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缨板上钉钉:“那他就是不行。”童缨显然有理有据:“公主乃我大商第一美人,脸蛋好看,身子更是勾人得厉害。贺楼君看起来比公主大不了几岁的样子,还整夜都和公主睡在一张榻上,这都什么事也没有,他铁定是不行的。”赵灵微:“是、是我让他什么都不许干的。他……他听话,懂事。人乖巧。”但说完这句,赵灵微也有些不适那么能确定了。“行是如何?不行……又如何?”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三人全都犯了难。沉琴:“奴听闻,那事物,得长一点,才算行。”童缨:“奴则听闻,男人得硬一点,才算行。”第51章两人各说了一句, 接着就又坐在那张已然被翻乱了的卧榻上苦思冥想。沉琴:“奴记得我们带来的东西里,有春宫图!那就是给公主在成亲之前看的。要不,奴替公主去找找?”赵灵微:“忙糊涂了吗你?我们说的是房中术吗?我们在说的是男人行还是不行!谁靠春宫图辨这些的啊!”说着,赵灵微不禁敲起了沉琴的小脑袋,让小姑娘捂着头, 向自己的主人求起饶来。童缨:“要不……我们去问人?”赵灵微:“问谁?问男人?男人对这些, 从来就没有自知之明。问女人?女人又是真不知了……”沉琴哀叹道:“苦。我们女人, 太苦了。男人要挑媳妇,想要挑胸大的,要挑屁股大好生养的, 这些都一看便知。可轮到公主要挑男宠了,想看看瞧上眼的到底行不行, 却是连个章程都想不出来。”赵灵微面色古怪。她坐回了自己的卧榻上, 不说话了。这?有戏?童缨:“还……还真能有个章程?”最先提到贺楼君可能不行的童缨惊讶了。她惊讶得, 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开口比沉琴都要快了。赵灵微:“那那……就、就是石汗那和我提过。”说着,她清了清嗓子, 抬起下巴来,用要给自己的两个侍女长见识的语调说道:“石汗那的母皇选侍君的时候, 最开始的那一套和我们选千牛卫备身差不多。得, 先看出身,看长相, 看身量, 看说话是不是利索。全都能过了, 就是通过初选了,接着就能见圣颜了。”“然后呢!”“对啊对啊,然后呢!”赵灵微:“见到圣颜之后,自是女王凭借她的喜好,挑选一番。但……重头戏是在后头的。”听到这里,沉琴可紧张了。她都紧张得,两只手一起捏着自己的耳垂了。童缨虽要好上一些,却也是看着赵灵微,连眼睛都瞪直了。赵灵微:“女王在挑选出了几名讨她喜欢的备选人之后,就得对这些男子到底行还是不行做一番校验。”童缨:“校……校验?”赵灵微:“是也。”说到这里,赵灵微也开始紧张了。她让两人先去外头检查一番,看看会不会有人在外头偷听。仿佛在北女王国能光明正大地进行的事,到了她们这里,就连说上一两句都能是罪大恶极了!沉琴和童缨得令后,去外头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番。在确认了没有可疑之人后,便飞快跑了回来。可赵灵微却还要掀起被子,把她们三个全都罩在里头,确保绝不会有人听到她一会儿要描述出的虎狼之景。赵灵微:“女王的后宫里,会有人去找几名身量和女王相像的女子。在校验之日,就让……让那几名侍君的备选者与这些女子都戴上面具,在女王的面前,做那事。”童缨:“做……做那事……?”这种事太过刺激了。她们大商的女子,光是听一听,再想象一番,便可大喘气了。但是那又太过勾人念想,也比她们见过的,最好看的曲乐表演都还要让人想看……不不不,是想听!赵灵微是女子,又是在和自己的侍女说的这些事。她自然,是收着说的。可石汗那跟她说的时候,却是一本正经。这位北女王国的王子像是在给自己的好朋友介绍家乡的风土人情一般。石汗那说,给那些女子和侍君候选戴上面具,主要是为了让他们不知道和彼此做那事的人究竟是谁,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牵绊。但,戴着面具的侍君候选都是谁,女王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因为他们每个人戴的面具都不同,女王自可通过面具上的图纹来得知他们究竟是谁。在这样的校验上,男子行还是不行,自是一目了然的。不仅如此,女王还能得知这些人做那事的方式究竟是不是自己喜欢的。