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其他人都还没动静,她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着了。上去就打。这咸猪手万没想到,敢拔刀相助上来动手的妹子是有真功夫的。顾三余的爸爸就专业练过拳击,她从小耳濡目染,六岁就上过拳击台,可以算半个专业选手了。打个瘦弱的男人,绝对不在话下。比较惨的是,她没收住力气,打太猛。把这色狼的好几个部位给打出血了。重伤。派出所都没进,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这事儿说是见义勇为,但是确实勇的过头了,造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只能暂时扣派出所了。考虑到顾三余年纪不大,还是得家属来谈谈,这才让她联系。只是没想到给出号码的主人,全是帮年纪差不多的大学生。这就难办了。三个好哥们儿听完,松了一口气。还好伤的不是顾三余。那就没关系。不过,这事儿干的真漂亮啊!他们对顾三余这个处理方式很赞赏,唯一不满的是她太不顾及自己的人身安全了。怎么把人捞出去,也是个难题。警察大哥严肃的看着他们,“所以,能联系到顾三余的家长吗?”异口同声,“不能。”简天真一脸认真态度端正的强调,“叔叔,这个真不能,她家长我们都没见过,咋可能联系上呢。”他顺竿子爬,“不如,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把她领走得了,跟一个成年男子打架,那么个小姑娘,万一内伤了呢,得带她去检查检查。”警察:“别在这儿跟我贫,她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还嚷嚷说没揍够!”这个状况下,双方都僵住了。警察叔叔很严谨,并不好说话。实在没办法,郁檬联系了导师,要到了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很年轻,得知顾三余这个情况,竟然特别冷静,说了一句,“嗯,知道了。”就挂了。周小漾紧张兮兮的说,“导师说这是她妈妈的号,如果真是她妈,这也太镇定了吧。”没多久,那个女人就出现了。的确很年轻,年龄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不太像是顾三余的妈妈,反而像姐姐。她表情冷冷的,打扮的很新潮,鼻梁上还架着个大墨镜。像明星出街似的。到了派出所就直接递上了证件。警察叔叔也有点儿震惊,直接问。“你是她什么人?”女人取下墨镜,露出一张白皙美丽的脸,嗓音冷冷的。“后妈。”顾三余终于被放出来了。衣服整洁,面容清爽,完全没有刚揍过人的样子。尽管双手还被扣着,态度却还是牛逼的很,嘴里嘟囔着,“那王八蛋呢?!他根本就是装的!你们凭什么不抓他抓我?!”警察摁了摁太阳穴,“你拔刀相助做了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儿,这很好,但是!怎样处置坏人是警察的事,你自己上如果出了危险怎么办?”顾三余还是很不爽,“我下手真的很轻!是他太弱了!叔叔,像他这种人,就得经历些风雨,才能成为真正的人类!”警察叔叔们无言以对。一旁沉默着的女人开口了,“打都打了,医药费我们包了。”她往椅子上一坐,“需要怎么解决你们说。”顾三余这才注意到她,有些惊讶,“小后妈?你怎么来了?”那女人冷哼一声,“捞你。”顾三余扭了扭手腕,不再看她,直接对着警察鞠了个躬,“叔叔们对不起,有什么事儿就找她处理吧,我先走了。”她像一阵风似的直接蹿了出去。郁檬三人紧跟在后边儿消失了。留下女人和警察叔叔们面面相觑。出去之后,跑了很远,顾三余才停下步子,一脸愤怒的说,“就那种东西,我见一个打一个!”简天真气喘吁吁的锤了她一下,“三余兄,你也太强了点儿!给人打进医院是什么水平?”顾三余冷哼,“我已经很控制了,是那男的,纸片儿似的,还敢咸猪手,刚给他一拳就出血了。”这种悍匪气质霸主力量着实令人惊叹,三兄弟都甘拜下风。顾三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情绪转的很快,完全没被影响,突发奇想的对着郁檬说道,“刚好时间还早,带我们去看看大帅爷爷!”郁檬想了想,“行。”到了医院。郁老头儿和敖小迪还在一块儿,坐在落地窗前玩乐高,投入的很。看到郁檬带着三个小伙伴来,郁老头儿更开心了,兴高采烈的拉着他们一起加入,敖小迪还一本正经的分组。游戏开始前。敖小迪严肃的做开场白。