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持又抿了抿干燥的唇角,只跟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兀自开口,“你不要走。”纪明月就这么蹲在地上,看着脸上写满了固执的谢云持,一言不发。好半天,她才终于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点了点头,“好,我不走。”谢云持却依旧没有放松,还在紧紧盯着她,似乎觉得自己稍一眨眼,她就从自己身边消失了一样。就像是十年前,她突然便从自己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底发疯了一般,却无力地连去见她一面都做不到。……他不要。纪明月又点了点头:“我不走了,我看看有没有外送的药店行吗?”谢云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瞬间染了几分喜色。他也不说话,也不闭眼,就这么看着她。刚开始时,纪明月还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被他盯得时间长了,也就随他去了。好歹找到了一家深夜还开门且配送的药店,纪明月选了药下了单,放下了手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回来后,衣服也没换、妆也没卸,就忙了好半天。但是按照眼下的状况,想要去洗澡也是不太可能的了。趁着去拿药的工夫,纪明月又从卫生间端了一盆水、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谢云持乖乖吃了药,她拧干毛巾,帮谢云持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珠。“你睡吧,”纪明月安慰他,“我不走,帮你量着体温。”“我以为,你今晚肯定不回来了。”谢云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语气不太高兴地开口道。纪明月一哂,“你在说笑什么,我不回来我能去哪?我就是陪朋友逛了逛,吃了个饭而已。”谢云持似乎松了口气,蓦地眸光发亮地冲着她笑了笑。纪明月晃了晃神,就又听见他说,“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如果发高烧就能做这么美好的梦,能看见她陪在自己身边,能听她告诉自己“我不走”。那发烧,一定是最最最快乐的事情。那他愿意发一辈子的烧。然后就能看见,所有的希望。-谢云持到底是没抵过药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纪明月打了个哈欠,又帮他擦了擦汗,换了冰袋。退烧药见效挺快,谢云持又是一个身体很好的成年人,一睡着,烧倒是立马退了不少。起码摸着额头没有烫得那么可怕了。……她刚回来的时候,接触到谢云持体温那一刹那,纪明月简直被吓了一大跳。感觉都快能煮鸡蛋了。纪明月瞥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近一点钟了。这么一算,好像还折腾了挺久。正打算去换一盆水时,纪明月就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陡然亮了起来。她解锁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出乎意料地,竟然是时辰。【不是时间是时辰:明月姐,很不好意思,虽然这会儿你肯定睡着了,但我怕我明早就忘了说了tat】【不是时间是时辰:我好像把那天逛街买的一条项链,落在你那一堆袋子里了。你明天白天可以帮我找一下吗?】【moon:嗯,没问题。】【不是时间是时辰:!!!明月姐你怎么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moon:有点事耽搁了。】纪明月犹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你哥哥生病频繁吗?】【不是时间是时辰:?怎么突然问这个啊?】【不是时间是时辰:不频繁吧,我哥身体好着呢,尤其是发烧这种的病,我从来都没见过。】【不是时间是时辰:哦我想起来,沈姨提到过,说我哥上次发高烧是在十年前了。】【不是时间是时辰:好像那次烧得特别厉害,高烧不退了好几天,打吊瓶什么的都不行。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退了烧,沈姨说那次她都快被我哥吓死了。】……十年前?【不是时间是时辰:不过我哥好像有时候会失眠……我看见过他吃褪黑素。】【不是时间是时辰:但我问起来的时候,我哥就说他偶尔失眠,没什么大事。】【不是时间是时辰:虽然我觉得偶尔失眠已经很可怕了tat】失眠?