而更刺激的还有呢。那便是……女王会让三四名,甚至是五六名备选在同一间宫殿,同一个时间进行校验。如此一来,便能比较得更为清晰、明朗。侍君之间的竞争便是从这时候起就开始了。石汗那告诉赵灵微:“我有幸看过几场这样的校验。校验之后,女王就会亲自给他们定品级了。所以,这些人都是卯足了劲上的。他们一边与戴着面具的女子干那事,一边还要看着我的母皇。好像在和他们干那事的,不是身下那人,而是我母皇。“但,也有人经不住这样的场面。衣服脱了之后,就……干不了那事。像这样的人,最后肯定就是选不上的。会被女王以相性不合为由,打发出去。”这样的事,光是听着就觉得太厉害了。可惜赵灵微那时候,怕给她们大商的女子丢脸。她就只是端着,一副若有所思,以及我明白了的样子。她没有问石汗那,行与不行到底都是什么样的。能打动女王的是什么样的。被比下去的,又是怎么被比下去的。到了现在,她竟是想问也抓不到人问了。北女王国的“风土人情”说完了,三人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沉琴:“那……公主现在也不可能……让贺楼君这般被公主,校验一番。”赵灵微:“那是自然。这事在北女王国之外的任何一处,怕都会是惊世骇俗的。”“况且……”赵灵微嘟哝了一声:“那是选君。选的那些……也都是和女王没得感情的人。要是真喜欢,也有感情,大概就亲自试了,也不用这么校验了。”童缨长呼一口气:“也罢。贺楼君要是真不行……那公主就,以后再不要他吧。”这……好像也不好?赵灵微又想了想昨晚哑巴跟她说,从没有人那样夸他好看时的样子。委屈巴巴,又特别惹她怜爱。像是个,小可怜。赵灵微急了:“不行不行,他就算……不是很行,我也不能不要他。”说着,赵灵微便一本正经道:“美人尚且环肥燕瘦,男宠怎么能全都只按着一个要求找?我觉得吧,哑巴抱起来的手感好。“他手是热热的,身上也暖和。况且他还那么老实、睡相好。夜里抱着他睡,妥帖,舒服。”可这么一说,赵灵微便想起来了。她家哑巴,被她怠慢了!昨夜他过来侍寝,居然身上还只有一套衣服。连那干净的中衣,都是不合身的。不行,再不给哑巴备点东西,她就又要给哑巴改名了。这回不叫他贺楼固执和贺楼执拗了,得叫他……贺楼可怜,贺楼委屈。赵灵微连忙下令:“童缨,你现在就给我列一份单子。贺楼君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得把他需要的,以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给他从里到外都备上。”“是!”说完,赵灵微又担心她们女子在这种事上想得不够周到,因而便又对沉琴说道:“你去孙昭那里给我打听打听,看看他们千牛卫都是带着什么,又有什么是他们现在需要却没有的。”沉琴:“啊……?”赵灵微:“啊什么?我得把你问来的单子和童缨列的对照一番。看看有什么缺漏的,可以给他一起补上。”沉琴委屈:“为何……要奴去找孙中郎将啊?奴前日……都被他说过好几句了。”赵灵微:“笨,童缨看着太公事公办了。要是让她去找孙昭,孙昭准定得以为是我在问他。你就不一样了,你看起来心思灵巧。要是让你去,就像是你自己想知道了。”步六孤弗派去报信的人能不能追得回来,这的确是摆在赵灵微眼前的好大一个问题。但总不能消息一日不回,哑巴就一日不添衣服吧?在经过了昨夜的休憩后,赵灵微已然感觉好多了。不管那拓跋缺到底如何,这会儿正摆在她眼前的事,还是得一件一件地做起来的。赵灵微先是一番梳洗,又在用过早饭后让沉琴写下当日为贺楼楚量过的身型尺寸,让底下人先给贺楼楚裁上两套衣服。接着,沉琴就在给自己也梳洗了一番后,出发去找孙中郎将了。像孙昭这般的中书令嫡次子,在神都的时候,可轮不到沉琴这样的侍女直接找他去说话的。更不用说,孙昭还是慈圣皇帝眼前的红人。沉琴若是要传话,肯定得找孙昭家的部曲才行。可现在,孙昭是和亲卫队里负责护卫公主安全的中郎将,沉琴则是公主的心腹侍女,好些规矩似乎就这么给免了。沉琴找到孙昭的时候,这位中郎将正在带着人检查官邸内的地形。他要为赵灵微重新安排官邸内的守备,让人轻易无法进来,更不好简简单单地就威胁到赵灵微的安全。见到沉琴朝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他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仿佛他根本就不觉得这位公主的侍女会是来找他的。