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火把在雪夜中燃烧起来,便有了一种格外特别的感觉。“这是末将送给太子妃的礼物——氐族大酋长的王帐。”阿史那兄弟其实并非是同母同胞的兄弟。他们甚至都没有说得出的,血缘上的关系。但他们都姓阿史那,也都是同一个部落里的族人。因而,便以兄弟相称。作为大哥的阿史那风,自是三人之中最能打的一个。他向赵灵微献上的礼物虽称不上贵重,却是极有分量。在他之后,他的二弟阿史那金以及三弟阿史那雷也各自向赵灵微献上礼物。阿史那金送的是他从一名魏国悍将那里得到的佩刀。阿史那雷送的则是十匹白色骏马。赵灵微看过三人送给她的礼物,都很是喜欢。于是,她也给三人送了回礼。她的礼不重,是三把千牛卫与千鹘卫在举行仪式时用的礼刀。礼刀的刀柄与刀鞘都做得极为精美,也用上了玉石与黄金做装饰,看起来漂亮得很。阿史那三兄弟显然对她送的回礼很是喜欢,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赵灵微又命在院子的两边分立着的人掀开盖在托盘上的布,露出里头放着的那些黄金宝石以及其它的漂亮物品。赵灵微:“这些都是子楚太子送我的。还有灵武郡,他也已经打下来,送我了。”赵灵微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很亮。而拓跋子楚的眼睛,则只是盯着她。好了好了,现在谁都知道,子楚太子到底有多喜欢他的太子妃了。得以来到府中见证这个简短仪式的人都得了酒。而贺楼楚则也端起了一碗酒,喂到了赵灵微的唇边。“我们魏国男子,成婚的时候,得喂自己的娘子喝一口酒。”赵灵微喝了一口酒,又问:“然后呢?”贺楼楚:“然后就得你喂我了。”而在那之后,依照魏国的风俗,赵灵微就该剪下一束头发,与拓跋子楚的并在一起。待到两人的头发被混到一起,再分为两股,扎好了交给他们。他们得在新婚之后,将拿到的那股头发做成编发,而后便一直保留着了。此举意为他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只是这样的提议在被说出来之后,就遭到了赵灵微这边的议论。大商与魏国不同,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大商的人来说,头发是不可以随意剪下的。使团之中的年轻人还只是露出了些许不那么赞同的神色。而一些年纪大的,诸如赵灵微的魏言老师,则更是就说出了自己的反对之意了。这……阿史那雷已经连小剪子都准备好了,遇到这样的情形,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来,他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太子妃的。毕竟他们已经知晓,太子妃先前还没相信太子就是太子呢。可在那般情形之下,她都敢带着盾兵来接应太子,那便很是值得人钦佩了。可二来……结发的寓意对于魏人来说,又还很重要。赵灵微便是在这般情况下笑着开口说道:“我觉得可以。”她命沉琴与童缨上前来,替她从凤冠之下拆一股头发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话不错。可我之父母,甚至是我之祖母的意思,都是让我嫁来魏国,让我嫁给子楚。如此,他们一定也希望我能和子楚在一起,百年好合。”说罢,她便自己拿过剪子,剪了一束头发下来。待到两人的头发被合为一股,拓跋子楚终于是无法再在这里接着等待下去了。他抬起一碗酒,敬所有来到此处,对他们说出祝贺的人。而后,他便把拿着那束头发的赵灵微打横抱起,直接走向赵灵微所住的那间院子。这是一座很大的府邸。从最前面的正堂前院,走到赵灵微所住的院子,这需要走好一段路。可拓跋子楚却偏偏是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抱起公主殿下,从喧嚣的火光,走向寂静的雪。“母后还在的时候,因为她不允许我父王立妃,父王便与她闹出了诸多矛盾。”这不是拓跋子楚第一次和赵灵微说起他的父王与母后。第一次的时候,是赵灵微问起的。而这一次,则是他主动说的。“有一次,父王临幸了一位宫女,悄悄地将其藏了起来,还在母后的眼皮底下让她有了身孕。”“后来呢?”赵灵微亲了拓跋子楚的脸颊一下,这样问道。拓跋子楚:“在母后发现此事后,她便命人喂那宫女喝了堕胎药,将她赶出宫去,发卖了。”拓跋子楚接着说道:“那时我还小。