“我就喜欢咱们这种成熟的人一起玩游戏,智商在线,不费劲儿。”其余三个并不怎么成熟的少年人忍着笑,也一本正经的回,“附议。”随便冲了个澡就开始干活儿的郁檬,再次没了高冷酷哥的样子。围着个小黄鸭围裙准备晚饭。这会儿已经黄昏,天儿还是很燥热。郁檬打算做点儿冰镇的绿豆汤给他们解解暑,刚冻上,敖戈这狗鼻子闻着味儿就来了。他没参与到乐高游戏里,径直去了厨房。依旧贱兮兮的开口。“檬儿,你在做什么,真好闻。”郁檬头也不扭,“关你屁事。”敖戈站到他身后,委屈的戳他肩膀,“你好狠的心,我很饿啊。”郁檬冷漠无情,“关我屁事。”脸皮堪比城墙厚的敖戈还是笑的云淡风轻,在旁边儿不停聒噪,“我可以打下手,我能帮忙,你教教我呗。”郁檬正被烦的头大,就听外边儿有人叫。是负责郁老头儿的主治医生。到外边儿走廊里,陈医生说明了来意,郁老头儿之前有一张病历单的签字,说是有注明他之前吃过的药物单,现在急需那张单子记录。事发突然,还挺急。郁檬点点头,去了围裙就要回家拿。敖戈大概是闲出毛了,非要跟着一起。郁檬直接拒绝,“我自己就行。”敖戈坚持不懈,“我无聊,我就跟你后边儿。”“......”狗皮膏药似的,说也说不通。郁檬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下楼。出了医院门口儿,他打算拦个车,但是等车的人太多,看了看时间,有点儿着急了。如果速度快些,应该能赶上绿豆汤出冰柜。直接叫个专车好了。郁檬打定了主意。刚点开叫车软件,面前一道冷风嗖嗖的就来了。以及震耳的机器轰鸣声。郁檬抬眼看去,嘴角瞬间没控制住抽了两下。暗黑色的重型机车,车轮儿粗的蟒蛇似的,一侧车身上还喷着个诡异的小丑涂鸦,咧着血红大嘴,能吓晕小孩儿那种。握着车把的人头发乱蓬蓬的绑了个小啾儿,嘴里还咬着个棒棒糖,随性又有种幼稚的颓废。这幅模样还能帅人一脸,惹周围的人都冲着他瞧。四个字,浪里带骚。他支着一条长腿,肌肉线条绷的紧紧的,懒散的朝郁檬抬了抬下巴。“帅哥,搭便车吗?”※※※※※※※※※※※※※※※※※※※※玩个脑筋急转弯儿吧。买一双高级球鞋要305元4角8分钱,请问买一只要多少钱?第15章尽管再不情愿。郁檬还是不得不向时间低头。他跨上后车座,往后挪了挪,尽量避免和前边儿那位挨的太近。“请系好安全带。”敖戈侧头,语气里满是促狭。郁檬低头看了看,“什么安全带?”敖戈指了指自己的腰,“这儿,抱紧,不然你就飞出去了。”郁檬皱眉,正想拒绝,转念一想,这不是摩托车,而是机车,速度慢不下去的那种机车。再不想跟他接触,也清楚这种车的危险。生命诚可贵,总是在妥协。算了。他也不扭捏,一把就搂了上去,淡淡的开口,“够紧么。”敖戈:“......”本来以逗他为主要目的的敖戈,突然觉得自己这番多管闲事自荐当司机的做法,有点儿自找麻烦了。腰上的胳膊明明是有些微凉的温度,却像是燃了火,似乎要灼进他的身体里。他闭了闭眼,努力屏蔽掉腰上以及后背的感觉,加大马力。声响浩大的冲了出去。还好他算冷静,有遵守交通规则,只是速度却丝毫没有顾忌。疯狂的速度,刺激的转弯。已经许久没有露出笑意的郁檬趴在敖戈的肩侧,嘴角勾着。死死的压抑着想要释放出来的声音。舒服,虽然并不轻松。但感觉真好,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他自己。啊不,还有个碍事儿的。郁檬嘴角的笑意收了一下。并没有用太久,两人就到了家的胡同口。郁檬完全没有要招待他进家里坐坐的意思,下车就走,背对敖戈摆了摆手,“你等等,我马上就出来。”胡同里人烟稀少,好几个院子都是空的。这个时间点儿,光线昏黄,安静的诡异。郁檬进了院子,直接进屋找那个药单,这东西他有印象,之前医生特地说不能扔,得好好保管,他就放在了小柜子里。装好药单,刚走出去,就看到院子里的大木门被“咣”的一下撞开了。是七八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最前边儿的人看见郁檬,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很有礼貌的说,“打扰了,我们来搬东西。”郁檬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跑别人家搬东西?”那人没吭声,掏出了手机开始拨号。接通后直接问,“老板,这里有个男孩儿,怎么处理?”半晌,他说,“知道了。”挂了电话,他态度明显变的恭敬了些,“原来您就是郁小少爷,初次见面,我是韩林,郁老板的下属。”“冒昧登门,实在抱歉,但是毕竟得按命行事,如果给您造成什么不便,请您多包涵。”文绉绉的话结束,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人就开始大动作的准备进屋扫荡。