的事,而程霁也没有跟她提过,他最近问过她的打算是要不要读研。时柿原本的规划是这个暑假找份实习的,但时奉军出事这个想法就搁置了。如果考研,现在好像也来不及复习了。程霁听到后,只说尊重她的选择。时奉莉听闻两人没谈过这个问题,忽然上来一口气,“他就是玩你的。怎么可能不谈以后呢?他多大的人了。”时柿不喜欢听姑姑这么说他,然她也不敢和姑姑顶嘴争论,只得从侧面说服,“姑姑,那你和他相处,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谈礼貌、谈为人处事,时奉莉昧不了自己的良心,她说不了假话,程霁给她的印象不错。“他是很优秀,可是感情的事他做的怎么样我不知道,这不同。”“感情的事我清楚,他对我很好。”时柿语气坚定。时奉莉这是第一次看到时柿不是一副沉默、任人可欺的样子,她看的很开心,“他真有那么好吗?”时柿点头,脸红了一些。“姑姑,不着急,是我想慢慢来,他同意了。”时奉莉心里有点乱,是一种矛盾心理。她搞不清自己到底该站哪边了,好像两人站一起也挺般配的,她一开口就是反对,万一真拆散了柿子的好姻缘怎么办。“哎呀,你出去休息,别在这占地了,我要开始炖汤了。”最后,她倒是把时柿赶出去了厨房。时柿挪步出来,想着,也许硬仗到来,她该为此拼一把。第50章 50 ...时奉军知道这件事是在出院的当天。程霁开车来接他们出院, 趁着时柿在卫生间收拾东西,时奉莉与时奉军打了个预防针,“你闺女怕是有大事情要跟你说, 你心里做好准备。”时奉军这一次住院,真正感觉时柿长大了, 虽然病着, 但心里更多的还是欣慰。所以听时奉莉的话, 他也没多想什么,感情方面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等上了程霁的车,他躺在后排座,望着坐在前面副驾驶的时柿,这才迟钝反应过来一些事,好像会这么发生也不奇怪。事情是程霁主动与时奉军交代的,时柿并未在场。时奉军半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给程霁指了指屋外,“院子里有棵柿子树, 定下时柿这个名字就和这棵树有关。那时候她妈妈还怀着她, 我看着一树黄澄澄的柿子,就想到了大家老说的柿柿如意,便说生个女儿的话, 就叫柿子。她妈妈最开始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俗气。我倒是喜欢得紧,就想着我的孩子能够一辈子过得如意。后来她生下来了, 果然是个小姑娘,她妈妈倒是随了我取名了。”程霁笑了笑,“柿柿是个好名字。”“柿子一岁多的时候有点胖,身上都是肉, 软绵绵的,我把她抱到学校去玩,她也不认生,一逗就笑,学校老师都说她真是个小柿子。”时奉军絮絮叨叨的说,程霁就坐在床边,并未不耐。“大概是三岁的时候,她贪嘴偏要吃冰棍,吃完,晚上不肯吃饭了,那次是我第一次凶她。她就站在客厅红木椅后面的墙角,瘪着嘴,默默流眼泪,又不哭出声,委屈极了。”程霁想时柿现在也会这个样子,原来是从小就练出来了。他问时奉军,“您当时后悔了吧?”时奉军摆手,“那倒没有,该教育的地方我不能放纵。”程霁默,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柿子的性格随我,没太大的志向,日子能过的去,就不会再往上爬了。这和她妈妈不同,她妈妈是很要强的人。柿子一直偏科,数学从开始读书就不行,我观察过她上数学课的状态,也认真,可就是学不进去,那就没办法了,我对她的数学成绩也就只好放松一些。但她妈妈不同,曾经陪着她解数学题熬到深夜,那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因为她妈妈的管教严格,所以柿子难免对她有些不亲。当然也有我的问题,后来离婚,让柿子成为单亲家庭。”程霁也和印贞打过交道,印贞与时奉军离婚的事他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然他未对这些有过什么看法,终究是长他一辈的人。“我说那么多,是想说柿子长成今天的模样,与我们父母是分不开的。我说希望她如意、快活,可是我知道她的很多不快乐就是我们父母造成的。所以我总想着弥补她,她说不想留在家附近读大学,想走出去,我支持她,她妈妈不同意,我去帮她做工作。这一次轮到她恋爱了,你放心,我不会直接反对,毕竟你已经通过了柿子那一关,我也要相信她的眼光。可是我也不能盲目支持,我要了解你,确定你是真的适合她。”时奉军的一段话并未直接表明态度,这并不让程霁感到意外。他也不敢奢求时奉军直接就同意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比时柿年长近十岁,其他方面也不够出特,且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多着呢。时柿的大三暑期实习泡汤了,在家陪着时奉军,闲暇时光更多,倒是翻起书来了。看了两天,又在网上查了考研的事,大家是一水的支持考研,现在谁还不跟风考个研呢。时柿与程霁起这事,程霁原先想这些事都由时柿自己规划,他站在后方支持者的位置,然她既然询问起他的意见,那他还是要有所解答的。程霁的条理很清晰,与时柿分析出了一二三点。程霁问时柿对学历有没有遗憾,有没有想做科研走学术的想法,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进入职场,还需要再学习。这些问题,时柿都给了否定答案。但第一个问题,她有些许遗憾,她其实是向往名校的,不过这种向往随着大学几年磨得不甚浓烈了。再说其他的,她没有科研目标,更想直接就去学校上班。听了时柿的话,程霁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直接考教师编制。定下考教师编制,又要挑地方了。这似乎又是一个难题。当初考大学的时候答应过印贞,工作就要回家去陪她的,如今三年过去了,她反没有当初离开时那么坚决了,就觉得去哪里都可以,有份稳定的工作最好。“你以后就想留在本市,不去外地吧?”她问程霁。毕竟他在本市都买房了。程霁彼时正坐在柳城的路边吃米粉,这边的特色,米粉浇头有十几种,他特别爱吃。听了时柿的话,他挑米粉的筷子慢下来了,“你想留在哪?”“我没想好。”时柿语气有些低迷,“好像哪里都可以,又好像哪里都不想呆。”“那你这可难了,还得全世界考察一番再定居。”程霁逗她。“早知道不问你了。”时柿微愠,声音娇了几分。这声音落入程霁耳朵里,眼前的米粉顿时就不香了,“那我也要来问你的。说了随时等你的召唤,我肯定要跟你去的。”“那你等我慢慢想。”“也别跑太远了,时老师也要顾着。”程霁提醒她。时柿没定下来,好在教师编制报名也还不急,得等到明年开春。如今时奉军知道了,杨枝那一头也就没什么好瞒着了。杨枝的反应格外强烈,当天就拎着筒子骨海带汤过来看望时奉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