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颤,“阿丸,咱们终于成亲啦,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儿啦。”说完,对准那饱满的红唇就亲下去。嗷呜嗷呜亲了许久......他媳妇儿果然厉害,翌日就给他生了三个崽子,个个模样可爱,招人稀罕。他想,真好!媳妇儿好看,儿子又聪明可爱,他萧承礼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作者有话要说:宋晚清:甩开狗皮膏药,朝女首富目标奋斗,再养几个小白脸,走向人生巅峰!!人生赢家萧狗蛋(委屈巴巴):媳妇儿,那我呢?我呢?今天爆肝更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周二)晚上更,等我哟么么么么么!第27章 醋意忙活了近两个月, 宋晚清和纳兰峥在上京的第一家茶馆——三闲堂,开张了。茶馆一楼占地四间铺面,内堂宽敞雅致, 二楼设立六个雅间, 后院还有公开的制茶工坊,供客人观摩。开业这日优惠力度大,客人也多, 貌美小茶娘们脚步不停的穿梭其间。一楼堂中央设了个高台, 重金顾了两位郎君在此说书,郎君面如白玉、斯文俊朗, 且口齿清晰、声音低沉浑厚迷人,因此,吸引不少女客观望。宋晚清便是其中之一。她坐在二楼北面的雅间, 将隔窗打开,正津津有味的瞧楼下的说书郎君, 说的什么故事没所谓,主要是这郎君长得好看。“纳兰峥介绍的这两个小郎君真当养眼, 光这么瞧着两人, 我都能吃下两碗饭。”一个小茶娘正在为她煮茶, 闻言噗嗤一笑, “东家这话实在狭促。”“哎......我可是真心话, 你看大堂里那些官家夫人, 个个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头肯定和我一样的想法。”这两个书生是纳兰峥的同窗, 因家境寒苦,往日写些奇诡异传的话本售卖,不过, 销路不太好,看的人不多。但纳兰峥很欣赏,突发奇想,邀请他们来宋晚清这里说书,别说,平日里不畅销的话本,被这么说出来,活灵活现,格外吸引人。这不,才第一场,大堂的人都听了一个上午还不肯走。宋晚清悠然自得,就着那两个俊朗的小郎君吃零嘴儿,伸手拿盘子里的糕点时,却不小心摸到热乎乎的皮肉,她惊骇蓦然,转头过去一看,竟然是萧承礼这厮。他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底下说的什么故事?”宋晚清适才被他唬了一跳,没好气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听得这样入迷?”“主要是人好看。”萧承礼‘砰’的一声将隔窗关上,“那两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瘦弱如鸡崽。”宋晚清回头问小茶娘,“他何时来的?”萧承礼突然出现,小茶娘自己也唬了一跳,摇头表示不知情。宋晚清问他,“你找我有何事?”萧承礼委屈,他昨日梦见他们成亲了,还生了可爱的崽子,那感受真真切切,醒来许久都还在高兴呢,可没高兴多久,周平说,她把他送过去的首饰全退回来了。“为何要把我送你的首饰退回?”“不是我的,我为何要?”“我送与你,自然就是你的。”“你换个人送行不行?反正我不要。”“你不要首饰,那我就送些别的吧。”萧承礼坚持。宋晚清觉得跟他说不通,索性不说了,打开隔窗继续瞧那两个郎君说书。这时,耳边凉凉的响起萧承礼的声音,“听说那两人一个已经娶妻,一个已经定亲了。”“那又如何?”宋晚清想说的是,成家与否跟说书有何关系?但萧承礼以为她喜欢人家,心中醋意横生,“你盯着人家有妇之夫瞧,难道不觉得不妥么?”“有何不妥?你当初有婚约在身,不是也盯着宋芙蓉瞧么?再说,他们声音好听,我喜欢。”“......”