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往上走的工作人员向他打招呼，正欲沿着楼梯而下的人这才停住了脚步。同样礼貌地回了一句“辛苦了”。这话问得平常，却明显带着亲近感。“和他们说一声，待会儿的午饭，我来请客。大家不必客气！”面带笑容，点头说“好”的人转身继续上楼。下边的三个女生无不看呆，缓过神来才发现，一旁的看守人员也在偷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带光环！蒲慕言望着下面的其中一人，也觉得惊讶，面上却并无异常。不过往那边淡淡地瞥上一眼，就朝门口走去，身旁紧跟着助理邹容。一道声音蓦然响亮，却也颤抖地极为明显，“蒲先生，我们正要去用午餐，要不要一起？”不知为何，蒋荷露脑子里一下子窜出了“你还真不怕死”的想法来。她和于香香两人都在为周莜檬这个大胆的邀请胆寒。蒲慕言却止住脚步，悠然转过了身。像是经过了半个世纪，几个人终于听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去哪儿？”第12章 忠实粉邹容刚满二十一，他早早地辍学，却凭借家里的关系有幸跟了蒲慕言，算起来，跟在蒲慕言身边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按理说，蒲慕言的脾性他也算足够了解了，可今天居然答应跟着几个并不熟悉的女生来一起吃饭，邹容着实想不明白。蒲慕言从来不是一个会搭理闲人的人。来的路上，周莜檬对着蒋荷露一阵窃窃私语。她以一种“你怎么那么不争气”的嫌弃眼神盯着蒋荷露，真是白白浪费我的良苦用心！当事人也觉得委屈，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又不知道蒲慕言在那儿，要是知道，绞尽脑汁也要偷溜进去的。“这儿的中餐比较好吃，你们呢？”蒲慕言陈述自己的观点。几个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依着他的想法来。明明是她们邀请别人，最后却让人家带了她们来。一到地点，几个人都尴尬着沉默。这家餐厅蒋荷露在一本美食杂志上看见过，八大菜系做得很是精良。不像一般的小餐馆，它的独立包间有大大的落地窗，景色极好。在这里吃饭，能体验出别样的雅致来。进来时，并没引起骚动。看样子，蒲慕言是这里的常客。蒋荷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坐到了他身边。好像是蒲慕言走到长形的餐桌面前就停在了边上，等着人坐进里面。而她又恰好是蒲慕言身后的第一个人，傻乎乎地顺势坐了进去。点菜时，服务员都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被这位大明星的到来给惊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门外候着瞄上蒲慕言一眼的已经堆成了山。“你不能吃太辣吧？”扫着菜单的蒲慕言却蓦然偏头看向了蒋荷露，问得极其自然。平直的语调却让对面的三个人一下子愣住，皆紧盯着这两人，木愣的表情里面还带着不容置信的诧异。蒋荷露有些措手不及，心中莫名的慌张，冷不防的询问明显让她有些不适。只是依照本能，机械地点了点头。一桌的粤菜，蒋荷露却没动几口。她是不太能吃辣，可也绝不喜欢这样的清淡。整顿饭，周莜檬、于香香包括邹容在内，都没吃得明白。原本还抱着点心思的于香香这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只顾着低头扒饭，连话也不敢搭了。这里还属邹容有些机灵，脑子转得极快。“哥和蒋小姐认识？”“嗯！”蒲慕言只简洁地用单音回了一声，又继续喝汤，并没有多讲的意思。再看看蒋荷露，这让她又怎么好说呢，于是也跟着舀汤，和身旁的蒲慕言几乎同步。郁闷的饭终于吃完，一行人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邹容，开车送送她们！”被吩咐到的邹容一脸委屈，人家只想当你的专职司机！于香香不好意思地答谢，“那就麻烦了，就送我和檬檬到拍摄点就好。我的车在那儿！”说着就拉上人坐进了车里。“那蒋小姐呢？”邹容望了一眼后视镜，又瞥向副驾驶座上眯眼休憩的蒲慕言。蒋荷露觉得有些不便，想开口拒绝。却被周莜檬笑嘻嘻地插话进来，“荷露要赶着去广播电台，可能有点来不及。就麻烦邹容多送一程了！”这话接的，让蒋荷露恨得牙痒痒。她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把旁边坐着的人。邹容望了一眼蒲慕言，心想这哪是我能决定的！下一瞬，却又听到那人淡淡地开了口。“你先送蒋小姐，然后再送我回家！”这意思是要陪人家全程咯？邹容更加怀疑起两人的关系来。又是沉默！这可让一贯话唠的邹容不大适应。车里太闷，他耍嘴皮子一般给后排的女生讲了几个笑话，气氛倒还不赖。与他臭味相投的还有周莜檬，一个劲地接着他的话，越说越嗨。