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吟困得睡着了。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香味诱醒的。江吟看着周围的环境,应该是位于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山沟沟里。旁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因为身边有一个燃烧的火堆,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奇怪,江吟觉得自己身上挺暖和的,不像是在冬天旷野中待了一个晚上。她抬头望去,这名倭国的外使正在怡然自得烤着鱼。江吟捂着空空的肚子,有些馋嘴。“喂,见者有份。”江吟说道。“喂?”高野明笑着重复了一句,“娘子好生没有礼貌。”但是他仍旧先把第一条烤好的鱼给了江吟。江吟吃着热气腾腾的鱼肉,酥软鲜嫩,好奇地问道:“你是忍者吗?跑一个晚上都不带喘气的?”高野明眯着一双狐狸眼,笑道:“是啊。”江吟看了看四周:“你的同伙呢?那个倭国皇子,原业雅。”“死了。”江吟震惊地看着他。“我不是和娘子说过,我与他有私怨吗?”江吟往后缩了缩身子,觉得口中的鱼肉突然有点难以下咽。高野明看着她一脸纠结的神情,笑道:“怎么,被鱼刺卡住了?抑或是——怕我下毒害你不成?”江吟内心实在没有底,但是脸上表现出从容淡定之色:“你不打算害我。”“娘子对自己仿佛很有信心。”“还行吧。”江吟摸摸自己鼻子,心想最好把话题绕开,总说害人不害人的,真让他脑袋一热动起手来可怎生好。“原来真得有擅长口技的人在麟德殿中制造混乱,可我竟然想不到那人就是你。”江吟看着他说道,“倭国也有口技表演吗?”高野明只是看着火堆上的烤鱼,上下翻烤着,突然笑着说了一句:“唔,烤好了。”他用手掰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眼睛因为开心而眯了起来:“おいしい。”“哪有这么自卖自夸的。”江吟小声嘀咕着,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鱼,然后又火急火燎地拔着嘴里的刺。“你懂我们倭国话?”高野明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江吟摇摇头:“不会,我猜你刚刚定然是在夸自己厨艺好。”“可惜。”高野明笑着摇了摇头。江吟姿态不雅地把鱼刺挑完后:“可惜什么?”高野明摇摇头,没有说话。江吟嘴巴里嘀嘀咕咕说着他坏话,一边却又吃着他烤着的鱼,把身子吃得暖洋洋的。“娘子之前问我倭国有没有口技艺人,我的外公就是从大衍东渡到倭国表演口技的人。”江吟本以为刚才的话题已经过了,没想到他自己捡起说了开来。“母亲跟着我外公出入倭国各大贵族的府邸表演,被左大臣看中,强留了下来做了妾,生下我后便郁郁寡欢走了。”“左大臣家中妻妾成群,我一个庶子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外公偷偷从府中带走我,将我抚养长大。许是妻妾争斗的太厉害,活到成年的男孩竟然只有失踪的我一人。”“后来你回到那个家里了吗?”江吟听得入迷问道。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回去了。这不,在左大臣的帮助下我成了出使大衍的使者。”“你是一个很好的使者,鸿胪寺的寺卿提起你都头疼不已。”江吟一边听着故事,一边还不忘真诚地拍他马屁。“哈哈哈。”高野明低头,双肩轻微的颤抖,“嗯,一个能行刺皇帝的忍者确实是一个好使者。”江吟有些发愣,突然想到。他在外公的抚养下自然会表演口技,但是他身上惊人的武力和耐力是怎么培养出来的?“那你的忍术是在呵何处修炼得来的?”江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高野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自外公死后,我重新回到左大人府中生活。不久,嫡子出生,我便被左大臣安排去进行忍者的修行。”江吟想了想:“那你和原业雅有什么私怨吗?”高野明眉眼修长,极其魅惑地看了她一眼:“娘子这么想了解我,是因为心悦在下吗?这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呢。”江吟:……得亏高野外史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然这欠揍的话说出来,非让人觉得猥琐不成。高野外史看着江吟的脸快皱成一块抹布,摆摆手道:“不逗小丫头了。”江吟撇撇嘴,啃着鱼骨头上的碎肉,一条鱼脊椎被舔得干干净净。