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细心地为江吟拭去脸上的血污, 然后指向空中一处。江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一条极细的红色线在空中若隐若现。“这是……”江吟走上前去, 发现这根金属的丝线被系在两棵树干之间。“这是陷阱,而且是针对骑马之人设计的。”江吟猜测道,“骑马之人多是来此狩猎的达官贵人。这到底有没有针对性呢?”如果是有针对性, 那么犯人有可能是裴佩的仇家。如果没有针对性,那么——江吟攥紧拳头, 眼前闪过流民眼中的狠厉痛恨之色,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么恐怕无妄山上所有的狩猎者要成为猎物了。“清秋, 晏大人什么时候带人来围剿?”江吟问道。清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安抚地冲她一笑。“那我们见机行事, 护好自身安全为上。”江吟看向说道。她们将马匹安置在一处, 换成徒步。山间盆地虽然小, 但是真的身处在这个地方后, 还是发现它很大。至少江吟这么走下来,还没有碰到什么人。她刚有这种想法后, 结果就发现前面草丛中伏着一个人。她们走上前后,发现此人双目眦裂地看向天空,已经没了生气。江吟看着他的脸, 发现正是之前起哄最厉害的那个少年。他的尸体并不完整,四肢都被歇了下来,分布在四周。江吟撇过头去,不想多看。被当做猎物的流民起来反抗了。不好,对方身上的弓箭和刀具都被人拿走了。她心中刚想起这个念头,一支利箭呼啸而来,被清秋一把捏住。江吟来不及惊叹,就被清秋横打抱起,腾空在树林间穿梭,躲过下面射来的飞箭。她紧紧抱住清秋,心里非常害怕。清秋带着她很快逃离了这个地方。江吟心中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豪门望族手上沾满了鲜血,死不足惜。可是那些流民本来就身份特殊,纵然是反抗,等到晏大人的官兵达到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她们一路逃离的时候,看到许多横陈的尸体,有流民的,但更多是那些今日参加狩猎的人。“清秋,你来时是不是已经给晏大人和官兵们指了方向?”清秋指了指腰间的荷包。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江吟却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先离开吧。”清秋点头,拉着江吟去寻先头的马。她们两个上马后,清秋带着江吟往来时的路走去。清秋和江吟扯着马的缰绳,让受惊的马安静下来。熊熊燃烧的烈火迅速地吞噬着他们来时的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山火都是人为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江吟喃喃道。清秋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飞烟四起,她们无法从原来的路离开了。火势好快,许是因为秋季天高气爽,空气干燥,而地上积累的树叶提供了充足的燃烧物。江吟扯下一根头发丝,凭借着它来判断风向。“目前是东北风。”江吟看向清秋,“火势上山会很快,我们不能逆风沿着山上跑,但是也不能顺风跑。”清秋指向西北方向,江吟点头,两人策马而去。日间很难发现山火,大多是靠飞灰和烟味来进行判断的。所以江吟和清秋都没有发现西北方向的山也被点燃了。江吟无奈地打算逆时针方向,再去西南看一看。但是清秋飞身抱住江吟,脚下轻点,如老鹰般腾冲而上,与火势蔓延赛跑。“啊!!!太高啦!!!”江吟在清秋带着她用轻功飞过山火,然后用常人难以到达的速度跑在了火势的前头。江吟觉得自己像是坐了一次人工的过山车,实在是——太刺激了!“清秋,你不要跟晏大人了,跟着我吧。我的另一个侍卫梁九,一个月有几十两银子呢。如果你来的话,我每个月付你一百两。好不好?”江吟安全地落地后,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她浅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江吟突然感觉有些熟悉,诧异地看向她。清秋嘴角的笑意收敛,然后几个错步消失在她的眼前。江吟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这、这就把自己丢下了?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江吟连忙跑到路边的树丛中躲了起来,偷偷地外面看。