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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闪而恋》TXT全集下载_13(1 / 1)

冯师延承认自己是视觉动物,起先看到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心里滋生浅表喜欢, 忍不住多看一眼,多接触一点, 渐渐发现连品行也让她欣赏。这么合心意的男人一没犯错, 二没恶意,这么软语讨好, 跟条温顺的金毛似的,她哪能受得了。她扶着他, 像仙女弯腰,衔取露珠。……她最终把后背交给他, 椅子上叠着两张人形椅子, 由一颗钉子锁紧彼此。尤晏第一次看清屁桃上的疤痕,两个白点,不知怎么来的, 像牙印,也像一双小小的眼睛盯着他犯邪。两人一齐进入浴室,冯师延扭头与他交颈,“三天假期,想去哪里玩?”准确说,只剩两天半,再刨除他搭车去机场的时间,两天不足。尤晏低头,莫名嗅一下她肩头,鼻端萦绕沐浴露的香味。“跟你玩。”冯师延盖着他锁在她下方的手,脊背稍屈,尤晏也跟着同步;她挺直腰背,尤晏也不由自主往后。两人竟然微幅前后摇晃起来,像哄睡婴儿般踩着摇篮曲的节奏。先刹车的是尤晏,“如果我不来,假期你打算干什么?”“修改课程论文。你呢?”“复习,那我跟你一块自习吧。”事实证明,元旦假期不过是尤晏第一次过来那段时间的复辟。他们精神时用来复习专业课,困顿时研究被窝哲学,然后再读精神起来,劳逸交替,科学用时,除了丢垃圾绝不下楼。第二晚下楼,尤晏比第一天磨蹭,久久不见人回来。冯师延到阳台上看,好像才看见人进楼宇门。「人呢?」按耐不住发消息问,丢垃圾像去追垃圾车似的那么久。「等着」那边回复的速度让人心安。冯师延放下心,继续琢磨论文里的数据。听闻开门声,还是忍不住丢下笔电跑出去。刚想出声,尤晏比出嘘声手势,用一种幼儿园全部小朋友都入睡后,一个老师愉快地告诉另一个老师这个好消息的声音道:“你看我带谁回来了。”尤晏垂眼,提了提裤管,露出原本盖着的鞋带。鞋带已经散开,一只拖着黑色尾巴的白猫蹦跶逗玩鞋带,麻溜地裤管往上攀爬,爪子钩上羽绒服,变成一只摇摇欲坠的雪球。“喵——”奶声奶气的一声,叫得冰激凌也融化了。雪球簌簌欲坠,冯师延惊喜,蹲过去要护住它。尤晏先一步摘下,进贡到她面前。“喵喵——”尤晏替雪枪叫两声,把它放下地,两个人烤火取暖般蹲在一起。冯师延梳着小暖炉,“以后就是我家猫了?”尤晏说:“先带去宠物店,驱虫打针什么的,还要买点它用的东西。”“你猫缘怎么那么好?我隔好久才能碰见它一次。”“我,男女老少猫咪狗崽通杀。”尤晏转头看着她,手肘微扬,轻撞她一下。力度控制得当,她只是微微一颤。“连你也不放过。”冯师延目光还在雪枪身上,笑着:“你太嚣张了。”尤晏忽然嘿一声吸引她注意力,待冯师延抬头,他单膝点地,含了一下她的唇瓣。她的愣怔被读成倔强与不服,他低头又来一下。冯师延像一台恢复正常的微笑贩售机,尤晏投币两次,双倍量的笑容冒出来。口吻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好吧,你说得对。”她脸上的笑容像渡到他脸上。家中没猫包,冯师延找来纸箱,尤晏挖几个透气孔,装着雪枪抱走。两个人第一次除扔垃圾外出门。雪枪在箱子里喵喵不停,尤晏感觉到胳膊上那只手好像使了点劲,侧头问:“怎么了?”冯师延笑了声,“我想起我妈妈了,小时候有个夜晚,她也是这么带我去诊所看病,骑自行车,朦朦胧胧还有点印象。”