高野明看着她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便也不多说什么,撩起衣袖拿起树枝又去溪中叉鱼。江吟一连吃了三条鱼,满足地砸巴着嘴,靠着身后的大树上。“饱了?”“嗯。”高野明走过来,坐靠在树的另一边。“要喂饱你这只小馋猫还真不容易,我看那位晏大人有的辛苦了。”“喂!”高野明轻笑:“难道我说错了?你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难道不正是男女之情吗?”江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定是友情呢。“我之所以回到左大臣府,是因为外公去世了。而他府中的男童都在后宅中的争斗中成为牺牲品,没有继承人,他们正好把我带回去做继承人。”高野明的声音低沉。“后来又有嫡子出生,你才被送去修行忍术?”江吟追问道。“是。外公是在为贵人演出的时候,被割喉。理由可笑之极,那人只是想要看看他是怎么发出这么多的声音的。不过,他一直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口技艺人的孙子。”江吟眼睛微微睁大:“那人就是原业雅皇子?”“娘子真得很聪慧。”高野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也不是很受你们天皇宠爱,不然怎么会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呢?”高野明摇头:“这不是天皇的主意,而是他与别人擅做主张。”江吟心中一凛,犹豫道:“为什么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我?你不想——”活了吗?高野明几乎是同时领会到了她的未竟之意:“娘子想多了。”江吟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哪里能怪她,谁让高野明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事都说了出来,这么隐晦的事情也都告诉了自己。这很像电视剧里面,人死前对于一生的唠唠叨叨。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狠狠地搓揉了一下江吟的头发。“乌鸦嘴。”江吟不过后来仔细一想,如果高野一心想寻死的话,那根本没要裹挟着她狂奔一整晚来摆脱禁卫军,直接与那皇子同归于尽更干脆不是?“你可知你们大衍朝有一个阴阳教的组织?”江吟瞳孔微微放大:“你怎么知道?”“正是阴阳教的教主找上原业雅,与他谋划了此次麟德殿刺杀三位外使之事,想要借此动荡大衍社会。其心可诛。”高野明的声音微冷。“你可知道具体哪些信息?”“那人正是大衍朝的靖国公。”“什么!”江吟声音提高,猛地转头看向高野明,“你确定?”“确凿无疑。”江吟与如今的靖国公并无几面之缘,但是他却是江吟名义上的叔叔,已故江父的亲弟弟。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第102章 扯谎·误会正在江吟心神恍惚之际, 高野明又向她扔出一个惊天大消息。二皇子确实是和原业雅里应外合之人,否则他们无法向皇宫布置陷阱。而二皇子无疑与阴阳教有关。江吟看向高野明:“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就要离开了。”高野明站了起来,看着远方的山川雾霭, 微笑道, “我要去看一看外公口中的壮阔山河,漫漫黄沙和小桥流水。但是我不希望这一方家国变成焦土。你的话,想来会定把这件事告诉晏离。”江吟看着他随意掸了掸衣摆的尘土, 回过头来朝着自己笑得温柔好看。“好了, 丫头。我要离开盛京了,你的晏大人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再见了, 小娘子。”他冲江吟爽朗地笑着摆了摆手。江吟看着高野明远去的背影,嘀咕道:“这,这就走了?”他好像除了在麟德殿拿自己当人质之外, 既没伤她,还给她捉鱼烤鱼吃, 还提供非常重要的线索。高野人好像并不坏啊。然后,江吟就坐在火堆旁边, 时不时地往里添几根柴火, 将手放置在旁边烤火取暖。“晏大人什么时候才到呢?”江吟看着跳动的火焰喃喃自语。过了大概一两个时辰, 江吟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震动, 然后是滚滚的马蹄声。江吟激动地转过头去, 之间浩浩荡荡的队伍中, 晏离见到溪边烤火的江吟眉眼舒展,立马翻身下马。“大人, 小心有陷阱。”有人在一旁提醒道。晏离只看着在火堆边的江吟大步走去。江吟立刻从火堆旁站起来,笑道:“大人你可来了。”她看着晏大人一身风尘仆仆,但是难掩他美玉般的容貌, 眼角旁的泪痣衬得气质愈发妖孽。他仍是昨日晚上参加宴会的深紫色绣着暗纹的长袍,衬得他气质更为清冷。