萧承礼气短,知道这事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认栽!不一会儿,纳兰峥来了,见萧承礼也在,他神情诧异。这还是他得知两人关系后,第一次见到萧承礼,这次见面心情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往萧承礼在临州也时常粘着宋晚清,可那时他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而且宋晚清看起来并不喜欢萧承礼。可现在不一样,喜不喜欢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是未婚夫妻关系。认识到这一点,纳兰峥心底隐隐失落。这会儿他脚步踌躇,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宋晚清明白他的尴尬,主动邀请道:“纳兰公子请坐。”随后看向萧承礼,问他,“你何时走?”萧承礼不乐意,凭什么纳兰峥一来,她就要赶他走?“我为何要走?”宋晚清抬眼瞪他,磨牙道:“我约了纳兰公子有事商讨,还请萧大爷行个方便!”媳妇儿那么凶,萧承礼悻悻然离开了。纳兰峥暗暗观察两人的互动,虽是横眉冷对,可却流动着熟稔的气息,他赶紧低头饮茶,掩饰眼底的黯然。“他知道真相了?”纳兰峥问道。宋晚清点头,“知道了,所以事情变得剪不断理还乱。先不说这个,咱们说说生意上的事。”又续了杯茶给他,“上次你说咱们的茶叶往北边售卖的事,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想法。”“我早年游历北边时,在西苍国结识了一位好友,前些日子收到他的来信,提到西苍国茶叶稀缺,且需求量极大,便想与我们合作,共同搭建一条西苍至大周的商路。”宋晚清没去过北边,了解得并不多,只晓得北边苦地寒冷,她好奇的问道:“西苍国的人也爱喝茶?”“不是爱喝茶,而是他们的饮食习惯离不开茶,他们喜欢将茶与马奶一起煮着喝,这样能有御寒效果。但西苍并不产茶,所需茶叶皆是从邻国高价购买,因此,茶叶在西苍价钱比粮食还贵。”竟还有这样一回事,宋晚清见识了,对这西苍与大周的商路十分感兴趣,便仔仔细细的问了好些事。她一边认真听,一边认真思索,“有了这条商路,我们还可以将西苍国的玉石、马匹、药材等运回大周,高价售卖。”她谈生意上的事时,眸子晶亮,鲜活生动,让坐在对面的纳兰峥忍不住勾唇微笑,默默倾听。宋晚清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她停下来喝茶,不经意间往隔窗外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萧承礼的眼睛,他坐在堂下正对着她们,见她看过来,龇牙一笑。宋晚清没想到他还没走,给他睇了个白眼,又回过头,认真与纳兰峥商讨事情。两人商讨了许久,等宋晚清下楼时,萧承礼已经不在了。......出了茶楼,天已近黄昏,宋晚清想起母亲前两日叨念陈记的卤鸭,便吩咐车夫绕道去买。马车粼粼,她忙了一整日神情疲惫,昏昏欲睡,正欲阖眼小歇一下,马车陡然停下来,外头的车夫也发出惊吓声。宋晚清掀帘看去,“六子,怎么回事?”此时,街道上乱哄哄,一伙人正在抓两个姑娘,那两个姑娘看起来会些功夫,虽脚步凌乱,但左右抵挡灵活,不过架不住他们人手众多,到处逃窜,惹得街边的小贩们赶紧收摊,免得招致无妄之灾。然而还是有人避退不急招致无妄之灾,这人就是宋晚清。马车掉头不及,当然,主要是那两个姑娘直奔她这里来,引得那伙人纷纷将她们围住。为首的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他见宋晚清神情镇定下马车,以为她想插手,便警告道:“我奉劝这位姑娘少管闲事。”“......”宋晚清根本不想管闲事,她只是见马车掉头不及,便想下车自己走开罢了,哪知,竟引起这样的误会。此刻,被一群人看着。