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二月不是28天就是29天，我岂不是少乘了几次？”“算数也不是这么算的，月票就是按月来的，又不是按次数。你买了月票，就算一个月只做一次车，下月那票仍旧作废”陈小语给他解释。“小姑娘，你们坑人呐！”老大爷穿着破破烂烂的，身旁还带了一个小孙女“我当时买票，你们就没给我说，这不是骗我老头子的钱吗？”“小姑娘，我们买这票的时候，驾驶员没说只能用一个月啊”旁边一老婆婆尴尬地向陈小语求情。他们大半辈子要么做牛车要么走路去县城，上个月终于狠下心买了月票，以为是按次数来的。陈小语一听，也是这个理，如果卖票的时候公司或是驾驶员没有说清楚，这些人确实也是被骗了。“刘哥，他们说买月票的时候没有说清楚月票的使用情况”陈小语走去前头问着。“买票的时候旁边板子上白纸黑字地写得清清楚楚，你别管他们，就是想赖账”刘哥听到了车子后头的事，随即大声说道“不买票就下去，别想坐车了！”“刘哥，你这话也说得不对啊，他们一大把年纪根本不识字，怎么知道你们写了什么？你们卖票不应该说清楚？”陈小语觉得这样不对，就连贺一问都不太识字，更不用说这些一辈子在泥土里干活的，他们被忽悠买了月票，这些卖票的总得说清楚不是？“你还想不想当售票员了？你是不是有病啊？”刘哥没好气地骂道，这女人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有钱赚还罗里吧嗦。“你！”陈小语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特别是这乡下，能舍得拿钱坐车的肯定是有急事要去县城，这驾驶员也太不做人了。“售票员，我帮他们出”一个男知青过来给那三人付了钱。陈小语一看，正是当初在班车上给她药膏还劝架的男知青。“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长越公社的”男知青笑道。陈小语收了钱给票“嗯嗯，记得”就是那个色眯眯地看着她胳膊的男人。陈小语嫁给贺一问后就没再做过农活，用的手油或是擦脸霜也多了贵了些，经常保养的陈小语皮肤是一天比一天好。那知青不舍地在她脸上和露出来的胳膊上瞟了好几眼，这女人比他在城里见到的姑娘还要美，打扮也精致。陈小语见他那眼神就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去收钱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故意踩了他脚尖好几次，疼得那小子脸色惨白。呵，陈小语心情大好。陈小语下班时贺冰儿已经回去了，于是自己踩着单车回家。“叮咚~”陈小语按着铃，旁边的女孩儿吓了一跳。“啊，是你啊”牛小花不好意思地摸摸衣服，还好，衣服挺干净的。“嫂子这是要去哪儿？”陈小语笑呵呵地邀请她上车。“我这衣服脏，就不坐了”牛小花被陈小语那句‘嫂子’弄得怪不好意思的。这牛小花正是见了她大哥陈大树一面后，就追她大哥的女人。书中原主和牛小花很合不来。这大嫂嫁过来后吃穿用度都上了一档次，对比原主嫁给贾又诚之后勤俭持家连新衣服都舍不得做，这种情况让原主心里不高兴，于是弄了点药害得牛小花第一胎滑掉了。虽然后来原谅了原主，但是两个人心里的隔阂也有了。陈小语没有原主的那些小心思，她对牛小花没什么感觉，就是当普通的亲戚对待“没事，我这单车也不见得干净，你就上来吧，我正好也可以回老妈那里拿点腌菜”“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牛小花还是第一次坐单车。“嫂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摆酒席啊？”“下个月就摆，趁着现在农活还不多，早办早好”“妈，我带着未来的嫂子过来了”陈小语停下车去和老妈聊天“妈，你们准备彩礼送什么了没？”“你大哥说给买台收音机，说是你大嫂喜欢听。只是这收音机顶什么用？一点都不实在”赵翠红有些不开心“你看看你大哥，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就开始向着他媳妇儿了”“人家说结婚就得三转一响，这四样当中单车手表或是缝纫机都得一百大几，就只有这收音机最便宜，30多就能买个好的。就这样，您还不满？”陈小语有些鄙视。