晏大人带着手下来巡视这一片。“大人!”江吟惊喜地大喊,跑了出来。众位官兵都惊疑地看向她一身的血衣。晏离下马,将一件披风严严实实地把她裹了起来:“害怕吗?”“没有。”江吟摇了摇头,“大人派来保护的小姐姐好生厉害,可是她后来不管阿吟,跑走了。”晏离看着江吟脸上的失落,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太自然。“她武功高强,我还有重要的任务派给她去完成,自然不能够当你的侍卫。”江吟疑惑地看向晏大人:“咦,我似乎好像没跟大人说过挖墙脚的事情啊。”“她告诉我的。”晏离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可小姐姐不能说话啊,怎么跟大人说的?”江吟眯着眼睛,紧盯着晏大人。“手语。”江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大人,抓捕情况如何?”“地下城的一干人等已经捉拿归案,而无妄山此时被重重山火包围,里面之人怕是难以生还。而逃出来的流民已经被蹲守的官兵拿下。”……江吟在苏宅中和舅母在看戏。舅舅特意请了戏园子的人带家里唱戏。江吟就优哉游哉地用着瓜果点心,看戏打发下午的时光。自从圣上知道了不工泥塑铺的几具尸体都是出自地下城的阴私勾当后,勃然大怒。圣上亲自召见流民,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杭州城中竟然有狩猎百姓的游戏场地后,怒不可遏。根据地下城的账本中,把参与屠杀的豪门统统抄家流放至苦寒之地。而参与买卖流民的人则进行重重罚款。而泥塑铺子的苏老板干的坏事也被清清楚楚地(?′3(`*)恋(*≧3)(e≦*)整(*  ̄3)(e ̄ *)理(ˊ?ˋ*)?记了下来。他没有竞拍屠杀,也没有买下流民使唤,只是用了一笔小钱把□□后的尸体买了回来。江吟:……他因为没有杀人,所以罚了一笔钱被放了出来。还是舅舅苏伦专门去牢狱中把他接出来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子女,把同族无父无母的苏木当做义子来对待。不过因为他性情古怪,只爱待在他的泥塑铺子中,对其他生意都不感兴趣。江吟真心怀疑这是不是舅舅在外面养的私生子。因为他在牢狱中受了不少苦,出来的时候原本惨白的脸更是病态,身上还有很多伤痕。虽然晏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不要动用大刑。但是,耐不住他死鸭子嘴硬,仍是不说半个字。狱卒也很无奈,还是用鞭子吓唬了他一下。奈何他的身体素质真得极差,一出大牢就昏死过去。舅舅苏伦怕他在家中无人照顾,便把他带到府上照料。这不,江吟看戏位子的旁边就坐着一个病秧子,懒洋洋地歪坐在椅子上,看着戏台上的人。“喂,苏老板。”苏木笑得开怀:“叫表兄才是。”“好吧,表兄。你是不是故意的?”江吟问道,“为了不连累舅舅,出此下策?”“唔,那个胖大婶好像没有伤着表妹才是吧。”苏木一脸无辜地看向她。哼,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第89章 五皇子·捏泥人“五皇子, 您怎么能够带着外人把地下城给查抄了?”一个眉毛花白的和尚气急败坏对庭理说道。庭理闻言冷笑:“呵。”和尚脸色一僵,想要说话,但还是将话语忍了下来。另一个长者说道:“殿下, 虽然他们干的事有些缺德, 但毕竟是支持您的,对我们暗地的活动提供了很多的资金。”“住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支持?怕不是打着这个幌子来满足你们的一己私欲。那阴阳教更是如此。”庭理脸上一脸寒霜, 继续说道:“别再说什么助我上位, 我根本不稀罕。你们还是少犯些杀孽,否则普明寺与恵果师父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心狠手辣之辈。当初母妃留下的暗卫, 你们应该知道厉害。”两个和尚不禁打了个寒噤:“阴阳教犯的事可与我们无关,都是盛京的他在负责。近些年,他愈加肆无忌惮, 已经脱离了我们。”庭理眼神锋利:“你们最好已经跟他断了联系,我和师父已经要开始对他们下手。此为大衍的毒瘤, 不得不除。”“无论我是否能够能继位,黎民百姓的福祉是吾辈所求, 违者, 杀!”“是……是。”庭理甩袖离开。两个和尚相视对看一眼, 其中一个开口道:“殿下优柔寡断, 难成大事。”“皇帝带着两位皇子南巡, 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两人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好玩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江吟背后响起。