“中郎将,孙中郎将。”沉琴站在院子里,抬头唤起了刚翻上屋顶的孙昭。“我指出的那三处高点可记得了?以后,要在夜里找弓箭手待在那几处房顶守着,三名弓箭手每隔两刻便轮换一次位置,每过两个时辰,再换一队人。如此也好省下一些巡逻的人手。”说完,孙昭才看向沉琴。他把图纸交给顶上的手下,翻下屋顶,问道:“沉琴姑娘可是有事找我?”“对,有事。”沉琴左手捏右手,右手又捏左手,扭捏道:“我想来问问你,你们千牛卫出神都的时候,每个人都带了些什么。”孙昭感觉有些古怪。孙昭:“东西不多,却也不是那么少。你若是想知道,我找个人来仔细答你。”说罢,孙昭便招了一名正在屋顶上看着的千牛卫下来。孙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那名孙昭的手下都已经下来了,还应了孙昭的吩咐了。可沉琴一看孙昭要走,就着急起来了。她想起自家主人的吩咐,连忙又说了一句:“我……我还想看看,你有什么是缺的。”附近的千牛卫:???这姑娘,怕不是……看上他们的中郎将了?孙昭以眼神威吓了自己的几名手下一番,而后又是对沉琴正色道:“多谢沉琴姑娘,但我并不缺东西。”说完,孙昭便走了。可那几名千牛卫却是聚了过来,带着些许的跃跃欲试道:“沉琴姑娘,他这人就是这样的,莫气莫气。孙中郎将缺什么,我们知道啊。来来来,我们跟你说!”第52章和亲使团里的千牛卫早就对他们护卫着的公主殿下感到特别好奇了。想想吧, 那原本是整日都只坐在金马车上的凤鸟。是即将嫁给魏国太子的公主。偶尔见到一面,他们也得低着头。以至于过了好多天,他们都没弄清楚公主殿下到底长得什么样。但自从他们被积雪困在那处营地数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首先是他们的公主殿下在河边救起了一人,还在当天晚上就……就与那人如此这般了。是,这事传到后来,已然面目飘移。但公主把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安置在自己的帐篷里却一定是真的。他们的中郎将在那一夜直接拿着枪冲进帐篷里要教训那男子……这事也是真的。而等到他们来了朔方郡, 公主殿下便先是对他们进行示警,又亲自拿下了朔方郡的一众武将。最后不仅兵不血刃把城给收了, 连那八千兵马也给一并收了。再再后来……那姓贺楼的小子,就变成“贺楼君”了。把公主殿下一路从神都送到了这儿的千牛卫们,心里可真是既酸又痒。这不是,他们借着公主身边的侍女过来打听孙中郎将的机会,便和沉琴打听起了公主。“沉琴姑娘,公主平时喜欢什么呀?”“对啊,我们一会儿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能去集市瞧瞧。指不定能看到公主喜欢的小玩意儿呢。”两边这么一碰,就碰上了。沉琴认真道:“公主也是女子, 自然喜欢新奇好玩的。但, 我现在还想知道你们千牛卫平日里都会备下些什么呢。”赵灵微处,公主站在那儿, 听着。童缨则给她念起了自己刚刚列的单子。“幞头, 四张。帽, 两顶。”“这两样可以有, 但我觉得,他可能不太适合用幞头。”说着,赵灵微便用轻轻一甩手上的那一小簇头发,笑道:“怪一本正经的。”童缨:“那……?”赵灵微:“这两种保留。但,再给他添些绑带吧。细的粗的都备一点。我想让他梳一点小股的编发给我看。魏国人好像会这么打扮。”童缨应声,在礼单上加了两笔,接着继续念。“袍、衫,七件。中衣,五件。冬袄,三件。半臂,两件。”听到童缨还要给贺楼楚把半臂都给背上,赵灵微就又笑了。赵灵微:“大冬天的,让他穿半臂?”童缨:“可把半臂穿在袄的里面。如此会显得,更为雄武?好像很多男子都会这么穿”赵灵微:“可他的肩膀本来已经挺宽的了,腰还那么窄。”赵灵微简直忍不住要和童缨说起哑巴到底长得有多好。但看到童缨那般正经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赵灵微便又收回了她那滔滔不绝的意愿,清了清嗓子道:“他这会儿用不着。待到天暖和起来了,快到夏天了,再给他备。”在沉琴所在的院子里,她也把主人交给她的事给认认真真地做了。