那两个姑娘也看着她,手还扒拉着她的车沿不肯放开,气喘吁吁,眼中充满希冀。宋晚清这才看出来,原来两位姑娘是被人下了药,脸色通红,神情涣散,正极力控制身子。巧儿没明白宋晚清的意图,又是一副侠义心肠,听得刀疤男说话这样横,她义愤填膺,“小姐,您想怎么管?奴婢听您指示。”“......”刀疤男嗤笑,“小姐想管,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这两个姑娘被他父亲卖进我们怡春楼,那便是我怡春楼的姑娘,你若有这个能耐替她们赎身,那就赶紧拿银子,没这能耐就赶紧滚开。”宋晚清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发善心的人,她想说,我没能耐,你们随意,抬脚准备走,却被那两个姑娘跪在脚下扯着她衣裳哭求,“贵人行行好,救救我们姐妹俩吧,”那姐姐说,“我妹妹今年才十六岁,实在不忍她进那样的地方被人糟蹋,您行行好,救我妹妹,我跟他们回去。”那妹妹眼眶猩红,显然快要扛不住了,说话吃力,“不,姐姐,我跟他们走,你都定了亲了,回头好好嫁人。”两姐妹看起来年纪差不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样的姐妹花要是被卖进青楼,可想而知会遇到怎样的折磨。巧儿心软,看向宋晚清,恳求问道:“小姐?要不我们......”宋晚清抬手止住她的话,朝那刀疤男说道:“能耐倒是有一些,只不过,连你们怡春楼都难以驯服的人,我赎回去有何用?”这两姐妹会功夫,那刀疤男抓人十分吃力,即使抓回去了也难驯服两人接客,宋晚清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如此说,先挑一番毛病,占据主动权,一会儿好讨价还价。那刀疤男听了,果然眼睛一亮,随后扯出了个干硬的笑容想使得自己和蔼些,他不懂生意上的小九九,直接问她,“你若是想替她们赎身,能出得起多少银钱?”“先说说你们想要多少?”刀疤男比出一只手掌,“五千两。”宋晚清回头问那俩姐妹,“你们父亲卖了多少?”听到刀疤男开价,俩姐妹明显很生气,“明明只卖了五百两,你怎的要翻十倍?”刀疤男哼笑,“你们是怡春楼的姑娘,怡春楼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宋晚清听了叹气,“既然如此,那还请您另找买主吧。”刀疤男拦住她,“敢问小姐能出多少?”宋晚清也还了个手掌过去,“正好只有五百两,你愿意,我立刻就给银子,不愿意,那就走吧。”这两姐妹性子倔得很,功夫又极好,即使身中虎狼之药也依然能徒手打伤后院好几个兄弟,刀疤男也头疼日后怎么安置这两人,见有人肯出银钱赎身,他咬牙还价,“再加一百两。”“好。”宋晚清很爽快,扭头就叫巧儿去给银子,将两人的卖身契拿回来。两姐妹跪在她面前千恩万谢,“日后我们姐妹俩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小姐。”至此,宋晚清身边又多了两个‘拖油瓶’。巧儿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们俩除了会打架,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而且这两人打起架来极其凶残,看得巧儿胆战心惊。作者有话要说:嗯,女鹅有保镖了,打遍上京无敌手,威风凛凛!第28章 热闹梨花巷宋宅。宋晚清正在探望昨日买回来的两个双胞胎姐妹, 她们昨日被人下了药,且药性十分猛烈,大夫都惊奇这两人是如何熬过来的, 宋晚清也十分佩服这两姐妹的自制力。姐姐叫柳云, 妹妹叫柳玉,不过,如果不是她们自己说, 宋晚清也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反正逮着人就喊柳云。柳云柳玉休养了一整夜,精神头恢复得很快, 习武之人就是这点好,耐摔打。