江吟被吓了一跳, 手中失了轻重,泥人的一只手被捏断了。“大人。”江吟眼中带着轻轻的责怪之意。苏木见此, 笑了一下,继续描绘手下的泥像。晏离瞟了苏木一眼,疏漠地说道:“阁下手中的泥人应该不掺料了吧。”苏木挑眉:“大人不相信苏某, 自可来检查。”晏离淡笑,挽起袖子,坐在江吟对面。他从桶中捞出一团泥巴,与白皙修长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江吟眼睛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吟娘想要一个怎么样的?”晏离抬起温柔的凤眸,看向她。江吟指着自己,开心地笑道:“唔,像我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晏离闻此,脸上宠溺之色更浓:“那好。”一团黏土在他手中轻轻揉捏,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形,然后五官渐渐浮现,变得越来越灵动。哇,晏大人真得好生厉害。“大人,最近不忙吗?”“圣上今日去看杭州城的歌舞了。我不喜那种场合,便提前告退了。”晏离用刻刀开始进行雕刻了。“哦。大人你以前学过吗?”“小时喜欢看一些杂书,看到稀奇的东西会让下人准备材料进行尝试。不过,时常被父亲责骂不务正业,倒是母亲支持。”“晏大儒自然是看重儒家经典。”江吟笑道,“只是阿吟想不到大人小时候竟然是这样可爱。”一尊栩栩如生的小泥人在烘箱中固化,上完色晾干后,就是一个娇俏的小娘子。她头上梳着飞天髻,簪着一支点翠草头虫镶珠发钗,衣服是一身飘逸的淡粉绣白玉兰长裙。这不是三月三瓯江河畔她的穿着打扮吗?江吟想起那一天令人尴尬的相遇,鼓起了嘴巴。晏离见此,有些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觉得不好吗?”江吟摇了摇头,真心实意地说道:“很好看,只是想起那天,阿吟真是好惨,在大人面前出了一个大糗,摔得好生狼狈。”晏离眼角眉梢带着轻松的笑意:“吟娘那时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在捏泥人时便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天的你。”“大人,不好了。”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在大人耳边低声说道。晏离脸上的轻松之色一收,变得沉重起来,一下子凛冽的气场全开。他将手中的泥人送到江吟手中,摸了摸她的头:“吟娘继续好好玩,我有事先走一步。”江吟看着晏离大步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因为大人宽厚的手掌抚摸而有些酥酥麻麻的脑袋。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方尘玥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0章 过敏·天花( ?° ?? ?°)?轻(江吟小心翼翼地抱着晏大人送给她的小泥人回到行宫的别苑中。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周围□□静了。往日, 行宫总有贵人和下人来来往往。各个别苑中也会传出嬉笑吵闹的声音。而今天,她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在兄长能够江拂回来的时候,江吟终于知道晏大人是因为什么事匆匆离开, 而行宫又是为什么如此安静。咱们的圣上过敏了。据说是他和漆树或者生漆亲密接触, 然后手、脖子和脸露出来的地方起了斑疹。太医正在用漆大柏烧水清洗患处。江吟松了一口气,就这个,小事。大概就难受一点, 死不了。不过圣上乃是九五之尊, 龙体贵重,大家确实非常上心。晏大人正在调查这件事情。“这怎么调查, 一个个排查下来,麻烦死了。”江吟嘀咕着。江拂拍拍她的脑袋:“你为他操什么心,这对他来说, 根本不算什么。”然而,事情在一个晚上后, 变得难以把控了。每天早晨,江吟起床后都要到院子里的秋千上一边喝热水, 一边发呆。可是今天, 院子里站了许多禁卫军。江吟吓了一大跳, 瞌睡全无。“阿兄!阿兄!”江吟被他们挡在房内, 高声呼唤兄长。“娘子稍安勿躁, 江大人在半夜已经先离开了。”一个禁卫军恭敬地对她行礼。江吟看着他们礼貌的样子, 不像是要对自己下手,暗唾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要知道, 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兄长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呢……呸,晦气, 晦气。