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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多娇媚》TXT全集下载_5(1 / 1)

“陛下,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到陛下身边来,妾身应该早点死掉,妾身让丽妃姐姐如此憎恨,如果丽妃姐姐是忌恨妾身抢了陛下的宠爱,就冲着妾身来好了,为什么要把这些算在孩子们的身上。妾身何曾有过害三公主之心呢?”这一点,宫里人有目共睹,不管贵妃与谁争宠,从来不会祸害到皇子皇女们,她也从来不干涉东宫之立,她一直只忠心皇帝一人,而绝不牵连到储君之事。所以,丽妃今日晚上对晴华发难,为的又是什么?如果说皇帝昏聩,他并不是真昏聩。酒醒了之后,他脑子转得飞快,看了一眼被贵妃如珍如宝一般搂在怀里的晴华,一瞬间,帝王这颗无比坚硬的心软了下来,这两人的生死荣辱都系在他的身上,原本她们可以不这样的。皇帝的龙目蓄满了怒火,看向丽妃,“朕可曾允许你出殿了?”丽妃噗通跪了下来,“陛下,妾身也是听说有窃贼朝衮国公主这边跑来了,妾身一心挂念衮国公主的安危,想到只要衮国公主无碍,妾身便是死了也是愿意的。”她哽咽两声,“求陛下责罚!”丽妃的脸被抓伤了,此时瞧着有些狰狞,她惯会哭,一哭起来,少有男人能够架得住。到了这时候,皇帝居然都还对她起了怜悯之心。好在贵妃哭得呜呜咽咽,一心寻死觅活,李晴华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真假,但无论如何还是要陪着演,哭道,“母妃,是孩儿连累了母妃!”贵妃顿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她突然起身,独自朝门外冲了过去。皇帝见此,无缘无故地,猛地一脚朝丽妃的心窝子踹了过去,提起袍摆,就撵了上去,边跑边喊,“拦住贵妃,萍儿,你等等朕啊!”可怜他年老,这些年,酒色掏空了身子,在过门槛的时候,趔趄了一下,要不是贴身内侍眼疾手快,搞不好就扑倒了地上,但依然坚持赶了过去。李晴华顿了一下,也跟着冲出去,见在殿门口的时候,两个内侍拦住了贵妃,皇帝正好也过去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贵妃凄绝地哭了一声,“陛下,妾身和妞妞生死荣辱都系于陛下一身,陛下,妾身还能不能活啊?”李晴华扶着门框站着,看着贵妃映照在昏黄的烛火里的脸,她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门框里,养了好久的尖长的指甲壳咔嚓一声断裂,伤了她的指头,血淌了下来。前世没有留意,但今生,李晴华却能够感受到,贵妃对她那丝毫不藏私的维护,视如己出并非是假的。在皇宫这种人吃人的地方,谁都想明哲保身,贵妃也一样,但凡不涉及到晴华的时候,贵妃都很懂分寸,言行举止恰到好处,很得皇帝的喜爱。可只要这件事一与晴华相干,她似乎就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她又不由得想起了大福殿里,她的生母。踩着月光,晴华只披了一件大氅,朝大福殿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后,只跟了春草姑姑和冬云姑姑。从晴华殿到大福殿有一条长长的路,刚刚又经历了柜子里藏着侍卫的事情,春草和冬云都很担心。但公主一声不吭,似乎情绪很不好,贵妃被皇上带走了,这会儿,谁也不敢去打扰。“咔嚓!”似乎有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又是一声闷哼,紧接着,晴华便看到一道黑影,在附近的梅林里面穿梭。这种在黑暗中遇到事儿的情况,往往会让人害怕,可晴华看出,那人是宋迟。她忙跟了过去,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手里提着个东西,往空中一扬,那黑色的一大团,就越过了宫墙,落到了仙居殿的后殿门口了,落地时有声响,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谁”,接下来就没了动静。