刚想问“你爸爸呢”,问题过于直接突兀,冯宏大概在g市陪江笑雯吧。尤晏临时咽下,改口道:“我记事起生病都是奶奶和保姆阿姨带我去,幸好没怎么生过病。”“我小时候体质差,我妈妈后来每天早上带我跑步,后来确实好了还多。你呢?为什么喜欢短跑?”尤晏经常被默认喜欢短跑,但很少人问他为什么,导致他几乎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大概因为……”尤晏不觉微扬下巴,冬夜星空璀璨,与清冷街道形成强烈对比,“天生的吧。”四个字怎么听着怎么臭屁。相视一眼,冯师延和尤晏都笑了下。尤晏说:“不知道怎么就跑得快,别人的肯定和夸奖起了强化作用,然后自然想继续跑。年龄再大一点,才明白速度带来的天生刺_激。”冯师延说:“我倒不追求速度,只是喜欢跑步时可以放任想象,后来速度倒是量变的惊喜。”“放任想象……”尤晏喃喃,又朝她一笑,“这很像你。”这个平淡的瞬间,冯师延意外心跳加速。很少人能抗拒一个英俊男人的笑容,但冯师延知道不单单是他的笑容,而是后面四个字——这很像你。他了解她是怎样的人,他的笑容无形认可他了解的内容。冯师延就是喜欢跑步和胡思乱想的人。原本,她以为自己沦陷在他的良好品性里,这一刻才明白,不尽然。即便尤晏再耀眼,如果他不曾给予零星半点回应,她的喜欢得不到强化,她恐怕早已放弃。有谁会花那么长一段时间去奢望远空中的一颗星。他肯耐心聆听她讲话,能了解和肯定她的内容,这样的聊天对象已经难能可贵了吧。他每一抹单纯的笑容,每一副温柔的眼神,每一次来见她的长途飞行,都强化了她的喜欢。如果他不是抱着箱子,她只想踮起脚吻他。尤晏佯装板起脸,唬她一句:“老盯着我干什么?”冯师延笑,“好看。”“……”尤晏从来抵挡不住她的坦率,不仅仅因为这种性格不累人,而且——他觉得冯师延说的都是大实话。她有说大实话而脸不红心不慌的能力,他肯定也要有当之无愧的脸皮。尤晏说:“那当然。”冯师延决定把没完成的吻记下,一定找机会补回来。雪枪被确认是一只母猫,带进隔间体检。冯师延扯了下尤晏的羽绒服下摆,那里给雪枪抓出一个小小的孔。“衣服破了,我给你买一件新的。”听着像赔偿的语境,尤晏拉开她的手,顺势握紧,“不用。”冯师延说:“我爸给我的股权年底有分红,不用再找人借钱。”借钱又勾起不好的回忆,尤晏更是拒绝,“留着给你和猫妹妹买好吃的。”冯师延莞尔,“幸好你不把它说成我女儿。我的确不喜欢当妈妈。”这个社会如此宣扬母性,却鲜少提及父性,默认每一个女性都会走向结婚生子的结局,乍然听见有人拒绝当母亲,恐怕第一反应大多是微妙。幸好,尤晏没有。她的想法再一次被认同,喜欢他的感觉再次被强化。冯师延计划本上又多了一吻。尤晏无奈一笑,“因为我不喜欢小孩。”母亲不能陪伴的童年,尤晏方方面面感受着自己与双亲相伴同龄人的差别,他曾认为自己是晏茹的累赘,同样地,他也不希望拥有这样一个累赘。“养猫像养一个智障儿童,它时不时会到处吐毛球,换毛季节猫毛像刮龙卷风,还会把你的布艺沙发当猫抓板。”“我只是不喜欢回来看到家里空空的。”冯师延问:“你养过猫?”“路弘磊养有一只布偶。我比较喜欢狗,当然猫也还好。”“泰迪?”“……”冯师延坐在角落的条椅里,尤晏侧过身,整个人具有墙一样的压迫感。“我哪日天日地,我就日——”冯师延那记眼神把他后面一个字逼回去。“……你。”尤晏仍然憋不出轻声吐露,中间的停顿削弱了日天日地的气势和粗鲁,倒像无奈投降,“好吧,败给你啦”里面那个“你”。冯师延浅浅一笑,倒也并不真计较。尤晏说:“我比较喜欢金毛。”“因为金毛又帅又温顺吗?”“必须狗如其主。”