江吟发现晏离好像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嘴角一直紧紧抿着。唔,松香味。江吟有些懵地被晏离抱进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冰冷的气温,混着松木的香味,江吟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画面,温热潮湿的夏季,普明寺的傍晚,温暖明媚的春天,琳琅书院的花园,凉爽怡人的秋季,三塔前那个湿漉漉的拥抱,画面又最终汇聚到这冰冷干燥的冬日。不知为何,江吟在这个紧得有些令人窒息的怀抱中,眼角不由地有些湿润。“大人。”江吟声音轻得就像只猫儿一样。过了良久,晏离松开她,捋了她耳旁的头发:“阿吟,你没事就太好了。”今天的大人感觉好奇怪。随即晏离很快地放开她,僵硬地咳了几声。一向风轻云淡的他竟然耳廓染上一层红晕,以往疏漠冷峻的精致脸庞艳色更甚。“阿吟,我——”晏离的话只说了半句。“阿吟!”江拂急急匆匆地下马跑了过来,估计之前被晏离他们落在了后面。他绕过晏离,两只手按在江吟的肩膀上,仔细地看着:“阿吟,可有哪里受伤?”“无碍,阿兄。我很好。”“倭国的那两个人呢?”江拂看到她无事后,便问起高野明和原业雅。江吟转了转眼珠,抬起头“诚实”地说道:“他们两个起了内讧,同归于尽了。”于是江吟把高野明告诉她的身世据实地说了出来。“原业雅和他之间有着家仇。所以高野外使后来突袭皇子,然后两个人打来打去,然后就不见了。阿吟一直没有见到他们回来。”晏离看了江吟一眼,江吟接收到他颇有压力的一瞥,眼神不自觉地转向旁边的地面上。上面还有江吟吃得干干净净的三条鱼骨头。她猛地抬起头,观察晏离的表情,飞快地说道:“不是阿吟吃的,是高野和原业雅吃的,他们好过分,一条都没有给我留。”晏离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一闪即逝,随即温柔地笑道:“那我先送阿吟和明台兄先回府吧。”他抬头看向身后的禁卫军:“其余人继续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吟听得出他声音里透着冷酷,嘴角下挂:大人,是看出自己在扯谎了吧。江拂兄妹两共乘一匹马,江吟坐在后面,抱着兄长的腰,看着一旁骑马的晏大人说道:“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大人说。”晏离沉默着点头,星眸泛过柔光,棱角分明的脸庞也温柔了下来。江拂凉凉地哼了一声。而刚刚还冷酷的晏离在江拂面前就像一个柔弱的小媳妇。江吟:???回到府后,修整一番后的江吟精神奕奕地正想将阴阳教的事情告诉晏离,却得到了重磅消息。“大人请圣上赐婚了?”江吟不可思议地看着晏离。江拂已经离开,大堂里只剩下了晏离和江吟两个人。晏离点头。“可这是为什么?”“因为在下心悦娘子。”晏离看着江吟,“阿吟难道忘了南巡之时我与娘子说的话。”“唔……”现在记起来了。江吟脸有些红:“呃,这个,唔,那个。”最后她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晏离眼中涌上喜悦之色:“阿吟这是答应了。”江吟鼓起腮帮子:“就这样?”晏离薄唇微启:“嗯?”“太唐突,太随意了。”江吟摇头,不是很满意。可怜晏离这个大龄母胎单身的人,但是聪明人就是有一点好,就算他没有经验,也能够猜到对方说的是什么。“还请阿吟忘了今日,在下改日重新来过。”晏离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妖孽绝伦的脸庞竟然有一点憨。江吟忍不住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眼睛也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晏离看着她欢快的笑容,脸上也不知不觉带上了动人的笑意,艳色浓烈得晃了江吟的眼睛。江吟转过身,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唔,美色误人。半晌,江吟重新转过头,看到晏离一脸包容宠溺的样子,捂住眼睛说道:“大人,你不要对阿吟笑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大人。”她这次没有像之前在众人面前扯谎,而是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晏离眼中阴霾彻底散去,有些愧意地摸摸她的脑袋:“多谢阿吟提供的消息。这真得非常重要。”作者有话要说:晏大人其实是一台人型测谎机。江吟扯谎,大人能够识别出来,只是不说而已。晏离:阿吟骗我,好难过。