“胡说，我哪里不满了”赵翠红被说中了心里话有些尴尬“就是这30多块就要了咱们老命了”“这么穷那就别娶媳妇害人家”牛小花这个大嫂很不错，嫁给自己大哥还是这大哥享福了，就这老妈觉得自己儿子再不济也得娶个主任的闺女才合适。“哎，算了，我说不过你”赵翠红不满道“我看你大哥娶贺冰儿就挺合适的，偏偏你拦着”陈小语懒得理她白日做梦。“对了，你肚子有动静了没？”赵翠红摸摸这女儿的肚子怀疑道“嫁过去有两月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是我那女婿有问题？”“妈，才两个月你急什么”更何况，是原主的身体怀不了有问题。“你看别人家的，进门一个月就有动静了”“哎呀，我想吃腌菜，妈，给我拿点腌菜”陈小语转移话题带着一袋子腌菜回家，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欸，我问你件事儿”陈小语把腌菜放进坛子里随即问着贺一问“你喜欢孩子不？”贺一问炒菜的手停滞了几秒，随即小声说道“生孩子不是各自盖着被子就能生，得……得脱了衣服……”“停停停，我只是问你喜不喜欢孩子，你想到哪里去了”陈小语打断他的话。如果这男人想要孩子的话，她得想想什么时候和他离婚。不，等她赚够了读书的钱再离，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是……自己的前途最重要。“喜欢”贺一问脸上的笑容没维持几秒又有些犹豫，他作为大队里的赤脚医生，这几年就见过两家媳妇儿生孩子丢了命的事，也见过有的媳妇儿生了孩子瘫痪的事。陈小语听他说喜欢孩子，心里暗自下决定，再等几个月就离婚。也幸好自己还没有和他发生过什么，还来得及。“其实孩子也不是那么重要”贺一问想到公社里那些女人生孩子的惨状有些心惊“不生也没事”“什么？”陈小语无语了，这男人怎么一会儿就变一个说辞。“生孩子很危险，我以后和你详细说说。”贺一问摆出了他做医生的派头“如果你确定你喜欢孩子到愿意忽略这份风险，那就生”“我不懂”陈小语跪在凳子上看锅里的煎蛋“那要是我不想生，你想怎么做？”“那就不生啊，现在城市里的大医院很厉害，我去做个手术就成”贺一问心里嘀咕道，他至今连这媳妇儿的手都没好好牵过，其他的还是别做梦了。陈小语听懂他的意思了，突然心里暖乎乎的“贺队长！我想亲你！”‘啪！’地一声，贺一问端着的一碗炒蛋掉落在地，盘子摔得四分五裂。第34章陈小语刚说出‘我要亲你’这几个字就后悔了，但是看对方脸红，她便胆子大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男人。单腿跪在凳子上的陈小语眼看对方慢慢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脏开始怦怦跳，这男人真的要亲她？这可是她的初吻，给这男人会不会太亏了？正当陈小语眼神涣散开始七想八想的时候，贺队长狠下心捏着她肩膀。正准备闭眼亲下去，走过来的脚步声把两人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哥，你怎么把菜盘子给摔碎了？这地上的蛋都不能吃了”贺冰儿听到厨房里盘子摔碎的声音，还以为她大哥和她嫂子正在打架，吓得她赶紧过来查看。贺一问蹲下去收拾，只是不爽地瞪了一眼这妹子“天天大呼小叫些什么！”呃…贺冰儿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大哥肯定和嫂子吵架了，要不然怎么脾气这么差？陈小语回过神来，赶紧跑了出去。呼~幸好，她现在还没决定好以后的路，要是现在就把贺一问给弄到手了，难免要对他负责。陈小语算了算账，今年12月开始高考，自己现在做售票员做到12月赚的钱基本上够生活费了。她肯定是要去大城市继续往上爬，至于这贺一问……书中这男人后期只是一个开了公司的小老板，并没有多大的上进心。陈小语想了想，两个人可能还是不太适合。“一问”林书记在他们吃完饭没多久就过来了。“林叔坐”林书记和他走到了房间里谈事情“小红那个放映队马上要抽调人手，你拿点烟酒还有糖果之类的去送礼套套话问问他们具体有哪些要求”“不是说六月才抽人？”贺一问不担心送礼这事，他的体格或是资历以及能干程度，进这放映队应该没问题。“出了点事，前几天那善思村村里开会需要用电和喇叭，小红放映队的连夜赶了过去，一方面给他们送电送喇叭，另一方面想给他们那地方的人放场电影高兴高兴。