只记得从那以后,父王便很少在人前展现对母后的爱慕了。他只在贺楼氏一族的人来到王城时,勉力伪装一番。“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母后失宠了。许多人当面不敢,却是在背地里笑母后。笑她生得那么美,却也得不到国主的宠爱。”赵灵微略带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她搂着拓跋子楚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赵灵微:“如果……我也不许你立妃呢?如果我也不让你有别的女人……”拓跋子楚:“那我就只要你。”赵灵微睁大了眼睛,她直起身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嫁的夫君。要知道,她奶奶和爷爷那么恩爱,她爷爷却也还有别的妃子呢!赵灵微:“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会当真的。”可太子殿下却是说道:“孤没有乱说。这些便是我的肺腑之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让赵灵微在第一次见到时便喜欢上了。而现在,这双眼睛便也如此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我不仅只要你,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心悦你,我爱慕你。我要让他们每次看到你,都能明白这一点。”第87章赵灵微的那间屋子里, 这会儿虽是没人,却已燃起了红烛。原本布置得十分简单的屋子, 现在也已放上了几件颇为符合魏人审美的饰物。除此之外, 这里倒也并非布置得入目皆是一片红。这会儿的拓跋子楚已经抱着他的太子妃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了。可他的呼吸却依旧平缓, 似乎一点也不累。在经过小桌案的时候, 他停了一会儿, 让赵灵微把那束被绑在一起的头发放下来。那似乎就成了一个信号。一个……让两人的呼吸乱了的信号。拓跋子楚把赵灵微放到了卧榻上,目光深邃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仿佛是为了把她这会儿的模样看清楚。也是为了在很久以后也记得此刻的这一幕。然后他吻上自己的太子妃。很用力地吻。同时,他也手上动作很快地扯开赵灵微的衣服。所有的耐性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突然就不见了。于是他也不再试着用理智去拴住自己。他让野性与欲.念全都倾栏而出。拓跋子楚急躁着, 几乎是把眼前的人剥得只剩一件亵衣, 才想起他还没脱去自己的衣服。他急坏了。在他一下脱去了赵灵微身上仅剩的那些衣物时, 公主殿下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那一夜哑巴不是对她不感兴趣。而是生怕自己就那样失控了。“别挡着。”当赵灵微又是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胸前的时候, 拓跋子楚说道:“让我好好看看。”可公主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于是拓跋子楚便干脆把她的两只手都抓住,按过了头顶。因为突然被对方制住的这个动作, 赵灵微的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她看着正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她早就知道贺楼楚比自己高了很多很多, 也总能毫不费力地就把她抱起来。可当这样的时刻来临时, 她才更能够全然清晰的意识到……她在这人的怀里到底是有多么的娇小。仿佛可以让他以任何方式索取的小鸟一般。“你……你太着急了。”“是你太不着急了。”说着这句话的赵灵微有些怯怯的。可拓跋子楚却似乎对她还会说出这句来都有些不满意了。他又开始亲自家太子妃。当那些吻一离开赵灵微的嘴唇, 便愈渐往下, 去到她刚刚伸手遮住的地方。