从蒋荷露这个位置，只看得见蒲慕言一边的肩膀，还有部分后脑勺。他的头发有些扎眼，却并不会显得突兀。整个人安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分心地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心绪有些混乱。周莜檬却一下子转移话题，含着笑问了一句，“蒲先生和我们家荷露是怎么认识的呀？两个人看起来很熟的样子！”蒋荷露心里咯噔一声，紧张之余倒有些莫名的期待。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终于缓缓睁眼，语气慵懒。“我是蒋小姐的忠实粉丝！”如果他们仔细听，就会发现这声调明显带着愉悦的成分。没想到这样一句话是从大明星蒲慕言的口中说出来。只知道喜欢他的人遍布全球，却并没意料到他也会成为别人的粉丝。一时间，车上的其余四人都有些怔住，满脸僵硬的周莜檬和于香香诧异地看向蒋荷露，眼神诡谲。正在开车的邹容觉得自己有些扶不稳方向盘。蒋荷露的眼里有波光在闪动，只觉得这句话令人很是感动。听到他后来的一句“我很喜欢你主持的《星与月说》”，终于浅笑着点头，“谢谢！”邹容怀疑自己还处于没睡醒的状态，头脑发昏。他惊异地发现，一旁的蒲慕言嘴角弯起弧度，似乎心情大好。收回视线，他抿了抿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狐疑，难免臆想起来。后来，对蒋荷露就只剩佩服了。连他都有些好奇起来，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得到一向刁钻的蒲慕言的“欣赏”。蒲慕言又问了几个问题，算是和蒋荷露聊了起来。他想起上次广播里采访的那个人来，莫名地介怀。“你说陆贺川？他是我一个同事的男朋友，可能对我有些不满！”蒲慕言点点头，大概是因为澄清了关系，心里一下子释然！“有空的话，什么时候也请我去做访谈？”蒋荷露笑着答应，心里却并不大相信。包括车里剩下的三人在内都觉得这大概是一句玩笑话。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第13章 爱情诗当天晚上，周莜檬对蒋荷露“严加拷问”了一番。“说！你跟蒲慕言是什么关系！给我从实招来！”周莜檬把蒋荷露放到座椅上，自己居高临下地“审问”。蒋荷露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这时候她也学会了装无辜。“真的只是见过两面而已！”这两面还不是虚数，是实实在在只碰过两次面而已。“我不信！”周莜檬一脸傲娇，“你跟他看起来分明就像是老朋友！”“你都不知道，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完全拿我们一旁的人当空气。我的个天！真不是一般的尴尬。”纵然细心如荷露，当时却没能发现这一点。那三个人真是委屈得不止一点点，像堆冻土一样，凝固在那里，冷冷冰冰不敢动弹。“啊！我脆弱的小心脏！”“蒋荷露！”周莜檬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惊呼，“你不要告诉我你手机里的p君就是蒲慕言！”周莜檬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气晕过去，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跟她坦白！后来在她的一番压榨下，蒋荷露终于把所有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没想到坦白也只是换来周莜檬的一阵白眼！最终只得屈服，承包了她一个月的咖啡！“这件事你可别让安夏知道，不然就麻烦了！”“放心吧！我才不是那么大嘴巴的人！你只要记得随时跟我报告你跟蒲慕言的进展就行！”说着还向她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蒋荷露笑得有些无奈，他们两人还会有进展？一天，蒋荷露收到了李思柔的一份文件。她二话没说，就往蒋荷露手里塞。“听说你想转到电视台当主持人，”走廊上并没多余的人，李思柔放心地向她解释，“这是一份节目策划书，目前正在筹备，主持人临时出了点事。我帮你看了，很适合你！”她的眼神虽显冷淡，心底里却是真的关心。蒋荷露看了看封面，嘴里问道：“你能帮我？”面前这人却一下子轻笑出声，“不好意思，我舅正好是台长。”蒋荷露没办法一口答应，虽然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已懂了点人情世故，知道人脉的重要。拘泥于这种小事倒也不是她的顾虑，只是思考任何一件事，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我会考虑看看！”她从来都有自己的看法与主见，这一次，或许真要跟听众说再见了！“对了，你和陆贺川怎么样了？”蒋荷露突然想起这个令她感兴趣的题外话。