冯师延说:“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有点怕狗。”尤晏捉住她的手,“我注意到了。”冯师延眼睛倏然睁大,定定盯着他。尤晏说秘密似的压低声,“第一次就注意到了,只是不好意思问你。”冯师延嗔笑佯怒要挣开,尤晏拽得更紧,直往他心跳的地方凑。尤晏还捏着她的手,戏谑道:“狗为什么要咬你屁股?”另一只手拍一下相应地方,其实冯师延坐得紧,地方有点偏——四舍五入,尤晏约等于把她箍住。冯师延哭笑不得,“你应该问狗,而不是问受害者。”尤晏想了想,“狗又不会说话,就只会汪汪。”冯师延偏了下脑袋,“狗只会什么?”尤晏不假思索,“汪汪。”冯师延抿嘴而笑,“乖。”后知后觉的狗崽子尤晏:“……”他凑她耳廓牙痒痒地说:“今晚就变泰迪吓唬你。”雪枪没检查出健康问题,冯师延和尤晏抱了一堆日用品和猫粮回去。这夜潦草安顿好雪枪,次日,两人一起到建材市场找人安装阳台纱网。但工程量太少,他们四处碰壁,找不到愿意接单的师傅,无奈只能接受建议,买了格子网和扎带回去diy。尤晏剪网、扎网,冯师延修整长出来的扎带,默契配合。忙碌一上午,雪枪终于被放出来,小心翼翼逡巡这片最后占有的领地。清理好余料,冯师延摘下手套,看着干燥的指腹有点迷惘,“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尤晏也脱开过来握着她的手,冰凉的两只手中间像隔一层薄薄的纸。“我晚上从走呢。”冯师延浮现一个虚弱的笑,“也很快。”前两日,他们通常午睡一小会,下午和晚上继续学习。这天中午彼此枕着手肘,彼此相对无言,怕一闭眼不小心睡到天黑,睁眼就该分别。餐桌上的香槟玫瑰盛放后,边缘爬出枯萎痕迹。冬夜暗得快,八点天已黑透,冯师延送尤晏下楼。只能送他上出租车,这是尤晏同意她下楼的前提条件。刚出楼宇门,尤晏忽然站定,仰头短促喔了一声。冯师延仿佛被施了相同咒语,也停步抬头。天空飘下薄雪,橘色路灯下粒粒分明,像谁朝面粉打了一个喷嚏。“下雪了——”尤晏喃喃。像很多个“第一次”给予事件深刻意味,今夜分别顿时被新年的第一场雪渲染得分外悲戚。冯师延悄悄呼出一口白雾,“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最后一次送我爸,也是在下雪的晚上。那时候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快过年还要走,后来才知道,应该是去南方过年吧。”冯师延也许只是有感而发,话题对尤晏却尖锐而突兀,他不知该怎么体贴地接茬。只是下意识抚了下她眼角,没有湿,但觉察到一股强烈的孤独冒出来。冯师延笑:“我又没有哭。”“今年和我一起回去过年吧。”此话出口,尤晏有种说对话的笃定,她一定不打算回冯家,那么,就邀请她来他家好了。无论孩童时代还是成年之后,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喜欢形式,等同于敞开隐私世界。冯师延愣了一下,轻轻摇头。尤晏同样神色一顿,前头的笃定烟消云散,冯师延那股孤独感深深反噬了他。她的拒绝滋生不快,他的满腔欢喜被打包送返,她提过的暧昧的喜欢也变得不明不白。当初三年即分手的约定似乎真的是她的底线,暗示三年里她有多纵情,分手就会有多决绝,像要把快乐都圈进三年里。但离别在即,每一秒钟都弥足珍贵。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他要把更多时间用在温存上。“抱抱。”