纪明月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就听到睡梦中的谢云持蓦地发出了一阵梦呓。整个人看上去都很不安稳,似乎是做了噩梦。纪明月细细听过去,才听清他说的内容似乎是——“别走,你不要走,求求你了……”直到摸到床边纪明月的手,谢云持立马紧紧抓住了她。抓得纪明月都有些生疼。好半天,谢云持才慢慢安稳了下来。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竟是露出了些许笑容,和平素总是带着的温和笑意一般。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纪明月顿了顿,还是凑过去细细听了听。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可一世,带着满满的眷恋,哪怕他是在深沉的睡梦中,并没有什么意识。他说。“我好想你啊。”第34章 喜欢晨光初放时, 谢云持就已经悠悠转醒了。他向来都有早起的习惯,也可以说是忙碌的工作使然吧,不管是读书时要早点起床去做兼职, 再或者是现在这么早就自己做早餐, 早点去公司处理公事。人长期保持一个习惯太久,习惯深入骨髓后,便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哪怕现在不定闹钟, 谢云持也能早早醒来。好像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除了……谢云持稍稍一动, 就感觉到自己手心里正紧紧攥着什么。像是,温热滑嫩的皮肤。他一愣, 意识和回忆渐渐回笼。目光瞬间下移,谢云持看着自己紧握的那只纤手,以及顺着纤细的胳膊上移, 最后完整出现在他视线里的——纪明月。她穿着一条裙子,一看就是从外面回来便直接来照顾他的, 压根没换衣服。头发也微微凌乱,搭在纪明月的脸庞。她坐在地板上, 趴在床沿, 还正睡着。一条胳膊垫在下巴下面, 另外一只直直地伸着, 手被他紧紧握着。谢云持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昨晚回来时, 发现纪明月并不在家里。洗了澡准备睡觉, 却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继而, 就发了高烧。谢云持其实也没怎么在意,他身体一向很好,更是很久很久没有发烧了。家里没有药, 他也没打算去医院,想的是睡一觉醒来烧肯定就退了。他一直是很独立的人,这些年来不管是小感冒、再或者是别的,他都是这么处理的。准备去冰箱里拿瓶冰水冰一下额头的时候,纪明月就推门进来了。……之后,好像就是纪明月一直不停地给自己找药、量体温、冰额头。他现在意识很清楚,也很精神,烧肯定是完全退了的。但纪明月昨晚就这样睡了一整晚吗?似乎因为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很难受,纪明月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而后轻轻挪动了一下右腿。下一秒,纪明月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表情瞬间就拧巴了起来,没被谢云持握住的那只手也下意识地去安抚自己的右腿,眉头还紧紧皱着。一眼就看出来,腿麻了。看着女孩子的动作,谢云持一时间有些好笑,又实在忍不住心疼。他轻轻放开纪明月的手,掀开被子起了床。只犹豫了一秒,谢云持就弯下腰,准备把女孩子抱上床。她这个姿势真的太折磨自己了。但不知怎么地,一想到她是因为照顾自己才这样睡了一夜,谢云持心里又不住冒出些酸慰起来。纪明月很轻。他只是稍稍一用力,纪明月就落到了自己怀里。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姿势的变换,又的确比趴在床沿要舒服很多,睡梦中的女孩子锁住的眉头渐渐解开。她的头还很自觉地在谢云持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睡着的她,和平日张扬又明艳的人有些不一样,带着难得的乖巧和甜意。谢云持只觉得自己的心,轻而易举就融成了一团。这是他第一次抱她,第一次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她的耳朵就贴在自己的心脏旁。谢云持却是连呼吸都敛了敛的,生怕打扰到她的好梦。可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她离自己那么近,是不是会觉得很吵?直到把纪明月放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谢云持满含笑意地看了她许久,才转身离开了。昨晚因为发烧,怕是出了不少汗,他得去卫生间洗个澡。而且,再不离开,他就要觉得控制不住自己会做一些什么禽.兽的事了。理智土崩瓦解得太过容易。或者说,从不曾存在过。