她们见宋晚清进来,又要下跪, 被宋晚清拦住。“日后在我身边服侍无需跪来跪去,我是个随意之人, 你们也可随意些。”她让巧儿把热粥放在桌上,“来, 先吃些易克化的早饭。”姐妹俩吃早饭时, 宋晚清在一旁端详她们, “你们为何会被父亲卖去那种地方?”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 反正其中一人开口回话, “那人并非我们的亲生父亲, 而是我们的养父,父亲去世后将我们托付于他照顾, 可哪知,这人是个好赌的,竟然偷偷将我们给卖了。怡春楼来拿人时, 我们才得知此事,我们不肯,与他们混战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他们人多,敌不过。”“你们那个养父呢?现下在何处?”“跑了,不知所踪。”巧儿气得大骂,“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宋晚清继续问,“你们的功夫是跟谁学的?”“跟父亲学的,我们长到十四岁,他就染病去世了。”“那你们母亲呢?”“我们从未见过母亲,她难产去世的。”巧儿十分同情她们的遭遇,“这下,你们总算是苦尽甘来,我家小姐是个大善人,日后会待你们好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也会待你们好的。”她憨态可掬,惹得宋晚清好笑,“好了,巧儿,我们先出去吧,让她们再继续歇会儿。”她转头对那姐妹俩道:“大夫说你们身子里还残留些药性,今儿先继续歇息,以后安顿在此,你们大可安心生活。”柳云柳玉起身行礼,感激涕零。......宋晚清回屋子准备换身衣裳就出门,这时姚氏身边的婢女送来了一张帖子。帖子是云涧诗社下的,邀请她后日去参加诗会。云涧诗社是大长公主之女杜若音和几个贵女创办的,至今已有三年,每年春秋四季各举办一次大型诗会雅集,各处佳人才子踊跃参加,常常有绝句诗作流出,因此,该诗社在上京颇有名气。宋晚清也曾是诗社的常客,但今年她去临州待了段时日,回来后又忙着生意和分家事宜,已经许久没收到诗社的帖子了。确切的说,连很多宴会的帖子,她都鲜少收到了。以往,她跟齐王府萧世子有婚约,又是上京有名的美人儿,许多贵女办宴都争抢着邀请她。可现在不一样,上京人人皆知她即将被退亲,又与景阳侯府分了家,名声也不好,想必都不愿意再请她。对此,宋晚清看得很淡然,反正她忙于生意,实在没空闲去应酬那些人。今日收到云涧诗社下的帖子,她还颇为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也容易明白。杜若音视她为死对头,她作为上京的才女,名声却不及宋晚清的响亮,她一直认为宋晚清就是个靠皮囊蛊惑众人的肤浅之辈,不屑与她为伍,两人各成一派互别苗头。当然,主要是杜若音别得厉害,宋晚清只懒懒接招,那种闺阁女子因嫉妒说些酸话做些小动作,在宋晚清看来就是小儿打闹不痛不痒,接招也权当是消遣作乐。现下,杜若音亲自下帖子邀请她,不用想也清楚她是想看她宋晚清的笑话呢。巧儿问她要不要回帖,宋晚清将帖子往桌上一撂,“回来再说,先出门办事。”......今日她要赴约上京最大的茶商——也是上京天福茶楼的东家,常德顺。他手里生意买卖众多,茶叶只是其中一部分,但仅仅这部分,就占了整个上京茶叶市场的大头。宋晚清一直想找机会约他相谈合作事宜,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先收到了他的邀请函。她还觉得颇为诧异。不怪她诧异,像宋晚清这种年前还只是几间茶铺子小老板的人,决计入不了常德顺的眼,但从今年春开始,宋晚清大肆扩张铺面,且大刀阔斧的改革,无论从铺面统一装潢风格,还是货品的更新以及人员规模,都发展得极其迅速,如雨后春笋般,在上京的各个街道一夜之间便冒出头角。而且,宋晚清不仅扩张铺子,还将生意路子渗入到上京的茶叶商会里头,许多茶商开始纷纷与她签订合作契书,从她那里进货。