“公主跟着臣做什么?”宋迟拍了拍手过来,他上下打量晴华一遍,目光落在晴华脸上,眸色晦暗不明,他背着手,有种以免自己对晴华动手的克制。李晴华不知道宋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在跟踪他。听到他说话,李晴华连理都懒得理了,也不管他在干什么,横竖,这人,除了杀人放火,他就没干过别的。看到晴华想走,宋迟也想不到是自己方才这话得罪人了,他想起自己打扮成这小太监跑一趟晴华宫的目的,忙扣住了晴华的大臂,晴华顿感一阵剧痛,眼泪都出来了,怒道,“你不会轻点吗?”宋迟就跟烫了一下手似地,连忙松开了,他看着晴华的泪眼,恍惚间,一下子回到了前世,他进去的时候,晴华就是现在这模样,泪眼汪汪,哀怨地看着她,但那时候,他平生头一次尝女人的滋味,又是他馋了好久,几乎夜夜都会梦到,每日醒来亵裤都有痕迹的女人,宋迟只迟疑了一下,那汪眼泪刺激得他狠狠地撞去。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过了,断了他半生幸福。也难怪宋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生怕这辈子又要重蹈覆辙,如此的话,还不如让他去死呢。“伤了吗?伤了哪里?”宋迟一着急,就要去捋晴华的袖子,晴华呆住了,这人,这辈子还是这样的吗?看人直溜溜地,居然上来就捋女人的袖子,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就这么迟疑一会儿的功夫,宋迟的指腹已经抚摸在她胳膊上的青紫上了,粗粝的茧子,在她白皙细嫩的如婴孩的肌肤上划过,顿时一股刺痛传来,留下了一道红红的痕迹。晴华忙抽回胳膊,拉下了袖子,低着头,脸红脖子粗。她就不该和这莽汉多说话,就不该多搭理他。晴华后悔死了,一个字都不说,单想听他会说什么?“晴华,我那个,对不起啊,下次我一定注意。”还有下次?晴华抬起头来,看到他似乎的确很囧,也很后悔,摸了摸他那高挺的鼻子,“我没有妻子的!”什么意思?“你有没有妻子,与我什么关系?难道说,你,宋迟,你欺君?”宋迟连忙要去捂她的嘴,晴华柳眉倒竖,“你敢动手试试!”“不是,也不是欺君。晴华,我做了个梦,梦里你嫁给了我……”晴华惊愣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难道宋迟和她一样,也是个重生的?她结结巴巴地道,“你娶……娶,娶了我?然后呢?”她甚至连宋迟一直喊她的名字都没有顾得上,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妥。宋迟一听,高兴了,眉飞色舞地道,“就我娶了你,我做了好几个晚上这种梦……”想到梦里做的事,他突然觉得有点下流,再次摸了摸鼻子,“你对我很凶,不许我……这,不许我那,嫌我脚臭,我就想,这不是悍妻是什么?”“既然我梦里娶了你,你当然是我妻子了。”晴华气得有些呼吸不畅,冷笑一声,“我是很凶,我是个悍妇,幸好是个梦,宋将军真是运气好!”李晴华说完,抬步就走,她脚步飞快。宋迟这人有点迟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个什么意思?不就是个梦吗?他都说了他做的是梦,再说了,他也没说嫌弃啊,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妻子这么凶悍,还很骄傲。如果晴华不喜欢,她也可以对他温柔一点,不过,现在这样的世道,还是凶一点好,他喜欢她凶一点,哪怕她前世凶得让他都上不了她的床,只能流着口水馋着,他憋不住了的时候,他求她帮他,他也喜欢她那凶巴巴的样子。事实上,宋迟是不敢说他经历过上辈子的,只能说是做梦。这要说是上辈子,还不得把她吓坏了?宋迟有些丧气,哪怕他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还是不能哄晴华开心吗?第18章宋迟并不知道,此时李晴华心里有多么震惊,她原本想去看看许充容的,却掉了个方向,往回走了。宋迟跟在她的身后,一直看到她进了晴华殿,这才离开。他知道了有这么个方法之后,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再来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告诉晴华了,他并没有娶妻。