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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了》TXT全集下载_12(1 / 1)

赵灵微心虚道:“什、什么底?”向天鸽凑近了赵灵微一些,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有没有可能……已经怀上那面首的孩子了?臣已和医师通过气了,他说我们这儿,有药的。”说罢,他还担心年岁尚小的公主听不懂,又给加了一句:“安胎的和避子的都有。实在不行,还有打胎药,端看公主是怎么想的了。”向正使,是被公主亲自打出去的。他虽为了太和公主此行殚精竭虑,却是被公主用他亲自送来的松枝给一路打出了帐篷。在跑出帐篷的时候,他还要长袖善舞地与沉琴搭话。“沉琴姑娘,替我给公主带句话吧。就说公主新收的男宠,我已经见了,他的身量和魏国太子像,眼睛也……”赵灵微便在此时杀了出来:“你还敢胡说八道!”怎料她刚提起松枝作势要抽人,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哑巴。在裸了两日之后,他终于穿上了合身的冬装,却是长发未束,看起来格外的野性难驯。一见到此般模样的哑巴,赵灵微便会不由地想起……昨夜他把自己按在床榻上的情形。她这会儿本就是恼羞成怒,见了在不远处看着她的那人,便没了怒,只余了羞,也只剩下了恼。而后,她便转身进了帐篷。这天的夜里,赵灵微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她摸着自己的嘴唇,脑袋里全是那个哑巴的样子。他在月光底下,趴在河畔的石头上,身上积着雪的样子。猛然间睁开眼,让她看到那片锐利的琉璃色时的样子。还有他拉着自己,在红缨枪从帐外刺来时,把她护在身后、被她轻薄醒了以后,突然坐起了身来,怒得好像能吃了她的样子。她其实有点想……想今夜再偷溜出去,去找那哑巴。但一想到昨夜他按着自己,从嘴唇,下巴、一直到颈项都一路亲下去的情形,赵灵微就又觉得,还挺慌的。那,我不去找他,他来找我呢?一想到这里,赵灵微就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因为她住着的这顶帐篷总是有卫兵在值夜的。并且,这里也是营地之中看防最为严密的地方。哑巴若是敢来,但凡他弄出哪怕一丁点的动静,怕是就又会有人提着枪冲进来。到了那时,便又是蛋打鸡飞,鸡飞蛋打的。赵灵微拍了一下枕头,对自己好笑地说了一句:“想什么呢你。”这一夜,便如此安然度过。除了心里被那哑巴挠得厉害,一切都好。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赵灵微开始琢磨着,她是不是要再给那魏国太子写一封信。但现在的天实在是太冷了。缩在架子上的白将军一见她提笔,就生气地飞过来啄她的手。几次之后,赵灵微实在是被闹得没了法子,和白将军好说歹说:“不让你去送信。这会儿不让你去送信,行不行?我就只是给那魏国太子写写信。”赵灵微边说边逗起自家的白鹘来:“我就写写,就写写,不让你送。”白将军还是不满意,张嘴就要咬她。赵灵微:“好好好,那我不给他写信,我练练字总可以吧?”可能,也不太行。因为她的两名侍女已经掀开她帐篷的帘子,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童缨:“公主,奴刚刚从仇将军那里回来。她说,明日便可把路清好了。”沉琴则道:“公主,今日天气那么好,就别在帐篷里闷着了吧?我们出去,打猎,玩儿雪!”这……?见赵灵微似是有些犹豫,两人便接着再劝。沉琴:“走嘛,公主。再不抓紧了出去玩,就又要天天只能坐在车上晃来晃去了。”童缨则说:“公主若是担心让人盯着看,就把那张鬼面具给戴上。”这倒是把赵灵微给逗笑了。她道:“我是挺喜欢那张面具的,但我也不必要戴着面具才敢出帐篷。我那么凶,那么悍,谁敢当面取笑我?”在听过了向天鸽说的那些骚言浪语之后,直接亲手把人给打了出去的赵灵微便觉得,她已然不是过去的她了!她变了,变得更能直面这些不堪,以及寻常女子承受不来的事了。赵灵微命两人替她更衣,换上暖和而轻便的衣服,也披上斗篷。可没曾想,沉琴和童缨要带她去玩雪是假,趁机带她散心,说说哑巴的坏话才是真。两人一开口,便是一句:“他可真是不识好歹!”第30章沉琴道:“我们公主那么美, 那么聪明, 待他还那么好!如果没有公主, 他早在河里死透了。”童缨没有沉琴那么能言善辩,便只是在那之后重重地说一句:“是!”沉琴:“摸他两下而已,他居然还咬人!他是小狗吗?还是说,他以为自己是大狼狗?”赵灵微:“……”不, 沉琴。你别这样说!