她坐在这些千牛卫给她拿来的垫子上,也在临时搬来的桌案上一笔一笔地写着。“刮胡子用的小刀。擦唇的脂膏……?”写到这儿,沉琴都笑了:“你们也用这个呢?”“是啊,沉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千牛卫是在御前护卫的,得注重仪表。要是不用擦嘴的脂膏,到了冬天,干了疼了倒没什么。但要是嘴唇裂了,上面还有几天都消不去的血印,就不好了。”沉琴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几名千牛卫里的一人就又问道:“那……公主便是喜欢武艺高强,又身强力壮的男子了?”沉琴:“这个啊,公主没这么和我说过。但想来,应该是不会讨厌的。”可不是这样么。武艺高强,又身强力壮,贺楼君便是这样的。公主要是讨厌这样的,肯定就不会收他了。此时孙昭已然在整座府邸里巡查了一圈了。他把看起来像是能藏人的地方给消灭了,又命人把官邸围墙边的狗洞也给堵了。待到他回来的时候,却见五六名千牛卫都围着沉琴,看着她在那儿伏案写东西呢。此时千牛卫中和孙昭关系不错的韩云归正在不远处望着那边。孙昭见此情形,便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韩云归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把你给卖了,要和公主的侍女换消息。”什么卖了?孙昭不太明白,但这也不重要。他跳过前半句话,直接不悦地问道:“换什么消息?”“公主的消息呗。他们想知道公主都喜欢些什么,又可能对哪种模样的男子感兴趣。”韩云归的出身也很好,乃是朝中四品官员的嫡孙。但他的性格却是与孙昭大相径庭,有些吊儿郎当的。“我看啊,这些人也是想和那姓贺楼的一样,得到公主的青睐。甚至,是成为公主的裙下臣。”韩云归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本来,他把话说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偏偏,韩云归还要再用自己的胳膊撞撞孙昭的肩膀,认真地调侃道:“公主哪怕要再收一个,不也该从我们孙兄开始吗?怎么能见公主身边的侍女对你有意思,就把你推给那丫头了呢?这种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要不得,要不得。”孙昭:“……”韩云归:“你与太和公主从小就认识,说一句青梅竹马也算不过分。可你且看看这些人。论相貌,论品行,论武艺和文才,有哪样是比得上……诶哟。”韩云归原本是拿胳膊架在孙昭的肩膀上靠着呢。怎料他话说一半,孙昭就走了。韩云归险些摔那么一下。在站稳之后,他连忙跟上前去:“怎么走了啊?我实话实说而已啊!你这会儿什么心情啊?反正已经憋闷了不高兴了,不如说出来,让别人高兴高兴呢?”但,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后,这群千牛卫便发现他们全都想错了。因为,童缨姑娘带着人,捧着一堆堆的东西就向着那姓贺楼的小子住的院子去了!什么刮胡子的小刀啊,皂荚、还有搓澡布,这些他们和沉琴姑娘提到过的全都有。还有新衣裳、帽子和靴子、甚至是玉佩。还有是一堆他们看不明白的瓶瓶罐罐,这些也都被摆在了扑着红布的盘子上,被捧了过去。原来他们争斗了半天,最后居然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现在这些千牛卫的心里,简直酸得一塌糊涂。当然,痒也还是有的。想打人的那种痒。“走了走了,去练枪。”眼见着自己的这群部下瞪得眼睛都直了,孙昭不耐烦地伸脚踹了踹他们。但这些人却还是在盯着给贺楼君送东西的队伍,被踹了也不走。孙昭怒了:“都给我争点气好吗!公主还说过两天要我们和那八千魏军一起练兵呢。我们本来就不擅长攻城略地,你们还想等到练兵的时候也接着输给魏国人吗!”这些人总算是垂头丧气地走了。但垂头丧气着走可不能让他们的中郎将满意。于是带鞘的刀无情地拍向了他们,生生把这些人拍成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公主的一场赏赐下来,可真真是让一群人酸得都要吃不下今日的晚饭了。