郁檬抬胳膊挡住他们的路,眼神凌厉,像个护地盘儿的小豹子,他语气冰冷的开口,“如果包涵不了呢。”韩林客气的微微弯腰,“那就请您移步吧,郁老板交代,让您跟我们一起回去。”看他意思是要强迫式武力解决了。这几个男人虽然穿着西装,但气势动作明显是经过军队式训练的。打一个都费劲,这么多个,的确是找死。郁檬歪了歪头,看看对面儿的阵势,分析了一下利害,一身戾气明智的收敛了些,他决定先拖延时间。沉默了会儿,他慢吞吞的从身后拿出手机晃了晃,“要不咱们加个微信,等我有时间了,就去找你们,今天肯定不行,我还有作业要写。”韩林:“......只要你跟我们走,这个房子就先不拆。”郁檬:“我不跟你们走,这个房子,可以拆。”“那就没办法了。”韩林往后退了一步,“把郁少爷带上吧。”那几个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速度很快就要去扭郁檬的胳膊。看来不能善了,倒不担心别的,就是怕会影响还在医院的郁老头儿。无奈之下。已经准备硬干一架的郁檬刚顺起门边儿的棍子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时候出现,是格外的悦耳。“你们拍电视剧呢?这天儿还没黑呢,就来绑架?剧本儿不够写实啊。”敖戈晃晃悠悠的走进来,脸上全是嫌弃,“前边儿胡同口可是有监控的,这绑架也太不专业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应该找个人把那摄像头挡上先啊。”他懒洋洋的冲郁檬招招手,逗猫似的,“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郁檬果断扔下棍子,一脸乖巧的走过去,刚站定,敖戈就哥俩好似的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看这架势,像是要正面刚。韩林笑了笑,“这位。”他看了看敖戈的穿着,实在叫不出“先生”两字,干脆略过了称呼,“您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接少爷回家的。”敖戈挑眉,似乎侧头在听什么,“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顺便叫了这个区的片儿警,离得近,还挺快,已经听见声儿了,你们一会儿直接跟他们解释吧。”他拉着郁檬一步跨出去,利索的直接把大门就给锁了。扔下了一句,“人我绑走了,你们就别想了。”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模式令韩林完全没有想到,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穿的虽然不怎么样,形象气质却是上乘。但这行为竟能这样反常道而行之。阴险的坦坦荡荡。令人惊叹。敖戈拉着郁檬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群保安往这儿奔,他速度很快的拉着郁檬就闪到了黑暗里。郁檬不解,“躲什么?”敖戈贴在他耳边,压着嗓子,说话的气流声轻轻的擦过耳廓,“小少爷,被撞见了还得解释,多麻烦啊。”这三字儿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带了点儿不那么正经的意味。他接着强调,“绿豆汤还等着你做呢。”郁檬捂住耳朵,感觉有点儿痒,很别扭,他皱着眉又问,“你不是说通知了片儿警吗?”敖戈:“哪来的及啊,看见这群人进来我就跟过来了。”郁檬:“那这些保安大哥怎么......”敖戈:“我直接骑车从他们面前漂移过来的,动作有点大,难免碰到什么花花草草,估计是来逮我的。”郁檬:“......”脚步声越来越近。韩林几人顾不得衣冠楚楚的模样,形象什么的也不要了。直接翻墙跑。这一趟,无功而返。回到一处郊区别墅,韩林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少年。他年纪不大,穿着白衬衣和长裤,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气质很好,一身书香味儿。韩林走上前,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乔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郁方乔打了个哈欠,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眉眼清秀又温润。