明明地上三条鱼都是她吃的……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形 55瓶;佛不渡憨批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03章 光正门·恵果“大人, 如今的靖国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江吟问道。因为江父在江吟未出生之前便与靖国公府断绝了联系,所以江吟并没有与靖国公府的人打过交道。除了在普明寺发生连环杀人血案的那一次,她见到了靖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靖国公表面上看是一个淡泊名利、不参与党争之人。但是更深入的事情, 我会派人去进行调查。”晏离安抚道。于是第二天, 晏离又上门了。江拂挑着眉毛看他:“大人‘好久’不见啊。”晏离淡淡笑道:“确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随后江拂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有些纠结和复杂, 看着晏离风轻云淡地在江吟身边侍女的引导下去了后花园。临走前, 晏离随意地看了江拂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的神情。江拂眯着眼睛, 转了转手中掐丝珐琅手炉。花园旁的小书房已经烧上了地龙,晏离一进门就觉得很暖。这是江吟的小书房,自从她开始识字后, 江父特地为她开的这一处。晏离一看就知道这是江吟私人的小书房,布置得非常精致。八边形的大窗户占了几乎大半墙面, 窗面镶嵌的是珍贵的白色琉璃。即使窗户此时紧闭,里面的人透过琉璃窗, 隐隐能够看到外面是一片池塘。书房的架子上摆满了书籍, 晏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上面的书名。《金屋藏娇记》、《女侠芙蓉闯江湖》、《黄四娘与原八郎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晏离:……江吟刚倒上茶水, 一转头就看见晏离脸上的迷之表情,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心里被两个字刷屏。她快步上前, 拉着晏大人的衣袖使劲地往桌子那边走, 远离书架。其实江吟也没用太大力气,只是轻轻一带, 晏大人就十分顺从地跟着她走到了桌子旁。他被江吟按下,然后乖乖地喝着她递给他的茶。江吟小心地观察着晏离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脸藏在茶水氤氲的水汽后面, 不辨神色。随后,晏离放下茶杯,轻叹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半掩清艳的俊脸,无奈道:“阿吟你,真是……”江吟轻轻吐了一下舌头:“这是为数不多的小爱好嘛。”“下次还是莫——”晏离话说一半,便止住了,看向江吟的眼中带着宠溺之色,“罢,阿吟爱看什么就看什么。”江吟眉眼弯弯:“大人真好。”晏离抿了一口茶,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江吟问道:“对了,大人说是要去调查靖国公江卓柏,有得到什么信息吗?”“信息很是丰富。”晏离放下茶杯,看向江吟。“江卓柏与令尊是亲兄弟,但从小体弱多病。”在晏离娓娓的叙述之下,江吟才知道原来父辈还有这么多事情。靖国公府有两个嫡子,老大是江吟之父江卓枫,在盛京城里按部就班地读书、考功名与在朝为官,人生一直顺风顺水。如果不出意外,他便是下一任的靖国公。而老二江卓柏却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去温暖的南方养病吃药。长大一点之后,为了强身健体,家人把他送进了当时声名远扬的光正门习武。之后,江吟之父与国公府闹翻,独立门户。而老二则被从江南召回,继任下任靖国公。“光正门?这次南下,我不曾听说过这个门派啊。”江吟疑惑地问道。晏离点头:“它在二十年前已经覆灭。我怀疑靖国公培植的阴阳教中有光正门残余的势力。但是关于光正门,这里又有一桩旧事。”江吟双手撑着下巴,兴致勃勃地准备听晏离讲第二个故事。晏离轻点她的额头,继续说道。光正门原本位于杭州,在江湖上的名声响当当,在当地的号召力强过了官府。但是由于名声过盛,引来皇上的猜忌。二十二年前,皇上首次南下,就是为了去杭州考量光正门的势力。在那里,他遇到了年仅十六岁的诸葛蕴。诸葛蕴是光正门诸葛明我的独女,从小不谙世事,是被父亲和门下的师兄师姐呵护着长大的。不久之后,皇上回宫后册封了一位淑妃,她就是诸葛蕴。第二年,诸葛明我被江湖其他势力刺杀,光正门受到朝廷和各大势力的盘算,最终覆灭。而正当临盆的诸葛蕴知道噩耗后,血崩,一尸两命。