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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多娇媚》TXT全集下载_14(1 / 1)

一阵风吹来,那边的一个女郎的手帕飞了过来,恰好落在了晴华手边的茶盏上,手帕浸湿了不说,晴华一碗茶喝不成,甚至连茶盏都可以不要了。她有些惊,抬眼朝那边的女郎看过去。大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那边三个女郎也非常惊讶,和晴华对视了一眼后,穿粉红裙子的女郎过来了,自称是城中最大的商户胡家的女郎,名叫胡玉雅,朝晴华赔礼道歉道,“实在是没想到,不知姐姐如何称呼?这一套茶盏落了帕子只怕也用不成了,若姐姐肯告诉我是哪家府上的,明日必当去拜访并送上一套新茶盏给姐姐赔罪!”“赔罪倒不用了,我是李府的,若得了空,来找我玩就好!”那女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朝晴华调皮一笑,接过了春草递过来的帕子,再次向晴华行了礼,转身一蹦一跳地回去了。这里的女郎性格都挺活泼,比起长安城里的,少了些刻在骨子里的约束,多了一些天性流露。那边三个女郎又说起来了,另外的两个拉着胡家女郎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说好了,回头我就可以去找那位姐姐玩啦,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生得这么美的姐姐呢,能够和那位姐姐说上话,我真的要感谢今天的风啊!”声音传来,也不知是晴华耳朵尖还是胡家女郎的声音太大,竟叫晴华听见了。她不由得莞尔,这些实在是和长安城的郎君和女郎们的做派太不同了,有些粗犷,若是拿长安城的规矩来度量,甚至有些失礼,可是晴华却很喜欢这种直白的做法。茶是喝不成了,晴华让人把东西收起来,临行前,她感觉到胡玉雅和另两位女郎朝她看过来,她也看了过去,微笑着和她们点头道别。三个女郎都笑起来了,胡玉雅朝晴华摆摆手,“姐姐再见!”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呢,胡家女郎就一口一个姐姐。走出了约有一箭之地,春草就笑着说了,吉祥在旁边听了,解释道,“喊姐姐并不都是按辈分年纪来的,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时候,这边都是先喊一声姐姐为上。除非,一眼看出,相交之人比自己年纪小。”春草笑道,“看来,我们还有很多要慢慢适应呢。”“那也未必,咱们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凡事不失礼,让人感觉得到我们的敬意就行了,也不一定非要照着这边的规矩来,一旦规矩没弄清楚,做得不到位,反而还得罪人了。”宋迟和善云大师在一处山头的茅草亭子里下棋,圆木桌子,配套的凳子,木质的棋盘和棋子儿,瞧着都很朴素,和善云大师的为人一样。看到晴华过来,宋迟很惊讶,他自晴华在视线里出现,目光便一直锁住晴华,手里捻着一粒棋子儿,一直都不落。他这是身在何处,在做什么,都忘了。善云大师笑了,连忙起身,待晴华走近了,这才行礼,“阿弥陀佛,公主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晴华谦逊地还礼,“大师,公主已是前尘往事,从今往后,我只是凉州城里李府的大小姐,在这灵岩寺里,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香客,大师多礼了!”“公主天潢贵胄,果然灵慧双修。没有想到,公主如此年纪,便已能勘破俗世,这般智慧,连老衲都不及。”“大师说笑了,若大师不及,大师也不会在这山灵水秀之地,行福慧双修之事了。大师修今生来世,而晴华不过是茫茫红尘中颠沛漂泊,是晴华愚钝了!”宋迟在一旁笑道,“你们就不必你来我往地彼此恭维了!”他转而对晴华轻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我还准备一会儿去找你呢。”“我本来说来看你下棋的!”晴华说完,与善云大师让了座,在宋迟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宋迟顿时有点脸红,讪讪一笑,“你觉得我能下得过善云大师?”晴华被他那窘迫的模样给逗乐了,她偏要在旁边看,想看他如何输,也想看看他的棋艺到底如何,如果比自己差的话,将来就拿下棋输赢做个赌注,也算多了一个拿捏宋迟的手段了。晴华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盯着棋盘,摆出了一副观棋不语的样子来。善云大师又笑了起来,托着袖口,抬手一让,“宋将军,轮到你了!”宋迟执白子,棋盘上已经是黑子多,白子少了。宋迟捏着子,不知道该往哪儿落,急得汗都冒下来了。他最后有点破罐子破摔,随便往看似成了一条龙的白子上一落。