赵灵微心道:虽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 但我好像觉得……我应该没你嘴里说的那么糟糕又浪荡?可若她是男子,哑巴是女子,她这么半夜去摸人家姑娘的身子, 不被打死都能算命好了?还算好, 还算好,童缨的话随即而至, 让赵灵微的面上稍稍挂得住了些。童缨:“前一晚的时候, 那哑巴分明还对公主动手动脚的。他在毯子下面明明什么都没穿, 就要拉公主的手。”沉琴:“是啊!装什么贞洁烈男?分明就是他先动的手!他先勾的人!”赵灵微心中又道:对对对,是他先动的手!那时候他把我拉到他身后,我还撞到他的背了呢。如果不是这样,我哪会对他的身子那么好奇?但在那之后, 沉琴与童缨又说起哑巴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如何如何的被强迫, 好像她们公主仗着在使团里的地位, 便强抢了他。这……这?这她可就不认同了啊。赵灵微轻轻碰了碰鼻子, 心说:其实, 他也不是那么不情愿的……吧?虽然, 他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挺生气。她和哑巴之间的事,其实真的是特别简单。而且,也就只有两天三夜那么短的时间。但是羽林卫队的士卒们、亲历了现场的孙昭、向天鸽向正使、还有她身边的沉琴童缨,这四拨人所以为的,居然全都是不一样。他们所以为的,还都是不对的!这可真是给赵灵微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什么又是眼见也未必真。公主殿下一阵唏嘘感慨。成吧,课既然已经上了,那就该玩雪了。神都虽也会下雪,却是下不了那么大的雪,没法让她们在干干的雪上打滚,也没法轻易就堆起一个个的雪人。赵灵微先是穿着披风在雪地上翻来滚去的,玩得不亦乐乎。而后她又让自家侍女给她推来好多雪,并自己亲手堆起了雪人。她给雪人插上两根枯枝做手臂,还用手指给它画出了一张凶巴巴的脸来。这样退后几步看一看,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只是……还缺了那么一点。沉琴凑到了赵灵微的边上,认认真真地看了这个雪人好一会儿,道:“奴觉得,公主堆的这个雪人有点眼熟。”她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童缨的同感:“奴也觉得。”这么一来,三人便都盯着雪人看了起来。好半天之后,沉琴才恍然大悟道:“奴知道这雪人为何眼熟了!”说罢,她便把那根缀有两枚琉璃石的黑布拿了出来,给雪人系上。这琉璃石一放上去,赵灵微便立马知道这份眼熟到底是像了谁了!可不就是像那哑巴吗?还别说,她让好些人都用缀有琉璃石的黑布蒙过眼睛,玩闹的时候还让沉琴和童缨也系上过给她看。可直到她见了那哑巴,才知道拥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那到底是什么样子。赵灵微沉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沉琴却是高兴地在那儿手舞足蹈,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哑巴”、“哑巴”!沉琴:“公主,你要是真喜欢那哑巴,奴就和童缨姐姐一起,替公主把他绑过来,让公主想怎么他,就怎么他。奴,去了!去了!”说罢,沉琴便跑了起来。赵灵微是真恼了,高声道:“反了反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这种话,你羞不羞啊!你别跑,别跑,看我不把雪放你领子里。”说着,她们便一个跑,一个追了起来。并且追的那个还因地制宜,捡起雪来,把它们团了团丢了出去。沉琴被扔了那么七八下,居然也大着胆子向自家主人丢了一个雪球过去。这一下可真是打得赵灵微毫无防备。她向旁边一个侧翻,这才险险避过。可才躲过沉琴的反击,便又着了童缨的暗算。这下赵灵微可真是被砸实了,懵了好一会儿才高声说:“你们居然两个打我一个!”她的好胜心一下就起来了,团起特别大的雪团道:“看我不把你们两个死丫头砸成雪人!”赵灵微打雪仗还挺讲究章法,她不因为对面的那两个是自己的侍女就一直站在那儿扔人,而是在砸了一下大的之后就立马转身要跑。可她却是在转身后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身上可硬了,却是不等她撞实了,便后撤一步卸去力道,再将她往边上一带,这就帮她稳住了身形。赵灵微的呼吸几乎是立刻就乱了。因为她不用抬头便能知道,她撞上的,就是之前让沉琴她们揶揄了自己好一番的……那个哑巴。这或许是因为,整个使团里,都没有像他那样高的人。