江吟听完后摸了摸下巴,点评道:“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咱们这个皇帝是个渣男。阿吟与大人赌上一个铜板,光正门的覆灭定然与他有关。”晏离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簪,推到江吟面前:“娘子赢了。”江吟拿起玉簪,看着上面光润的玉质和朴素的花纹,眉头一皱:有点老气,不过肯定比一个铜板贵重。“阿吟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晏离发现江吟的反映甚是平淡,眼中滑过一丝黯然。“可爱一点的,小动物造型,符合我年龄的。”江吟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晏离一愣,随即笑道:“好。”“大人继续说,你发现了什么?”“我找到了光正门的旧人,得知诸葛明我是在隐蔽之地闭关被害。而这个地方只有诸葛蕴知道。”江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挺不喜欢这样的。“那么靖国公发展壮大阴阳教的目的是什么?”江吟不解地问道,“报仇?”随即她摇摇头:“报仇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掉皇帝,反而要搞起国家和国家的纷争呢?”“混乱是上升的阶梯。”晏离淡淡地道。江吟突然想起前世某部美剧,在那部剧中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谁。其中有一个名叫小指头的名言就是晏大人刚刚所说的话。“不过,大人,靖国公在光正门里的地位很高吗?”“吟娘的意思是,靖国公是否能掌握光正门的残余势力?”晏离赞许地点头,“不能。江卓柏在当时是诸葛明我的二弟子。当时最有希望继任下任门主的是诸葛明我的亲传大弟子宋铭,以及光正门还有几位长老,地位皆在他之上。”在看到江吟眼中的疑惑之后,晏离继续说道:“因为害怕朝廷和周围势力的吞食,光正门四分五裂,散落开来,不知所踪。那位旧人没有跟随任何一方,老实地做着小本经营。”“大人的意思是,靖国公手中的阴阳教只是一部分的势力,还有不同的势力分散在不同人的手里。”“是的。我托母亲找到了当年淑妃院子里伺候花草的侍女,知道了一件事情。”“什么?”江吟凑近问道。“淑妃当年死的时候,她在门外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并不是后来说的产下死婴。还有淑妃临盆前,她曾经见到院中一个陌生的太监,长得非常好看。”“皇子被人抱走了?谁会潜入皇宫带走皇子呢?”晏离犹豫了一下,说道:“淑妃死的那一天,令堂进宫陪伴了淑妃一段时间。”“我娘亲与淑妃相识?!”江吟震惊地说道。“令堂出自杭州苏氏,苏氏前一任家主与诸葛明我是好友,而两家之女更是情比金兰。阿吟,你可知令堂生前与谁来往甚密?”江吟摇头道:“我娘亲不顾家里人阻拦,只身带着嫁妆来到盛京,平时很少与盛京的夫人来往。我从来也没有从她口中听到关于光正门的只字片语。她平时最大的爱好不过是……”不过是烧香拜佛。娘亲三天两头地带着阿吟去普明寺烧香拜佛,听恵果师父讲佛经。多少香客为了聆听恵果大师的教诲而豪掷千金,但恵果从来不为名利所动。可恵果师父待苏氏和江吟母女却很亲切,与其他香客不同如果说娘亲在盛京城里来往甚密的人,那就是恵果大师了。难道恵果师父是光正门的人?晏离垂下眼眸,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然后笑着问道:“是什么?”江吟抬头对着晏大人笑得天真无邪:“不过是陪着阿吟吃东西。”她眯起了眼睛,咧开嘴角,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达到了高峰,大人应该不会看出来吧……晏离眼角带着纵容,抬起手摸着江吟的头:“阿吟,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江吟把手轻轻放在晏离的手背上,脑袋轻蹭。“好呢。”江吟看着晏离挺拔的身姿转身消失在假山之后,挂在脸上甜甜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虽然是冬日,但江吟背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江吟记得娘亲总和恵果师父在禅院中,慈爱地看着自己与庭理吵架拌嘴。每次去普明寺,她总是带上一大堆好吃的东西让自己和庭理分享。如果淑妃的孩子没有死,也应该是与庭理一般大吧。江拂步履缓缓地走到了她身边,将手中的手炉递给江吟。“哥哥,爹娘和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江拂轻笑道:“为什么阿吟有此一问?”