“唉。”李思柔的叹气愉悦，倚着的身体从墙壁上离开，嘴角仍然抹笑，“不管他是怎么在想，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决定……”说到关键处，她停下来望了蒋荷露一眼，眸里全是光泽，意气非常：“我要暂时跟家里脱离关系，全心支持他！”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再有所顾忌。蒋荷露有一丝迟疑，恍惚而过，又笑着开口。“要养活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玩笑的是李思柔大手大脚的吃穿用度，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李思柔也跟着笑起来，心里顿时窜出一股暖流。可那又怎样，至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今天的主题是‘我只喜欢你’！”蒋荷露又补充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和听众朋友一起相约了！”舒缓的音乐结束，蒋荷露轻柔的声音再次传进蒲慕言的耳里。“喜欢是单纯、懵懂的词。在孩子的眼里，抱一抱、亲亲额头就是一种喜欢。在成人世界，喜欢却变得越来越狭隘……”“如果你的情感足够饱满，那你一定存有许多喜欢。比如一把勺子、一朵盆栽、一个身边人。你会满心欢喜地付出，偶尔牢骚抱怨，可爱他的心却不容易变。”“记得小时候每逢中秋节，都会在祖母家的院子里，边吃月饼边赏月。祖母会把亲手做的芙蓉月饼偷偷交到我的手上，极为神秘地嘱咐我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当时的我歪着脑袋问为什么，她却说，因为外婆最喜欢你了！”“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甜蜜的语言！其实后来才知道有那种月饼的根本不止我一个人，爸爸妈妈每年同样也会收到。至今我仍相信，祖母至少喜欢我更多一点！”“……”谈起往事，蒋荷露有些向往起来。她晃了晃神，继续对着话筒说道，“可喜欢，却不是程度越深就越好。深了容易沉沦，迷失自我；浅了却又是只顾自己，谈不上喜欢。”“希望大家都足够幸运，可以找到自己的‘简单欢喜，轻微喜欢’。”这是她的最后一期节目，想跟听众们告别，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那个“忠实粉丝”蒋荷露最想跟他说再见。蒲慕言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听着她讲最后的一段话。“最后，想送给朋友们一首诗。”“i hearlove，ibelieve inlove……”流利的英文缓缓出口。这边听着的人举起一只手臂，放在了自己眼上，为挡住房间里微弱的光线。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缓而慢，像是涟漪荡开。蒲慕言轻轻地张口，嘴里念到……“love is apool ofstrugglingblue-greenalgae。”颇具磁性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广播，开始的一前一后到了后来几乎重合，音节贴切，默契十足……像是冥冥中两颗星的靠近。“asdesolatemicro-burstofwind，bleedingthrough myveins，yearsstationedin thebelief。”床上那人靠着枕头呼吸平缓，睡得极为安稳。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床的四周，显得有些昏黄静谧。床边的酒杯，液体却保持着原样，没有动过的痕迹。第14章 新开始顾安夏见到蒋荷露的时候，差点没认出她来。“荷露姐！你怎么剪了短发？”旁边的周莜檬搭上话来，“这丫头说想换个心情！”她已经十分习惯了蒋荷露的间歇性抽风，反正一切全看心情！蒋荷露神秘地笑笑，“难道你们不会这样吗？长发留久了就会觉得很腻。突然的一瞬间就会有想剪短发的冲动。”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蒋荷露觉得自己的心里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不论是对于工作还是蒲慕言，似乎都充满了期待。总之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她希望以新的姿态面对。周莜檬说，她自从剪了短发以来，倒像是成了个事业型的女强人。虽然仍然保留着温婉的气质，但从某种角度来看，荷露更加充满干劲、也更加自信起来。这让周莜檬很欣慰，总觉得，她原本就该这样。蒋荷露最近确实有些忙碌，刚到电视台，又认识了新的团队，自然需要加强交流。