-晚上睡得很晚,昨晚又担心忙碌了很久,纪明月又的确是个能睡的人。换到了柔软的床上后,她更是睡得深沉了起来。等她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谢云持帮她关上房门前,还贴心地帮她拉上了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所以等纪明月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全然迷茫的状态。我是谁?我在哪?现在几点了?晚上了吗?那究竟是第一天晚上还是第二天晚上?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五分钟的呆,终于想起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这一打量,她看见这个跟她房间完全不一样的布置和整体上灰蓝色的色调,睡迷糊了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回了猫脑袋里。慢慢回忆起来昨晚的事情之后,纪明月再次扭了扭头,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地方。下一秒,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纪明月,彻彻底底地僵在了床上。她脑子里来来回回地疯狂滚动着弹幕。靠,她睡的是谢云持的床。靠,她盖的是谢云持的被子。靠,她轻轻一闻,闻到的全都是谢云持身上那特别的味道。靠,她究竟是怎么上的谢云持的床。……靠。纪明月本来就不怎么清醒的猫脑袋,彻彻底底地宕机了。只是压根没能让她宕机太久,纪明月就听见了房门被扣响的声音。不疾不徐、轻重得当的三声敲门声,又停顿了一下,再次隔着房门传来男人清润的嗓音,带着清明的笑意,“猫猫醒了吗?都十二点了,起床吃午饭吧。”“……”纪明月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是,原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了啊。那她好像睡得也不算太久。好的,解决了其中一个问题。那现在新的问题来了。究竟是她睡着睡着,把人家谢云持的床位给占了呢,还是她睡着睡着,谢云持……把她,抱/背/扛/拎上床了呢。“……”她静默了两秒。感觉有时候吧,人的求知欲还是不要那么强的好。比如现在这个问题,好像也没必要寻求答案了。毕竟,听起来哪个答案都不是现在脆弱的她,可以承受得了的。纪明月想东想西的这一小会儿,谢云持倒也没再催她,却也没走开。她眼看着好像真的躲不过了,只能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起床。”闷了闷,还是没听见谢云持的脚步声,纪明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你等会儿就当没看见我。”她现在彻底清醒过来了,然后想起来,自己昨晚没洗澡没洗头没换衣服,蓬头垢面地就在谢云持房间待了一晚上。想想就知道,现在的她,可能形象上和一只流浪猫是没有任何差别的。谢云持倒也没说话,只是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是往客厅的方向走去了。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谢云持那分辨度极高的、压低了的,轻笑声。纪明月单手遮住了脸。没脸见人了。绝望.jpg-纪明月从谢云持房间出来后,做贼一样偷瞥了瞥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谢云持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直奔上楼,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仪容仪表。只是纪明月没看到,等她一消失在楼梯入口处,谢云持就回过头,面带笑意地看了看她这边的方向。别说,溜得还挺快。等她终于一身清爽地下了楼,谢云持正端着两份米饭,从厨房朝餐厅走过来。餐桌上摆了好几盘菜,纪明月大致瞄上了一眼,发现都是很合她胃口的菜色。刚坐到椅子上,看谢云持把一份米饭放在了她面前,纪明月先是冲着他道了声谢,继而犹豫了一秒后,开口问道,“你…烧退了吧?”谢云持拉开椅子坐下来,点头,“嗯,已经彻底好了,昨晚谢谢你。”纪明月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豆腐尝了尝,眼睛登时一亮,“这个好好吃!”谢云持轻笑了笑。等等。炸豆腐。纪明月只觉得自己最近听到过这个词。边吃着,她边使劲回想了一下。拜她很不错的记忆力所赐,纪明月很快想了起来,是上次和时辰一起吃饭的时候,时辰告诉她——谢云持做的炸豆腐特别好吃,但很少做,说太麻烦了。