宋迟如今,就盼着晴华赶紧及笄,胡寿海反肯定是要反的,只要胡寿海一反,他宋迟就有了机会了。这狗屁倒灶的皇帝早该让位了。不过,反了之后,会怎么样。宋迟还没有想好,他断然不会再像前世那样,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最后处处都被人拿捏在手中,差点就逼得他停妻再娶。前世,大家都说晴华对他不好,他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都没觉得晴华对他不好,外面的人有什么资格置喙?他知道晴华嫌弃他,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十几年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而他是什么?一介反贼!李晴华躺在床上,她有些无力,难道说,宋迟和她一样,也都是个重生的?但重生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难道还人人都能重生一遍不成?“春草姑姑,你记不记得你前世的事?”李晴华问春草,春草觉得公主是在胡思乱想,她轻轻地拍着公主,想哄得她早些睡,笑道,“那孟婆是做什么的?过那奈何桥的时候,岂能不给你一碗汤喝?哪能还记得前世的事呢?”李晴华一想也是,可是宋迟怎么会说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娶了她呢?再想到宋迟本来就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前世看她就跟在剥她的衣服一样,必定又是他在胡思乱想。方才,她都应该打他一个大耳刮子的,亏得她还跟他计较什么悍妇不悍妇的事。想了半夜心思,到了天明的时候,外面吵吵嚷嚷起来,晴华不由得有些烦,问道,“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昨晚上闹了小半夜,今日一大早的,难道反贼又来了?“公主,出大事了,仙居殿那边的院子里死了个人,是个侍卫,也不知怎地就死在了那边,皇上和贵妃都去了。”李晴华忙从床上起来,“我们也去看看。”还没有走到仙居殿呢,就听到里头大哭大喊的声音,“皇上,妾身冤枉了,妾身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就跑到了妾身的院子里来了,妾身实在是冤枉啊!”贵妃冷笑一声,“依丽妃妹妹的意思,这死了的侍卫就该在晴华殿不是?也难怪,昨晚上捉贼捉到了晴华殿里去了,莫不是约错了位置,必定是这些日子,陛下来丽妃妹妹宫里来得少了,这都是我的错了,我不该霸占陛下!”李晴华停下了脚步,说这些话,她就不好进去了。她不由得想到前世,宋迟哄着她,“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保证不急,真的,我听说弄得好了,女的也很舒服……”晴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忙转身离开,站在太液池的水边上,迎着水风,她依然觉着热。但那时候,她国破家亡,贵妃死了,一直护着她的七哥阵亡,皇上逃到了蜀中,她的几个皇兄,就跟小丑一样,今天这个在南边登极,明天那个在北边坐上龙椅,全天下都在看李家的笑话。李晴华除了因新婚那晚噩梦般的初/夜外,主要还是很恨宋迟他们这些杀入皇城,坏了大随江山的叛贼们。她一个深宫里的公主,流落在外,连宋家老太君身边的一个婆子都能瞧不起她,她满心都是怨愤。上辈子,她唯一的执念便是折磨宋迟,以平她心头的怨愤与不甘。直到后来,她病入膏肓,身边的丫鬟带回来一个小丫头说是春草的侄女儿,小姑娘说着自己家破人亡的事,她听了之后,才明白,大随的子民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她拖着病体,坐车出门,看到饥荒满城,饿殍遍野,坐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指桑骂槐,她才明白,大随的江山早就烂了,从根里乱了。