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不是个能忍痛的人,吃了没两口眼泪便被逼了出来,他忍着没哭,鼻子却堵得一抽一抽的。关邢闻声皱了皱眉,但目光没落在 陆恒脸上,而是望着虚空,很明显是眼睛不大好。“贺琪的事,是你缠着阿寒做的?”关邢直截了当的问,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 陆恒咽下嘴里的东西,抽纸摁了摁鼻涕:“不是我,是他自己看不惯别人。”他辣得说话都带着火,要了一瓶冰啤,就着啤酒喝了两把止痛药。关邢对当年的事约莫有些了解,冷着声道:“视频这件事,他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你,陆震当初都没对贺琪下手,你现在来翻这些旧账还有什么意思?”他这话说得,潜台词分明是:你哥都不帮你出头,季寒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帮你出头?“我没求他为我做什么。”陆恒淡淡的说,小口小口喝着啤酒,期盼着胃痛能稍微缓解一些。他没求季寒做事,是季寒为了这双眼睛,自愿做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关邢,而他不过是个全程陪跑的小丑罢了。关邢现在还不知道 陆恒就是那个自愿捐献者,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心头一刺,刚要说话,只见光影中一个人突然冲进龙虾店。陆恒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季寒拎起来一拳打到了地上。季寒那一拳打得很用力, 陆恒的半边脑袋都没了知觉。“谁给你的胆子背着我耍花样?”季寒怒吼,像被激怒的雄性猛兽,极力保护着自己的伴侣,而 陆恒就是那个背地里暗藏心机各种使坏的反面角色。陆恒连被审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定了罪,且罪无可赦。嘴里溢出铁锈味儿, 陆恒偏头吐出一口血来,没有辩驳。“季寒!”关邢喊了一声,季寒第二拳已经到了 陆恒面前生生刹住,他绷着脸瞪了 陆恒好半天才起身走到关邢身边:“骗你是我不对,跟我回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说完抱着关邢离开。陆恒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脸上血色全无。店里的服务员见他半天没爬起来这才疑惑的走近:“先生,你没事吧?”陆恒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麻烦送……送我去第三人民医院!”第二十六章 切除了一半的胃陆恒是被龙虾店服务员送回医院的,临走前还不忘问 陆恒索要了三百多块的饭钱。陆恒立刻被送进了急救室,那些被药物强压下去的疼痛因为一口龙虾全部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痛得在床上嚎啕大哭,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后来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感受不到痛,睡着了以后他还是哭。他做梦梦见季寒过生日,他满心欢喜的送了条围巾转头却被季寒丢了。他在垃圾堆里找到了被季寒丢掉的围巾,围巾很好看,他特别花心思织了不同的样式,只是上面沾了油污,变得恶心又难看,他想洗掉却怎么都洗不干净。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陆恒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的输液架正一点点往下滴着水。郑立趴在他的病床边睡着,又短又硬的发茬根根分明,让 陆恒想起十八岁那年陪 陆恒到医院割包皮的季寒。陆恒的性启蒙是季寒,后来的一切认知都来源于季寒。因为陪季寒逃课,他漏掉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场生理课,后来那个地方发炎,他开始咳嗽感冒,精神不振,恰好又看见电视上在宣传艾滋病的普及知识。他吓坏了,一个人也不敢去检查,等季寒拉着他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时便扯着嗓子放开了哭,差点把教导主任哭来。后来是季寒把他拎到医院做的检查,也是季寒陪他做的人生中第一个手术。上手术台的时候 陆恒觉得自己要死了,季寒为了堵住他的嘴,当着那些医生护士的面吻了他,那个吻很绵软,很温柔, 陆恒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季寒嘴里有些凉丝丝的口香糖味。在那个青涩懵懂的年纪,在那个同性恋爱并不被认可接受的年纪,季寒给了他最肆无忌惮又最直白的示范。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是男是女,想亲自己的恋人是不用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只是 陆恒误会了一点,他和季寒,从来都不是恋人关系。