这不，山里面路不好走还……还有一头野猪突然蹿了出来，把人给……”林书记说到这里有些哽咽“我说孩子啊，咱们不缺钱不缺粮，何必呢，你再考虑考虑”林书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草纸包着的钱“我和你婶攒了些钱，你先拿着”贺一问不肯要，两方僵持着。林书记年轻时带着儿子路过农忙放水的地儿，一不小心两父子掉了下去。可不巧，林书记年轻时还是个不务正业连游泳都不会的小伙子。贺一问他爹路过下去救人，先把林书记给救了上去，后来再救林书记儿子时，那小子因为慌了使劲抱着贺一问他爹挣扎，最后贺一问他爹淹死了，林书记他儿子虽然救了下来，但是发高烧烧坏了脑子。那时候要斩杀牛鬼蛇神，破封建迷信，所以道士也纷纷还了俗。贺一问他娘脑袋里还是信奉转世投胎这些旧思想，所以偷偷去找道士想给自己老公做法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后被一个冒充的假道士给骗了钱还害了命。贺一问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也因为这件事，林书记认了贺一问贺冰儿做干儿子干女儿，一直帮衬着他们。渐渐两兄妹长大了，林书记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自己儿子是个傻子，以后他的希望都在这贺一问身上了，如今贺一问要去当放映队的一员，林书记实在是放心不下。“林叔，我做事自有我一番道理，您和婶子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贺一问心意已决。陈小语在外头偷听着这事还觉得奇怪，书中这贺一问一直当队长，几年后才因为贺冰儿的事去了城里，怎么如今这贺一问的事业线不一样了？去放映队？林书记是怒气冲冲的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陈小语一眼，他总觉得是这新媳妇挑唆的。“莫名其妙”陈小语嘟囔道，进房间发现贺一问正拿着字典继续学习。“欸？你来了正好，我有几个字不认识”贺一问看见她进来眼神都变了。陈小语才不教，这男人就是故意的，每次借着识字的机会来趁机吃她豆腐。“你要去放映队？”“你怎么知道？”贺一问盖住字典“你又偷听了？”“这房子本来也就不怎么隔音，我不用偷听就能知道你们在房间里说些什么”不隔音……这事倒是提醒了贺一问，他赚钱了得把这屋子重修修整一番，否则……“你又在想什么黄色东西？”陈小语无语了。贺一问听不懂‘黄色’是什么意思，但是通过陈小语的脸色就知道这人在笑话他。“我问了之前那放映队的范叔，放映队的队员一个月有40块，如果是放映队队长，那么一个月是80块，以后说不得还会涨工资”贺一问作为生产一队的队长和赤脚医生，工分本来就是别人的几倍，只是算来算去，贺一问还是眼馋放映队的那点子钱，更何况，他对电影的未来很有信心。“你再看看那些36元万岁的工人们，大多也是这个价”贺一问笑道“可我觉得那些产业的发展没有电影好”“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看上了放映队这份工作，而是奔着电影去的？”“对，我之前和范叔聊了聊，那些电影厂很挣钱，我以后有资历了也要开厂”贺一问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现在也不急，一步一步来”“可是现在有了一种叫电视机的东西，这东西普及之后，会对电影厂尤其是你们这些放映队的有着很大的冲击”陈小语记得90年代这些电影厂还有放映队太难了，因为电视机基本上完全取代了放映的电影产业。“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接下来十几年应该是电影大爆发的时代，我想借此机会能赚一点是一点”贺一问沉思道。“你……”陈小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出口。这男人怎么突然就这么有事业心了？完全和书中写的不相像了。偷偷透过门缝见到哥哥嫂子在识字写字，贺冰儿马上偷偷跑了出去。“珠儿，给”贺冰儿将从家里拿来的两个鸡蛋和一晚饭菜给了她。自从贾又诚嫌弃王珠儿的事传了出去，王珠儿父母就想断了这门亲事。无奈王珠儿不愿意，和父母吵了起来，她已经赌气两天没吃饭了。