李晴华突然就很厌恶这皇宫,她在宫里信步走,走着走着就到了承香殿了。孙安国看到她,又很惊讶,大约是想不到,这才短短几天,李晴华又来了。“七哥呢?”“都跟公主说了,不要叫七哥,就叫七殿下,或是七爷也行。”李晴华不说话,怔怔地看着他,孙安国朝里展了展手,“公主进去吧,殿下和宋将军在后面亭子里饮酒。”李晴华走了过去,在一棵老梅树下站着,听到宋迟在说,“在这么下去怎么得了?昨日监察御史周子良弹劾万元炎贪污,韩林为之说情,结果双双被下了大狱。”万元炎乃魏州刺史,韩林乃中书侍郎。前世,李晴华是不知道的,但如今,她也学会关心起朝政来了。“今日一早,姜思海要为他二人分辨,说万元炎娶的妻子原是韩林休了的,就从这一点上来看,两人万万是没有什么私人原因。韩林之所以肯为万元炎说情,乃是因为,这件事怕是一件冤案。谁知,咱们这位陛下怎么说?说,就因为两人共一个妻子,这才……”说到这里,宋迟就跟一只正在呱呱叫的鸭子,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他拿起酒壶,咕咕咕地喝了好几口。晴华有些奇怪,但见七哥笑了一下,他坐没个坐像,就那么歪靠在桌子上,手里擒着个酒葫芦,也跟着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问道,“晴华站在那边做什么?”李晴华不知道他已经发觉了自己,忙走了过来,笑道,“七爷怎么知道我来了?”李成韶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酒葫芦,银质的,打磨得光亮得很,上面映着旁边翠竹的影子。李晴华这才明白过来。李成韶让孙安国给晴华上点茶点,也就没多搭理她,对宋迟道,“姜思海也是个老顽固,到了如今,还看不透时局,也活该他这会儿还在紫宸殿的门口跪着,一把老骨头了,经得起几回折腾?”“啊?我过来的时候,皇上在仙居殿。如今,这宫里越来越不安全了,昨日有个贼跑到了我的殿里,今日又死在了仙居殿。”李晴华看了宋迟一眼,昨晚上,她看到宋迟把个东西扔进了仙居殿,想必就是那个贼。“呵,原来,咱们这位皇上,又在打理内廷里的事儿去了,但愿能够早点决断,要不然,姜思海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宫里了。”宋迟没有听进去,他盯着晴华看。晴华被他看得不自在,桌子下面,她狠狠地拿脚踩了宋迟一脚,宋迟吃痛,一下子不防备,叫出了声,捂着脚,“你怎么下这么重的脚?”李成韶看看二人,李晴华窘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宋迟是个傻子吗?他难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踩她的脚?不但不自省,反而还闹到明面儿上来。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她红着脸,“你怎么这么烦?走哪都能看到你?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不许你出现。”第19章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这两个人有些不对劲。李成韶看看晴华,看看宋迟,略有所思,好似在琢磨什么事儿?李晴华被他看得极不自在,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而不像宋迟,非常自在,甚至有点孔雀开屏的节奏,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李成韶的面前。如此一来,李晴华反而还要为宋迟不自在,两份不自在让她越发尴尬,“七哥,你在看什么嘛?”“咳咳!”宋迟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偷偷儿朝李成韶看了一眼。“我在看我们晴华都成了大姑娘了!”他难得地,性情很平静,抬手抚了抚晴华的辫子,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慈爱的感觉让晴华忍不住朝他怀里偎依了一下,李成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李晴华这才醒过神来,她抬眼看李成韶,三十出头的年纪,居然两鬓斑白,而眼角已经爬上了皱纹。