“今日晏大人与我说起曾经赫赫有名的光正门。”江吟喃喃道,“兄长,如今皇上有四个皇子,你支持谁?”江拂嘴角的笑意淡去,但却不以为忤,没有训斥她,反问道:“阿吟觉得兄长应该支持谁?”“是不是那个已经夭折的五皇子?”江吟抬头认真地看向江拂。江拂一愣,随后笑道:“这你都知道了。晏离说的?”江吟摇摇头,有些低落地说道:“我刚刚对晏大人撒谎了,没有告诉他。阿吟不想成为下一个淑妃娘娘。”江拂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一捏:“你不会成为蕴姨,她的悲剧不会在你身上发生。因为晏离与当今的圣上完全不一样。”作者有话要说:晏离:今天的阿吟还是信不过我,难过。一日晏大人走进书肆买书,突然看到一本书《贵妃艳史》。这么惊世骇俗的书名想来阿吟应该喜欢吧,买它。身边的侍卫:……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亭于归 10瓶;木槿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04章 兄妹·哭泣江吟捂住被弹的额头:“我说错了吗?”“没有, 为兄只是不相信我家小妹会这么聪明罢了。”江拂笑道。“所以传闻中夭折的五皇子真得没有死。”江吟看向兄长,“是庭理吗?”“我们一直瞒着你,还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江拂虽然眼中藏着惊异。“原来真的是庭理。”江吟其实无凭无据, 只是猜测而已。而兄长的反应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大人告诉我, 淑妃娘娘临盆的那天,阿娘正好入宫陪伴她。虽然传闻说五皇子一出生就夭折,然而大人找到当年在淑妃庭院中洒扫的粗使宫女说, 有孩子的哭声, 并且当时宫殿里有一个长相出色的陌生太监。我怀疑当年阿娘和光正门的人联合将皇子从宫里掉包了出来。”江拂点头:“当年蕴姨入宫以来盛宠不衰,纵然皇上的接近是有心算计, 到后来真真假假也分不清。当时后宫中许多嫔妃对此心存妒忌,老门主遇害的时候正值蕴姨生产的日子,皇上命人把消息封锁得死死的, 阿娘也是强笑着进宫,不敢流露半分迹象让她看出端倪。”“可是没有料到, 阿娘前脚刚出宫,后脚皇后和贵妃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她。因着宫里传来的信息不大好, 当时从杭州来的宋铭叔叔偷偷藏进马车, 入了皇宫。”“蕴姨大殿里都是正阳门带过去的侍女, 她满腔悲愤, 生下皇子后, 决绝地让宋铭叔叔带着他离开宫殿。”江拂看着江吟眼中的猜想, 微微一笑:“没错,宋铭叔叔就是普明寺的惠果大师, 当初正阳门的首席弟子。他没有离开,将五皇子带在身边抚养长大,也就是庭理。”“庭理原来真的是皇子啊。”江吟突然抬头看向江拂, “兄长,你们是不是想要谋反?”话音刚落,江吟就被兄长无情地爆头,她泪眼汪汪地抱着头控诉地看着他。“谁跟你说我们要谋反?”江吟:???按照一般剧情走向,一个身世悲惨的皇子,母族被渣男灭掉,流落民间,被旧人收养长大,正常的画风不就是拳打渣男,手撕坏蛋,然后登上王者巅峰。这不就是妥妥的主角剧本吗?江拂摸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及其失望的表情:“就是因为有这么多跟你一样想法的人,才会让我们头疼得很。”江吟眼中放光:“也就是说光正门残余的势力中意见产生了分歧?”她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悲剧色彩。她仿佛能够看到兄长和惠果师父谋反失败后,锃亮的大铡刀向她挥舞。“那个做了这么多坏事的阴阳教是不是和我们一伙的?”江拂笑容转淡,看向池子里面的枯荷残藕:“哦,阿吟觉得兄长会是这样的人吗?爹娘会是这样的人吗?”“当然不是。只是大人说,阿娘与光正门门主之女淑妃是闺中密友。而靖国公是爹爹血缘上的弟弟,又是阴阳教幕后之人,也是以前光正门的门人。阿吟不得不怀疑,我们与阴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江拂叹气,眼中浮起无奈之色:“阴阳教曾与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复建光正门。然而时过境迁,很多人的初衷不再,渐渐变成陌路。”所以兄长和惠果师父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是重建光正门而已。江吟轻舒一口气:“但是阴阳教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光正门其它势力难道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