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延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过去和他一起包。擀饺子皮是擀不圆擀不均匀的,冯师延只能跟着包几个。捏褶子封口时,她两边的面皮边都一起打褶,聚起来饺子不像饺子,差点变成小笼包,跟尤晏的一比起来,矮胖矮胖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笑出来。尤晏把冯师延的“小笼包”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一副护食姿态,“一会我要吃这个,你不许跟我抢。”冯师延快捏完下一个,褶子太多,还是有点神似小笼包。她把这个也挨着前头的,说:“好运成双,给你一对。”有了冯师延加入,饺子制造工程迅速提速,冯师延的“小笼包”也渐渐注入饺子的灵魂,有模有样了。冯师延说:“在德国不是可以用机器的地方绝对不用人工吗,超市有切菠萝机和切面包机,为什么没有面向大众的自动包饺子机?吃过你的饺子后,速冻饺子的馅儿真是太难吃了。”尤晏不禁有些飘飘然,“因为德国人不常吃饺子。”“……”冯师延笑了两声。尤晏说:“国内在家里吃饺子不是手工没有灵魂。”“也对……”冯师延指腹已经给面粉糊得干巴巴的,掌心托起刚包完、卖相还不错的一只,“饺子里面有弟弟的灵魂。”尤晏垂眼看了下刚挑起的一筷子馅儿——猪肉卷心菜的——顿时剑眉倒竖,“我才不是猪呢!”“……”冯师延后知后觉哈哈笑起来。尤晏想挽回颜面,绷着脸不理她,冯师延笑得掌心饺子也簌簌发颤表皮掉粉,他也被感染上笑意,无奈捏完最后一个。尤晏忽然用沾满干面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冯师延干净的脸蛋。“臭姐姐。”冯师延用手背印下一些白色粉末,想要还回尤晏脸上,那边灵活退开,还不忘抄起两盒饺子。冯师延怕饺子洒了,没再玩闹,笑着开始收拾战场。冯师延慢慢适应工作,气候也越来越冷。圣诞节前一周会放假,差不多跟尤晏那边同步。她早早收拾好行李,放假当晚就乘夜班车到达德国枢纽城市,尤晏同步出门接上她。今年晏茹去法国和朋友过节,没来找尤晏,也间接跟冯师延约好,明年一定要见上一面。巧奶奶和晏茹交好多年,冯师延也想当面认识这位奶奶的好友。路弘磊发消息问尤晏要不要一起去美国玩。yy:「有人来陪我玩了」他即时拍了一张冯师延撸猫侧影,发送过去。lonely:「卧槽??!!什么时候的事?那么好!天啊噜我又嫉妒了」yy:「她来荷兰读博了[呲牙]」lonely:「我去,延姐还是延姐[牛][啤酒]这就难怪了,那么点距离,你巴不得天天过去吧」yy:「[金牙得意]」路弘磊失踪片刻,一个看似新的群聊突然浮起来:无穷岛(4)。lonely:「这里」冯师延手机同时起反应,从身旁捡起看了一眼。群公告:佛主保佑,快乐无穷。是尤晏没出来之前,路弘磊和庞姣姣一起来西北时建的吃喝玩乐群。四人四散各国后,群聊濒临死亡;耳冯师延和尤晏分手后,更是死得透透的。如今仿佛受到圣诞老人召唤,竟然复活了。lonely发来一张微信“社交资料”页面的截图:「我和他的共同群聊:17个」「个性签名:慕云农场驻德办事处」「来源:通过qq好友添加」“个性签名”处还用马克笔标红,左边画一颗小心心。冯师延点进尤晏这页一看,个性签名果然一模一样。