王珠儿狼吞虎咽着“冰儿，谢谢你”“你也真是的，你父母还不是为了你好，那贾又诚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嫂子和我说贾又诚那人想吃软饭，还是软饭硬吃！”贺冰儿现在觉得她嫂子说的话真是真理。王珠儿马上不开心了“他和我道歉了，说是自己没说过那些话，更何况……”王珠儿停顿了下，随即说道“更何况你嫂子经常在外头偷偷说又诚的坏话，说不定他根本没说过那些不好的话”“我嫂子偷偷说贾又诚的坏话？胡说！陈小语这人就算说他坏话也会当面说，才不会背地里偷偷说”贺冰儿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被贾又诚那小子给吃死了”“可他说得也对，我确实长得不好看”王珠儿有些自卑。贺冰儿一脸问号“我嫂子说你很清秀，相貌不差。她还说贾又诚长得就像一只丑陋的青蛙，你就像那路边的青草，明明是他配不上你才是，你这颗清秀的小草就应该配好看的花美男”当然，贺冰儿也不懂花美男是什么东西。王珠儿低头扒饭不搭话，摆明了是不愿意贺冰儿这么说贾又诚。“你确定你真的要嫁给他？”贺冰儿还是希望她能考虑考虑。“我觉得他挺好的”王珠儿坚定道。“可你爸妈现在不愿意”“那我就绝食，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再撑个两三天他们一定会低头”王珠儿今天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所以才来找贺冰儿讨口饭吃。贺冰儿撇嘴，她总觉得王珠儿这样不对。“通知，通知”第二天，广播室开始发通知要抽调放映队的队员，欢迎社员们踊跃报名。“哈哈，要是咱两都去报名，那就可以当一对行侠仗义的放映队夫妻了”张子承趁机向贺冰儿表白。“呸”贺冰儿才不理他这番话“放映员可辛苦了，我受不了这苦”“其实我也受不了这苦，听说走山路还很危险，给我40块我也不干”张子承小声说道。“你说会有谁报名”贺冰儿很好奇“听说6队青年点大食堂的师傅要报名”张子承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这青年点的食堂师傅还有那下乡来知道鱼塘技术的技术员都不是好东西，都惦记着他家贺冰儿。“社员们不怕辛苦不怕累地为社员们带去欢乐，那个师傅也太厉害太伟大了”贺冰儿笑道。张子承吃醋道“切，你怎么知道他是诚心为社员服务？工资40块呢，说不定是想赚钱想疯了的穷鬼！”“………”想赚钱想疯了的穷鬼贺一问拿着报名表正好路过，听了这话冷冷地扫了一眼张子承。张子承：“………”贺队长这眼神有杀气！第35章贺一问如愿以偿被选上了红婶放映队的放映员。“我得去培训几天”贺一问开始安排最后几天当队长的任务“我以后出去工作，你和你嫂子好好相处，别惹事”“我也不敢啊”贺冰儿下班后坐在饭桌上剥鸡蛋“嫂子可厉害了，那天教我打拳，一拳捶得我现在还疼着呢”贺一问不相信她的鬼话“你嫂子看上去比你还弱，怎么可能伤着你”“我可没撒谎，嫂子可能打了”贺冰儿也觉得奇怪“也不知道她那些招式哪里学来的”贺一问觉得奇怪“你耍两招我看看”“不行，她说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看”陈小语有时间就会偷偷教贺冰儿一些格斗招式，还时不时地和她对练，常常把贺冰儿打得青紫一片，不过也彻底把贺冰儿给打服了。“她为什么教你这些？”贺一问常听陈小语说她自己很厉害也只当玩笑话，现在听贺冰儿这么说也只当两个人打打闹闹。“怕我被欺负呗，嫂子还说你这个做大哥的嘴里说是爱我这个妹妹，实际上都不为我考虑”贺冰儿这话真是伤透了贺队长这个做大哥的心“我对你还不好？”“我嫂子说了，我这么一漂亮家底又丰富的小姑娘，你这做大哥的应该教教我怎么锻炼怎么强悍，而不是把我养成一个傻白甜”“什么是傻白甜？”贺一问估摸着媳妇儿应该快下班了，去盛饭。“我嫂子说……”“行了行了，句句都是你嫂子你嫂子，她还是我媳妇儿呢，以前也没见你两个人好成这样”“我嫂子说人都是崇拜强者，我嫂子很厉害，所以我现在有点崇拜她”贺冰儿不肯承认自己被陈小语给打怕了，陈小语教她招式时，下手是真的狠。“叮铃~”的铃声响起，陈小语背着挎包骑着单车回来了。看着这可爱模样的小媳妇儿，贺一问是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妹妹的话“你们先吃，我去丈母娘家有点事”贺一问提了一篮子鸡蛋和一条鱼一大块肉去了老丈人家。