她在队里算是最年轻的，要挑这样一个大梁着实有些不易，何况大家都对她“空降兵”的身份心知肚明。越是这样，压力就越大。蒋荷露除了虚心学习、努力做事以外，少不了为加班加点的同事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他们的文艺类访谈节目的第一期马上准备录制，蒋荷露多少有些紧张。团队里的人对她很不信任，觉得应该请资深一点的主持人来。何况他们邀请的大多是各界的青年嘉宾，没点实力，节目做出来实在很是难看。为此，蒋荷露下足了功夫。节目录制当天，蒋荷露看到布置现场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突然有些心慌。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她其实并不想给自己压力。主持人在镜头面前需要足够光鲜，蒋荷露在说话时尽量保持练习已久的笑容。在演播室的沙发上与嘉宾对话时出乎意料地镇定，也会根据台本适当发挥。两个人聊得很是投机！蒋荷露足够聪明，知道哪些是重点。谈到有趣的话题，也会和嘉宾探讨起来。当然，自己却不能喧宾夺主，需要衬托的是嘉宾的观点。她这次的表现多少有些令不看好她的人另眼相待。之前并不满意她的导演在节目播出后还开起了玩笑，说有她这样的年轻面孔，或许会吸引一拨同龄人来。这次是蒲慕言主动打来的电话。蒋荷露当时正好在敷面膜，看到手机屏幕在闪，也没看清来电，直接接了起来。“喂，请问是哪位？”“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蒋荷露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触电。她没想过这辈子会接到蒲慕言的电话。那时她并没注意，他的这个回应有多自然！“是我”？如果换做是蒋荷露，她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报上自己的大名，事实上，她也确实一直这样在做。原来人家是看了她的第一期节目才打过来的！“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蒋荷露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哪有人会不在乎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看法！“很不错！”对方的评价倒很是中肯，“不过就是有些太稳了，缺少点变化！”“哦！”听话的人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有点失望？”蒲慕言的询问中带着笑意。蒋荷露赶紧答，“就那么一点点而已！”看来需要更努力才行！蒲慕言却没想到她会诚实地交代，愣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想到要聊里昂这个城市？”“陈木先生小时候在法国生活，虽然在他的自叙传中一直没有提过这个城市，但他有两本小说却写的很详尽。作家有时会把自己的经历映射到小说的主人公的身上。而且陈木先生笔下的里昂给人感觉很亲切！”“所以你就推断出他对里昂有特殊的感情？”“嗯！”蒋荷露在这边点下了头。蒲慕言却也笑出了声，“聪明！”他这样赞赏到。被夸的人一阵心花怒放，蒲慕言从电话那头能明显听到她细微的窃喜声，自己也不禁莞尔。“得了朵小红花就那么高兴？”他的语气轻快。蒋荷露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哪有人不喜欢听这种话！”她巴不得再被夸上个千百遍。“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莫名的可爱。“嘻嘻嘻……”蒋荷露笑得像个瓷娃娃。第一期节目，比预料的效果好很多，收视率虽然不算太高，却也不是垫底的。大家对这位新兴的主持人也少了些成见，多了份尊重。总之一切似乎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蒋荷露最近和蒲慕言通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在蒲慕言面前，慢慢地不再扭捏，会表现得越来越自然。眼尖的周莜檬一直在她身旁观察，知道对方是蒲慕言后，简直大跌眼镜。“荷露！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讲电话的时候笑得有多白痴？这分明就是……”她一时间想不起那个词，“对了，就是谈恋爱！”周莜檬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你跟蒲慕言不会是在交往吧？”蒋荷露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哪儿跟哪儿啊！