yy:「[金牙得意]」冯师延刚刷到尤晏消息,下面打印出一行灰色小字:“姣姣”修改群名为“慕云农场海外分场”。庞姣姣在美国时间的中午冒泡:「你们俩可真能瞒」「不过,说一声迟来的恭喜啦!!」路弘磊也很灵醒:「对哦,忘记了,恭喜延姐喜提小奶狗一头!!!」yy:「@lonely找打」师延:「@姣々爱你!!」师延:「@lonely[呲牙]」四人气泡纷飞地聊了一会,尤晏聊进冯师延的臂弯里,枕着她双腿。尤晏仰头望着她,冯师延也习惯性玩他的耳垂。尤晏说:“新年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吗?”冯师延问:“现在就要说吗?”尤晏:“现在也可以暂时不说,先想好,留到新年。”冯师延想了想,“反正一时半会不会实现,说了也没关系吧。”尤晏坐起来,稍微正经一些,“什么愿望,为什么不会实现?”“当然是非常美好的心愿,才能称为愿望。”尤晏当然想知道,更想帮助她满足,随手拍拍她膝头。“说一下是什么。”冯师延抬起一边膝盖压沙发,侧过身跟他靠近一些,皱了皱鼻子,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的认真劲头,扶了下眼镜,说:“我想一年365天,天天拥有性生活。”第61章果然是一时半会无法实现的愿望。尤晏展开胳膊, 搭在沙发靠背上,揽住她肩头,仰头长叹。“啊——我也想, 但起码还得四年半五年吧,我也想读博。”冯师延一边膝盖仍压沙发上, 抓着脚踝, 有意无意捶小腿放松, “读吧,我也还在读,指不定谁先读完呢。”尤晏说:“我要是比姐姐快, 那得成天才了。”拳头跟鼓槌似的, 冯师延把小腿捶得更欢快,“我比你早一年开始,你不用比我快, 跟我一起读完就很天才了。”尤晏另一手掺和着给她捶腿,放肩膀那只也不禁按揉, 说:“我努力当个小天才, 跟姐姐一起毕业。”冯师延没问过他毕业后的意向,究竟是留德还是回国, 回国是自己找工作还是到家里公司。四五年后的事情太过渺远,冯师延四年前还想不到会出国, 只希望在喜欢的家乡,干喜欢的事。她很喜欢当下的生活模式, 未来有个大致方向——继续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做喜欢的事——这便足够。“能一起毕业最好,不能也挺正常,不要给自己额外的压力。”冯师延宽慰他, 然后话锋一转,突然说:“最近半年的次数和质量已经顶过去两年。”尤晏只捕捉到后面一个关键词,姐姐的肩膀不帮捏、腿也不帮捶了。“质量不是一直挺好,稳步提升的吗?”冯师延提醒道:“过去两年次数为零,哪里来的质量。”“……说得也是。”尤晏肘搭靠背,手撑脑袋,笑望着她。提到这个话题,尤晏想起结扎的小秘密,冯师延还不知道。现在话题合适,但时机不对,他们还在学业上升期,横亘前头的依然是异地问题,远不到谈论生育的时候。无缘无故提及,总有邀赏的意味。结扎只是上了一道隐形保障,并不改变亲密时显形的措施,说与不说结果没什么两样。尤晏抿抿嘴,咽下秘密,随手抚摸她的膝盖,旋即绽开笑容。尤晏入乡随俗,从市场拉来一棵两米高的圣诞树,和冯师延一起装点。刚进屋的树还带着屋外的凉意,馅儿在旁仰头观测,似乎琢磨这“绿巨人”是否能当猫爬架。冯师延故意弹动树枝上的小星星,馅儿锁定目标,调整四肢发力角度,乍一眼像微幅扭屁股。忽地一下,飞蹦而起,扑向星星——馅儿把整条装饰带扑了下来,星星、彩球、小礼盒,哗啦啦跟着它坠地。