默了默,纪明月边又夹了一块,边问,“这个做得麻烦吗?”“不麻烦。”谢云持答得自然而然,“家常菜。”“。”纪明月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尝了尝,“诶对了,你昨天是怎么突然发烧了?”她“啧啧”感慨,“而且谢云持,我真不知道你生病时竟然会跟平常一点都不一样。”“可能是着凉了吧,”谢云持无意多提生病的原因,倒是笑了笑,反问,“怎么不一样了?”“太听话了,”纪明月很是惊奇,“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差点让你叫我爸爸。”?谢云持抬头瞥了瞥她,优雅地吐出来一块骨头,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纪明月整个人都震惊了。谢云持又笑了笑,“这个月给多少生活费?”他还颇为厚颜无耻地补充道,“其实我真的不太介意啃老的,反正我也不太想工作了。”听听,你听听,这都是人说的话吗。纪明月叹为观止。说起来这个,纪明月蓦地想起来昨晚那盒过期的药,拿起手机给祝琴发了消息。【moon:妈,你为什么在我行李箱里放一盒前年就过期的退烧药啊?】【祝琴:你发烧了?】【moon:诶不是,没有。】【祝琴:那就是你身边有人发烧了?】【祝琴:不然按照你那个懒成鬼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打开那个医药箱看的。】“……”知女莫若母。【祝琴:男的女的?】【祝琴:有希望拿下吗?】纪明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一时间脑子抽了,才想起来问她妈妈这些个问题。她放下手机,看了看谢云持,问他,“你昨晚烧得那么厉害,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准备硬扛过去吗?”谢云持又笑了笑,但没说话。纪明月却不依不饶。这是高烧,他如果温度再高一些,可能就会危及神经的。明明他还有亲人,他却谁都没有求助,只是打算去拿一瓶冰水冰一冰而已。这可能是多年习惯,但这个习惯,一点都不好。好久,谢云持才开了口。“你有听说过沈从文的一句话吗?”纪明月看着他。“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你至少会发现,原来你还有个自己。”谢云持语气很淡,像是真的才背诵一句话而已。纪明月一哽。谢云持仍旧无波无澜,“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但我现在发现,沈从文说得并不对。”纪明月愣了愣。什么意思?谢云持看着她:“我忍受不了孤独了。”作者有话要说:纪明月你听出来了没,他的潜台词是让你负责!我昨天跟我基友织醉说,谢哥哥生病的时候太可爱了,我都舍不得让他病好了。织醉:你冷静一点,爱是克制。我:?我还不够克制吗?我要是不克制,谢哥哥现在就在我小黑屋里关着,等着被我酱酱酿酿呢。第35章 喜欢纪明月回房间后, 犹豫了一番,还是在【四人一猫】群里发了消息。【moon:如果,我是说如果, 有人说他忍受不了孤独了……】【moon:是什么意思?】【贺盈:他=谢男神?】【舒妙:什么场景下说的啊, 猫猫你连个上下文都不给我就让我做阅读理解?】【邵泽宇:猫猫,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持哥做了什么事?】【moon:……】她觉得她脑子可能真的是抽了, 要不然怎么会试图来这群损友这里寻求答案。【裴献:诶对了猫猫, 你昨天晚上回去后,持哥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moon:反应?】【裴献:比如不太高兴之类的。】纪明月琢磨了一下昨晚谢云持的反应。……好像是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太对。但他那个时候高烧得那么厉害, 有什么反应的话,能作数吗?【裴献:不是我劝你啊猫猫,如果你跟我出去玩了一整天, 持哥还能一点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你差不多也该放弃了。】纪明月瘪了瘪嘴, 没说话。【裴献:诶我想起来,你昨天是不是跟我说, 你们公司这两天就要举行运动会了?还要求全员参加, 持哥一定会去?】纪明月没明白裴献为什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 但还是“嗯”了一声。【裴献:那正好。】【裴献:我在远城多待两天吧, 你们运动会时, 我去替你加油, 顺便帮你观察一下持哥的反应。】【贺盈:???】【贺盈:卧槽,献哥!!我可以申请一场直播吗, 我能有幸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吗?】裴献冷漠又无情:【不能。】裴献此人,深谙商人之道,不愧是端市知名商界大鳄之子。