梦呓般的两个字,尤晏已不同等她同意,圈她入怀,下巴轻垫她的发顶。已经默契觉察到拥抱之后便是亲吻,冯师延和尤晏不约而同松开一些。她仰头看着他,雪粒子还在飘,两个人像甜甜圈撒了一层糖霜。冯师延踮脚替他拉上兜帽,“别弄湿了……”你也是……尤晏似乎含糊这句,又似乎只是她自动补足。他抓着她两边帽檐,蓬勃的绒毛溢出指缝,稍一用力,将她兜近眼前。两个兜帽吸合到一块。路人见不着他们的亲密,雪花渗不透他们的唇瓣,衣物隔不开他们的体温,他们紧紧相拥。又觉得这样还不够,每一个细胞沸腾着,想融入彼此。尤晏没谈过恋爱,只读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他也说不清他们算不算谈恋爱,但这欢喜的感觉诗意又浪漫,他享受又怀疑。这令他想起篮球赛投进三分球,想起短跑冲过终点,但又有微妙的不同,赛场上他将胜利占为己有,而面对冯师延,他能做的只是陪伴。他不可能占有她,永远不能。她从游戏开始就把握主动权,谁也无法控制她的自由意志。他饮鸩止渴,又甘之如饴。松开她是很困难的,又鼻尖相触,回吻一下,像给信封打上蜡封。“过完春节我再来看你。”冯师延像嗯也像唔了一声,有点哭音。他又抹了下她的眼角,指腹的东西让他不敢再动作,离开她的体温就会变成冰,尤晏觉得自己也会有同样下场。应该再问问她春节安排,但他打算等回去再问,距离能消磨他想一直陪着她的冲动。“回去吧,雪枪等着你。”没让她继续送,尤晏独自走出小区。坐上出租车,离冯师延越来越远,前头那些疑惑也寻隙钻进脑袋。快乐本身足以迷惑人的心智,只有感觉到快乐流逝,才会惊恐抓住它的尾巴,追问她到底当他是谁,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让快乐再度重来。手机仿佛听见他的渴求,进了一条消息。冯女士:「nnnnnmmmmmmmmmmmm-=」尤晏看了一会,回忆26键键盘上“nm”和“-=”键位距离,可不就差不多是猫的两脚宽幅。雪枪大概在冯师延键盘上顽皮了。屏幕上方“冯女士”三个字透着学究式的正经,难以体现冯师延的灵动,也提醒他备注时戏谑的心境,这令他羞耻。他不应该把刻板印象烙在她身上。尤晏戳进去改备注,琢磨半响不知道改什么好,他们好像不曾称呼过对方。抬头见得着人时不需要称呼,见不着时一条网线拉近沟通距离,更加没机会。尤晏最终什么也没改,保留原生态,像他不敢触碰的问题,不能轻易定义的关系。「师延」。屏幕重新显示出她的自我注解,也许比起“冯师延”,她更喜欢“师延”。尤晏返回去回复——「妹妹你怎么那么可爱,好想抱抱你姐姐」第27章 【二更】冯师延发来一张照片:左边是她的手, 拢着雪枪的两只爪子,白毛中露出粉嫩肉垫,像草莓口味雪糕。师延:「收缴作案工具。」yy:「谁的爪子啊, 那么粉嫩」师延:「妹妹的。」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尤晏笑着打字:「我说左边的」不一会,那边发来:「劳动人民的手。」尤晏咧开嘴, 笑得后脑勺砸颈枕上,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他一眼, 也笑了笑,趁着红绿灯喝一口保温杯的茶水,然后去戳支在操作台上的手机, 语音消息开始播报, 带着本地口音。“冰箱里给你留了今晚包的羊肉饺子,你晚上回来自己热一下。”司机大叔回语音:“晓得,晓得。”尤晏:“……”他刚刚的欢喜好像黯然失色。他发了系统拥抱表情过去。