馅儿安全落地,从巨大声响判断出闯祸,立马嗷呜往外蹿开,指甲把木地板划出树枝扫地般的干燥声。反应慢一步的两脚兽们对视一眼,无奈一笑,进度条跌到一半,两人又得重新忙活。还好星星没有鱼腥味,不然馅儿能把整棵树“地咚”。尤晏约了两位男同学来家里吃饭,冯师延趁机把毛毛也喊来。尤晏打算做麻辣羊蝎子,她这几天一直间接听了许多遍菜谱。尤晏用的王素华视频里的方子:“首先,将买来的羊蝎子剁成块,冷水下锅,煮沸捞出洗净——”虽然没动过手,冯师延已经能将片头倒背如流。平安夜晚上,“羊蝎子五人团”气氛融洽。起初五人一起天南海北胡侃,后面话题转变,渐渐分裂成两边阵营:尤晏和两个同学在杯盘狼藉的餐桌聊起学业和毕业打算,冯师延和毛毛也转移到沙发聊些私密话题。尤晏要开车,晚餐没喝酒,把同学送回宿舍,毛毛到一个外出和男朋友相聚的同学家。回家后,尤晏关掉大灯,只留几盏氛围灯和圣诞树的灯带。他端出啤酒与冯师延小酌,还倒了一袋亚超买来的酒鬼花生。夜晚正是馅儿神清气爽之时,花生砸上瓷碟跟倒猫粮声音差不离,它立刻冲上椅子,前肢扶桌沿,尾巴高翘,嫩红小鼻子猛地嗅啊嗅。尤晏夹起一颗干红辣椒,递过去,“喵一声,给你。”馅儿闻着不对劲,嗷呜一声,又脚底打滑跑开了。冯师延笑着说:“馅儿过完年两岁,雪枪四岁,看着性格一点也没变化,还是那么精力旺盛。”两人吃饭习惯坐同侧,一起看对面的ipad。尤晏经常侧坐着,胳膊搭她椅背,脚踩她椅子的底梁。冯师延会把他膝头当扶手,搭一下手肘,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轻靠着。就如现在这般。尤晏踩架子鼓踏板似的,点两下椅子底梁,冯师延像坐三轮车斗过石子路,颠簸一下,但没掉下来。“我也没变化啊,我也精力旺盛。”他笑容半熏,喝下一口啤酒,还朝她挑了下下巴,做了一个“mua”的口型。冯师延也望着他笑,歪头靠在他的胳膊上,尤晏顺势圈她过去,把“mua”送到她红润的双唇上。冯师延坐直跟他干杯,喝完一口忽然朝着窗户短促地“哦”了一下。“好像下大雪了。”尤晏也望过去,玻璃窗边缘积了一线的雪,大雪纷扬,像大刀阔斧锯木头溅出木屑。冯师延不由想起g市不及格的冬天,虽然没有留下正面的过年记忆,她还是挺喜欢南方气候。“我们明年圣诞,去澳洲冲浪吧!”冯师延的理想主义通常存在于脑袋,计划落地才会宣布,初次主动跟他提起一年后的事,尤晏有种被承诺的欣然。他郑重应道:“好。”冯师延说:“叫上姣姣和lonely。”-尤晏上半年取得硕士学位,下半年继续在a大攻读博士,想利用暑假空闲回一趟国,算来他已经三年没见过巧奶奶。冯师延没有假期,便没有一起。尤晏回去三周,她周末会去一趟尤晏家,给馅儿添粮换水,清理猫屎,尤晏回来前的周末请人做整屋清洁。以前尤晏短途旅行,不超过十天会留馅儿在家,备足粮草,再久便送晏茹家寄住。晏茹这段时间一直在法国,只能冯师延照顾。若不是租房不允许养宠物,冯师延就把馅儿带她那边了。冯师延不久刷巧奶奶在朋友圈发的短视频。视频中尤晏扎着一条围裙,对着一砂锅什么粥忙活,旁边摆了好几个配料碗,看架势正虚心接受旁边保姆阿姨指导。文案:「爱心艇仔粥暑期特训班火热招生中!」冯师延按了一个赞,笑着评论:「奶奶,我想报名当试吃员。[呲牙]」她戴上口罩处理完本周份猫砂盆,检查地板没有呕吐物,才启动扫地机器人。然后便收到巧奶奶的回复:「你已经给内定了,不用报名[偷笑]」。