“等你啊,听我爸说,你今天很忙?”他站起身,走到韩林面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我想跟你比比个儿来着。”韩林摸了摸他的头,“还需要努力,多吃点儿。”郁方乔不开心的晃了晃脑袋,“别打击我了,你快进去吧。”他看着韩林进了郁达诚的书房,伸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视线却没有收回。“怎么回事儿?”郁达诚压着火儿,声音也放到了最小。韩林无奈的解释,“过去的时机不对,而且有个人跟郁少爷在一起,不好下手。”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安静中,郁达诚开口,“房子先别管了,郁檬看着单纯,城府却深的很,那房契根本就是假的,拿了房也没用。”“他就等着我们占了房子,然后直接去法院起诉,严重点儿还会被定罪,差点儿就上这个当了。”他表情阴郁,气的发抖。许久,郁达诚闭了闭眼睛,下了决心。“等个合适的机会,该见见我的父亲了。”突然,门被敲响了,郁方乔端着一杯茶走进来,“爸,您喝点儿,别聊太晚了,得早些休息啊。”郁达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柔和,“好,乔乔,你快去睡吧,这几天总跟着我熬夜做什么,你要是没睡好,你妈又该骂我了。”郁方乔放下杯子就走,很有眼色的掩上门,就着空隙眨了眨眼,“放心吧,我都高三了,偶尔熬一下没关系,我现在就去睡。”等到门再次关上,郁达诚喝了口茶,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乔乔懂事儿,知道孝敬我,我早被郁檬气死了。”韩林深以为然,郁方乔家教好,修养高,又不自傲,完美的几乎没有缺点。那郁檬,虽然也是郁家少爷,却从来没出现在这儿过,一直都活在郁家上下的闲言碎语里。今天见到,的确有些超出了认知。他和郁方乔一点儿相像的地方都没有,和郁达诚也不太像。倒像个冰凉华美的冷兵器,挨的稍微近些就会被刺出血。韩林说,“那这段时间,郁檬那边儿?”郁达诚:“先别管,就盯着医院。”“是。”深夜。郁檬没有睡觉,他坐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看着暗沉沉的天色。一颗星星都没有。没有光,太暗了。郁檬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天上照。光线明明很亮,却好像被广阔的天空吞没了,一丝光影都瞧不见。巨大的黑色浪潮无法阻挡的席卷而来。越来越近。寂静里猛的“叮咚”一声。是条微信。头像上,那只灰色的无毛猫咪懒懒的半眯着眼,像是在专注的凝视着郁檬。-有一块准备跳楼的玻璃,你猜他会说什么?郁檬静静地看了会儿,自语道,“无聊。”他敷衍的回了俩字儿。-什么。-晚安,我碎咯。郁檬:“......”※※※※※※※※※※※※※※※※※※※※上一章脑筋急转弯儿谜底揭晓。答案:一只不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叉腰狂笑)活动结束。下次再来。第16章理应安眠的夜晚,顾三余家还是灯火通明。诺大的客厅里,就坐着两个人。气氛严肃,剑拔弩张。顾三余抱着胳膊,态度冷冷的,“我说了,想让我放弃乐队是不可能的。”面对面坐着的女人穿着真丝家居服,姣好的脸上还贴着一片面膜,她的态度冷的更胜一筹,“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负责传话,你有什么意见去找你爸提。”顾三余再也忍不住火儿,“那你还来干涉我的生活?!小后妈,您还真把自己当妈了?”许怀盈往沙发上一靠,依旧冷静,“我说了,我就一传话的,你有火儿别发我身上行么。”“那我爸呢?他消失这么久你不知道他去哪了?”顾三余竭力保持情绪。许怀盈淡淡的开口,“国外,正在跟一个贸易案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目前我也联系不上,你不如把你的火气都攒攒,等他回来全留给他,让我清静清静。”她竖起一根手指,居高临下的样子,“我提醒你,家里就咱们俩,请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是你小后妈在当家。”“明白?”顾三余冷笑,并不买账,拎起包气势汹汹的就出了门。