麻醉药的药效渐渐消退,他感觉腹部很痛,应该是被划拉了一刀,开了口子,不知道这一次切掉了哪里。郑立睡得不是很熟,很快醒了,醒来时眼底睡意泛滥,这段时间照顾 陆恒照顾习惯了,张嘴便问了一句:“怎么样?疼吗?”他的声音也还带着睡意,咕哝着不太清楚, 陆恒摇摇头,郑立站起来,又偏头看了看输液瓶里剩的药水,抬手调节了下流水速度,然后低头看着 陆恒:“活过来了?”陆恒正要点头,郑立伸手在他肚皮上戳了一下。伤口刚缝合, 陆恒被他疼得倒抽口冷气,郑立又吐槽他:“刚做完化疗就敢冒死去吃小龙虾,因为一口小龙虾切除半个胃,你也是够社会了!”“反正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切了也好。”陆恒看得很开,好像那半边胃只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郑立听得火冒三丈,脱口而出:“你那眼珠子也没用了,挖了送人不是更好?”这话说出来,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恒垂眸舔舔有些干裂的唇:“有用的。”第二十七章 不要这样这场手术不算很大,切除那半边胃多数是已经病变的部分, 陆恒倒是因祸得福,没有前些日子疼得那么厉害了,运气好的时候,他还能自己吃下一小碗米糊糊。季寒没再来医院, 陆恒也没再联系他,好像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存在那场交易。伤口疼着, 陆恒不能外出,拜托郑立帮忙买了几斤毛线在病房织围巾打发时间。他的左手使不上劲,总是打了拆拆了打,可他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以前他帮季寒织了很多条围巾,季寒从来没戴过,现在他想帮自己织一条。贺琪的事热度很快降下来,不知道季家做了什么,贺家把撤走的资金又还了回去。过了几天 陆恒听见郑立说,季寒被季老爷子打了,打完还被押到贺琪的病房道了歉。陆恒有些诧异,以季寒的性子,哪怕别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跟人低头认错的,怎么会因为挨了顿打,就跟贺琪认错了?郑立对八卦的好奇远远超过 陆恒,他神神秘秘的告诉 陆恒,季家有人生病了,贺家是做医疗器材的,有全球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医师,季寒不得不低头。季寒和季家其他人的关系不算很融洽,那个生了病需要贺家医疗技术的人,是关邢。想明白背后的曲折, 陆恒怔愣了一下,复又笑起。他应该早就知道的,只要是为了那个人,季寒什么都做得出来。那天以后, 陆恒把之前和季寒发的短信都删了。季寒说得对,这场交易其实真的很没有意思。躺到伤口拆了线, 陆恒那条围巾也终于织好了。不知是不是在病房闷得太久,他的腿开始出现肌肉萎缩的情况,郑立抽了两天时间准备带他去泡温泉做个全身按摩。泡温泉那天降了温, 陆恒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从医院出来打了好几个喷嚏,吵得郑立烦了,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了他。外套上面全是尼古丁的气息,侵入肺腑以后,让 陆恒的鼻子酸了酸。他现在不能闻烟的味道,但好像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的细节。陆恒拿着外套裹好,靠在车窗边贪婪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入秋了,道路两边的景观树上已经有了枯叶,再有几场秋雨,这些树叶就都会掉光,树干光秃秃的死了一般,不过树不会真的死,明年开春,它们又会抽出嫩绿的新芽,春风一吹便焕发生机。会死的人是他,只有他……因为是工作日,温泉山庄的人并不多,知晓 陆恒的情况,山庄经理准备了轮椅在大堂迎接他们。许是郑立出手很阔绰,经理对 陆恒的态度也很好,招呼人帮 陆恒换了浴袍,便推着 陆恒去体验这里的特色spa。按摩师是个很温柔的卷发男生,年龄看上去不太大,生得白白净净,指甲修剪得很漂亮,先帮 陆恒抹了一层精油,然后才手法娴熟的帮他按摩。男生的手很有力量,温润的指尖总是能精准的找到穴位,按得 陆恒舒服得哼哼。做完spa, 陆恒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双腿虽然没有知觉,腰腹的位置却有些酥麻,好像坏死的筋络被按得重新生长连接了起来。“陆先生,感觉怎么样?还可以吗?”按摩师低声问, 陆恒的脸熏蒸出两分红晕,脑子莫名的晕眩起来,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按摩师的手触碰的地方越来越私密,越来越让人羞耻难耐。不要这样!陆恒想拒绝,却无法张嘴发出声音……第二十八章 贺琪,你想做什么?陆恒做了一个很旖旎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被季寒包养的那段时间,季寒喜欢从背后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喘气欺负他,直到他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梦里季寒很温柔,他耐心至极的开拓,帮 陆恒纾解,但一直没有进入。