可作为被赏赐的一方,太子殿下似乎也没有高兴到哪儿去。他原本是在自己的那间院子里练着已有多日未见的龙雀天戟。可冷不防的,就是有一堆人捧着许多东西来到了他这里。那是一件件被摆放在了红布托盘上的物品,品类繁多。当这些东西被一字排开地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他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这就像是一国之主在给自己的宠妃发赏赐。并非拓跋子楚愿意这样想。实在是……这番情形他已在王城的宫殿之中见过很多回了。而待到这些物品被陈列完全,赵灵微身边的侍女童缨便不卑不亢地向他行了一礼。但当童缨抬起头时,她那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睛里,却是有着极为明显的恭贺之意。贺楼楚皱起眉来。更像了……一位老者在童缨向他行礼后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人正是跟随赵灵微一起从神都过来的,公主的魏言老师。魏言老师:“贺楼公子,公主知你在形势危急之时,单骑前来助她,心中十分感谢。同时,公主也知你生活上定是诸多不便,因而,特意差人替你备下了这些。”“我……”面对这样的一位老者,贺楼楚显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出婉拒。他沉默片刻,道:“我可能,不需要这么多东西。”魏言老师:“哎,贺楼公子好歹看一看呢?这些都是公主用心备下的。”说着,魏言老师便转向了身旁的童缨,似乎是在问那侍女,事情是不是他说的这样。童缨很快点头,并说道:“正是如此。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公主亲自确认过的。可不是随便送的。”童缨又补上了一句:“劳烦先生再告诉贺楼公子一声,有几件冬衣还有靴子还在做,可能得再等上一两日才能给公子送来。”魏言老师当然是笑着说了一声“好好好”,而后就把原话转告给贺楼楚了。他还把一份册子也交到了贺楼楚的手上。魏言老师:“这里有些什么,册子上都写着呢。你可对照着看看。”贺楼楚:“这可是公主写的?”若这是赵灵微亲自写的,那他可能还会很喜欢。但,不是。这本册子他一翻开便知,那根本就不是赵灵微写的。“哦,不是。是老夫给译的。”说着这些的魏言老师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让公主写出这些来,可能还是有些太为难她了。”说罢,这些过来给他送东西的人便把赏赐全都送进他屋里,然后就都很快离开了。只留下贺楼楚站在那满是赏赐,看起来不复简朴的屋子里,心中五味十杂。这可能还是他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他还从未给自己的太子妃送过东西。从没有。并且,整个和亲队伍带着的那些,原本也都是身为公主的赵灵微要带来魏国的,嫁妆。第53章贺楼楚坐在榻上, 拿起先前那位长者交给他的册子。他对照着册子, 看起了那些赵灵微差人给他送来的东西。的确,这些礼物中的绝大部分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为了解决生活不便之物。就好比那几套中衣。那两双可在屋子里穿的软底鞋。羊毛制成的, 可垫在靴子里用来保暖的鞋垫。还有金疮药,以及活血的药酒。但……贺楼楚数了数, 如果把同一种物品的重复件数一起算上, 那这里便足足有一百二十九件物品了。如果再把他失而复得的龙雀天戟也一并算上,他的太子妃就已然送了他一百三十件礼物了。一百三十件。贺楼楚把这个数字细细地想了好几遍。他怎么也得给他的太子妃也送去一百三十件礼物。或者,二百六十件。但那不是还礼。他只是想要给太和公主送礼物。比这一间屋子所能装下的还要多, 多很多很多。赵灵微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胡服, 却是戴着罩纱长到了胸口处的帷帽。但, 贺楼楚当然不会认不出她来。他仅是凭借赵灵微的身形, 走路的姿态,还有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便能把人认出来了。