又或者……她已经能认出对方的气息了。身边的侍女嬉笑着跑远了,直接钻进树林子里去了。赵灵微却是脸都发烫了。她分明是在前天的夜里跑去哑巴的帐篷里轻薄人家的那一个,可这会儿却是连话都要说不上来了。好在,拥有那双琉璃色眼睛的少年似乎也不着急要和她说些什么。他就只是轻轻地给赵灵微拍去了衣服上的那些雪。先是用手给拍了拍衣领,而后便用衣袖给面前女孩擦起了头发上的霜雪。其实,她的眼睫上也落了些许的雪。那些晶莹的,冰凉的雪就挂在了她的睫毛上,竟也不落下。但那就是需要用吻才能擦去的了。拓跋子楚停下手来,且看向不远处的那个雪人。黑布绑在雪人的脑袋上,其实还有些怪好笑的。但那两颗缀在其上,仿佛两只眼睛一般的琉璃石却是在冬日暖阳之下变得如此显眼。“诶诶,不许看,不许看我堆的……雪人。”赵灵微就怕被哑巴发现自己堆的是他,却是一开口就暴露出了……这雪人是她堆的。哑巴皱起眉头来,仿佛是通过那两颗琉璃石发现了什么。但他又很疑惑,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样子,难道就是这么凶的吗?他话虽没有说出口来,但心里想的是什么却是完全写在了脸上,特别特别好懂。赵灵微于是反而“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对。”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我的时候,就是这么凶的。”说罢,她还学了一把哑巴在前天夜里看她时的样子。奈何她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只是高兴,也只是想要把嘴角上扬,因而只是做出了一个特别可爱的表情。那让哑巴也笑了起来。他笑得,好看极了。两人一起朝着雪人的方向走了几步,感受这冬日里难得的,天晴风小的日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会疼得厉害吗?”拓跋子楚摇了摇头。经过数日的休养,他的喉咙已经没那么肿痛了。但要说话,似乎还是有些费力。但幸而,他在魏国的时候,原本也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原先他还需要在打仗的时候喊话施令。到了后来,他为了把传令的时间缩短,也为了能够把命令传得更远一些,便用哨音来传令。可如此一来,他便更不用说话了。“那……前天晚上我打到你的地方,会不会还疼得厉害?”赵灵微是很认真地在问他这个问题的。但想到了那一夜的情形,拓跋子楚的面上却是一僵。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这会儿过来找对方的来意。他又摇了摇头,以此来回答赵灵微的第二个问题。“不会疼得厉害……就好。”赵灵微松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要故意打你的伤处的。实在是你受的伤太多了。一开始的时候,我可担心会救不回来了。哪想到,才过了几天你就已经能自己走了。”说罢,她便把目光放到了少年背着的那张弓,以及身后的箭袋上,问道:“你是要跟着一起进山打猎吗?可他们之前就已经进去了,你这会儿追过去,很容易被箭误伤的。”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叮嘱,却是让拓跋子楚停下了脚步。赵灵微又是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了对方的异样,转过身去笑着问他:“怎么了?”在冬日的阳光下,穿着一身白色冬装的少年就站在冰雪之间,挂着许多雪的松树林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在这一刻,他的那双琉璃色眼睛竟让赵灵微感觉很暖。它一点也不像初见时的那么冷冰冰了,却是有了很多种复杂得无法说清的情绪。赵灵微向来便是聪明的。很多事,她也不需要别人说出口来,便能明白。就好比这会儿,她看着站在那儿不再向前的少年,心下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路快要通了,你打算走了。这会儿,是来向我告别的。”第31章拓跋子楚的眼中闪过诧异。在稍稍思量片刻后, 他谨慎地对眼前的这位公主点了头。赵灵微:“反正现在路也还未清出来, 不如你陪我说会儿话?”这其实算得上是一个不情之请了。因为拓跋子楚这会儿, 还是个“哑巴”。但他还是又点了一下头。他跟在赵灵微的身后,两人一起走到了那个雪人的前面。赵灵微将自己身后的斗篷理了理,而后将它垫在了地上,坐在上面。当拓跋子楚也这样做了之后, 两人的斗篷便叠在了一起。