冯师延用文字和嘴巴同时笑出一个“哈哈”。巧奶奶在厨房门口当“学监”,监督尤晏学习进度。这会晏茹也评论:「真好,回来我就可以沾延延的光了[坏笑]」。巧姐回复rosette:「[偷笑]到时多吃几碗」。尤立人刷到晏茹的评论,疑惑又惊奇:延延?哪个延延?空手套白狼坑了亲爹上千万的冯师延?女性名用延字少,同音大多为言、妍、颜,还跟他的逆子扯上联系的,除了冯师延,他真想不出第二个。尤立人让助理推掉今晚应酬,匆匆回家,想问个明白。或者说死心死得明白一点?反正巧奶奶看到尤立人回家吃晚饭,是这般认为的。先前明明说有应酬,忽然推掉回来,回来就回来吧,也不差他这口饭,正好让尤晏的手艺震惊他一下。巧奶奶笑呵呵介绍尤晏首秀的艇仔粥,“我刚吃一小碗,还不错的呢。”尤立人说:“妈妈,你不是说最近牙龈疼,吃不出味道吗?”巧奶奶从碗沿刮一勺等晾凉,说:“牙龈疼一天就能好,心脏疼才不容易好。你上年纪了,可得小心点,别总是动气,要笑口常开哈哈哈哈。”尤立人:“……”尤晏回国后,吃饭在奶奶家,住在自己那边,今晚是第二回 见到尤立人。简单看了眼,爸爸也不喊,被问到才答一句。出国三年,护照被顺走后,尤晏和尤立人联系寥寥,通常公司有重大举措,尤立人才会拨个语音通话。尤晏敷衍听过。血缘便是这么一种黏糊的关系,如果尤晏的朋友雇佣人盗走他护照,他早已绝交报警打官司,偏偏对方是养大他的父亲,尤立人一把道德枷锁套上来,其他亲戚或多或少掺和调解,他无计可施,反受其乱。若不是奶奶还在g市,尤晏恐怕像冯师延一样连根拔除,远走高飞。尤立人低头看着眼前挺那么回事的艇仔粥,尝了一勺,刹那惊喜的面容藏不住,嘴上却勉强道:“马马虎虎。”巧奶奶嗤声,“明明是非常棒棒!”尤立人:“……”尤晏一直在低头和冯师延发消息,不自觉笑一下,手机搁到餐桌上上,屏幕还留在聊天页面,先吃着东西,等手机一震动,便立刻凑过去瞄——边吃饭边聊天,典型的异地恋生活习惯,不知不觉带回到家中。尤立人不经意瞄到聊天背景,似乎是个女人,气泡挡住眼睛,他的视角看到倒过来的图,不知道是谁。“交女朋友了?”尤立人的声音冷不丁扎进耳朵,尤晏豁然抬眼,爽快承认:“对。”尤立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同学?”尤立人兀自挣扎的模样挺可笑,尤晏也真笑出一声,“一直是那一个,你认识的。”“……”尤晏说:“她到荷兰w大读博,离我那挺近,周末开车两个半钟左右。怎么了,还想偷护照吗?”尤立人心情复杂。荷兰的w大他知道,公司有个博士就是从那儿的食品专业毕业,可以说是顶部人才,尤立人见到也带着几分敬意。冯师延如果只是一个跟尤晏毫不相干的女人,他看她也会是欣赏吧。另一方面,他又戒备冯师延的“黑历史”,怕沦为下一个冯宏。再者,连儿子也戏谑他,尤立人更加怒火中烧。巧奶奶忽然比出两个手指,朝尤立人弯了弯,说:“偷一个不管用,得偷两个哦。”尤立人:“……”巧奶奶接着说:“不过,我看你应该先捂紧钱包,凭延延那个聪明劲,你小心也被‘空手套白狼’,哈哈哈。”尤立人哼一声,端起瓷碗罕见地一言不发。巧奶奶慢条斯理说:“有心事要及早说出来,憋在心里容易心脏疼。”可能尤晏太久没跟他“抬杠”,尤立人如温水青蛙,丧失部分战斗力。尤立人只当两国相隔,尤晏早已和冯师延一刀两断,哪知冯师延还能跑国外——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大学。