随着这些吻愈渐专心起来,拓跋子楚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于是赵灵微便试着把手放到拓跋子楚的背上,触碰那份比她要高了那么一些的体温。这人的身体只要稍一用力, 便会硬得让她戳不动。偏生, 她才一碰, 又还会很容易感受到那份强悍的脉搏。两人的心跳原是不同的。但在这般的亲密无间之下,赵灵微却是被那人吻着吻着,触碰着触碰着……就被影响了心跳。“嘶!”赵灵微倒抽一口气,说:“你怎、怎么还咬人……”正埋首在赵灵微胸前的拓跋子楚听到这句话,便又舔了舔她。可不等那句“这样还疼吗?”说出口来,赵灵微便发出了细小的,却是勾着拓跋子楚的耳朵,仿佛能让战将折戟的声音。拓跋子楚的眼睛已然变得十分幽暗。他握着赵灵微的腰,把人一下就拉了过来。毛躁的太子试图去做先前还从未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提枪便上。但当他真的开始时,身下的人便从先前的放松舒展转而变得紧张,甚至是僵硬起来。疼……随着拓跋子楚那越来越着急的动作,痛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但,这是她愿意的事。于是公主殿下也没有在一开始就和拓跋子楚抱怨起疼。只不过,随着那痛感便变得越来越强烈,她到底还是出了声。“疼……疼……”“乖,一会儿就好。”拓跋子楚吻起了人,似是在安慰对方。可那怎么也不停下的吻也让疲于应对的赵灵微说不出话来,也喊不出疼。公主殿下的眼睛红了起来。在这间烧的很热的屋子里,她整个人都汗淋淋的,也黏腻腻的。而拓跋子楚的动作也越来越过分。这、这哪是在做和人欢好之事?这分明……分明就是像撞钟锤撞钟一样撞她!赵灵微平日里也是勤于习武,觉得自己和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很是不同。可此时的疼痛却是让她根本忍受不来。于是她……她就在疼得眼泪都往下掉的时候,一狠心……用被架起的那条腿,踹了拓跋子楚一脚。而且她还担心自己一下没能把人给踹动,便会让拓跋子楚有了防备。于是她这一下……就咬牙用上了全力。谁……谁让你用嘴堵着我,不让我说话!谁、谁让你把我弄得那么疼!公主殿下想的没错。她这会儿动脚,子楚太子定是对她毫无防备的。而又因为她的这一下是在痛中使上了十成十的力道,她……她就这么……用两脚把人……把人踹下榻去了。当赵灵微发现自己真把人给踹到榻下去的时候,她都懵了。要知道,拓跋子楚也是陪着她练过一阵子的刀的。是以,她便很清楚,自己在全副武装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对方、甚至是碰也碰不到人的。可现在……现在?看到拓跋子楚近乎阴郁地从地上爬起来,赵灵微险些没能绷住地笑出声来。但当她真正看清那事物时,她便吓得连脸色都发白了。这、这种尺寸?这……这怎么可能成得了!趁着赵灵微惊楞的这个时间,拓跋子楚便一下抓住了她的脚踝。“别、别!”赵灵微惊慌失措起来,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去。见这人已然跪在了榻上,抓着自己的脚踝拉过去就要继续,赵灵微简直可怜得一塌糊涂。“我疼。真的,真的疼。”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被赵灵微踹下榻去,哪怕拓跋子楚再喜欢自家太子妃,他也肯定会生气。可……赵灵微这会儿用手肘撑着床榻,仰着身子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的样子,又实在是既把人勾得心痒得不行,又还可怜得招人疼。赵灵微的这句话没有胡说,也不是骗人。因为床榻上已沾了许多血。并且,她的身上,以及贺楼子楚的身上也都沾了些许的红色。那些血被印蹭在赵灵微的身上,便仿佛梅落雪中。如此情形让拓跋子楚矛盾极了。他试着说道:“可是……已经落红了?”随着他的视线,赵灵微也看向榻上的那些印迹。已经落红了的意思,便是女子已然破身。赵灵微险些就被他绕了进去。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方才……进来了没有?”因为太疼了,赵灵微根本就感觉不出来了。此言一出,拓跋子楚便沉着脸,摇了摇头。“未曾。”如此回答让赵灵微连忙从边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她生怕这人看着看着,就又像先前那样不管不顾了。