以前几乎不曾用过, 这一刻才体会到这种“老土”中的心情:小小的一个,没有动态表情包那么热情和欢脱, 五官只有一副眼睛, 看似呆板,实则严肃也认真, 简洁背后凝结着虔诚的心情。冯师延看了许久,比当初“给我抱抱”的表情包还要喜欢, 这是她的风格,尤晏重复她的风格, 说明他认可。虽然不到伯牙子期的程度, 获得他人认可还是令人欣喜万分,尤其对方还是喜欢的人。她截了图,存到相册, 不自觉又望向门口。前两日这个时候,尤晏总会出门丢垃圾,不一会就传来指纹锁开门声。但今晚什么也没有。明晚也没有。后天,大后天……都没有。冯师延只有一只猫。雪枪似乎能感受到,拿头顶她掌心,像要把自己脑袋搓圆乎了。-“冬天l市好玩吗?”寒假回到暖和如春的g市,路弘磊见到尤晏的第一句话。尤晏坐沙发转角地毯上,把抱枕拢进怀里,长腿抻直交叠。“都在室内,没怎么玩。”尤晏“婚房”客厅,路弘磊手肘垫膝盖,紧张地按着手柄。关卡切换间隙,他才抽空瞅他一眼,似笑非笑揶揄:“都在床上吧。”尤晏扶着后脖颈松松筋骨,“也不一定在床上。”路弘磊:“……”路弘磊抬脚往他肩膀嫌弃地轻蹬一脚,“出息了你。”“拿开你臭脚!”尤晏反手甩出抱枕,路弘磊偏头避过,“有沙发不坐,你为什么老坐那个旮旯,毛病!”尤晏拧过身,手肘垫沙发沿,手指跟枪一样指着他。“单身狗别那么多废话。”游戏关卡开始,路弘磊视线回到电视机,嘿一声。“你大老远的跑过去,就是为了——”音箱传来一阵枪声,尤晏毫不留情给对方爆头。后面两个字到底不文雅,容易激怒尤晏,路弘磊生生咽下,收敛一点吊儿郎当。“我说,你还挺认真的。”尤晏慢吞吞屈起一边膝盖,“我干什么事不认真?要是能爆你的头,我肯定更加认真。”路弘磊嗤声,感慨着摇头,“没想到你竟然恋爱了!还比我早!喂,哥们,异地恋很辛苦吧!你看你现在跟我这个单身狗有什么区别?”尤晏:“……”尤晏挺不痛快,像被扎错穴位,还不止一根针,是不是“恋爱”两说,光是异地就让他不好受。更滞涩之处在于,他没法跟路弘磊诉苦。总不能说,他和冯师延在演戏,并早已安排好谢幕的时间,你们就是一群被遛的猴子!尤晏沉默打游戏,路弘磊嗅到不对劲,欠身晃一下他肩膀。“没事吧你,突然不吱声,还以为你嗝屁了。”尤晏口吻自暴自弃,“死了。”路弘磊:“……”打完一局,尤晏仰头垫在沙发沿,望着天花板发呆。路弘磊说:“就谈个恋爱,不至于吧你,我看延姐对你挺好的啊,生日那次。”生日、路弘磊、冯师延,三个线索串起来,连成一个三角形。确切地说,是一条豹纹三角内裤。尤晏兀自笑起来,一半无奈,一半觉得趣味。他送给路弘磊一个玩具杯,还有一盒夜光套。大概他也没拆封过,将它作为成年的标志封存起来。尤晏没想到,那么无厘头的回忆,冯师延也能间接参与进去,体会他的快乐。路弘磊又说:“异地恋不容易啊,以后你俩还得异国吧?她出国吗?学农的好像大多会去荷兰?荷兰跟德国——哎哟卧槽——比你们现在h市和l市还近差不多一半。”尤晏:“……”尤晏好像没听见,一直捣鼓手柄,路弘磊也沉浸激战,没追要他的回答。游戏局势缓和后,尤晏回头瞪他一眼,“你一个单身狗瞎琢磨什么。”路弘磊嘿嘿笑,“我看你挺投入,给你分析分析。”尤晏放下手柄和抱枕起身,“拉倒吧,你这文科脑袋,分析电路都不行。——不玩了,我老子今晚回家吃饭,我也得早点回去。”路弘磊起来关机断电,“感情问题就得我这种文科生来分析,我们比较emotional,是不是吧?——我差点忘记今天小年,你说这中国人过年,还讲究预热,先小年再大年,层层铺垫推进。”尤晏想到冯师延,她应该在给母亲扫墓,对她来说,小年不是预热,大概是冷却。尤晏取过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这不给你这种emotional动物一个缓冲期,别初一嗨过头。”