尤立人原本以为冯师延能“空手套白狼”主要是冯宏脑筋昏聩,被花言巧语所惑,冯师延能力极限也就是搞一下小小的农机合作社。哪知冯师延学历、财力、魄力样样出众,未来潜力不可小觑。敌人力量超乎他想象。既然是敌人,她的潜力便是他的压力,两者呈正比增长。尤立人需要花点时间好好消化,理清利害,当下便觉得巧奶奶和尤晏的口舌之利不痛不痒。尤晏回程特地选在一个工作日,省得冯师延大老远跑来接机。他在家好好犒劳值守的馅儿,隔天才开车去找冯师延。艇仔粥的材料和做法稍显复杂,尤晏趁她上班,把材料基本采购齐备——油条买不着,炸猪皮时还顺便炸了几根。冯师延下班回家,洗完手,两大碗滑嫩生滚的艇仔粥刚好端上来。冯师延刮着碗沿尝了一小口,各种配料吊出味道,鲜甜异常。她由衷说:“真好吃!我该早一点出来!”尤晏松口气,说:“以后让你吃到腻。”冯师延跟吃牛肉面一样,先把配料一样样挑出来吃完,生鱼片,鲜虾,鸡蛋丝,油条丝等等,然后才吃粥底。一碗不够,尤晏又现场烫出两碗。临睡前,冯师延忽然想起什么,说:“我也有新东西给你看。”睡前时间敏感,但冯师延前两天刚来月经,尤晏料她不会过火,笑着接茬:“什么新东西?”“逛街买了几件新衣服,我试穿给你看看。”冯师延往阳台上消失一阵,进厕所换好出来。……这哪是什么“衣服”,就几片布料而已。冯师延衣服变成黑色系列,样式稍有变化,蕾丝依然繁复,视觉刺激比当初白色那套就差一根“魔女棒”而已。她问:“好看吗?”魔女依然魔女,只要他还爱她一天,冯师延的魔女魅力不会有半分衰减。尤晏说:“好看,姐姐穿什么不穿什么都好看。但我今晚会死得很难看。”冯师延满意地咯咯笑。隔了二十天,尤晏早已血液奔涌,委屈笑着:“姐姐饶命,特殊时期不要互相折磨。”冯师延大方转一个身,轻盈跳到他面前,黑色的确给她添上魔女的邪恶气质。她说:“你比我好一点,你还可以自己来,我现在就不行。”他扯扯嘴角,“我自己才不来……”尤晏还是忍不住亲近她,坐在床沿抱着站在眼前的她,想让上半部分布料掉地上。冯师延稍微低头,挑起他下巴,让他从雪堆里抬起脸。冯师延说:“你叫我什么?”尤晏眼神乖巧温驯,“姐姐,好姐姐,性感可爱的好姐姐。”只听她故意放低、更显性感的声音道:“那姐姐今晚在你面前当一个禁片女主角,给你想象一次,好不好?”第62章尤晏松开她, 两手后撑,稍微离开眼前这部3d禁片。头扭一边,他冷哼一声, 说:“我自己才不来……”“真不来吗?”她的气质与话语早已唤醒魔鬼,印满字母的棉布蒙不住凶猛面目, 更别说她使上手部动作——她邀请他独舞, 带着点点主观恶意, 她给他欣赏,也想欣赏这希腊美少年般丰美的身姿。她亲他,如蜜蜂取蜜, 坠弯玫瑰的花茎, 让它低下骄傲的头颅。他渐渐妥协,也是放纵。玫瑰簌簌发颤,向她交奉自己全部的蜜, 填满她精神的蜂巢。她身上的蕾丝假花被浇活了,溢出水白色的玫瑰花蜜。尤晏冲了凉, 把冯师延换下的蕾丝花群也洗了晾好。他回到卧室, 整个人换了一副精神,像刚吞服下解药。侧躺枕着手肘, 尤晏朝她比枪,佯装警告:“下次我要当你的男主角。”冯师延把他的枪拆了, 整只手摊开,让他托住自己脸颊。“你当不了。”尤晏嗤笑, “怎么当不了, 我魅力大无边。”冯师延笑:“你坚持不到半路,就会加入我。”“……这倒也是。”尤晏将她脑袋搂过来亲了亲,“还是姐姐魅力比较大。”又说了一会话, 他们相拥而眠,就像未来三年的每一个假日的夜晚一般。冯师延不久见到晏茹,果然是巧奶奶欣赏的忘年交,她身上有很多冯师延也钦羡的品质。