赵灵微:“那么疼都没能成,一会儿……一会儿你要是还来,肯定更疼。我……我不要了。”她既像是要说服拓跋子楚,又像是要说服自己,赌气一般地说道:“不要了!”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了好一会儿。终于,拓跋子楚败下阵来。他在一次深吸气后说道,“那你起来。”见赵灵微一副防备且疑惑的模样,拓跋子楚说道:“我换一床被褥。待我把床重新铺好,你才好睡觉。”赵灵微这才明白过来她刚刚过分紧张了。她讪讪地点了点头,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打算这样之后才起来。但她却是失算了。——她既已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又要怎样才能手脚麻利地爬起来!拓跋子楚实在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摇了摇头,把人抱起来。等到她站好了,拓跋子楚才给自己披上中衣,又把弄脏了的床铺收了起来。一层薄薄的中衣根本掩不去拓跋子楚那让赵灵微看着脸红的身形。她就看着自家夫君在那儿为她忙活着,替她把卧榻又重新铺好。“子楚……”赵灵微不禁唤了对方一声。在拓跋子楚走近她的时候,她咬了好一会儿的嘴唇才说道:“你真的……真的好好。”太子殿下既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我倒宁愿我没那么好。”赵灵微急了:“不行不行,你要是没那么好……我、我就不那么喜欢你了。”说罢,赵灵微连忙踮起脚来,亲了拓跋子楚的脖子一下。拓跋子楚眸色闪动了一下,问:“我想亲你一会儿,这总可以吧?”赵灵微原本已经立马就点头了。但一听“亲”后面跟的是“一会儿”,她便在拓跋子楚抱住她之前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要……要隔着被子亲。”拓跋子楚简直没好气地应了声。可一旦他尝到那个吻,便立刻心软了下来。他的确是吻了赵灵微,一会儿。又或者说,是好一会儿。在那一吻之后,两人便都软化了下来。待到拓跋子楚把用被子裹起了自己的赵灵微又抱上重新铺好的床榻,赵灵微甚至还忘了自己在被子底下一点都没穿,主动要把被子扯出来给对方盖上。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再把被子扯回去,就太过刻意了。见到赵灵微动作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已经彻底没了脾气的拓跋子楚只得说道:“无妨,我穿着里衣了。”赵灵微:“那……那你把衣服……拉拉好。”这可真是一个折腾的晚上。太子殿下的洞房,像是入了,就好像还没入成。他的太子妃不让他碰了,却是在要入睡时主动来抱着他。还没睡着的时候,是就只抱着,拿胸口贴着他。待到太子妃睡着了,便干脆连腿也给搁到他的腰上来了。洞房之夜的太子殿下,颇为烦恼。美人在怀,却让第88章第二天的早上, 把自己收拾好了的拓跋子楚从赵灵微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这一路上,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看向他时喜上眉梢。“恭喜。”“恭喜太子!”“恭喜殿下!”听到那一声声的“恭喜”, 拓跋子楚的脸色实在是好不起来。但他一想到还在榻上睡着的那人,便破天荒地对每一个说了“恭喜”的人都点了头。又是半个时辰之后, 在路上花了四天才赶回朔方郡的赵灵微才起身梳妆。沉琴服侍着赵灵微擦脸漱口, 而童缨则给她整理起了床铺。“怎么换了一床被褥?”赵灵微刚漱完了口。听到这句话,她险些把漱口水都给呛下去了。好一会儿之后, 她才擦了擦嘴,说道:“昨夜……子楚帮我又重新铺了床。”说着,她便指了指边上的柜子:“换下来的……放在那儿呢。”童缨将柜门一打开,便看到了被叠得好好地放在了里面的床褥。童缨:“好好的怎么睡了一半就换……”童缨话都还没说完,便在抖开了褥子后看到了那如此显眼的血迹。赵灵微转回头去,就看着面前的铜镜。可正给她抵着帕子的沉琴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沉琴:“公主……你们昨夜, 这么……这么激烈的……?”