这般发展速度让常德顺惊奇,他从最初的不屑到现在已经将她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为此,他不得不注意宋晚清的动向,主动邀她一见,探探虚实。见面地点定在庆丰酒楼。宋晚清提前到,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让巧儿去对面买些鲜果过来,她自己则倚窗瞧外头的热闹。可看着看着,却看了场自己的‘热闹’。隔壁厢房里,许是有好些个贵女相约一起吃午饭,几人叽叽喳喳争先恐后聊她的八卦:“哎呀,我那日在街上远远看见了她,带着个婢女,穿着寒酸,真是可怜呐,哪里还有昔日上京第一美人儿的风采?”宋晚清低头瞧自己身上的香妃织锦长袍,为了方便做生意,她常常穿这样的衣裳出门,仔细看了看,在袖摆处发现几条褶皱,她不满,果然‘寒酸’,巧儿真是越发懒了,连熨衣裳都这样敷衍。“可不是?我听说她与景阳侯府分家时,为了点稀薄产业吵得不可开交,连贵女的脸面都不要了。”话音落下,适时传来几声低笑。“还有,我听说,她连自家祖母都敢顶撞呢,啧啧.....以前看她端着一副高贵清冷的模样,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样上不得台面。”“我说呢,难怪萧世子不要她,原来她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呐。”随后,又是一阵轻笑。“不过,我倒觉得她挺可怜的,没了父亲又没了亲事,名声还坏成了这样,这日后可怎么活呐。”“......”几人七嘴八舌,一会儿低笑嘲弄,一会儿叹她可怜。宋晚清好整以暇的听了一耳朵,考虑到一会儿常东家过来听见了会尴尬,于是,她推门出去。隔间的贵女们正说得热闹,冷不丁外头传来婢女们的惊呼声,“宋二小姐!”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说闲话被当事人抓包,大家都是有脸面的贵女,因此,个个脸红尴尬不已。唯有宋晚清老神在在,还在外头问道:“咦?是翠儿啊,你家小姐在里头?我适才听见了她的声音还以为弄岔了呢,你让她小声点呐,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里头都是些长舌妇呢。”她这话说得大声,屋里的‘长舌妇’们听了,脸更加红,饭也不吃了,等宋晚清一走,各自借口说还有事要离开,于是,不到片刻,隔壁厢房已经空空荡荡。赶走了恼人的苍蝇,宋晚清捏着巧儿刚买的鲜果吃得畅快。不一会儿,常东家也到了。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皮肤深褐,眸子深邃,让人看不透。常德顺起初没见到宋晚清时,只听说她是个刚满十六岁长得极其好看的小姑娘,他还一度好奇,是何样的小姑娘竟然做生意如此有魄力,此刻见了人,他更惊奇,差点失态,要不是多年生意场上练出的镇定,差点将错愕表情摆在脸上。他进门那一刻,宋晚清也在打量他,她从十三岁开始经商,自然听说过茶商龙头老大常德顺的名字,不过彼时她只是一个无名小辈,无缘得见此人。今日一见,竟有些意外,常东家身材高大,面目刚毅,不苟言笑,气势逼人,不像个市侩商人,倒像个威武的将军。她站起身,含笑拱手行礼,“常东家幸会!”常德顺见她行男子之礼竟也毫不违和,又暗自多欣赏两分,也回礼道:“让宋东家久等了,见谅!”生意场上,晚辈见前辈,不管你生意做得多大,谦卑之态一定要做足。宋晚清深谙其中之道,请他上座,斟了杯茶给他,客气寒暄,“久闻常东家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被好看的小姑娘拍马屁,常德顺饶有兴致,“哦?如何名不虚传?”“不像商人,倒像个将军。”常德顺的手顿了下,随后勾唇微笑,“宋东家真会夸人,这个话常某喜欢。”两盏茶下肚,宋晚清开门见山,“不知常东家约晚辈至此,有何指教?”