“爸，妈”陈力星和赵翠红见了女婿比什么都亲“快进来，正好做好了饭”赵翠红不由得贺一问拒绝，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黄米饭“吃肉，吃肉”“爸，妈，我今天来是找你们有事商量”贺一问吃了两口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大团结“我要去县里培训几天，培训完了后就要跟着放映队到处跑。白天倒无妨，就是晚上家里就我媳妇儿和妹子两个也不放心，就想劳烦妈过去陪着，晚上睡在偏房就行”贺一问把钱递过去“每个月5块钱当做辛苦费，这张大团结当我提前预支的两个月的费用”两老怎么可能要这钱，就是换一个睡的地方，也不碍事。贺一问把钱和猪肉鸡蛋鱼肉通通放在桌上，怎么也不肯退回。“成，这也是你这做女婿的心意”陈力星这个老丈人也不推辞了，心里乐开了花。等把女婿送走，赵翠红笑得眼角都是皱纹“哎呀，自从找了这个好女婿，哪家做丈母娘的不羡慕我？过年过节的光是好酒好肉就少不了，你再看那些找了又丑又寒碜的女婿的，家里鸡飞狗跳不说还不停拿娘家的东西去倒贴，哎，还是我这女婿亲”陈大树撇嘴不说话，他一直坐在这儿，那个妹夫都没瞧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你这孩子，就知道闷头吃饭，你妹夫来了也不知道敬酒！”陈力星一拍桌子骂他这个闷葫芦儿子没眼色。“我是做大哥的，明明是这妹夫不把我放在眼里”“胡说，他是做队长的，你这小子就该给他敬酒才是！”陈大树叹气不再回嘴，不是他不行，是那个妹夫太能干了，又是队长又是放映队的。“嫂子，你现在收工回来可比以前欢快多了”“那是，以前车子里又脏又臭，如今他们一个个不敢再乱扔垃圾，我还买了香水在车子里喷，可舒服了”不得不说，车子里空气好了以后，陈小语每天上班都是高高兴兴的，每天一去一回，其余的时间她就去县城里到处逛，可轻松了。“现在还有乘客欺负你吗”“哈，你大哥被各个公社当做典型给骂了，如今谁还找我茬啊”陈小语又想起了驾驶员刘哥，之前不觉得，现在发现那刘哥很不把穷苦人家放在眼里，反正那人品行不怎么样。“这样看来你这售票员比我的工作好多了”贺冰儿拿过陈小语挎包里叫做七日香的香水“这东西真好闻，我们供销社都没这些货”“你拿小瓶子来，我分你一半”“好嘞”贺冰儿拿了瓶子过来羡慕道“嫂子，我那些同事都说你可会打扮了，什么时候教教我呗”陈小语看了看贺冰儿系在脖子上的丝巾，丝巾很好看，但是贺冰儿就像是系着蝴蝶结一样规规矩矩地缠在脖子上。“比如这个丝巾”陈小语把她脖子上蓝色的丝巾给一层层解了开来“你别绕这么多圈，一圈就行，不一定要正经搭在胸前，可以斜着放”陈小语手巧地把贺冰儿脖子上的丝巾摆了十几种‘姿势’，看得贺冰儿心服口服。“嫂子，你怎么不常用丝巾啊”贺冰儿发现陈小语总是用帕子系头发。陈小语有些嫌弃“咱们这小地方的丝巾质量不怎么好，花样更少，我喜欢自己绣一些好看清新的花样自己戴”“咱们大队的人都说你配不上我哥，我看你和我哥特别配，相貌配品行配，打架的姿势也配”“呸！”陈小语骂道“什么叫打架的姿势也配？你这损我呢”“哈，我哥打架可帅了，你教我打架的那些姿势也帅”贺一问回来时两个人已经把饭菜快吃光了。“也不知道给我留点？”“我爸妈肯定留你吃饭了”陈小语不好意思道，实在是贺一问做的饭菜太好吃，她忍不住。“哥，这次就你一个人进了放映队，真厉害”陈小语听了这话忽然想起了一事，书中是6队那个青年点的厨师进了放映队，后来放电影经过看见了下班的贺冰儿，就把人捂着眼推进旁边的小沟里想强了她。虽然最后没得逞，但这种事到底对女孩子有心理阴影。这次那厨师没成功进入放映队，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找着机会做这种事。——贺一问不当队长了，大队里进行了一次投票，最后选了段嘉石做队长。“段嘉石可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了”陈小语感慨那小子要是读过书就好了，以后可以参加高考。可惜，再看看一旁收拾行李的贺一问，这人也是没读过书却识字的代表，但是以后参加不了高考。“想什么呢”“我在想你和段嘉石这批优秀青年以前没入选工农兵大学生实在是太遗憾”陈小语可惜道。“我们文化程度不够，选不上，就算侥幸选上了也是白占名额”贺一问没有当回事。从包里拿出一件白衬衫，这是他这几天去县城培训时挑了很久才挑上的一件衣服“给”他明天就要正式出发去别处，也不知多久能回来一趟。