赵灵微低着头, 生怕被看出端倪, 就只是说道:“也、也没那么……激烈。”可童缨却是以一种不那么赞同的语调说道:“这子楚太子……也未免太粗暴了些吧?怎能弄成这样?”没有没有,他就算之前是有点粗暴……但我也……我也直接把他踹下榻去了。扯、扯平了。“公主公主。”沉琴小姑娘又很是八卦地过来问:“公主公主,子楚太子, 到底行是不行?”咳咳, 这是一个已然困扰了她们两个多月的问题。好好的房内事, 愣是变成了要破的案子。然而赵灵微还没开口, 童缨便已然批评起了沉琴。童缨:“过了啊, 沉琴。注意点分寸。子楚太子已是我们的驸马了, 你怎可再这么问公主?”沉琴这才反应过来, 这人已不是公主收的侍君了!扶正了扶正了!于是她连忙向赵灵微认了错,倒是又把赵灵微闹了个大红脸。不行是肯定……不会不行的。就……他那样,好像也不是太好。赵灵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她的腰……也就这么细,这么窄。可、可她的驸马,那尺寸……想到这里,赵灵微就突然记起她家哑巴昨日在浴堂内说的那句话了。‘看起来太容易弄坏了。’公主殿下不禁,悲从中来。*阿史那三兄弟的军帐,来了一位贵客。那便是昨日才和太子妃洞房过了的太子殿下。拓跋子楚麾下的这三位战将自王城易主之日起,就一直在多方打探他的消息。若非三人惦记着要好好教训一番偷拿了龙雀天戟的小子,再去问问自家太子的消息,他们也不可能得以在昨日重新聚首。可昨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之拓跋子楚着急与自家太子妃完婚,便没能有时间和他们好好说说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如此,拓跋子楚的确是该过来见一见他们。“想要拿下安定郡,不难。难的是,我们到底得花多少兵力,又得费上多少时日才能拿下安定郡。”若只是打一两场小仗,阿史那风的勇猛或许不及自己的两个弟弟。可若论谋略,以及打起大仗的本事,阿史那风绝对是兄弟三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这位拓跋子楚的麾下大将说道:“不瞒太子,安定郡的守将,我曾见过。此人极会隐忍,擅守不擅攻。一旦我们向着安定郡发兵,他必然会据守不出。“到时候,安定郡粮草充沛,恐是被我们围几个月都不会怕。但那样,就解不了太子妃的燃眉之急了。”拓跋子楚:“如此,我们便先想办法派人混入城中,而后再与攻城部队里应外合。”这是过去的拓跋子楚绝不会说出的话。魏国武将也都是直来直往,说要打你,便真的打到你服。只不过魏国的骑射、以及捕猎为生的传统让他们之中最为普通的士兵都仿佛是天生的猎人一般。再加之他们会在打仗时用上狼群捕猎的技法,便更是如虎添翼。可这么一来,魏国难得出了个子楚太子这样的,能想到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守在敌人要攻陷的那座城之前,设下埋伏,这便已是足够惊人的了。现在,子楚太子则不仅从自己的舅舅那里学到了兵者诡道,还从自家太子妃那里看到了用兵之外的计谋,以及灵巧行事。那便真担得起“可怕”二字了。他说:“孤的太子妃便是这样拿下朔方郡的。”拓跋子楚口中的赵灵微自是千好万好的。如此也会让他的三名部将对于昨夜的洞房究竟如何……有了说不出的好奇。三人不愧是同一个部落出来的兄弟,平日里又经常是一起配合着作战。他们谁都看出来自己的另外两个兄弟有这意思了,却又是说了好些话都没能找到切入正题的机会。最后,竟还是平日里“沉默是金”的阿史那金如同破釜沉舟般地开口道:“殿下,昨夜与太子妃的洞房,如何了……?末将看殿下对太子妃实在是喜欢得很,为何今日却看起来……神色不佳?”来了来了!终于有人问出他们今日一看到子楚太子便想问的话了!可他们却还要遮遮掩掩。比方说,阿史那雷便颇为一本正经地责怪起自家二哥来:“二哥,你瞧你问出来的话。太子殿下血气方刚,新婚之时整夜与太子妃欢好,还来不及好好睡上一觉便出来看我们兄弟几个,这难道还不够你感动的吗!”此言一出,拓跋子楚周身便释放出了冷意,令阿史那金与阿史那雷都不禁哆嗦了那么一下。这……这难道,真的不是那么对劲?拓跋子楚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到:“昨夜……事未成。”这回,就连阿史那风也不禁一个抽气。莫非太子妃连灵武郡都收了,却还……当面说愿意,背地里却不愿意?