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姒去园子里逛了一圈回来,以为苍寒聿的奏折应该批完了,毕竟他处理政务的效率和魄力是无可挑剔的。然而推开屋子后却发现,这个人居然对着案上的折子在傻笑。也不知乐个什么劲。南姒站了片刻,而房门被推开的瞬间苍寒聿已经听到了声音,蓦然转头,发现南姒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眼神莫测高深地看着他。他的眼底还残留着笑意,此时一脸无辜地看着南姒,乍看之下,特别像一只萌犬。南姒心头闪过这句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折子批完了?”苍寒聿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心虚地沉默。“算了。”南姒语气淡淡,“起来。”苍寒聿眨眼:“媳妇消气了?”南姒沉默地看他。苍寒聿抿了抿唇,扶着几案起身,弯腰揉了揉膝盖,顺便把地上的两块金元宝给拾了起来。“别人家的相公罚跪都是用搓衣板,朕这个皇帝比较金贵,直接跪黄金。”苍寒聿感叹了一句,然后走到南姒面前,“姒儿。”“折子晚上再批,素衣在花厅备好了晚膳。”南姒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道,“过几天我想去朝云山一趟。”“去朝云山?”苍寒聿脸色微变,神经瞬间绷紧,“你去朝云山干什么?”“你紧张什么?”南姒转头看他,“怕我跑了?”苍寒聿握着她的手,嗓音带着几分强硬:“东华大祭司要是敢背着我做些什么,我派兵拆了他的祭司殿。”南姒皱眉。“他其实是个怕死的人。”苍寒聿淡道,“所以你去了也是白去。”南姒脚步微顿,嗓音寒凉:“你是不是又想去跪黄金?”苍寒聿默然。“我去看看东流。”南姒道,“东华看起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我不太放心。”苍寒聿闻言,沉默片刻:“我跟你一起去。”顿了顿,“本来我也打算过几天把政务安排一下,去一趟朝云山,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们就一起去。”南姒淡道:“你去朝云山干什么?”苍寒聿敛眸:“不干什么。”“东华大祭司说我是短寿之命。”南姒眉眼浮现深思,“这一世我能活到什么时候?”苍寒聿薄唇抿紧,“他的话不可信。”“你的意思是他骗我?”苍寒聿不说话。两人沉默地走到花厅。六月的气候无疑是炎热的,但花厅里凉爽,不管是在这里用膳还是赏景,都别有一番滋味。绿竹和素衣把晚膳都摆上,比午膳还要丰盛些。两人在桌前落座。苍寒聿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却突然间又没了胃口。短寿之命。这四个字能瞬间摧毁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不用担心。”南姒语气一贯的清淡,却多了些安抚意味,显然是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若宿命当真如此,我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顿了顿,“况且你不是跟东华做了交易,要生生世世跟我依附生存?”苍寒聿一震,目光刹那间落在她面上,紧紧锁住她漆黑淡漠的瞳眸,“姒儿。”花厅里很安静。安静到连扶微和裴海都离得远远的,没人来打扰他们。“我”苍寒聿抿唇,声音发涩,“我原本想去一趟朝云山,看看能不能跟东华大祭司把契约取消。”嗯?南姒眯眼:“你说什么?”苍寒聿低眸:“我自私得只考虑自己的意愿,而忽略了你是否愿意被我生生世世纠缠,我觉得你也许值得更好的,值得让另一个人把你捧在掌心护着”南姒眉眼寒气萦绕,一语不发地听他说完,安静地低头喝了口汤。抬起头来时,寒气已然散去,南姒语气闲适而慵懒:“嗯,既然你有此想法,那便去做吧。”苍寒聿微震。南姒却不再理他,专心地低头用膳。苍寒聿如石雕一般坐着,目光落在她脸上,瞬也不瞬,就这么看着她。又是那种惶然怆痛的眼神。“苍寒聿。”南姒放下筷子,抬眸冷视着他,“本相肚里还怀着孩子,孕妇情绪不稳定,易怒易爆,你没听过?”“我”“你真是勇气可嘉。”南姒嗓音冷淡,“背着我一厢情愿地跟东华大祭司做交易,不问我的意见,现在又一厢情愿要去取消契约,同样没问我的意见你的眼里是不是压根没有我的存在?”“怎么可能?”苍寒聿语气微急,“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骗鬼吧。”“骗鬼也不敢骗你。”苍寒聿叹了口气,“我错了,姒儿别气,之前是我想不开,现在想开了”“你想开了代表我也想开了吗?”南姒冷笑,“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你凭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擅自决定要生生世世跟我纠缠?你怎么知道我愿意生生世世跟你依附而存?人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一股大力忽然扯过她的身体。苍寒聿紧紧揽着她的要,霸道地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躲在远处的素衣和绿竹看到这一幕,连忙转过头,俏丽的脸上浮现红晕,低声咕哝:“光天化日之下,皇上太乱来了。”绿竹瞥她一眼:“雨过天晴不好吗?我倒是希望皇上再强势一些,主子就是嘴硬心软,明明舍不得皇上,偏偏嘴硬。”“你不是说主子跟皇上之间是有隐情?”素衣若有所思,“主子可不是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女子,她舍不得皇上是真,但嘴硬却不一定,应该只是心里有什么槛过不去不过现在好了,发发小脾气反而能让人安心。”绿竹点头:“是啊,脾气发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也许再过不久,我们俩就能进宫当个一等大宫女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可是有品级的,比一些官员还威风呢。”素衣愕然看着她:“你的野心还不小。”绿竹扬了扬下巴:“那当然。”。“可我觉得还是眼下这种情况比较好。”素衣眉头微拧,“相爷更威风,还不用受宫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