粗布且黑白绿蓝的时代，的确良的衬衫的出现让人们爱不释手，这么一件白衬衫在这些人眼里就是最好看最时髦的东西。“我选了好几天，发现有各种各样的颜色”贺一问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衬衫，后来选了很久终于选了这件白色的，他还是觉得白色的衬衫最适合自己这媳妇儿。陈小语摸着衬衫有些内疚，这衣服比寻常的成衣都要贵。“我看见城里有很多小姑娘买的确良的裙子，等我赚了钱回来，再给你买各种颜色的裙子换着穿”一切收拾完，贺一问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外头月色照耀下挺亮堂的，陈小语转头看看闭眼睡觉的贺一问“你们多久回家一趟？一个月一次？”“不一定，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陈小语闭眼不再说话。屋子里很安静，正当贺一问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时，突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蹭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以为是蚊虫，贺一问转了个身没几秒彻底睡着了。“………”陈小语无语了，她第一次亲别人，这男人就这个反应？第36章“起来了，该去工作了！”张子承挑着担子经过，发现贺队长家门还关着，啊呸，现在不是队长了。陈小语被张子承的声音给吵醒，正迷迷糊糊地揉眼睛，突然想起来今天贺一问要去跟着放映队到处跑。左右看看，床上没人。赶紧起身去了外头，和出门的贺冰儿碰上了。“你哥走了？”贺冰儿到处看看，没见着人，掀开厨房里密封的木头锅盖，发现里面是蒸好的两碗蛋还有两碗腌菜，是去年腌制的洋姜和藠头。“你们才起啊，贺大哥让我到点了就喊你们去工作，别误了时辰了”张子承进来抓了几块腌制的洋姜，特别清脆爽口，辣得带劲。“我哥走了？”贺冰儿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她还没和大哥说再见呢。陈小语愣了几秒，随即没事人似的洗漱吃早饭，然后和贺冰儿一起骑单车去了镇上。“嫂子再见”贺冰儿推着单车去了供销社。陈小语看见搭车的老老少少，来了精神“把袋子箱子放在座位底下，别放出来占地方”心情大好地到了县城，和驾驶员对完账就放下票板出去闲逛去了。“电影海报？”陈小语没想到会在一家小人书摊前面看见电影海报。想起了出门的贺一问，想起了自己还没和他告别，陈小语突然就湿了眼眶心中莫名地难受了起来。这张电影海报没有上辈子见到的那么清晰或是塑料质感，眼前这张海报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样，看上去有些劣质。“红灯记”陈小语小声读着海报上的名字，不知道贺一问人生中放映的第一场电影是什么。“哟，小姑娘识字呢”小人书摊的老板有些不屑“你们这些知识青年来乡下劳动，怎么一个个没事就往县城里跑？你哪个公社哪个队的？我非得和你们公社的领导好好说说”知青和本地人很好区分，这老板看见陈小语穿得‘花枝招展’的，就认定她是大城市里来的读书人。“大爷，你眼拙了吧，我可不是什么知识青年”陈小语用手帕擦擦眼泪，随即指着他的摊子“你在黑市卖东西，我还没举报你呢，你反倒找起我麻烦来了”“呸，我这里有革命委员会以及公社给我出具的合法介信，你这小丫头片子竟胡说八道！”大爷马上将介信拿了出来“盖了红章的，你给我瞧仔细了”陈小语尴尬地挠挠头“有介绍信就有呗，嚷嚷个什么劲”大爷白了她一眼，不再看她。“您有介绍信还来这黑市干嘛？”“这里人多生意好呗”大爷拿着个蒲扇过来开始赶她“走走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一看就是不看小人书的青年”陈小语无语“我再挑挑”贺一问喜欢收集这些小人书，但是家里珍藏的也不多，陈小语想给他买几本家里没有的。“大爷，你这电影海报摆在这干嘛的？”“炫耀”大爷毫不掩饰道。“我儿子在省城工作，省城有电影院”大爷说得眉飞色舞的“电影院你知道吗？哎呀，一看你就不知道，咱们小县城可没这些，你那破乡下就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