陆恒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一点点抽离,陷入极绵软的云层里,美好得让他有种到了天堂的感觉。将他从天堂拉回来的是再度侵袭而来的胃痛。胃痛来得凶猛而急切,像是有人往他身上插了一刀,肆意搅弄一般。该吃药了。陆恒想着,努力睁开眼睛。视线之内灰蒙蒙的一片,适应了片刻 陆恒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按摩师不在,这里不是做spa的地方,他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唔!”陆恒疼得闷哼一声,撑着身体想爬起来吃药,刚动了一下整个人便僵住,某处隐秘的地方传来凉爽酸软的感觉。和每次季寒做完准备工作以后的感觉一模一样。怎么回事?还是在做梦吗?脑子依然沉得厉害, 陆恒揉揉太阳穴,浴室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走出来,身上连根浴巾都没围,晶亮的水珠顺着宽大的肩膀歪歪扭扭的划过有些赘肉的腰腹,最后没入一片密林之中消失不见。陆恒的目光很自然的顺着水珠移动到那处,那人擦着头发任由 陆恒打量,嘴角浮起讥笑:“哟,这么快就醒了?”“贺琪,你怎么在这里?”陆恒警惕的问,心里隐隐觉得不好。贺琪擦完头发把毛巾丢开,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这个高度,正好可以让 陆恒看到他胯间的变化。丑陋又狰狞。贺琪挺了挺腰,在 陆恒脸上拍了一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玩味的语气命令:“张嘴!”陆恒浑身发凉,身体却仍陷入可怕的失力之中,他偏过头,努力想要回避,贺琪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陆恒想起那天在包间,这人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扇耳光的样子,现在情形倒转过来,他高高在上,而 陆恒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怎么,听不懂人话?”贺琪冷笑着问,眼底透出疯狂,那晚上季寒逼他喝了那么多酒,还让他受了那样的奇耻大辱,今天 陆恒落到他手里,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陆恒。陆恒紧咬着牙不肯松口,贺琪给了他一巴掌,一把将他按到床上,唇舌接踵而至,在 陆恒肩头胸口留下一个个血糊糊的牙印。像一头野兽,要生吞活剥了自己的猎物。“唔!”陆恒痛得哼了一声,他向来是承受不了太大的疼痛的。许是这一声取悦了贺琪,他停下动作,将手撑在两侧,怜悯的看着 陆恒,像看着一只挣扎求生的可怜虫:“疼?”他问, 陆恒没吭声,贺琪捏着他的下巴恶意的笑着凑到他耳边:“一会儿还有更疼的,别忍着,叫给我听听!当初你在季寒身下不是叫得很好听吗?”第二十九章 把他送人了陆恒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的身体被开发过,像是一份被包装完美的礼物,静候着贺琪拆开品尝。贺琪把他翻了个面,很轻易地压在他身上, 陆恒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欲望和恶劣的报复。这种情况下求饶是没有用的。两条腿也没有知觉, 陆恒连反抗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心里悲绝到了极致, 陆恒不由得破口大骂:“贺琪!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贺琪冷声反问,硬扭过 陆恒的脸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啧啧出声:“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女人呢,摆出一副忠贞不渝的样子给谁看?”陆恒奋力挣开他的手,差一点就能咬到他的手指头。像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可惜没什么杀伤力,眼眶红彤彤要哭不哭的样子,反而更能激起别人的施虐欲。贺琪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恶意的拍了拍 陆恒的臀:“季寒说你哭起来让人很有食欲,原来是真的。”贺琪说着舔了舔唇,眼角迸射出满意的笑, 陆恒愣了一下,随即像条临死的鱼一样奋力挣扎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恒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惊人,贺琪冷不防被 陆恒打了一巴掌,脸上留下几道血红的划痕。贺琪眼底闪过阴鹜,抓住 陆恒的手压在床头,俯身凑到他耳边,极轻喃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季寒为了向贺家赔罪,把你送给我了,让我随便怎么玩!”