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许怀盈倒是也不担心,根本没拦她,自己该干嘛干嘛。顾三余走着走着就后悔了,要走也应该那个女人走啊,自己在这儿耍什么酷。这大半夜的,去哪都不知道。果然,冲动是魔鬼。她想了想,拿出手机联系了简天真。刚接通,就直接问,“你那儿还有地方住吗?”简天真警惕地问,“你想干嘛?”顾三余:“借我个屋儿,我马上过去。”简天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比较自由。而且不是什么居民楼。是他自己开的一个吉他工作室。他空闲时候就做些教学,这地儿也成了他们几个会面聚餐的小根据地之一。顾三余离他家还有一段儿距离的时候,就看见简天真一脸不耐烦的骑着车正往自己的方向赶。“你怎么出来了?”简天真:“接你啊,赶紧上来。”感动的话也不必说了,顾三余一拳捶上他的肩膀,“好兄弟,够意思。”刚到地方,就发现周小漾竟然也在。“你们俩可真行,今儿个是离家出走日吗?还都往我这儿挤?”简天真开了瓶儿啤酒,指责两人,“你俩多大了?还闹这出儿?”顾三余委屈,周小漾更委屈。不过都没好意思解释原由。三个人开始商量起正事儿,“下一场演出怎么说?”简天真有点儿愁,“郁檬和敖戈现在家里的情况确实都不太方便,要不,咱就都推了吧。”“那学校的怎么办?校长指名儿的,怎么推?”顾三余纠结又不甘。周小漾提议,“要不就留两个吧,红房子那场推不掉,签了合同的,再加上学校那场,压力小多了。”“他们俩也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亲人。”“你们觉得呢?”“明天跟他们商量商量。”三人达成共识就各自睡了。一大早就接到了医生电话的郁檬,做完饭就去了主任办公室。郁老头儿一直在床上躺着听戏,倒是没吵闹着下去遛弯儿,消沉沉的。敖小迪已经两天没来找他了,肉眼可见,郁老头儿的心情很是低落。“咿咿呀呀”的戏曲听着都没了滋味儿。血液科科室。“出血,贫血,感染。”陆庄序拿着病历本,上面是这些天给敖小迪做的检查记录,他拿笔在上边儿画了圈,抬眼看敖戈,“这些都是早期症状,现在小迪身上已经开始有出血点了,这几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得做一次治疗。”敖戈点头,“那就做。”“你爸妈什么时候回?”陆庄序问。敖戈眼神凉凉的,“这事儿我能做主。”陆庄序看着治疗方案,说道:“我知道你能,但小手术归小手术,一旦进入化疗期,怎么办?”敖戈皱眉,嗓音有些哑,“快回了,不会影响的。”敖小迪第一次觉得这么疼,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翻腾,像是滴进去了一勺硫酸,沿着身体腐蚀。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往外冒着,病服都贴在了身上。这种疼痛不定时的出现,已经持续了两天。敖小迪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小企鹅音箱,他想放一首音乐听,但是又没力气。急的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郁老头儿没有坐轮椅,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竟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上来的。他枯瘦的手缓缓抬起,还在不停的抖,想要触碰敖小迪又不敢。敖戈刚回来,看见郁老头儿站在床边,正想出声,就听见他抽噎了一下。竟是在哭。他眼里全是泪水,沿着脸上的沟壑缓缓向下,“檬檬......你怎么样?你......疼不疼?别忍着好吗?”他嗓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愧疚,还有说不出的酸涩。敖小迪已经疼的睡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习惯性的,他在睡梦中流鼻血了。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脖子。敖戈直接冲上去摁了呼叫铃,拿纸巾擦完他脸上的血,刚想扶着郁老头儿把他先送下去,就发现他已经懵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老头儿突然就坐在了地上。他开始慌乱的叫喊,记忆深处藏了已久的画面猛然显现了出来。