“我要去北边的王城, 你呢?你要去哪儿?”先前使团里会说魏言的人曾问过他——你可会写字?当时拓跋子楚所给出的回答是摇头。于是这会儿他便在思考了片刻后伸出左手,用手指在雪地上画起画来。他先是在最靠近自己身前的位置画了几棵树, 一顶帐篷。那便代表着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了。接着他又在离这顶帐篷有着好一段地方的上方画出了一小段城墙。待到画完这些,拓跋子楚停下动作来。他拉着赵灵微的手,从身前的那一顶小帐篷里, 向着那段城墙画出了一道蜿蜒的线条。赵灵微在被哑巴拉起手之后人就僵住了。但随着她被带着一路到了那段小城墙, 她便明白哑巴的意思了。“对。”她笑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去的王城。”少年看着她,很认真地点了头, 接着便松开了她的手, 开始在自己的左手边又接着画了起来。他在雪地上画画的侧脸认真极了。他也一点都没发现, 身旁的公主在被他松开了之后,便不那么自然地动了动那只手。少年在左上方的地方画了几顶大了些许的帐篷,又在再左边的地方画了几个骑着马,对着帐篷搭弓射箭的人。画完这些, 他便停了停, 指了指自己, 又从刚才赵灵微出发的那个小帐篷处画了又一道线, 连到那几顶大帐篷所在之处。赵灵微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要去……西边靠近匈人地盘的一座城?”这一次,哑巴没有点头,却是对她笑了。在那浅淡的笑意里,赵灵微感受到了一丝……哄人似的表扬。饶是赵灵微曾被多个教授过自己课业的老师交口称赞过,她也还是在这个时候红了脸。她低下头来,说道:“原先,我还想问你要去做什么。但这会儿,我又觉得你好难回答这个问题。”哑巴依旧沉默着,不点头,也不摇头。随即赵灵微便说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俩,还不是一个向北,一个向西?兴许今日一别,以后便再不会相见了。”她看向被少年背在身后的弓,还有箭袋里那少得可怜的十支箭,问道:“你会用刀吗?会……用枪吗?”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赵灵微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于是说道:“哑巴,你这会儿重伤未愈就要独自去到这么远的地方,虽然你身手很好,可只带着一把弓和十支箭实在是不够。不如,我送你点东西吧?”赵灵微也不说她到底要送些什么给对方,而是学着身边少年先前所做的,也在雪地上画起画来。她画出一把商制的刀,又在刀的边上添了一把当日孙昭用来刺哑巴的长丨枪。在感觉到身旁少年因为她打算赠予的东西而呼吸深长起来后,赵灵微又手下潇洒一挥,画出了一匹马。只不过,有着琉璃色眼睛的少年先前画的那匹马又俊又壮,她画的却是既丑又憨。可,不是她的马丑,而是她真的没有好好地学过绘画。这两厢一对比,赵灵微自是心下尴尬。听到从身旁传来的轻笑声,她连头也不抬,就只是低声威胁道:“不许笑。不许笑听见没有?”赵灵微轻咳一声。她威胁完了人,便该继续考虑该怎么画下去了。她还有其它东西想要给对方,却是也想不到该怎么把那些画出来了。因而她便说道:“我……还可命人再给你一点盐,包扎伤口的棉布,还有医师给你用的药。等你一个人赶路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换药。”哑巴的喉咙里又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仿佛是在对她说“好”。风渐渐大了起来。太阳也没有先前的那般明亮了,仿佛与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雾气。可两人却依旧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止了流逝,待到好一会儿之后,赵灵微才主动说道:“其实,我这次去北边的王城,是为了嫁人。”这听起来只是一句十分普通的话语,却是在坐在身旁的魏国太子一下便乱了呼吸。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也可以不去问,却是在下一刻便十分勉强地用左手在雪地上写起字来。身为习武之人,拓跋子楚的左手虽也很灵活,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尝试过用左手来写字。