向来擅长精打细算, 上一秒还在冷漠又无情,下一秒对他有所求的人,立马换了一副模样。【裴献:希望猫猫可以看在我舍身付出的发小情谊上,五一回家时,替我美言几句。】【裴献:让我妈,别再安排一周三场相亲了。】【裴献:受不住。】-关于那次谢云持发烧时,在梦中挣扎的“你别走”,其中的“你”究竟是谁这个问题……纪明月其实有思考过。搞科研的人对于寻求答案这件事,都是分外严谨的。她习惯性地按得分点分析了一下这个问题可能会有的答案种类。还挺多——谢云持喜欢过的人、谢云持的父亲,也有可能是她。纪明月向来是个很直白的人。她还打算直接去问谢云持,但,第二天看谢云持的状态,可能压根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纪明月就很果断地放弃了。而且,她也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折磨自己的人。这三个答案选项里,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谢云持喜欢过的人”。那也是“喜欢过”对吧?失落和一点点的难过肯定是会有的,但是,真没必要如此和自己过不去。——她很自信,她才是谢云持的将来时。既然上天让她十年之后再次遇见高中时那么喜欢的人,她又再次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他,那就说明他们俩之间,是天大的缘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在远城待了好一段时间,非常努力地当好了自己的追嫂子工具人之后,时辰还是被毕业论文导师召唤回学校了。利用完妹妹的谢云持难得良心发现,开车送她去机场。时辰坐在车上还在哼哼唧唧:“我不想回学校,我还想在家里当一个快乐的小废物。”谢云持语气淡淡:“优秀毕业论文不想要了吗?”时辰一秒哼哼唧唧得更厉害了一点。当然想要啊,就是因为想要拿优秀,还想继续当废物,所以才会这么左右为难的嘛!她哥真是一点都不懂她的心思,哼。说着说着,时辰还要去闹谢云持:“哥,我还忘了说你呢。”谢云持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写的是“你有什么好说我的?”“就那次啊,我在温泉那里碰到明月姐的时候,打电话给你,问你跟明月姐是什么关系你记得吗?”谢云持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时辰“啪”地拍了一下座椅,“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明月姐是你初恋!”谢云持又点了点头,再次看了时辰一眼。时辰第n+1次被她哥哥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地点头,谢云持怕是独一份了吧?“哥,你不要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吧?”时辰鄙夷,“我知道得可多了,明月姐高中时可没有跟在一起过。你哪来的初恋?”谢云持轻笑出了声。时辰一脸迷茫的时候,谢云持问她,“那你知道‘初恋’这个词的意思吗?”她想说自己当然知道,可看着谢云持笃定的表情,一瞬间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了。干脆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念,“初恋,顾名思义,是指人的爱情萌发的最初部分。也可以说是人第一次尝到‘情’的滋味……”时辰念着念着,越念声音越低,到后来干脆沉默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她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哥,你在这跟我玩文字游戏呢?”谢云持再次笑了笑,没答话。他没说错。纪明月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也只可能是他第一次恋爱的人。是,初恋即一生。-君耀的运动会很快就要到了。据说,这项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是君耀向来传统的团建活动。而且是完全不占据周末、用工作日来搞的团建活动。更传闻,策划们每次都会为了这项年度盛事抓破头,想尽办法地搞一些有趣又好玩的项目出来,更是努力把各项流程安排得尽善尽美。项目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纯竞技比赛,大都是掺杂了一些娱乐性质的。纪明月当时随便报了个项目,是一个五人团体合作项目。五人团体合作项目是球类运动,五个人分别用不同的球类进行接力,包含了乒乓球、网球、毽球、羽毛球和篮球五中球类。