或许……拓跋子楚这时来此,原就也是有着求助之意的。于是他便在三人都这么盯了他好一会儿之后说道:“她怕疼。我……弄痛她了。”阿史那三兄弟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太子妃看太子年纪小,还仗着子楚太子非她不可便欺负人就好。阿史那风:“末将听闻,大商的女人重视贞洁。在成婚之前不会轻易……”拓跋子楚不等他把话说完,便道:“是。”阿史那雷:“这不就结了,女人第一次都疼。殿下可别过分迁就了,过了那个劲,可不就爽了吗!到时候她还不夜夜都……”“咳咳……”阿史那风瞥了自家兄弟一眼。示意对方在说起太子妃的时候,可别如此放肆。于是阿史那雷就说起了他和自家十八个小妾的事。因事情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阿史那雷说得那可叫一个肆无忌惮。他从午饭之前开始说,说他如何在把自己的第一个小妾弄得在床上爽得连连尖叫。待到一顿午饭都吃完了,他还在说他是如何与自己的第六个小妾大战三百回合,把人给睡得哭着喊爽。男人么,可不就是有不少人爱和兄弟们炫耀这些吗。原本有七分的事,他可以在脑袋里给自己美化成八分。待到真的说出口来的时候,可能就在激情之下说成了十分甚至是一百分了。只是拓跋子楚却越听越是神情凝重。并且……也有了说不出的疑惑。他问阿史那雷:“女子当真……只要那事真的开始了,便能如此愉悦?”在行军打仗一事上,拓跋子楚自是有着令对手感到恐惧的杀伐决断。而在男女之事上,他虽不是白纸一张,却依旧是十分不肯定。赵灵微早就看出来,她捡来的这个小可怜是个十分单纯、或者说是纯粹的人。他虽有防人之心,却不工于心计。他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狂妄自大。更重要的是,他对于人、对于事都有着很强的觉察力。如此,当这么一个切中要点的问题被他说了出来,四人所在的军帐便沉默了那么一会儿。最先回答他的,居然反而是阿史那金。“是的……吧。”在他之后,阿史那雷才在惊疑了那么一会儿之后略有些夸张地说道:“当然啊!”他甚至还反问道:“不然呢!我们都快活成那样了,她们还能不快活?”作为大哥的阿史那风见此情形,试着问道:“殿下,末将记得殿下第一次打了胜仗回来的时候,贺楼将军还有给殿下送过女人。殿下当时……也觉不出?”那似乎已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久到……他已记不得那两名女子长得什么模样。拓跋子楚喝了一口酒,说道:“她们告诉孤,那夜她们很快乐。也说了很多夸赞孤的话。”阿史那金与阿史那风听到这里,便都乐了。可不等两人说些什么。太子殿下便说出了接下去的那句话。——“但孤感觉到的,却并非如此。”*晌午过后,拓跋子楚便回了府。在回去的时候,他还特地绕了一段路,给赵灵微折了两支松枝,以及几枝粉色的梅花。当他进屋的时候,赵灵微似乎正和自己的两名侍女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出了声来。那颜色,竟是比他手中的梅花还要美上好几分。赵灵微一见拓跋子楚回来了,便对他笑了起来。“这几枝松枝和梅花,是送我的吗?”见对方点了头,赵灵微便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几枝花与松,交予侍女。“你们去找个合适的器物把它们插好了摆起来吧。”“喏。”沉琴与童缨得了令,便很快退了出去,替两人将屋子的门关好。子楚太子在侍女出去后便亲了自家太子妃的眼睛一下,问:“还疼吗?”赵灵微还在为昨夜把人踹下榻去的事而心虚呢。听拓跋子楚这么一问,她连忙说道:“疼……疼的。还疼的。”闻言,拓跋子楚便一下把人抱到了榻上,说道:“我看看。”赵灵微:“!”看、看什么?看哪里?大白天的,怎么能就做这种事了!赵灵微连忙说出拒绝,还要按着拓跋子楚的手,不让人乱动。赵灵微:“你、你不要乱来啊……”见赵灵微是真着急,也是真不愿,拓跋子楚便不挣开她的手,转而去亲人。昨夜的洞房他们是没能做好。但亲吻这一事,他们却是已在彼此身上熟能生巧。待到一吻结束,赵灵微那按着拓跋子楚的手,便已然不知不觉地……变成贴在对方的肩上了。拓跋子楚:“我有话想问你,你得好好回答我。”赵灵微:“你一下子……变得好认真。”拓跋子楚:“对你,我一直都很认真。”那认真的模样让赵灵微不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