不知为何,李晴华的心里涌起了阵阵酸涩,她鼻子有些发酸,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李成韶有点失望,至于为什么失望,他自己才知道。只是,看到晴华眼角发红,李成韶胸中有种情绪在发酵,他伸出手搂住了晴华的肩,轻轻拍,“七哥觉着你母妃为你选的夫婿不怎么样,七哥想亲自为你挑一个。”晴华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好啊,我都听七哥的!”宋迟恨不得把自己一张脸都送到李成韶的面前了,想让李成韶吻一口他的脑门一样,李成韶笑了一下,推开了他的脸,“晴华还小,且退婚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可成,须从长计议,让七哥好好想想。”“不过……”李成韶对晴华道,“你母妃如今给你寻的这个夫婿,也是她能寻到的最好的了。我听说林柚玉树临风,颇有才华,家世又好……”李晴华原本想说,玉树临风不过是绣花枕头,颇有才华不过是附庸风雅,家世好他爹是奸臣,但看到宋迟后,到了嘴边的话,一拐弯,晴华点头,“是,我也知道,凭着他爹对皇上的那份忠诚,将来他也不敢亏待我。”宋迟明显是失望的,他有些坐不下去了,讪讪地起身,“我还有点事,先去忙,回头再来陪你喝酒!”李成韶和李晴华看他出去的背影,明明宽肩窄腰,威风凛凛,却显得那么落寞,透着一股子寂寥。晴华的心跟着紧紧一缩,前世,她对他那般不好,但每一次他来看她都英气勃发,兴高采烈,何曾这么失落过?宋迟走后,李成韶和李晴华很久都没有说话,末了,李成韶道,“你回去吧,来的时间有点久了。”“七哥!”李晴华抬起头来问道,“你和宋迟是怎么认识的?”“他很小的时候,我救过他一命。”“然后呢?他肯定会说,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将来但有差遣,一定赴汤蹈火?”“你如何知道的?”李成韶意味深长地笑道,“似乎你对他很了解?”李晴华点点头,又摇摇头,“就那么一点点吧,也不算了解,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乎,他的思维和咱们不同。”“不,晴华,是我们的思维和别人不同。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母妃给你们讲的那个‘何不食肉糜’的故事,你们听了师傅的讲授,一定是笑话过那个糊涂皇帝,可是我们其实和那个糊涂人没有太多区别。”晴华的关注点却不在“何不食肉糜”上,前世,她病入膏肓的时候,早已亲眼见识过人间疾苦,能够理解李成韶说的意思。此时,她的关注点在于,七哥怎么知道她母妃给她讲过这个故事?“晴华非常聪明,将来不论如何,一定会好好的,对不对?”李成韶笑眯眯地看着她,晴华却从他笑着的眼里看到了泪。从承香殿出来,已至黄昏。虽然流过泪了,但李晴华的心情却很好,一路摘花踏草,玩得不亦乐乎地回来。经过仙居殿的时候,李晴华看到了宫门上的两把大锁,问道,“仙居殿怎么了?”春草姑姑人虽在承香殿,但一直留意宫里的动静,“皇上下了旨,以后仙居殿被劈为冷宫,已经落了锁了。”“三姐呢?”李晴华问道。“珍华公主一并与丽嫔娘娘一起被锁在冷宫。”李晴华站在仙居殿的门口,看着门上被挖了一个洞,透过洞口,看到门内边放着两碗饭菜,是糙米饭上面堆着几根青菜一些咸菜。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动,此时已经爬满了蚂蚁,还有络绎不绝的蚂蚁排成了长队过来,场面看着叫人想吐。李晴华并没有那种胜利者的喜悦。就如同前世,丽妃后来成了太后,珍华寡居,要抢了宋迟当驸马。宋迟不肯休妻,态度非常强硬,后来迫不得已,与胡寿海的儿子联手,再次反了李成圭,立当今太子李成琚之子李俨为皇帝。太后和废帝李成圭被圈禁,一日,晴华从那里经过,看到了趴在墙头,几近疯了的太后,披散着头发,脸上布满了皱纹,用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对着她。