每一项都有特别的要求,纪明月是第四棒,要求连续对墙打50次羽毛球不掉落,才能顺利地把棒接力给最后一个篮球项目的人选。篮球更是有一定难度的,要求直接空心三分投篮。最先完成所有项目的团体记为胜利。……不过说实话,纪明月对这个团体项目不太报什么希望。在运动会开始前两天,他们组的五个人私下合过几次。状况百出。尤其是第五棒的那位号称自己打了好多年篮球的男同事。在他们合的这几次里,纪明月压根没见过这位男同事真的投进去过几次三分。琢磨了一下,纪明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可能不能被谢云持亲手颁奖了……跟裴献抱怨的时候,裴献还不甚在意。“猫猫,”他语重心长,“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对吧?输了怎么了,你应该把这次比赛的心思放在谢云持对你的态度上面知道吗?”纪明月看了看他。裴献恨铁不成钢:“你想想啊,你要是真能跟谢云持在一起,别说什么亲手颁奖了,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裴献这句话应该是挺正常的、没有别的含义的一句话,“任你为所欲为”六个大字一出。……纪明月刷刷刷就想歪了。偏偏对面的还是对她了如指掌的裴献。裴献“啧啧”感慨,“纪明月你怎么这么色啊?”纪明月瞪圆了一双猫眼,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承认得大大方方。“色怎么了!”她振振有词,“人之初,性本色好吗?”裴献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短路了一下,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间竟然特么想不起原句究竟是什么了。不得不说,裴献真的是个很合格的发小。为了让纪明月能早点做到“为所欲为”,他很尽心尽力地发挥着自己今天的测试工具人职能。甚至为了引人注目一点,裴献还特地跑去给纪明月……定做了个手幅。运动员入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一秒注意到了看台上有个人,高举着手幅,上书“纪明月加油!”的字样,还自带荧光棒,就差为纪明月摇旗呐喊了。纪明月本来打着哈欠地走在队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旁边的向幼跟她扯皮。突然,她就感受到了来自向幼的一阵疯狂摇动,语气兴奋无比,“卧槽猫猫你艳福不浅啊,谢总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帅的男人特地来给你加油?这么张扬,不怕我们谢总不高兴吗?”纪明月一愣,下意识地跟着大家一起,朝着看台的方向看了过去。……下一秒,纪明月更加下意识地扭回了头,装作没看见、更加不认识看台上的人。裴献看清纪明月的动作,心里狂笑不止,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等纪明月从他正前方经过的时候,裴献站了起来,高举手幅,“加油啊猫猫!我相信你!”如果说刚才向幼他们还有什么怀疑的话,现在一听这位帅哥对纪明月的称呼,那瞬间一丁点别的想法都没有了。拜托,都叫“猫猫”了诶,那说明肯定不是追求者这么简单的啊。裴献真的太惹人注目了。照例,谢云持登场讲话的时候,更是抬头间别看到了这位高调的加油者。他微微眯了眯眼。简单发表完开场白,广播里又有专门人员读起了今天的规则。“……最后一条,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手幅’‘自带灯光’之类的物品一律不准入场,稍后我们的安保人员会逐个检查,谢谢大家配合。”作者有话要说:裴献:?我就问问到底为了什么安全着想?方秘:……您的人身安全。裴·发小·终极助攻·献上线ing第36章 喜欢裴献心里都要“卧槽”了。特地提及“手幅”“灯光”这种东西了, 说不是针对他的他都不信好吧……心里还没来得及怎么懵逼,广播中刚才提及的“安保人员”已经直奔他而来了。“先生您好,这些东西都不允许带进来, 请交给我们暂时保管可以吗?”裴献:“……”他好不容易找人订做的, 可麻烦了呢。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东西递给安保人员,裴献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竟然是纪明月。【moon:我刚给钟姨打了个电话。】裴献下意识就觉得好像不太妙。他心里颤了颤,手也跟着颤了颤, 问:【你打电话给我妈干什么?】【moon:没什么, 就是想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和钟姨聊天了,就打电话跟她聊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