路弘磊说:“长大过年可一点也不嗨,年年被唠叨学业和对象,过几年大概变成工作和老婆孩子。——嘿,不过你比我早挨刀,我心理平衡了。”尤晏:“……我比你稳定。”路弘磊狐疑看他一眼,像在说:really!are you kidding me!尤晏:“……”-尤琼瑛跟丈夫离婚之后,大节小节都会回来团聚。小年夜家中五人,两个“半家”合起来,严格意义上却不算一个完整的家。但所有人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缺失。席间,尤琼瑛挑起话题。“听说今年冯家那个大女儿又不回来过年,好多年了,真是一点做女儿的礼数也没有。”舒静枫不禁望向身旁的尤晏,他正在咀嚼,明显咽下一口,迫不及待要开口吧。巧奶奶先一步道:“当爹的都没礼数,怎么好意思要求女儿有‘礼数’呢。有几个爹让大个闺女还和保姆同住的,又不是没地方。”尤晏停下筷子,“奶奶,你也知道啊。”巧奶奶说:“我当然知道,他家阿姨跟我挺聊得来。”尤琼瑛蹙眉,明显要护着她老闺蜜一家,“妈,你又闲得没事去打听别人家八卦。——这些家政工也真是的,雇主家的秘密都是从她们嘴里漏出去。”巧奶奶也生气道:“敢做就不要怕别人知道,那么怕羞一开始就不要做啦。”尤晏助力道:“以前上学每次见到她一直从后门进出。”巧奶奶嗔怒时有几分俏皮,“就是咯!”舒静枫发现路障似的啊一声,转头看着尤晏,“你不会真从上学时候就看上人家吧!”尤晏耳廓烫红,打着圆谎旗帜,轻松吐露心底话,“差不多吧。”舒静枫一张脸给别人的甜蜜浸泡,也喜气洋溢。“我说你当初怎么一副单身不开窍的样子,突然就同意订婚了呢!”尤晏扯扯嘴角,“谁不开窍,我可睿智着呢。——是吧,奶奶?”巧奶奶笑容回到脸上,“那可不是,以前我喊延延来家里吃饭,隔天你还问我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呢。”尤晏:“……我是说我睿智。”舒静枫掩嘴而笑,险些喷饭,“那时就情窦初开了!好可惜我没亲眼见到。”尤晏:“……”祖孙三人配合得跟排练过似的,轻巧将冯师延的话题揭过去。尤琼瑛给抹了脸面,一口气咽不下,不能训老妈,不能训侄子,只能拿亲女儿开刀。“笑没笑相,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没有,以后怎么嫁得出去。”“……”舒静枫笑容凝固。巧奶奶说:“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就自己玩,只要我还在世一天,你就还是我雷天巧的孙女。——不过最重要,你是你自己啦。”此话一出,连尤立人也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巧奶奶先用时日不多打悲情牌,给众人上了道德枷锁:谁敢跟一个将死之人抬杠就是不肖子孙!然后转头给孙女以尊重与自由:天宽地阔,囡囡自由飞,奶奶永相随。舒静枫笑着掩饰泫然的双目,“还是奶奶最好。”尤琼瑛一张脸绿成翡翠。尤立人不得不开口安慰老母亲,“妈妈你还要含饴弄曾孙呢,这种话说不得。”巧奶奶说:“有没有‘曾孙’,能生的人说了算。你说的不算。——这种话说不得。”舒静枫怕拂了长辈面子,忍笑的表情不敢太过分。尤晏不惧父亲威严,嘴角勾起,给奶奶添了汤。“奶奶,歇会喝口汤,润润嗓子。”巧奶奶心满意足哎一声。尤立人脸色跟随尤琼瑛,两对辈分不同的姐弟互成阵营,第一局尤立人和尤琼瑛倚老卖老败给更老的那位老佛爷。