两个人一见如故。晏茹从去年复活节一直单身至今,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爱情给我灵感,可是也占据一部分精力。准备多挣点钱,潇洒退休。”晏茹从事珠宝设计工作,真正退休可能是脑袋转不动那天,“退休”只是调皮话。尤晏等晏茹走开一些,悄悄对冯师延说:“奶奶说,她从工作开始就想着退休,可是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命。”冯师延被邀请去看过她的作品展,晏茹送她一副耳钉,感谢她让她更深入了解农作物的可爱之处,从而收获灵感。晏茹先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女性,她意气相投的朋友,然后才是“尤晏女朋友”这个从属性的身份。冯师延通过她也认识了好些有趣的德国朋友。冯师延完全适应博士工作后,重新掌控时间与心情的自主性,工作日匀出时间学德语,周末找尤晏搭对练习。尤晏问:“入门后最想干什么?”冯师延说:“骂人。”尤晏:“……我又不淘气。”冯师延笑着说:“或者听懂骂人的话。”尤晏更委屈,“我又不会骂你。”冯师延说:“说不定外面有人会骂,我总要辨别出来。不然人家骂得起劲,我却在笑嘻嘻,多傻呀。我不但要听懂,还要骂回去。现在是未雨绸缪。”尤晏深表认同,也开始学荷兰语。两人半斤八两,共同进步。令人难过的是,无论哪种语言,骂人词汇多与女性相关,冯师延学出ptsd。尤晏跟她约定,只防不攻,这部分分开自学,不许当对方的面说,现在不行,以后也绝不。冯师延同意。进入读博角色后,尤晏也忙起来。两人周末跑步、骑车或爬山,释放压力,保持健康;长假将馅儿托养给晏茹,在可以安全旅行的大陆板块都留下足迹。晏茹自由职业者,时间安排灵活,热门假期一般宅在家,淡季才出游。冯师延来荷兰时26岁,离开时30岁零五个月。在一起的每一个生日,尤晏送的生日礼物都是冯师延要求的鞋子,他也希望姐姐跑得更远,跳得更高。圣诞节前告别相伴四年半的导师与同事,跟尤晏过完节,回到西北和王素华一家过年,年后到首都一家国家综合性农业科研机构报到。农机合作社和农场已经成为一个节点性的成果,在荷兰四年,她喜欢上研究机构的氛围,更想在科研领域有所建树。也许以后她还会带着成果回来,但现在她还无法独自建立自己的实验室,仍需要积累经验。她把农场的股权折价转给潘代云,农机合作社同样全权交出去。雪枪已经7岁,老龄猫不适合长途搬迁,它已经习惯农场自由自在的生活,王素华也离不开它。潘代云的大妹妹在l市结婚生女,想让王素华进城带娃,王素华不愿意,她喜欢每天给工友做饭,逗猫,拍视频的乡下生活,不想憋屈进别人的生活里。冯师延便把雪枪留在农场。潘代云送她到机场,拥抱她,说了一声:“谢谢你。”认识多年,罕见的感谢激出她的眼泪,冯师延恍然想起有个名字模糊的女人也跟她说过谢谢,两人形象竟然奇迹重叠。那年她帮助她同父异母弟弟的妈妈“潜逃”,那个女人也跟她说了谢谢。冯师延如约把款项打给她后,便断了联系,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长期失权的女性形象大同小异,即使只获得零星半点社会权利与资源,那份规训进骨子里的谦卑无法根除,缺乏野心,害怕自己德不配位。就连冯师延,当年面对尤立人的嘲讽也产生过自我怀疑,潘代云已经比大多人清醒,她不忍苛责她。