晴华噗嗤笑了出来,宋迟便知不妥,正要悔棋,善云大师已经落下了一子,宋迟哎呀一声,要落白子的时候,晴华拦道,“别丢人啦,已经输得不能再输了!”宋迟定睛一看,可不是,满盘江山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丧失殆尽,他懊恼地挠了挠脑袋,有点不甘心。善云大师哈哈一笑,把棋子儿一推,起身道,“宋将军已经心存杂念,心不在焉,老衲这盘棋胜之不武呢!”善云大师走后,宋迟便要拉着晴华也来一盘。晴华原先有点小看宋迟,但善云大师临走前说的话,她也不能不防。也不知是不是宋迟想要在晴华面前扳回一局,挽救一下自己在晴华心目中的印象,他一改风格,布局厮杀都果断干脆,倒是让晴华左支右绌。这一局是晴华输了,她有点恼羞成怒,不满地看着宋迟。宋迟一边收棋子,一边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觉得我蠢。”“那你方才是怎么回事?”晴华问道。“方才,本来我也没怎么输的,我问善云大师,我以后会有几个子嗣,善云大师说帮我算一算,我也就没太在意棋局了。”实则,宋迟是太担心又像上辈子那样,幸福生活在新婚夜就戛然而止,越是担心,他就越是紧张,便换了个由头问善云大师。晴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蓦地变得通红,连她捏着棋子的手指头都红了,忍了又忍,没忍住,“你若是想多要几个子嗣,多娶几房女人不就行了吗?”宋迟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没想多娶吗?”第42章婚期的时间既然已经定下来了, 就在九月初六日。晴华这边的人也都忙碌起来了,宋迟那边,先是迟迟不见动静, 后来又大张旗鼓地准备起来。施氏原先每天都进来说,都督府那边没有动静, 这两天又来说,都督府都忙起来了, 添了好些人呢,在准备婚事之类的。晴华听了,也就笑笑, 她猜都能猜得到, 这桩婚事,陇西那边老宅子上的人是不会答应的。前世,晴华并没有去探究宋迟的母亲为何那般厌恶自己, 如今, 她偶尔想起来, 并不像是缘分的缘故,就算是缘分不深,可是后来,也做了二十年婆媳, 她虽然没有给宋迟生孩子, 但她也前前后后地位宋迟张罗过纳妾的事。她恪守了一个媳妇的本分, 宋迟的母亲就算不喜欢她,也犯不着天天恨不得用把刀砍死她。而宋迟也不是那种惟母亲之命是从的人,听说他从小就皮得要死,常常惹得他母亲生气,执行起家法的时候, 也从不手软,倒也不存在婆媳争宠的缘由。晴华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一旦她与宋迟成亲,今生还有继续相处,晴华也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尽量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她也不怕担上不孝的罪名。正想着,春草快步进来了,“大小姐,胡家姑娘来了。”自从那日从灵岩寺回来后,晴华便叫身边的人不要再唤她是公主了。听宋迟说,长安已经失陷,皇帝往南逃了,太子在益州称帝,遥敬皇帝为太上皇。这些没什么悬念,与前世一样。而忠王无愧于他的封号,依旧在雎阳死守,阻拦住了敌军长驱直入,大举朝南进犯的途径。国破山河碎,晴华还算什么公主?而且,她如今好不容易从长安出来了,也不再与李姓的人在一起,从今往后,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公主什么的,就当做是一场噩梦,忘了吧!前日,胡家女郎就送来了帖子,说是要来拜访。春草领着胡玉雅从二门口进来,穿过月洞门,晴华忙从秋千上起身,快步走了两步,站在中间道儿上立定,笑吟吟地望过去。胡玉雅一面惊叹于晴华这身与寻常人不一样的气质,又感叹于进了李府之后看到的处处不一样的排场,她心里有些疑惑晴华的来历,这有点像是长安城里勋贵人家才有的派头,不管是她们家还是凉州城里别的人家,哪怕是以前都督府上,都不曾像李府这里,下人们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各处的布置摆设,透着一股子贵气。晴华将胡玉雅迎了进去,并未在明间,而是在东次间的炕上坐了。炕砌在南窗下,开了窗后,门口的一棵大银杏树树冠如盖,将半边的屋顶都遮住了,在这大暑天里格外阴凉。这也是当初,宋迟会选了这里给晴华当宅邸的缘故,钱是忠王出的,屋址是宋迟千挑万选的,不管是距之前的节度使府还是现在的都督府都很近。“啊,好凉快!”胡玉雅拿着扇子扇了两下,四下里看看,这应当是晴华平日里会一些较为亲密的人的地方,中间一张小圆桌子,靠北窗放了个榻,一头是多宝阁,另一头时候一个柜子,里头码了几本书,有一本看了一半的放在旁边,晴华应是经常会歪在那里看书吧。春草送了冰镇过的杏仁露来,放在了炕桌上,晴华让了让,甜甜地笑着,“喝吧,解解暑!”胡玉雅将脸凑了过去,碗里的冷气朝她的脸上飘了过去,带来一丝的清凉,她就克制不住地端起了碗喝了一口,见晴华喝的依然是热茶,问道,“姐姐不喝吗?”晴华摇摇头,“我和你不同,我身子弱,平日里碰不得这凉的。你若不是提前说了来,也喝不到这冰镇过了的。”