轰!一道惊雷在 陆恒耳边炸开,耳膜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内心最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会的。如果贺琪用关邢作为要挟,季寒真的会把他送给贺琪泄愤。毕竟他对季寒来说什么都不是。就算他被贺琪玩死了又怎么样呢?只要这双眼角膜还能用不就好了吗?心脏被灭顶的绝望生生劈成两半, 陆恒猛地失了力气,软软的趴在床上,贺琪松开他的手,穿过腹部微微抬高他的腰。“你猜,我和季寒在床上谁更厉害?”问着话,贺琪沉下。明明已经做过准备,贺琪还是吸了口气骂了一句:“靠!真他妈紧!”比他以前睡过的女人还带劲!说完还要继续,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重金属的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炸开。这种时候贺琪哪里还有心情接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爽上天,还没来得及动作,包间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贺琪回头,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软了。季寒面色黑沉,挟裹着暴戾的血腥呼啸而来,及至床前,贺琪来不及起身,季寒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到他头上。哗啦!台灯灯罩碎了一地,贺琪脑袋被开了瓢,殷红的血涌了出来。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季寒将他掀翻丢到地上,抬脚踩在他胸口。“三少!”山庄经理惊呼一声想冲进来制止,被季寒嗜血的眼神制住:“不想死就给我滚出去!”第三十章 做到哪一步了?贺琪被季寒打了个半死,血溅了一地, 陆恒躺在床上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灵魂被抽离得很远,远到感受不到现实的荒诞。据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陆恒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变成星星,毕竟他这么脏,发不出一点光,能被谁看见呢?世界也跟着变成一片黑暗。空气被一点点抽离,肺腑憋闷得好像要炸裂。“咳咳!”陆恒猛地惊醒,用力扑腾了一下才从浴缸里坐起来,季寒黑沉着脸蹲在浴缸旁,手里拿着花洒,像是要把他摁在水里溺死一样。陆恒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呼吸,季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新鲜的冒着血珠的牙印上。那是贺琪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有更多……陆恒脑袋晕乎乎的想,正要撑着浴缸沿站起来,季寒猛地抬手扣住他的脖颈,霸道强悍的唇舌陡然侵袭而来,下一刻,季寒穿着衣服挤进浴缸。陆恒被飞溅的水花糊了一脸,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季寒禁锢在胸膛与浴缸之间。季寒浑身湿透,气息颇急,呼吸吞吐之间全是滔天的不可抑止的怒气。他在生什么气?陆恒有点头疼,抬手轻轻推了推他:“三少,麻烦让我起来。”“他做到哪一步了?”季寒抓着他的手问,语气阴森透着狠劲,像当初在夜店,把他当成陪酒的男陪。陆恒抿着唇没吭声,季寒越发用力,抓得他皱了皱眉:“你刚刚看到了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了。”“呵呵……”季寒笑出声来, 陆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正要把人推开,腿间忽的一紧,季寒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下去。陆恒被他捏得脸色发白,刚刚熏蒸出来那点血色一点点褪去,他没想到季寒会用这样的方式恶心自己。他不是把自己送给贺琪赔罪了吗?现在又是要做什么?觉得贺琪给的羞辱不够,要自己亲自上?想到这里,碎裂成渣的心脏尖锐的疼起来, 陆恒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季寒,你……”“唔!”陆恒的声音戛然而止,季寒很急切的吻了他,唇舌极霸道强悍的进攻掠夺,榨干他肺腑里的每一寸空气,将他里里外外都染上季寒的气息。陆恒很快缺氧,直到呼吸不过来,季寒才稍微放开他一点,唇却仍贴着他的,与他鼻息交缠。许是在浴缸里泡了太久,又许是这具身体早就习惯了季寒的亲近,一吻结束以后, 陆恒的脑子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没做,对吧?你们什么都没做!”季寒贴着 陆恒的鼻尖做出判断,指尖借着水的浮力一寸寸检查,像在确认自己所有物的完整性。