冯师延印印自己眼角,说:“谢什么,这几年我一直当甩手掌柜,就出了几个钱,一直都是你在一线操劳,这是你应得的。”潘代云也作了相同动作,掏出纸巾分她一张,“你把我带出来的。”冯师延说:“话说太重了,我们互相帮助而已。跟你共事很开心。”她又想起巧奶奶来西北那年,戴墨镜享受四月的阳光,吸一口清甜玉米汁,感叹:“无论多大年纪,还是跟女孩子们在一起最舒服啦!”-半年后,尤晏收到一家世界五百强信息与通信公司的offer,和冯师延的研究所同一个区,直线距离10公里。冯师延搬出研究所的单身宿舍,租了一套地理位置合适、小区物业较好的房子,两间次卧一人一间当书房,保持相对独立空间。晏茹提出可以把馅儿留给她,尤晏没同意,大费周折把它也带回国,他和冯师延在哪,哪就是它的家。去公司报到前,尤晏先回一趟家。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心平气和跟尤立人对话。尤立人时隔四年看着这个儿子,尤晏出国时他不到50岁,之后每年收到生日“惊喜”。他50岁时,尤晏告诉他结扎了;次年尤晏让他当心公司股市崩盘;尤晏说毕业可以回家,前提条件是爸爸提前退休;后来又说,爸爸提前退休也没用,他一定不会回去,让他趁早死心……再后来,尤晏可能又谈恋爱了,再没主动理他。而今尤立人56岁,纵使保养再好,也是一个准备退休的中年人。儿子的眼神和气质沉稳干练不少,他也实打实苍老和虚弱了许多。如今,尤晏平静地给他讲述留德生活,剖析选择利弊。他喜欢自己的专业,热爱支撑他念完博士。目前的公司可以给他提供更广阔的平台,他能发挥专业技能,创造更多价值。他在管理学上只是一个本科生,毫无管理实践经验,远不如集团里目前的人才。再者多年没有继续深造,知识早已全部清零。他莽然接手,只会拖慢发展步伐,更何况他意不在此。不如另觅贤者,各施所长。虽然不开心他的选择,尤立人没法反驳他的逻辑。公司目前稳定运作,的确没那么迫切需要他这一号外行人士,但等自己退休、甚至过世之后呢?两代人创下的基业,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尤家从此更名改姓吗?尤立人依旧一筹莫展。尤晏只是前来叙述观点,不恳求他的同意或理解。尤立人也没法把他变成溥仪,一生绑在龙椅上。尤立人不愿妥协的妥协下,给尤晏下一道警告:只要他在世一天,他绝对不会承认冯师延这个儿媳妇。尤晏不怒反笑,轻快道:“人家还不想当媳妇呢,瞎操心。”巧奶奶旁听全程,叹服尤晏的巧思敏才,忘记发言,这下终于逮到机会发表看法:“你专心钓你的鱼去吧,每次提回来不够塞牙缝,没点长进。”尤晏离家多年,尤立人无法耳提面命,闲余时间多,他渐渐发展出钓鱼爱好。周末下乡呆一天,提回一两条可怜小鱼,有时甚至空桶而归。但鱼饵的确用完,钓鱼椅坐烂几张,鱼竿也折了好几把。尤晏去首都后,尤立人有一天做了一个梦。他在一片农场的湖边钓鱼,有个大家伙来咬钩,他死命拽上来,想着终于可以跟老母亲交差。突然间,一道有点熟悉的女声呵斥道:“你为什么来我的地盘钓鱼?来人,把他扔出去!”尤立人鱼跑了,人给架到农场门外,装备一样样给丢出来,最后的鱼钩恰好钩住他的嘴巴,他再也没法说话。尤立人醒了,浸出一身凉汗。那以后,老年病终于开始侵袭他,医生告诉他多开心,少生气,笑口常开,像您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