“那是我有福气啊!”胡玉雅问道,“对了,我今年十六岁了,不知晴华你是比我大还是小?”“我刚刚及笄,比你小,我该唤你一声姐姐了。”“啊,没想到你比我们还小呢。不过,你个头比我们都要高些。”胡玉雅说着,抬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比了比,又问起晴华原先住在哪里的?“我瞧着,晴华你应该是从长安那边来的吧?梅娘和云翠都说你和我们不一样,瞧着比我们雅致多了,连你身边的姐姐们都叫人赏心悦目呢。”晴华听她说话觉得很开心,听了一会儿,又担心,自己不太会和年轻的女郎们打交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玉雅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趣呢?晴华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所有的过往,都无法拿出来说。若说一些好玩儿的,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玩的经历。仔细想想,她在宫中的十五年,还真的是寡淡无味。也难怪,胡玉雅说了一下午,将凉州城周围五十公里的风土人情都说了个遍,直到日头落西了,她都没有觉得乏味呢,并由衷地赞赏道,“你真的是好厉害,知道得这么多!”“晴华都不出去玩的吗?哦,我听说长安城是天下最热闹的地方,就算你们不方便在街头巷尾玩,但城里城外也有很多古刹名寺,难道都不去的吗?”“我就去过大相国寺,不过……”晴华停住了话头,因为,她去的那一次,提前就有禁军把里边无关紧要的人全部都撵了出去,只留了方丈和几位高僧,一些小沙弥留在里头伺候他们,这些都是不能说的。“不过什么呢?”“不过,我觉得没那么好玩。特别是我去的那日又不是庙会日,就单纯去拜个佛,天气不好,人也不多,没什么好玩的。”“这样啊!”连玉雅也觉得很可惜,但她的兴致总是很高,屁股往晴华身边又挪了挪,“我跟你说,凉州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昨天我们去过的灵岩寺我就不跟你说了,实际上,灵岩寺每一季都有好玩的地方。就说这凉州城里吧,你从长安城来,东城没什么看头,但西城就不一样了啊,那边胡人多,走走的话,能够买到很多你在长安城买不到的。”“我进城那天,在城里还看到了骆驼,虽然说我以前也看过一次,但因为隔得远,没有这次看得清楚。”“是吧,骆驼算什么?要是出了城,往西,多走一段,你就能看到成队成队的骆驼,每一头骆驼的脖子上挂着铃铛,走一步响几声,串在一起,那声音可好听了。”连屋里的丫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等到夜幕降临了,前头吉祥来了,说是公子回来了,玉雅才面红耳赤地告辞。晴华将她送到了二门口,她临走前还在说,“要是天太热了,我们就去石羊河玩啊,对了,你没有去过马场吧,前日那个穿黄衫的姑娘,晴华还有没有印象?他们家有个马场,我们可以去挑马呢!”晴华依依不舍地与她告别。回到屋里,宋迟回来了,他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没有全干,在烛火下显得越发黝黑。他坐在桌边喝茶,看到晴华过来,忙起身牵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说什么这么开心?多晚了,我早就回来了,还没吃饭呢!”他委屈巴巴地,就跟一个饿了很久,乞食的猫儿一样,拉着晴华的手捂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屋里的人都出去了,晴华凑了过去,另一只手撑在了他的膝盖上,笑着道,“那日去灵岩寺,我认识了一个姑娘,说是胡家的,今天来和我说话。宋迟,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可以结识很多人,还可以跟她们一起走动,出去玩。”宋迟瞪了她好久,最后也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在她的脸上偷袭了一下,“那我这一个多时辰饿肚子也值得了!”晴华忙让人传饭,等的功夫,她塞了两块点心在宋迟的嘴里,“请了个北边的厨娘,你尝尝,合不合你胃口?”“你不是只爱吃南边的和京城的口味吗?怎么请个北边的?”晴华回敬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她不过是怕宋迟吃不惯啊,宋迟再迟钝也回过味儿来了,他捏了捏晴华的脸蛋儿,嘴里是咸味儿,心里却是蜜一样甜,“说说吧,准备去哪里玩?”到处都在打仗,但凉州城却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前世,她跟着宋迟在陇西,虽然也很安全,但每天依然能够听到下人们惊慌的议论,生怕仗打了过来。有骂胡寿海的,也有骂皇帝昏庸的。这里却是半点都感觉不到。“过两日先去西城逛逛,听说杨家姑娘要给我下帖子,邀请我去他们家玩,看一头才产下的纯白的小马驹,我要是去的话,得先备礼。