陆恒陡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偏凉的空气重新填满胸腔,带来一丝清明,刚要说话,季寒又压了下来。这一次季寒没有再放开的意思,他吻得极深,不知什么时候将衣服剥落,与 陆恒坦诚相待。肌肤相贴,汗毛过电一般倒立起来,头皮发麻, 陆恒从无尽的慌乱中寻回一丝理智推开季寒,给了季寒一巴掌。极响亮的一巴掌,打在季寒脸上,也让 陆恒的脸火烧火燎起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会和这个叫季寒的男人遇上?第三十一章 季寒,是真的吗?接下来的事发展得有些不受控制。两人都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到不行, 陆恒落到季寒手里,便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只能任由他搓扁捏圆。有温水的辅助,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季寒心里憋着火,攻势很猛,没一会儿 陆恒便趴在池边哭出声来。他也不是那种纯粹难受的哭,中间还裹着一点爽,哭着哭着又像是在撒娇,像这些年无数次在季寒耳边吟唱的那般。“宝贝儿,再叫一声,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季寒诱哄, 陆恒不受控制的哼了一声,季寒一边托着他不让他沉到水里溺水,一边加快速度,两人的身体无比契合又无比默契的给予对方最大的舒适。到达顶峰的时候,季寒咬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敢跟别人做我就干死你!”陆恒浑身颤抖了一下,季寒闷哼一声,终于结束。释放完,季寒抱着 陆恒帮他清理了身体,躺到床上时间很晚了, 陆恒的体力消耗很大,胃还在隐隐作痛,一沾到枕头却立刻陷入沉睡。只是梦里睡得并不踏实,很多被遗忘的在时光里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不停回放。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醒来时他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根本没办法见人。屋里的窗帘拉着,昏沉沉的透不进一点光亮, 陆恒动了动脖子,浑身酸软得好像全瘫了一样,嗓子干涩得厉害。“陆先生,你醒了?”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如是问道, 陆恒还没找到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便被喂了一口蜂蜜水。甘甜的在口腔弥漫开来,润湿干涩的喉咙,让 陆恒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打起精神驱散噩梦留下的余悸。“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陆恒低声问,嗓子哑得厉害,是昨晚太过放纵的后果。“我叫许哲,这里是三少的私人公寓,是三少让我在这里照顾你的。”季寒的私人公寓有很多处, 陆恒不知道这是哪一处。他偏头打量着许哲,见他头发微卷,立刻认出他是温泉山庄的按摩师。“陆先生,我帮你按下腿吧。”许哲说着要帮 陆恒按腿,被 陆恒拉住:“郑立呢?就是和我一起去山庄那个人。”“他和三少一起出去办事了,可能要稍晚一点再回来,要给他打个电话吗?”许哲问,换下工作服以后,他身上多了些书卷气。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温和无害, 陆恒捏捏眉心摇头:“我胃疼,麻烦帮我拨下急救电话。”“可是……三少还没有回来!”许哲犹豫地说,应该是季寒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不能让 陆恒随便离开。陆恒疼得有些烦躁,刚要发火,季寒推开门走进来。“三少,陆先生已经醒了。”许哲起身说,季寒没看他,径直走到床边,许哲立刻有眼力见道:“三少,我先走了。”房门关上,屋里恢复一片宁静。陆恒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抬手挡住眼睛,好让那点一文不值的自尊能得到一点遮掩。然而季寒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用灼热的目光盯着 陆恒,一寸寸如有实物一般扫过。即便挡着眼睛, 陆恒都能感受到他目光的温度。被看得久了, 陆恒的手轻轻颤抖起来,掌心好像因为放纵之前打在季寒脸上那一巴掌而发麻发疼。“季寒。”陆恒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带着拼命压抑克制的哭腔:“贺琪说……你把我送给他赔罪了,是……是真的吗?”第三十二章 别碰我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被 陆恒说得支离破碎。“……”季寒没有作声,屋里安静得叫人窒息, 陆恒深吸两口气,竭力平复了情绪放下手臂,睁开眼睛对上那双黑亮的眸再次追问:“是真的吗?”