“檬檬,你哭出来!你别忍着了!算我求你!服个软儿!你哭出来他就不会打你了!”敖戈的脸色瞬间就凝住了,他蹲下身一把抓住郁老头儿的胳膊,声音像是结了冰,“您说什么?”郁老头儿摇着头,他紧闭双眼,像是坠入了全是黑暗和绝望的梦魇,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一众医生护士进来,见到这个场景都慌了,赶紧帮忙把郁老头儿扶了起来。郁檬跟在后面跑进来,脸上也是罕见的失措,看见老头儿奇怪的状态,更担心了。他搀起老头儿走出去,顺手拍了拍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儿的敖戈,“我先把爷爷带下去,一会儿上来找你。”敖戈没吭声,看着他离开。病房里变得井然有序。医生开始给敖小迪做检查,敖戈没敢去看他的样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他站在门外,楼道里空空的。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各种检查机器的滴滴声。恍惚中,他心里像是被扎了一针,阵阵的钝痛。敖小迪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千斤重,全压在他的脊梁上。敖戈硬撑着,终于稍稍站稳。而在这关头,出现的另一种疼痛,完全不同的感觉突然袭击了他。压抑已久的黑暗开始蠢蠢欲动。敖戈抬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很亮,是盛夏。但自己却遍体生寒。暗色的光线里,他瞳孔漆黑,薄唇轻抿。极致刺骨的阴凉。病房。医生给郁老头儿挂上了输液瓶,转身安慰郁檬,“别担心,他只是受了刺激,影响了情绪,不严重,但是近期要尽量减少外出。”郁檬点点头,把被子掖的更紧实了些。看着老头儿安静下来睡过去,他才推门离开。刚到敖小迪的病房楼层,远远的就看见了敖戈,他懒懒的靠着墙,背有些弯,像是黑暗里的一个剪影。走到他跟前儿了,敖戈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迪怎么样了?”郁檬轻声问。敖戈像是突然惊醒,他抬头看了看郁檬,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并不清晰,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说,“这几天会有个小手术,还好。”郁檬靠在他旁边,想安慰又不知道用什么词汇,他不善和人交流,更不怎么会说话,一时竟有些着急。沉默了会儿,他还是认真又简短的安慰,“会好的。”敖戈微微侧头,嗓音有些哑,“我很难受。”郁檬有些慌了。这得怎么安慰?正手无足措,就见敖戈伸出手,缓慢的,轻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骨节分明的手攥的紧紧的,细微的脆弱,却又坚定深刻。他说,“今晚能不能,陪陪我?”惊讶和疑惑已经无法表示此时此刻郁檬一头雾水的心情了,他愣了愣,发出了一个无意识的字眼。“啊?”第17章这突兀的、诡异的、不要脸的话。“你怎么有胆子提出来?”郁檬感到很不可思议。敖戈还有点儿委屈,“怎么了啊?我的意思是让你陪我坐会儿,又不是让你睡我,你想太多了吧。”郁檬气的无言以对。敖戈继续作死,“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什么想法?”郁檬觉得没什么可安慰的了,这王八蛋太欠儿了,他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敖小迪,顺手就给了敖戈一拳,抬脚就走,“我晚上做粥送上来给小迪,没你的份儿。”不等敖戈再逼逼就离开了。剩下他自己站在那儿,眼睛直直的看着郁檬的背影。傍晚。迷迷糊糊中 ,一阵熟悉的歌声把敖小迪包围了。像是一声声温柔的呼唤。他睁开眼睛,看见小企鹅音箱就在自己耳边响着。还有好闻的粥香味。敖戈盘腿儿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个马克笔。正伸着手不知道往他脸上画什么。敖小迪:“......哥,你幼稚不幼稚。”敖戈坏笑,动作不停,“我闲的无聊,给你画个秃噜皮的猫脸妆。”生着病还被哥哥欺负的敖小迪一肚子火儿,浑身又没劲儿,想跟他打架都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