“呃,兵大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摇摇头:“我等不方便透露,娘子只需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行宫中的家眷皆是如此。”而中午的时候,江拂回来与妹妹一起用午膳,好奇心极强的江吟问起了这件事情,从兄长口中知道一件扑朔迷离的事。皇帝近身的太监在紧闭的房内上吊自杀。而皇帝的病好像变得愈加严重,高烧不退,好像还说起了胡话。“畏罪自杀?”江吟摸摸下巴,“圣上的龙体受到损伤,近身的太监确实责无旁贷,但是应该罪不至死吧。他的反映会不会大了点。”江拂点头:“如果是仅仅碰了生漆起疹子,以圣上的宽宏,那个太监不会有杀头大罪,可他却在晏大人开始搜查的时候就自杀了。”“难道,圣上的病另有隐情?”江吟随意地猜测道。江拂因为隔着纱帐,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不太清楚。只是午饭后,他打算去探望的时候,禁卫军不准他外出。“本官是要面见皇上。”江拂严肃地看着挡路的禁卫军。“在下奉二皇子之令,圣上现在不方便接见臣子。”江拂兄妹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两兄妹面面相觑,回到房间,把门合上。“这事古怪。”江拂倒了一杯茶水,淡定地品着。江吟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话本,坐在他身边津津有味地读着。晏离一进门,就看到这对兄妹岁月静好的样子,也是一愣。江吟抬头一看,激动地扔下话本,迎着晏离就坐,殷勤地端茶倒水。“在下本以为,江大人和吟娘会坐立不安,所以特意抽空来此一看,发现是在下多想了。”晏离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晏大人怎么是多想了。”江拂一脸不赞同地说道,“我们两个只是不显于色罢了。”“是啊是啊,大人,阿吟可是心急如焚。”晏离看着这对兄妹一唱一和,不禁失笑。“圣上,不是漆树过敏,而是染了天花。”晏离爆出了惊天消息。“三公主和三皇子也都染上了。”“怪不得现在是二皇子在发号施令。”江吟撇撇嘴,“若是有个万一,估计二皇子都能够直接荣登大宝了。”“慎言。”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制止道。“天花的传染性很高,不会凭空得病。咱们中原本来没有天花,还是从境外传入的。圣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患上天花?”“那个自杀的太监。”江拂说道。兄妹看向晏离。晏大人点头:“太医从他的卧室中找出了带脓水的布块。不过目前还没有查到幕后指使之人。”江吟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我们不会被传染上吧?”“我们两个小时候都曾经同时得过天花,那时你还小,怕是不是记事的。”江吟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安全了。大人,你呢?”“唔,在下倒是不曾得过。”晏离淡淡一笑。江吟心里一紧:“大人,你可千万要当心啊。最好带上面纱。”晏离揉了揉眉心,说道:“吟娘,男子不带面纱的。”“啊,是。”江吟悻悻地说道,一双猫儿眼还是担忧地看向晏离。古时候,对于天花没有十分有效的治疗手段,都是靠挨。死亡率会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对了,大人,除了三皇子和三公主,行宫里头还有没有其他人得了天花?”江吟问道。“没有。”“这不太合理啊。”江吟看向晏离,“如果是圣上传染给三皇子和三公主,没道理身边的侍女和內宦不得病。”晏离回道:“吟娘的意思是,三皇子和三公主的病也是专门有人针对的。”“而且,吟娘心中有一个问题,这个病真的是天花吗?”江吟抿着嘴角问道,“吟娘曾经在古书看到过,天花得病是有潜伏期的,大概有半个月长。不会马上就发病的。”“这个病先是被当做过敏,后来又被诊断成天花。会不会现在仍然是误诊呢?”江吟补充道。晏离眉间凝着寒意:“这个医官有问题。”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绝对是大肥章!第91章 太监·太医江吟坐在窗前, 看着外面花树的影子越来越斜长,叹了第一百零八声气。“阿吟若是能够和大人一起去破案子就好了。”江吟大言不惭地对兄长说,“阿兄, 若是有我在, 这案子盏盏茶就破了。”江拂只笑不语。