杨家姑娘喜欢西边的货,我就去瞧瞧,若是有喜欢的,我自己也想买一点。”“听说那边有很好的地衣,比以前我在长安城里用的都要好看,我还听说,其实往宫里送的都不是最好的。最好的都是给那些富户自己用了。”晴华的话似乎多了起来,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和以往都不一样了。宋迟两世都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这样的光芒。就像一轮明月,原先被云层挡住了,遮住了光芒,突然,冲破了云层,发出了亮眼的光。宋迟便想,不论如何,这般筹谋也值得了。他又想起他带回来的那个人,突然之间,就很不想让晴华看到了。作者有话要说:宋迟:怎么会请个北北边的厨娘?晴华:我也想宠你啊!第43章宋迟从晴华那边回来的时候, 已经很晚了。他的身上沾染了晴华的那种淡淡的香气,很纯粹的女儿香。指尖上依然残留着她的身上的那种丝滑细腻的感觉。他们并没有做什么,饭后在一起坐了一会儿, 晴华调皮地用手指头抠他的掌心的时候,他一下子没有忍住, 将她摁在了榻上。他有些急切,手一下子伸进去了, 抓住了那团柔软的时候,两人都惊了一下。宋迟分明看到了晴华眼里那份震惊,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晴华, 等待被她判死刑。宋迟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在跨过院门的时候,还欢快地吹了一下口哨, 连书上晚归的雀儿似乎都能够感受到这宅邸主人的喜悦, 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 在枝头跳动着。偏院的灯亮着,对那人这么晚了,还等着他,宋迟半点都感觉不到惊讶, 她要是不等着, 那就怪了。门口, 守着的是宋迟的亲卫。门被打开了,宋迟走了进去,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朝这人行礼,便站着不动。屋子里,是一个看面容, 年约三十来岁的女道士,身穿灰色的,没有任何绣纹的宽大道袍,头发全部都梳起来,用一根毫不起眼的玉簪箍在头顶。即便如此,也依然难掩她的美貌。女道士朝宋迟的背后看了好几眼,有些失望,“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她还是不肯见我?”“她以为你死了,琼枝如今在服侍她,是琼枝说的。琼枝是王爷指派到她身边来的。这些,你都知道。况且,我也没有告诉她,你还活着。再说了,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然已经遁入空门,如此活着岂不是更好?”女道士大约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对宋迟的话非常震惊,“宋将军的话很有道理,在一座道观里了却残生,对我来说,的确是一条很好的路。况且,我今生做下太多的孽,愧对很多人,也理应日日忏悔,求上苍宽恕,来世才不会坠入阿鼻地狱。只是,她到底是我的孩子,与红尘作别之前,我还是想见她一面。”宋迟的眼里闪过了一道杀意,但他心里也还是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果然不愧是曾让忠王殿下为之神魂颠倒,将皇帝迷得团团转,让曾经睿智神勇的开元帝迷惑成了一个昏君的女人。到现在,宋迟竟然都没有查出来,她到底是如何从忠王手底下逃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了凉州城的。只要一想到,他若是晚那么一步,这个女人就会窜到晴华的面前,宋迟就忍不住一身冷汗。说起来,宋迟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不肯让这个女人见晴华的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对这个女人的害怕,甚至都超出了,对将来晴华可能会恨他不让她与母亲见面的害怕。“你恐怕不知道,晴华已经不再是公主了。从城陷宫破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你的孩子了。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是想向她解释,那天晚上,不是我没有派人去叫她,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带她离开。我知道她一直在恨我,我之所以要赖着不死,活到现在,就是想见她一面,想亲口对她解释。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去死。”宋迟却不以为然,他冷笑一声,“你和我说这些都没有用,我没有做过父母,不曾体会过你说的这种感情。