想也没想就向一惊一乍的周莜檬投来白眼，“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蒲慕言安了个这样的名号，说完自己又觉得怪怪的，这好像也不大恰当！人家也没承认有她这么一个朋友不是？周莜檬却皱着张脸，觉得自己信了世界末日也不会信你。后来无论蒋荷露怎么解释，她也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仿佛看破红尘的老道士。“我好歹也是吃过猪肉的。年轻人，你们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周莜檬戏谑地看着她，心里替荷露高兴。后来，周莜檬回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神算子！虽然没有预料到世界末日，但却歪打正着地预测到了蒲大明星的恋情。果真是前途无限！“最近觉得怎么样？”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这样问道，针对的当然是蒲慕言失眠的症状。几乎每一个月，蒲慕言都会来到这家私人医院进行专门的心理治疗。最近却来得不像以往那样频繁，医生自然以为他的症状减轻了。“还是睡不着吗？”“偶尔。”医生放下手中的笔，不禁抬起头来。她眨了下眼，露出淡淡的微笑来。“看来最近状态不错，切忌过于疲劳！”“酒呢？还是每晚都要喝吗？”她又询问了一句。之前症状严重的时候，蒲慕言也曾服用过安眠药，后来担心影响大脑健康，慢慢地就改成了另一种方式。医生觉得极有兴趣，双手合十，杵在桌上笑着接话，“也是‘偶尔’？”对面的人但笑不语。第15章 来我家蒋荷露是跟蒲慕言说得上几句话，可也还不至于关系好到那种程度上。在面对周莜檬几个小时的软磨硬泡，她最终选择了妥协。“你不知道，我们家香香姐为这事差点哭成了泪人，你就帮帮我们吧！”周莜檬一大早就接到了于香香的电话……这人又惹祸了！虽然忍不住气愤几句，却仍是刀子嘴豆腐心。于香香惹着了蒲慕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周莜檬哭诉，自己只是介绍人而已，结果两面都不讨好。同一个公司的大牌女明星想要通过于香香来认识蒲慕言，而她一向不敢得罪人，只好委屈地安排了两个人见面。这事被蒲慕言发现，人家对她一下子冷眼相待。于香香最怕的是，mv的女主角会另换人选。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运气，再也没有下次了！这叫她怎么放心得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周莜檬虽然觉得气愤，心里也不住叹气，这件事情恐怕不好解决！她们也并不了解蒲慕言的脾性。所以这才找到了荷露，或许她能够探听点消息。蒋荷露临危受命，心里头万般不愿。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喂！”“是我，蒋荷露。”“我知道。”她却不知道该怎样自然地将事情说出来，总觉得意图不能太过明显。“那个……”蒲慕言似乎也听出了她的迟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的下文，自己便随口问了一句，“现在有空吗？”“嗯，今天我休假。”蒋荷露不假思索地答，却听到对方的下一句。“我也正好有时间，你来我家吧，我们面谈！”蒋荷露不禁张大了嘴，无声地惊叹。怎么说呢，她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然而千言万语却全堵在了心口，蒋荷露此刻的表情别提有多丰富了！蒲慕言却极为高效，还没等人家答应，就自己把地址发了过来。他真是太相信自己的素质了，要是哪一天她把这个消息给卖了怎么办？怀着复杂的心情把自己从头到脚给捯饬了一遍，蒋荷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还算适宜，又理了理衣服，这才放心地出了门。果真是豪华公寓，蒋荷露一阵感叹！小区里楼宇并不密集，现代建筑与绿色公园完美契合。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小区居然还在市中心！蒋荷露心中感慨，这些面积该够再建多少楼房了！她顺利地到达了蒲慕言所说的地址，按了按门铃，里面很快就有人出来。蒲慕言穿了件薄薄的毛衣就来开门，见到面前的女生，有一瞬的微怔。蒋荷露化了一点淡妆，稀疏的刘海下露出轻描的细眉、清澈的双眼，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很是干净，嘴唇红润，应该涂了口红之类的，面容姣好，清新自然。大红的外衣却把整个人给衬得活泼起来。蒲慕言一时间有些分神。“你剪头发了？”他望着门外的人淡淡地问了一句。蒋荷露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用手轻抚了抚头发，别扭地点头。“先进来吧！”