江吟垂头丧气地看向外面,如同怨妇般盼着晏大人早点归来。很快就到了深夜,晚间的风有些微凉。晏大人来的时候, 衣服上都带着凝结的露水。“太医守口如瓶, 半点也不肯透露,最后竟然咬舌自尽。”晏离眼眸透着冷漠, “不过我们在他的卧房里找到了一些线索,不过这里也透着古怪。”江拂闪过不明的神色。“古怪,是什么线索呢?”江吟问道。“一封信, 写信的对象是二皇子手下的一个心腹。”晏离说道。“难道此次事件是二皇子一手策划的?他图啥?”江吟一头雾水。原先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就是原书的男主,二皇子。只不过华默盈被人有心杀害后, 他颓废的表现让他失去了圣心。可以说是二皇子自己把皇位拱手让给其他皇子的。只不过……她皱起眉头,想起二皇子不分青红皂白把那日中和楼与华娘子一同宴饮的几个小娘子赶尽杀绝, 难保不齐他又想到什么骚操作。毕竟伤害华娘子的最终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难不成他现在怀疑杀害华娘子的幕后黑手是圣上?三皇子?三公主?真是个神经病……晏离摇摇头:“虽然二皇子没有生病, 也有一封信将我们怀疑的视线投向他, 但是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江拂问道:“哪里不对?”“这封信发现的太轻率了, 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上吊的太监。”“大人带上阿吟, 我想去太监和太医的房间再去看一看, 或许会有什么发现。”江吟举手发言。江拂轻轻呵斥她:“别胡闹,会打扰晏大人办案的。”江吟悻悻地放下手, 有些不开心地低下头,突然感受到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抬起头,惊喜地看到晏大人站在她身边。“可以。”“晏大人, 你可不要惯着她。”江拂无奈地捂住额头,“这样会让她变本加厉的。”晏离笑着摇摇头:“吟娘在破案上一向有天赋,说不定之前我有什么漏掉的,她正好可以帮我看看。”……江吟换上夜行衣,跟在晏大人的身后,离开困了她一天的院子。今晚的夜色没有星月,周围黑魆魆一片。江吟和晏离只提了一盏小灯,匆匆走在行宫的小道上。那个太监的房间已经被密封了起来。晏离对看守的侍卫点头,两旁的侍卫便将大门打开。一阵阴风从门里迎面吹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香味。一个古怪的念头出现在江吟的脑海中——好像太监都喜欢抹香粉,还挺冲的。侍卫先走进去,将房内的灯点燃。这是一间狭小简陋的屋子,大概只有五十来平。只有一扇窗户和门。房梁上还有一根白绫轻轻地飘着。“大人,那个太监的尸检结果如何?”“确实是上吊窒息而死,无误。”江吟看着那根白绫:“这个白绫这么高,他当时是踩着……”她的目光瞟到歪倒在一旁的凳子,跑过去将它搬到白绫底下。江吟站了上去,看着在自己头顶的白绫,问道:“大人,那个太监身高有多少?”“正好比你高一个头。”江吟有些失落地跳了下来,她还以为会和电视上放得一样,凶手把现场布置成自杀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按照被害人的样子设置白绫的高度。晏离领会到她的意思,轻笑道:“吟娘是认为近身太监不是自杀的?可是当时门窗都是紧锁的。”“唔,这个可以伪造。比如说用细线就能巧妙地在外面将窗户落锁。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能够从窗户的落灰上看到一条细线。”江吟随意地推开窗,把灯靠近窗柩。两人凑在一起去看上面的落灰,然后两两对视。“唔,还真有。”江吟昂首挺胸,“大人你看,带阿吟过来总是有收获的。”“圣上重病后,二皇子请禁卫军把控了整个行宫。这段时间,人来人往都是受到严密监控的。我过会得去问询那天在这一块区域值守的禁卫军。”“你还想去哪里?”晏离低头看向江吟。“太医的住处。”两人一边在夜里走着,一边进行交谈。“近身的小太监从小在宫里长大,背景知根知底。他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害皇上,可能性比较低。大人,那个太医背景如何?”“他正是杭州人士。”“此次南巡,他就是因为老家在此,特意从太医院竞争的名额。”“那他的家人岂不是要受牵连了。”江吟说道。晏离摇头:“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他的家人,但是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到了太医的居处。“当时我率人对他进行拘捕,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伏案书写。