当时,晴华没有看出来,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待她回过神来时,太后已经被侍卫们用鞭子抽下去了,在高墙的那边,摔得“嗷呜”叫了一声,还在大喊,“我会飞檐走壁,我会飞檐走壁”。当时,晴华在那座废宫的门前站了很久,直到宋迟找了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哇”地一声哭出身来,伏在了宋迟的怀里,哭了很久。她应当高兴的,但却没有。今天也是一样,她半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反而有种浸入骨髓的恐惧,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原本说要到宫外去一趟,去看看新开的那家银楼,有没有她看中的首饰,但李晴华病了,太医们说是染了风寒,唯独晴华知道,她不想起床,不想好起来,每天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也挺不错的。转眼到了冬至,李晴华的病并不见好,连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了。贵妃日渐憔悴,每天都会过来看晴华,坐在她的床边,牵着她的手抹泪。李晴华的心里渐渐地升起了愧疚,也明白,其实他们都没法控制自己的命运,那个,将所有人的命运拽在自己手上的人,他如今因年老体弱,没有了往日的凌云壮志,任由大随这艘巨舰在海上随波逐浪,很快就将撞上冰川。他们很多人都会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母妃,就不能规劝一下皇上勤理朝政,还有,我听说皇上将姜思海姜大人发配到了荆州,如今林辅之被升为中书令。皇上自即位以来,所用相,有尚法、有尚通,有尚吏,有尚文尚俭,尚直,均各有所长。如今,姜大人被贬,以后谁还敢直言呢?且林辅之乃妒贤嫉能之辈,向与东宫不合,大随的末日只怕就要到了。”贵妃忙捂住了李晴华的嘴,惊恐地道,“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我知道,你也与别人一样,觉得母妃是祸国之辈,可是晴华,母妃是个女人,命不由己,母妃也早知将来不会有好下场,恐怕连埋尸之地都未必有,母妃不怕,毕生所愿就是你能有个好归宿。”“林家林柚并非是我的好归宿,我当初只是想与珍华争,我做梦都没想到,会置珍华于如今境地。外朝不理,内宫无修,琚华姐姐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选夫婿。母妃,我想起这些我就害怕。母妃,如今天下,谁手上的兵力最多?”“胡寿海。”贵妃见女儿执意要说这些,她只好道,“我儿别怕,我儿吃过很多苦,将来不论这天下如何,都会有人好好保护我儿,一生无忧,母妃每天都在佛前求,母妃相信佛祖必定会听到母妃的祈求,会有人保护我儿的。”一番规劝无果,晴华也懒得说了。不日,宫里传来好消息,说是林辅之做媒,琚华公主要嫁给萧挺之。萧挺之乃林辅之的外甥,原先,林辅之欲推举萧挺之为礼部侍郎。萧挺之乃不学无术之辈,曾经对韩林将“流萤”读为“流虫”,韩林因此对姜思海说,礼部管天下道德文章,怎么能有错字相公呢?堂堂公主,居然要嫁给一个这样不学无术之辈吗?年后就要大婚,只有半年时间准备。小定日,李晴华爬起来,挑了一件新送进宫的首饰,李晴华在春草姑姑的陪同下去拾翠殿看琚华。原以为,琚华会嫌弃,会不高兴,但见她兴高采烈,满脸羞涩,一副恨嫁的表情,晴华有些不懂了。但她还是由衷地送上来祝福。只不过,她一出现,其他的几个公主郡主们,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先还七嘴八舌地打趣琚华,这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了。晴华难免尴尬,想了想,想起还被锁在仙居殿的珍华,不就是因为和她争驸马,如今堂堂公主,龙子凤孙,被锁在冷宫之中,或许会孤老终生。李晴华打量这些公主郡主们,她前世后来打听过她们,但没有一个有好结局。