蒋荷露总觉得，自己来见蒲慕言跟见网友似的，拘束不安，还有那么一点担心自己被卖。跟着蒲慕言走进屋，她四下望了一眼，只觉得这个房子不是一般的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听见蒲慕言在问：“要喝点什么？”“不用了，谢谢！”蒋荷露拒绝完就陷入了尴尬，果然和真人说话还是有些紧张的，难怪网上那些人互相交流地那么欢畅，结果一见面就哑言。她思索了一下，捏了捏掌心，看着慢慢坐下来的人问：“你在家做什么呢？”蒲慕言随意地答，“在改曲子。”蒋荷露循着他望去的方向看，那边的一间房，门似乎没关。“要不要去看看？”蒲慕言却转过头来，笑着询问。灯一打开，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蒋荷露起先以为这里应该很大，这样一看，堆满了各种乐器，倒没剩多少空间了。最里面有一个工作台，上面整齐地堆着资料，想来应该是各类谱子。蒋荷露心里赞叹，歌手的家都是这样的吗？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竖琴、风琴、长笛、单簧管、吉他、古筝……连二胡都有，简直是个小型的乐器博物馆。蒋荷露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却也很感兴趣。“这些你都会？”蒋荷露吃惊地问。“有些也不太熟练。”蒲慕言简单地答，接着又解释了一句，“作曲家需要掌握尽可能多的乐器，创作时才更方便！”“我可以进去摸一摸吗？”她回头问蒲慕言，只见他悠闲地倚在门边，随意的一个姿势都那么耀眼。“嗯。”得了允许，蒋荷露倒有些激动起来。尽管只是个外行，但她却并没有害臊的心。左拨一下，右拉一下，像是见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儿。坐在架子鼓前，蒋荷露忍不住拿起棒子敲了一下。不经意间，蒲慕言已经来到了身边。他先前在门口看了一阵，也觉得有意思，忍不住走上前来。“两只脚踩住踩镲支架和地鼓踏板，就是那两个地面的踏板。”蒲慕言亲自指导，语气不急不缓。“你看，握棒的姿势有这几种……”蒋荷露跟着他的指示，像模像样的敲击了几下，也算过足了瘾。蒲慕言就坐在一边看着，嘴角噙笑。正玩儿得开心，蒋荷露却突然听见身侧传来了声音，“周莜檬说，你想学一样乐器？”蒋荷露顿时停住了动作，背后一阵毛骨悚然，那样子像是吞进了一只苍蝇。这件事她不过是无聊时随便一提，居然被那丫头这么准确无误地传递出来，她不要脸自己还要呢！蒋荷露用余光瞥着蒲慕言，终于别扭地转过脸去，直直地与他对视。她尽量表现得自然，悻悻地一笑，“你怎么知道？”这种情况，她也不能否认。蒋荷露总觉得有丝逼迫感，特别是面对这人，完全猜不出他的意图。蒋荷露以为，他顶多会介绍一个人来教她，没想到……“有没有兴趣跟我学？”蒲慕言后仰的身子缓缓前倾，离得蒋荷露更近了些。又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我不收钱。”还是不要了吧，蒋荷露在心里弱弱地拒绝，嘴上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怎么方便？”“不麻烦！”那人却恍若未闻，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学什么？”蒋荷露却因为两人的距离有些呼吸困难。足足的一米，却还是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第16章 难拒绝外头天气阴沉，房里却十足地明亮。灯就在蒲慕言的上方，散射下来给人镀上一层层的光，透着斑斓的色彩。看着他精致的脸，蒋荷露此刻的防御力几乎为零。她尴尬地咳嗽几声，低垂下头捋了捋头发，试图遮掩自己丢人的表情。“钢琴吧！”蒋荷露在心里盘算，这么大件的东西，应该不太好教吧，她也没那个条件去学呀！备好后路的她还自己小小的窃喜了一番。抬头看对面的人，蒋荷露观察着他的表情：蒲慕言看样子正在思索着什么，像是有些难办。“这样吧，你每个周末来我家练习就好。刚才你可能没太注意，客厅的角落里就摆着一架钢琴。”蒋荷露只觉得有块岩石从自己脑袋顶上砸了下来，把她压得匍匐在地，斜歪着脸。她好像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怎么？没有时间？”“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有时间！”蒋荷露挥着手慌乱解释，又沉静下来，“我是怕你没有时间！”蒲慕言却极为坦然，“你记一下家里的密码，如果我没在，自己来练琴就好。”蒋荷露嘴角轻轻抽动，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真就再找不到借口了。真是的，一开始就坦诚说自己不想学就好了嘛！兜了那么大一圈，转了那么几道弯，又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