当他为了让身边之人不至于认出他的字迹,而勉力用左手来写字的时候,自是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这让赵灵微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写的是什么。——“谁”这个曾在信中对他说过“誓死相随,永不离弃”的敌国公主究竟会如何回答他?在她的心中,又是怎样想自己的?一想到这些,拓跋子楚的心中便满是他人在提起他时所最可能说出的那些话语。性情凶残、面如鬼怪、不似活人、为生父所厌。如何去形容魏国的太子?这是一个对于拓跋子楚来说,很难的问题。对于赵灵微来说,也是亦然。她用手抱住膝盖,一双穿着柔软靴子的脚则在用脚跟在雪上敲来敲去的。“他啊……是一个绝世英雄。”拓跋子楚愣住了。在他心中卷起的那股狂风便就在顷刻间停止了。他转回头去看向前方,似乎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赵灵微还当他吃味了,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但是吧,今日今时,这一刻这一息的我,心悦你。”拓跋子楚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也满是不知所措。“哎哎,也没那么喜欢吧。”赵灵微生怕被误会,于是连忙解释起来:“就是,有点喜欢。或者,比有点喜欢再多一点。”说罢,她抿了抿嘴唇,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下定了决心,伸手拉过哑巴的下巴,贴上了对方的嘴唇。她仿佛是怕对方又要咬她,于是只是轻轻一贴就松开了。可松开之后,她又觉得只是这样就说了再见似乎太少了一点。因而,她便在咬了一会儿自己的嘴唇后飞快地凑了上去,又亲了一下少年的唇角,还动作很小地舔了一下对方的上唇。但就在哑巴张开了嘴,想要继续这个吻的时候,她却退了回去。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可公主殿下的心情却似乎并不低落。她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少年的面前用商言写下了一句诗。那正是她离开神都时,她的姑姑承安公主对她说的话语。——乔木何许兮,山高水长。赵灵微边写边说:“时光就像山一样高耸,如水一般长流。”待她写完这句话,便扔了树枝,对依旧还坐在那里的少年说道:“望君珍重。”不等前来道别的人先行离开,公主便已然潇洒而去。那反让决定独自西行的魏国太子感到心中仿佛空了一块。待到他缓步慢行回营地的时候,得了吩咐的卫兵便将赵灵微先前与他说好的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匹体格强壮的战马。在马鞍的两边挂着药包、盐、还有肉干。在那名卫兵将刀与枪都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拓跋子楚竟觉得……这两把兵器都沉甸甸的。他就像是过去背着龙雀天戟一样,把这把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长丨枪背到了背上,也把刀系在腰间。但他却未有即刻上马,而是从衣领处拿出了他先前摘到的两株药草,走向赵灵微即将乘坐的马车。整座营地都开始收拾了起来。在赵灵微坐着的那顶帐篷里,沉琴和童缨正在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放进木箱子里,也把地上铺着的毯子卷起来。“啊……?”正抱起一条毯子的沉琴看起来憋憋屈屈的:“公主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问呢?”赵灵微则正坐在铜镜前,照着自己嘴唇上的那处伤:“他连一个‘谁’字都能写得歪歪扭扭,让我认了老半天才看出来。“就算哑巴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他写出来了,我也未必看得懂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能不翻书不问人就认得出来的魏言字,其实就那么些。”童缨又过来替她收拾梳妆台,叹气道:“那公主还给他写那句商言的诗。”赵灵微:“可我就是偶发感慨,想写了嘛。况且,我不也告诉他那句话的意思了吗。”在两名侍女要把她坐着的凳子也收起来的时候,赵灵微便站起身道:“更何况,既然我不能告诉他我的名字,也不好让他知道我是谁,那我为何……要记得他是谁?世间哪有这般道理。”帐篷里的东西既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便能先行去到马车上等着了。