不过,在我看来,这世上的确有太多的父母是愿意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比如忠王殿下,但也有更多是利用自己的孩子,美其名曰是为了他们好,实则是把他们当做牟利的工具。”这女道士正是贵妃,她似乎非常震惊,又很伤心,眼中泪水泫然欲滴,摇头道,“不,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有过。”宋迟并没有看她,而是目光投向别处。他曾听忠王提起过,说这女人有个最大的厉害的地方,就是她的眼泪,她哭起来的时候,天底下少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当年,她差点毙命于忠王的马蹄之下,她似乎被吓傻了,眼泪快出来了,而李成韶在看到她那双含泪的眼睛的瞬间,一颗心就沦陷了。“那时候,我母妃已经看好了一个姑娘,我也不想说她是谁了。那天,我其实是偷偷去相看了那姑娘。她好像也是不是注意到了我,我们对视了一眼。本来,我在想,论容貌,出身,和身材,才识,都还不错的。毕竟,是京中的贵女。可我在看到她的时候,鬼使神差,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江梅萍的出身并不好,她父亲只是剑南道益州的一个司录。原本是没有资格成为亲王妃的。但,李成韶非她不娶,就这一点,差点就把忠王生母冯昭仪气了个半死。“好在我母亲对我本就没有太多的指望,她总是说,娶个妻子,安安分分当个富贵王爷,比什么都强。”李成韶回忆起自己的母亲,满脸都是苦涩,然后一仰头,将半瓶酒都灌了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冯昭仪的死,和忠王脱不了干系。如果他不是执意要娶江梅萍,如果他娶了江梅萍,没有后来的事,冯昭仪怎么可能会死呢?冯昭仪在宫里,无欲无求,正因为她安分守己,一直都平平安安,不高不低的位份,有儿子傍身,没有谁敢欺负她,她本可以轻轻松松地活到老,最后却服下了鸩酒。宋迟可以说有点讨厌这个女人,她的泪水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宋迟的厌恶是毫不掩饰的,江梅萍抹了把眼泪,缓缓地朝宋迟跪了下来,“宋将军,求你看在我也是一个母亲的份上,让我见她一面,我只想向我的孩子解释,我并没有想抛弃她,只要解释清楚了,我绝不会在这个世上多苟活一刻。”这对宋迟来说是个难题。回到屋里,待了片刻之后,宋迟有点待不住了。他从屋里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站在屋顶上,朝李府那边望过去。没有看到一点灯光,这个时候,晴华应当是已经睡了的。他回来前,晴华说了,明日一早,她要到西城去,在那边买点有异域特色的东西。一大早,宋迟过去的时候,晴华已经起来了,和往常一样,她坐在镜子前梳妆,拿了一个耳铛往耳朵上戴。宋迟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凑过去给她戴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晴华,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想不想谁来?”宋迟明显感觉晴华的身体僵硬了一会儿,他趁着这点功夫,将她戴上了耳铛,并排的三颗珍珠穿在一根银质的细丝上面,垂下长长的流苏,在她的脸颊旁,随着宋迟的呼吸,飘来飘去。“我想爹爹能来,可以吗?”晴华转过头,面朝宋迟,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有些害怕宋迟拒绝的样子,眼神显得有些紧张。“当然可以。”宋迟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想忠王殿下参加的话,那么,江梅萍就不必出现了。但为了确定,宋迟还是决定问一问,“晴华,你母妃,我是说,原先的贵妃娘娘,你恨过她吗?”晴华并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宋迟这个人本来说话就直。他们马上就要做夫妻了,彼此之间讨论一些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应该的。她站起身来,走到已经摆好了早膳的桌前坐下,亲手为宋迟盛了一碗粥,边做这些边说道,“有什么好恨的呢?天底下有多少,生了孩子又抛弃的父母?更何况,她还养了我,如果没有她,我也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子的。至少在宫里的时候,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但她这样说,宋迟却越发心疼。他是一直都记得前世,晴华如何郁郁寡欢,积郁成疾,带着对满世界的仇恨,到死都不肯化解,与命运言和。今生,她摆脱了过去的那些阴影,终于肯活得开心了。宋迟又越发心疼这样的她,也越发讨厌江梅萍了。宋迟将晴华送上马车,令云爻护送后,回到了都督府。