“指教不敢当,宋东家乃后起之秀,常某十分欣赏,便想结交一二。”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恭维的客套话说了一箩筐,略微摸准了对方的脾性后,才开始进入主题。“实不相瞒,常某对宋东家手中的大湾村茶叶十分感兴趣,想与宋东家合作一番。”“如何合作?”“常某的茶叶除了供上京的百姓,也供天下茶客,只是苦于无专业之人在这一方面铺路,这些年来,经营得实在吃力。常某想,宋东家有茶山,常某有商队,咱们一起合作,你负责茶叶供给,我负责将其售卖到大周各地,如何?”好大一个饼!若是一般人恐怕激动得立刻应下,毕竟不是谁都能与常东家合作生意,他要实力有实力,要势力有势力,跟着他走,不发财也发家。但宋晚清很冷静。常德顺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一开口就定了各自的职责,她负责幕后,他负责前端市场。饼子虽好,但她宋晚清觉得吃亏,毕竟做生意,谁掌握市场谁才有话语权。若是她宋晚清转幕后做茶山,日后只有被动听命、束手束脚的份,甚至如果他野心突发,一脚将她踹开吃独食,他依旧无后顾之忧,但宋晚清手里的茶叶销路却被堵死,届时,只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合作,陷阱太多。宋晚清不紧不慢呷了口茶,直视他,笑了,“常东家若是诚心合作,还请拿出个诚心的方案。”常德顺适才暗暗观察她面色,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沉着冷静,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分析利弊,这着实让他刮目相看。他今日本来只是想见面探探虚实,并不想合作什么,此时,倒是勾起了浓厚的合作兴趣,脸上也多了几分真诚。“宋东家说的是,常某冒失了,待常某回去细想方案,日后再约宋东家相谈合作事宜。”说完,他起身告辞离去。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从常德顺身上感觉到一丝神秘气息?第29章 嫉妒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才陆陆续续的停,墙角的芭蕉被打得七零八落。屋子里,宋晚清不停打喷嚏, 巧儿赶紧吩咐厨下婆子熬姜汤。“小姐, 好好的,怎么着凉了?是不是被褥太薄了?”“许是昨夜没关窗,寒风进来不小心入体了吧, 阿阿阿......阿嚏!”“要不您别去参加那诗会了, 在家歇息吧。”宋晚清正站在铜镜前试衣裳,前些日子赵月茹给她做的衣裳正好派上用场, 她一边系扣子,一边回道:“不妨碍,几个喷嚏而已, 一会儿喝些姜汤便好。”巧儿有些忙,又要整理被褥又要操心她家小姐的穿着配饰, 前几日买的柳云柳玉啥也不会干,杵在一旁等吃早饭。倒也不是她们不想, 她们也试着帮忙, 但到底干不来这些精细活, 她们做完后, 巧儿还要接手再做一遍, 干脆就不让她们做了。宋晚清从铜镜里看见姐妹俩神情愧疚, 安抚道,“你们有你们的能力, 何须与巧儿比?她跟在我身边已经多年,最初也不是什么都会,别气馁, 慢慢来。”姐妹俩闻言微微展颜,柳云主动跑去给巧儿打下手。主仆几人忙活了许久,宋晚清才收拾妥当,她今日特地挑了件颜色鲜亮的衣裳穿,原因无他,那日在酒楼听了些闲话后,觉得自己不能太‘寒酸’——或许时下贵女们的审美眼光认为颜色鲜亮的衣裳才算富贵的话,宋晚清就将就一下她们的审美。巧儿倒是极其满意,觉得她家小姐开窍了,馨兰阁赵东家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且衣裳又是为宋晚清量身定做,细腰丰/胸,领口低开,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三层的鹅黄水凌纱罩在外头,走起路来裙角轻盈飘动,配上她这副倾国倾城的脸蛋,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便到了地方,她们来得有些迟,诗社门口已经堵了许多马车,六子努力许久,才前进了一小段,宋晚清干脆下车步行过去。