但尤立人哪能惧了这种没出社会的毛孩子,侧击不行,那就来正面的。“留学的事开始着手准备了吧,明年毕业,时间不剩多少。”尤晏应声。尤晏当初选大学,专业考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想离家远点,脱离尤立人的管控范围。就算回家看奶奶,也特意挑尤立人出差的日子。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稚嫩,反叛精神跟朽木上冒出的芽芽,一掐即断——尤立人总有方法迫使他妥协。所谓的“妥协”在尤立人看来是一条康庄大道,没有什么比子承父业更顺其自然。当周围二代都念艺术商科,尤晏伙同路弘磊“叛逆”,一个选了听起来苦逼也清贫的机械专业,一个遁入哲学空门。尤立人一直费尽苦心将他扭转“正途”:毕业总不能到食品厂里当监工吧!联合路弘磊的父亲,好说歹说让他们修了双学位。尤琼瑛在旁接话,“阿晏准备去哪个国家?要能来美国就不错了,你姐在那边熟人也多,到时可以有个照应。”舒静枫看了眼她母亲,扯扯嘴角,右手肘碰了下尤晏左手肘,尤晏会心一笑。他开口,“目标是德国,我的专业在德国比较有前景。”尤氏姐弟筷子一顿,也像小辈那对一样交换眼神。尤琼瑛说:“你不是修了管理双学位吗?去美国多好,毕业以后回来帮你爸打理公司。”像周围许多二代一样,多顺理成章。尤晏笑容很淡,语气却很笃定,“辅修而已,重点还是主业。”尤立人面色肃然,讽刺道:“那你何必浪费时间‘辅修’一个学位。”尤晏说:“那不是为了换兰博基尼吗?当初说好的。”尤立人总引诱他做各种交易,修双学位就是其一,他换来一辆中意的兰博基尼。此等事迹成为同圈话题,每次聚会必被问候:阿晏,挂科了没?小心你老子把车召回。路弘磊前脚打趣他为兰博基尼折腰,后脚就被他老子效仿,打包他去和尤晏同班,间接延续他们难兄难弟的孽缘。尤立人沉吟片刻,“去美国,读管理,毕业后公司归你。”十几个字简明扼要,带点押韵还朗朗上口,罗列清楚条件和好处。尤晏小臂搁桌沿,筷子悬着,“要是不呢?”“过年就别回尤家的门。”尤立人目光在桌上,菜色比儿子更加值得他的关注。尤琼瑛也慢下来,静待局势。舒静枫筷子还敷衍动着,像在掩饰。尤晏冷笑,“当真?”“你看我的名字像作假吗?”尤立人声音如名字深厚。尤琼瑛也附和,试图挽回上一局颜面,“阿晏,你爸是过来人,看问题比你深远,听他的准没错。你爸那么辛苦给你铺平大路,何必苦哈哈自己走小路。”巧奶奶亮底牌,“小路风景好,他走得开心。”尤立人罔顾母亲立场,掷地有声道:“这个社会人人削尖脑袋往上流挤,白手起家的确精神可嘉,但那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你既然出生就衔着金汤匙,消耗父辈积蓄,理所应当担起责任,替你的子孙后代积累财富。”尤晏豁然抬眼,“你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一我从来没打算有后代,二如果投胎能选择,我宁愿选择不投胎,而不是投到一个让老人带大儿子,又要替儿子带他儿子的家。所谓的‘户主’,只负责给钱,却想反过来管控一切。如果你硬要把东西给我,说不定我会把它捐出去。富不过三代,真不巧,我正好就是‘败家’的第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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