惊慌之下,他还吞吃纸团。但还是被一举拿下,我们才得到此事或许与二皇子有关。”“可大人不是始终觉得二皇子是无辜的?”“因为整件事情都刚刚好,巧合得让人觉得可疑。”晏离凤眸微弯,眼角旁的泪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江吟嘟着嘴,小声说道:“二皇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吟娘可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晏离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江吟摸了摸下巴:“永春楼。”晏离眼中存着诧异之色:“这是为何?”“我想念那里的烧鸡了……”“哈哈哈。”晏离愣了一下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吟看着晏大人清艳无双的脸上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被美色晃到了心神。“阿吟饿了嘛,半夜陪大人调查案子,难道不应该有犒劳吗?”晏离摸了摸她的脑袋:“吟娘所言极是,不过现在特殊时期不便外出,在下立刻派人去永春楼把吟娘喜欢吃的食物买来。”江吟点点头:“甚合我意。”“大人,皇上、三皇子和三公主得的病不妨请杭州城的名医来看看。民间自有高手在。”江吟临走前与晏大人道。晏离弯了弯眼眸,应好。江吟在自己的房中,一边手撕鸡腿,一边挑灯看着话本子,一脸惬意。而江拂听了江吟此行的收获脸上却有忧色。而在灵隐寺中,庭理摔了一个玉瓷杯,脸上已经是风雨欲来:“你们都是这么先斩后奏的吗?”两个和尚跪在庭理面前辩驳道:“我们的计划□□无缝。”庭理轻声笑了一下,翻了个白眼。一个见状,赶紧说道:“在贵妃离世前,皇帝禁卫军中就已经有我们的内应了。我们与他联系上,将皇上生病嫁祸给近身太监,来混淆视线。又与太医院中的刘太医说好,让他拖延救治时机,让皇帝和三皇子病重归西。最后嫁祸给二皇子,让他背负弑父的罪名,就算他是嫡子也当不了皇帝。最后我们可以假传遗诏,让五皇子您登上皇位。”庭理嗤笑道:“你们倒是什么都想好了,但是百姓心中从来没有我这皇子。”“惠果法师深得百姓爱戴,有他为你造势,何愁没有百姓的拥戴。京中的四皇子,殿下也不用担心,据我们的暗线得到的情报,三皇子已经为他设置了一个陷阱,他已经头上顶着一口锅了。”“虽然你们的计划好,但是有晏离在,总会有蛛丝马迹被他找到的。”庭理懒得去说他们。地上的两个和尚对视一眼,琢磨道:“要不我们派暗卫去刺杀他,明月楼的杀手在江湖上都是顶顶有名的。”庭理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他师承大衍第一高手,苏术。”两个和尚立刻眼对鼻,鼻对口,不再言语。庭理看着这两个人,突然有些怀念恵果师父在的日子。南方的这批人真是又大胆,又蠢。不过,此时师父在盛京应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吧。而这边的晏离很快就循着线索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禁卫军中的一名副将。“近身太监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晏离疏冷地问道。“我正好在附近搜寻。”副将从容地看着晏离。“有谁可以为你作证?”“当时正好四周没有人。”晏离冷笑:“可是禁卫军一个小兵周荣看到你偷偷从近身太监的房间出来。”副将瞳孔一缩,看向晏离身边的一个心虚的年轻男子。“阿荣,你真的看见了吗?”副将沉声问道。年轻男子脸微红,有些紧张:“对不起大哥,但是我确实看到那天你从窗口跳出,手中还拿着一根细绳,一抽,窗户就自动关上了。”副将眼一闭,掩去失望的神色,随即沉默。“带他去大牢严刑拷问。”晏离淡漠地说道,“看看会不会有人闻声来救他。”副将知晓晏离的计划,心中一沉。“家主,阿恒来见你了。”副将眼中视死如归。晏离快速上前,握住他的下颌。却没想到他嘴角流下黑血,当场丧命。“呵,竟然是死士吗?”晏离眼眸幽深,“禁卫军中副将级别的人竟然是别人的死士,看来需要好好清理一下。”年轻的男子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死人,眼泪瞬间涌出,跑上去抱住这位名叫阿恒的副将,痛哭流涕:“大哥……”晏离冷漠地说道:“下令全城寻找名医,称三公主病重,将病情写于告示上,治愈后必有重赏。”一名禁卫军犹豫问道:“万一来的人太多,良莠不齐,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