她步履款款,水凌纱缓缓飘动,周围人们的目光也跟着她飘动。上京的贵女儿郎们已经许久没在宴会上见过宋晚清了,这还是继她传出退亲分家等各种流言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不仅众人觉得新鲜,连宋晚清自己都觉得挺新鲜,时隔大半年自己忙于生意,倒是许久没来诗社,没想到今年参加的人这样多,如菜市场似的,各种寒暄声闹哄哄。她适才瞟了一眼过去,见许多陌生面孔,不过,还是艰难的从人群中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章致筠。章致筠也在看她,远远的朝她微微一笑,宋晚清也颔首微微一笑,随之,周遭腾起一股抽气声。有从外地来的儿郎不认识宋晚清,私下打探,“那位穿鹅黄衣裳的姑娘是谁?”“这位可是咱上京第一美人儿,宋晚清,不过已经定亲了,吕兄台就莫想了。”“倒也不全然,据说快要退亲了,届时,或可.....嗯嗯.....就是那个意思。”男子们暗暗欣赏,女子们则暗暗妒忌,直到那抹鹅黄水凌纱消失在门角,众人才又开始互相寒暄起来。......杜若音身份高贵,又是诗社的发起者,往年诗会上也频频作出绝句,颇得众人赞赏,才名远播。她与宋晚清一同出现,两人只隔短短的距离,但众人的目光却只聚集在她身上,这让杜若音十分不爽。她带着自己的姐妹团来到宋晚清身边,“宋二姑娘,许久不见啊。”宋晚清微微一笑,“郡主近日可好?”杜若音前不久定了一门亲事,乃菏州百年书香世家沈氏子弟——沈在时,此人风姿绰约,颇有名气,倒是与杜若音十分相配。对比起宋晚清即将被齐王府退亲,杜若音觉得自己这门亲事着实让她在宋晚清面前扬眉吐气。这样嘲弄她的大好时机,她自然不会放过,小跟班御史中丞家的三姑娘罗意秋心领神会,主动站出来作枪头。她眼神不屑的上下扫了一遍宋晚清,叹息道:“我真为宋小姐可惜,齐王府那样好的亲事等了十几年,眼见就要开花结果,没想到......”。宋晚清练得一手好书法,她正在提笔写字,听得此话,转头去看她,手中的笔焦足了墨汁,随着转身,也一起转了过去,将墨汁洒了罗意秋一身,她欢欢喜喜拾掇了大半天才出门的漂亮衣裳,就这么光荣牺牲了。“哎呀,对不住,太久没见,我都忘记是谁的声音了,咋一看才知道是罗小姐,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宋晚清笑得亲切愧疚,眼中却没有一点歉意,她转头吩咐巧儿,“去马车上将我准备的衣裳拿来,借给罗小姐换上。”罗意秋哪里能穿得了她的衣裳?她骨架宽,又有些胖乎,使劲勒紧了腰肢,却还是比宋晚清的粗一半,见自己喜爱的衣裳被弄脏,她都气死了,又不能不顾矜持与她争吵,且宋晚清大大方方道歉,她自己真没法较真纠缠,只得吃这个哑巴亏,兀自气得眼眶泛红,哼了一声就跑走了。杜若音的小跟班被宋晚清气走了,她扯了扯帕子,不甘心,于是,自己上。“前儿下帖子给宋妹妹,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高兴。”“郡主为何觉得我不会来?”杜若音脸上故作为难之色,“这不是听闻你......”她欲言又止,眼神恰到好处的怜惜。宋晚清微微一笑,“谣言止于智者,郡主如此聪慧之人人,想必不会偏信那些事。”杜若音见她跟没事人一样,还反将她一军,接下来嘲弄的话堵在喉中吐也吐不出来,实在不得劲。她干笑两声,“我自是不会信,可这半年来都没见着妹妹的身影,还以为你心里难受,羞于出门,今日得见宋妹妹安好,着实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