“我是想来问问, 我送你的这些,你喜不喜……”赵灵微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了屋内摆的那一堆堆的东西。这……这好像有点……过头了?赵灵微把手伸进帷帽的罩纱里, 扶了一把额头。她先前定礼单的时候, 明明没觉得东西有这么多的啊!这也就是一些日常能用到的小玩意儿啊。怎么放在托盘上一摆开, 看着就这么过分了呢?尤其是那刮面用的小刀和皂荚都能合起来放在一个托盘上给人送来,就更显得她……不是特别上道了!赵灵微心想, 贺楼氏好歹也是魏国八姓之一。她家哑巴好像也和怀朔镇的守将贺楼将军认识, 武艺还那么好, 连龙雀天戟都使得了。看到她这么送人东西,会不会觉得……她有点折辱人了?赵灵微被那一屋子的朴素礼物给晃了眼睛,就这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了。见此情形,贺楼楚便直接拉着她的手,把人拉进了屋子里。“外头风大。”说着,他便把门给关上了。赵灵微:“都、都是沉琴的主意!我、我其实没想把东西这么放着送过来的。但她们都说……我想送你东西,就没必要遮着掩着……”贺楼楚依旧抓着赵灵微的手,没有放开。“怎么戴着这样的帽子?”只不过是听着赵灵微这般说话的声音,贺楼楚便已经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的神情该多惹人喜欢了。可这顶帽子,却是让他一点也看不到赵灵微的那些可爱的样子了。赵灵微:“这个啊!这个是我们大商的女子在出门时会戴着的,专门用来遮掩面容的帽子。我娘就给我送了好多好多顶。她啊,怕我觉得帽子的颜色和衣服不搭就不爱戴帷帽,给我定做了五颜六色的一堆。”贺楼楚:“为何要如此?”赵灵微:“如果你问的是我们在神都的时候为何要这么做。那可能是因为……遵从礼法之人认为,出身高贵的女子,不好随意让外面的男子看到自己的模样。”贺楼楚皱起眉来。他仿佛对此既是不解,又还不认同。他说:“那世间不是少了很多颜色?也少了很多美。”赵灵微:“是也!”说着,赵灵微便把手放到了帷帽上,卖着关子道:“但你若问我今天为何要戴着这顶帽子,我得说……我想要在把帽子摘下的那一刻,给好多人一个惊喜。”她在掀开帷帽的同时转过身去,仿佛是想让贺楼楚先看到她今日梳的编发。那是魏国男子梳的编发。今日的赵灵微并未把头发梳成发髻。她把昨夜才好好地洗过了一遍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做了稍显繁复的编发。但在编发之上,却还挂着大商的首饰。当赵灵微在停顿了片刻后又转回身来的时候,贺楼楚则更是能看到被她当做额饰佩戴了起来的项链,还有那隐在了发间的耳饰。“我还没给其他人看过。就想……先来问问你。”赵灵微笑了起来,却是垂下眼帘,问道:“我这样打扮,好看吗?”昨夜的时候,贺楼楚便已经发现了。眼前这名少女,她的头发要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名魏国女子的都还要更为柔软。那让他……不禁在看到后想要伸手去触碰一番。可现在,他却更想要去触碰那被赵灵微抿起的唇。用指腹,或是用嘴唇。“好看。”那是内心在被触动之后所说出的两个字。赵灵微高兴地笑了起来。可随后,她又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这些东西呢。”贺楼楚:“说真话?”赵灵微:“对,要真话!”贺楼楚叹了口气,说:“我喜欢你送我的东西。但我不喜欢在我还没送过你礼物的时候,就收到那么多你送我的礼物。”说罢,他又问道:“你喜欢什么?我想把你喜欢的东西,送给你。”赵灵微心想,她看上的这个哑巴,还真的是……懂的虽少,却是诚实又单纯得可爱。“你啊……”赵灵微伸手点了点贺楼楚的额头,教道:“是你要送我东西,怎么能来问我喜欢什么呢?我要是说了,你再送了,可不就成了我在问你讨要礼物了?”贺楼楚努力地听着。却是不明白为何不能如此。他父亲的宠妃便总是会告诉魏国国主,她们喜欢这个、喜欢那个,要黄金,也要宝石,还要世间稀少且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