府上已经四处修葺打扫,开始安排布置。常伯带着人到处在丈量,新婚日,男宾在何处下马,女眷们在何处落脚,何处晏坐,又在那里摆席面。府上的厨子肯定是不够的,要去外头的酒楼请,请南边的厨子好,还是北边的厨子好?来的客人都是什么口味,如何让所有人都满意,最起码说不出不满来。宋迟一路进去,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随着满府的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变得好了起来。恰好,常伯拿着单子来,“大爷,正好您回来了,有个事还要您定夺,那日送嫁过来的女方的同辈男子有几人?咱们府上,要如何备礼?”那天,晴华那边是不会有人送嫁的。想到这里,宋迟的心里,便跟如刀割一般,原本,她若是忠王的女儿,会有很多堂兄堂弟,偏偏,她并没有。宋迟不由得想到,晴华那边好像并没有人帮她张罗这些,那边只是在准备嫁妆,好像并没有安排喜宴送嫁之类的事,这件事,他的确也没有和晴华商议过。“礼准备稍微重一点,至于几个人,暂且先按五个人来算吧。我想,到了那天,四五个人应该是可以凑齐的。具体,我还要和她商量。”“老夫人不日就会到了,西角门上的那位,是不是要早些安置才好?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大爷的婚事只怕会节外生枝。”常伯忧心忡忡地道。宋迟听了越发烦躁,但想到常伯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有再代表他母亲反对他的婚事,而且处处都在帮他做打算,宋迟也说不出埋怨的话来,笑道,“常伯,要不,您和我说,我母亲到底为何非不肯让我娶晴华?还有,这事和江贵妃有何关系!”常伯的脸色一变,他连忙低下头来,“大爷,这事,您也别去问老夫人了,这些年老夫人心中很苦呢!”宋迟也懒得问,他朝西角门那边的偏僻院落走去。江梅萍就被关在那里,如果可以的话,宋迟是巴不得快点把她送走。但,晴华那边不能尽快知道她的想法,宋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年月,一个不慎就是生离死别,万一她还放不下江贵妃呢?以后要是知道,原本有见面的机会,却错过了,难道又要让晴华恨自己一辈子。可是,如果她其实很不想再见江梅萍呢?毕竟,那日在那破庙里头,晴华是那么决绝?而他这两天,也亲眼看到了晴华阳光般的笑容,他实在是不想晴华再拾起往日里那沉重的身世负担,也实在是没这个必要。第44章宋迟在这偏僻的小院门口站了一会儿。身后, 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看去,琼枝这么快就跟了过来了。他朝琼枝点点头, 便准备走开,想了想还是嘱咐道, “你若是想把她弄死,别在我这里, 我这屋子要娶亲用的,脏了地儿可不好。”琼枝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亲眼看着被勒死的人, 居然还活着。心里已是很不自在, 宋迟说这话的时候,琼枝羞愧万分。琼枝走了进去,门口, 两个宋迟的亲兵守着, 门开着。这屋子附近看似看不见人, 但江梅萍却知道,不下于一百人看着她,日日夜夜,就怕她给跑了。想必, 她的心思, 宋迟也很清楚。而晴华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她很清楚晴华的性情。宋迟想她死,无可厚非。可是,李成韶为什么也想她死呢?当年,她进宫的时候,李成韶那如丧考妣的模样, 她一直都记得,这么多年在宫里,她不知道给他挡了多少明枪暗箭。难道,李成韶以为,他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成日酗酒,胸无大志的皇子就真的安全了吗?江梅萍的心,被浓浓的悲哀笼罩,看到琼枝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江梅萍不由得非常害怕,“琼枝,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敢以下犯上?”“既是上次没有死成,娘娘就不必再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娘娘既然选择了以后服侍三清,奴婢也将随娘娘一起皈依道门。”江梅萍并没有皈依道门的心,她只是这般打扮,一路来会安全一些。在那个破城隍庙的时候,琼枝想要杀她,她那么大声音求救,居然没有一个人肯帮她。她根本不信皇帝听不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皇帝也想杀她,杀她的哥哥江建忠。宋迟用一百多人的亲卫队护送江梅萍和琼枝离开,临行前,宋迟叮嘱琼枝道,“如果还有下次,她没有死跑了出来了,你就以死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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