突然之间,晴华明白过来,自己傻在什么地方,她以为萧挺之不是良配,那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可对过了二十,还没有嫁出去的琚华姐姐来说,年轻英俊,一直对她情有独钟的萧挺之却是个良配。虽然此时此刻,萧挺之将他的一个表妹金屋藏娇在后院,琚华姐姐才一过门,不到一个月时间,他那表妹肚子鼓起来了,不得已,就抬了贵妾。还有这些公主郡主们,她们和前世的自己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此刻,她在为她们想一条出路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更何况,她也没这个能力。第20章晴华没有多待,就从拾翠殿里出来了。她一路都在想,前世,胡寿海从范州发兵反大随,南下,在雍丘被困。死守雍丘的先是樊珣,后是七哥。雍丘之地,阻塞了叛军西进之路,同时又阻截了叛军南下江南之路。也因此,太子李成据,五皇子李成圭这些人在南边称帝,你方唱罢我登场,建起了一个个小朝廷,俨然九五之尊,不亦乐乎。李晴华在想,南边是大隋朝的财赋供应之地,也是前世大隋朝那些忠心耿耿的大将们死守的目的。连带,七哥的命也都丢在了雍丘,如果她能够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江南,在那里隐姓埋名,或许是一件极好的事。晴华让冬云姑姑去跟贵妃说一声,她出宫去了,今晚或许要歇在衮国公主府暂时不入宫了。她是大随唯一未出嫁便有府邸的公主,开府建牙,府上有她的人,经过前世,她如今知道哪些人堪用,哪些人不堪用。而离开,只是她临时兴起的一个念头,还有很多事须待筹谋。衮国公主府据说占地面积颇广,在长乐坊,正门正对着延政门。延政门,望仙门,丹凤门,建福门和兴安门,一溜五个门,门前是丹凤大街,亲王公主府均在北面,待到了衮国公主府门前,李晴华才知道,唯独她的公主府是在丹凤大街的北面。前世今生,这是李晴华第一次来衮国公主府。她带的人不多,春草要派人先过去通知一声,但李晴华拦住了。衮国公主府上,邑司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一人,从八品下,录事一人,从九品下。其中邑司令江彬,是当初她舅舅江建忠举荐给母妃的。前世,她嫁给了宋迟后,江彬找到了她跟前,跪着求,说他曾经如何苦心经营衮国公主府,日日盼着公主会来,随时准备公主回来,如何约束府上的人,为她累积了多少财富,谁知最后便宜了那些叛贼。到了正门口,朱红金钉的大门,门口两个大石狮子,两个身穿黑色短衣的小厮正坐在石墩上翘着二郎腿剔牙,看到晴华等人站在门口,也只斜睨了一眼,不理不睬,依旧如故。晴华已是满腔怒火,心里一声冷笑,朝春草看了一眼,春草让一个内侍上前去扣门。“哎哎哎,你们干啥?起开起开,别在这里,别处去。”那两个看门的小厮,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黑色的圆溜溜的棍子,朝那小内侍挥了过来。那小内侍连忙跳着躲开。就在这时,正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子,穿着新进贡的凤穿百花两色缎做成的衣服,头上是那年胡寿海进上来的百花蝶步摇,身后跟着一串的内侍丫鬟,论起排场来,宫里的公主们都没这女子排场大。看到晴华等人站在门口,这女子只看了一眼,也不理会,站在廊檐下,看到石狮子旁边空着,怒道,“怎么回事,本小姐都说了今天要去桂园和灵真赏花,到了现在了,你们居然还没有把车备好。”“县主,车送去修去了,邑司令又新购了一辆车,还没有装饰好,现在马上就要来了。”“混账,车没有装饰好?早做什么去了?”女子说完,一脚朝那小厮踹了过去,小厮气儿都不敢吭一声。李晴华看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匾额,上面黑檀木的匾,镶着金边,上面镀金的七个大字,龙飞凤舞,是皇帝亲笔所书“敕造衮国公主府”。她并没有走错地儿,那么现在,这里面住的女子又是谁?这里与内城只有一街之隔,难道说,就有人不怕死地鸠占鹊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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