他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了,干裂的嘴唇抖得不像话,整个人也瑟缩着,像是遇到了极可怕的事。季寒拧眉,伸手想触碰 陆恒,被 陆恒下意识的一掌拍开。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别碰我,好脏,我想自己泡个澡!”陆恒语无伦次的说,垂眸避开季寒的目光,那句‘好脏’也不知道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季寒。季寒没让他自己泡澡,单手把他抱起来,打开花洒,冷水倾洒而下, 陆恒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过了一会儿水变暖了以后才渐渐适应,季寒挤了沐浴露帮忙抹在他身上。以前 陆恒和季寒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季寒做得高兴了结束后也会帮他洗个澡,那时 陆恒就会懒洋洋的趴在他身上,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光。现在 陆恒趴在季寒肩上,却生不出一分旖旎,他们这段关系,像被丢进阴暗潮湿的沼泽地发酵腐烂,只剩下让人反胃的恶臭。陆恒甚至记不起自己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偷偷喜欢着这样一个人。陆恒清瘦了许多,原本就没什么肉的小身板几乎只剩下骨头,强留下来那两条腿肌肉还没开始萎缩,看上去更加修长笔直,惹眼得很。手上沾了沐浴露以后,肌肤变得滑腻,泥鳅一样滑不溜湫,和关邢硬实有力的腰肌截然不同。搓着搓着,季寒的手不受控制的变了方向,眸底蹿起火来。两人隔得这样近,有丝毫的变化都能立刻敏锐的察觉。陆恒诧异的按住季寒的手,季寒没吭声,抓着 陆恒的手活动起来。“季寒,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对你没有兴趣。”陆恒哑着声音说,浑身笼罩着生无可恋的颓废,季寒眼神一冷,把他抱起来一把抵在了墙上。墙砖冰凉, 陆恒冷得一个激灵,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用手抵着季寒的胸膛,花洒的热水还在不停地浇下,形成浅浅的水雾,遮挡了 陆恒最后那点羞耻。“恶心?”季寒冷冷的反问,“被人上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恶心我?”陆恒没眼角立刻被逼出泪来。他的腿废了,逃也逃不掉,只能任人宰割。浴室回荡着两人粗重的呼吸,暧昧又诡异的缱绻。在这片缱绻之中, 陆恒发觉自己的可笑,他都要死了,还固执的守着这些没用的自尊做什么?反正在这个人眼里,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贺琪被季寒打了,贺家的人说不定还会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他为什么不好好缠着季寒安稳的度过最后这几个月呢?他的人生早就已经烂了,现在还能烂到哪里去?只要爽了不就好了吗?想通这点, 陆恒放松身体,这个过程很缓慢,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季寒,等到一切都那么和谐之后,他故意开口恶心季寒:“三哥,你出轨了!”第三十三章 我不愿意“是吗?”季寒轻声问,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陆恒惊呼,呼声尚未完全喊出,便被撞得稀碎。身体到底不行了, 陆恒还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以后季寒还有没有继续,只是在梦里意识似乎都还在颠簸浮沉。后来 陆恒是被胃痛醒的,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爬起来,想吃点药,身后传来啪嗒的打火机声,回头,一沓钞票递到他面前。钞票的厚度 陆恒很熟悉,四千块,是他之前每次到季寒家里过夜的价。这是季寒的个人癖好,每次都只给他现金。季寒把那一沓钱塞到他腿间:“还是之前的价。”“好。”陆恒点头,像是突然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逆来顺受。看见他这模样,季寒心底不停地涌上烦躁,他伸手摸了一支烟,刚要点上,想到什么又把烟狠狠折断,连同那个全球限量的打火机一起丢进垃圾桶。丢完,手机响起,摸出来一看,是老爷子打过来的,季寒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进浴室,刚按下接听,老爷子的怒吼传来:“逆子!贺家那个小子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贺家要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你,你等着吃官司吧!”“死了吗?没死我再去给他补一刀。”季寒漫不经心的回答,掀眸从浴室镜子里看见自己狠戾的裹着匪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