披上了狐裘的赵灵微手上抱着一个小箱子,去到了她的马车上。但她才推开车门,便看到了放在地上,让她能够一眼便看到的托盘。那像是……侍女们用来摆放吃食的木质托盘,上面堆了一些雪。把这张托盘放进了她车里的人用手指在雪上画出带着笑意的,女子的嘴唇,以及一小截下巴。并且,在上半片嘴唇上,还有着一个咬痕。赵灵微看到那位置与她嘴唇上的伤处如出一辙的咬痕,便知道那人画的是她的唇。而在这幅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画上,则还放着两株药草。赵灵微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些什么,并连忙转头看向四周。但哪里都没有那个哑巴的影子。她于是走上车去,从托盘上拿起那株药草,好奇地看了起来。这是……哑巴找来给她抹嘴唇上那处伤的……药草?她从那两株药草上摘下一小片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发现……它竟然一点都不苦。而且,还有一点点,甜丝丝的。第32章和亲使团在拔营之后便很快向着原先被堵住的那条路而去。这支队伍光是卫队成员便有一千六百人之多。再加上仆从、使团中带的各色工匠以及其余人等,队伍便有两千三四百人那么多。当这样一直队伍带着充足的物资走在雪地里, 自是绵延数里, 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在赵灵微先前待过的地方, 雪人的脸上早已不见了那根缀着两颗琉璃石的黑色蒙眼布。取走了它的人这会儿正骑着马, 出现在了森林中的一处高坡上, 向下俯瞰着缓缓离开的使团队伍。直到那架镶嵌着许多金子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才骑着马,沿着那条未有完全冻住的河, 逆流向西而去。他骑着马, 穿过山川、穿过树林, 让魏国的冬日景象在他的眼前不断流转、变化。可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 在平坦的雪原上、或者是在茂密的松林里, 那位敌国公主的笑颜都会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当他停下来,在地上生起一堆篝火,则更是会想起他在那个暖和的夜里, 在仅有两人的帐篷里把人按在身下时的情形。仿佛……他只要离篝火再稍稍近一些,便能想起他带着怒意咬住那片柔香温软,并尝到血腥味时的感受。那竟是与他所熟悉的,鲜血的味道如此不同。一想起来,便让他觉得仿佛是喝了一口后劲十足的,带着花香的烈酒,连心口都有些烧。‘他啊……是一个绝世英雄。’篝火燃尽了, 月亮也开始随着黎明的到来变得透明起来。他收拾好行装, 再次向西而行, 心中努力去想起自己曾待过很久的那座军营,去想每日操练时的那些整齐呼号。如此,他便又穿过了一座树林。‘今日今时,这一刻这一息的我,心悦你。’他是知道的。那个来自中原的女子,年纪虽小,却是满口谎话,与他从那些飞鹘来信上认识的人根本就不一样。可他每次这样对自己说,心底都会出现疑惑的声音。——那是真的吗?她说的那些真的都是谎话?来自于“晋越”的声音在他独自一人的旅途中不断地纠缠着他,那仿佛是一道薄纱,却让他无论骑多快的马都冲不破。他无法否认,在这位大商的和亲公主之前,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看似言而无信,实际却重情重义,那人一旦走近他,便让他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从脑中赶走。她说,她要去到魏国王城,嫁给一个绝世英雄。拓跋子楚不知自己能不能算得上是绝世英雄。但他知道,那位公主殿下要嫁的魏国太子,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那她会如何?若她回不了家,身陷魏国,作为大商的公主,斩下魏国国主的那个男人又会将她怎样?拓跋子楚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拓跋缺……”这是他父亲的众多异母兄弟中的一个。同时,那也是相貌美艳的女奴所生之子。身为不管政事的太子,拓跋子楚对他的这位叔叔了解其实并不多。但拓跋子楚知道,这个谋逆之人由于出生低贱,曾受过不少欺辱。甚至于……连他的名字都属于欺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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