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家人们的关爱下,乔深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到回镇上的那天,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在厚厚的棉衣下看不出来,但是祁硕每晚抱在怀里,摸着已经有一个弧度了。月份稳了,加上乔深也确实是闲不住,祁硕千叮咛万嘱咐的,同意了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乔深自己也很有分寸。西镇乔记卤味分铺已经装修完毕,张有福在西镇家里过完年,乔深就让他留在西镇把守,祁硕又驾着马车带着一家人,前往西镇准备开业工作。分铺布置格局也好,铺子还带一个后院,考虑到铺子比东镇的大,而且地段位置好,人流量较高,所以每日做的分量比东镇多了一倍,乔深便多雇了一个跑堂。开业当天,林大少爷带着西镇有名望的商人们,前来送了贺礼,乔深感激,请众人二楼座谈。林大少爷也是趁着今天聚着,来商议桥西巷子的事,“工匠们也都联系好了,这是图纸。”乔深也不大懂建筑,他看了看,就是东西两镇都惯有的风格,倒也没察觉哪里不好,边问了工期。两年乔深觉得有些久了,想了想,他说:“林兄,桥西巷子占地不大,如果可以让先划分出铺面,为何不让工匠们先建铺子,建好后先把铺子开起来。”林大少有些不解:“不建宅院?”乔深接着把话说完:“铺子起来就会有人烟,桥西巷子吸引了人,名气自然打出去了,到时候再放出风声,桥西巷子可以建院子,那些买不起院子的,自己掏钱建而已,还不就来买了,到时候他们自己建,咱们也可以节约一些成本。”“官大人责问起来,只说是工期延长了,那也是工匠们的问题,又不是咱们不建。这地已经给扩了,开铺子百姓也往来了,还有什么是可以怪罪下来的呢?”“乔兄妙,若只是建铺子,那一年便可建成,倒时候开了铺子,再慢慢建院子,也不耽误赚银子,就按你说的办。”林大少爷总结道。桥西巷子也正式更名桥西街,众人饭桌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气氛融洽。……五个月的时候,乔深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有时候他自己也奇怪,他除了肚子一天天的在大,一点怀孕该有的不适都没,从未有过孕吐,只是一开始的时候闻不得鲜肉自带的腥。夜里,小常乐在床里侧睡的香甜,乔深自打怀了以来,两人再没同房过,这会儿也不知道祁硕睡着了没,他伸手去摸祁硕的腹肌,感受着他温热的肌肤纹理,然后就被祁硕抓住了手。“乔儿……”祁硕被摸的有些受不住,怕伤了乔深的肚子,他都是沐浴的时候自己解决。就是初识云雨的时候,乔深也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一怀了身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祁硕怀里常常就想……“大夫说可以……”他还没说完,祁硕就抱起他去了隔壁厢房,因着他的身子,祁硕温柔克制,乔深倒是得了一种新的体验……第二天乔深醒来,神清气爽,但是对上祁硕调侃的眼神,不免有些害羞。祁硕却很得意,只是乔儿第一次对他渴求,满足夫郎,他义不容辞。乔深照例赖床,祁硕起身去做早饭。乔深喝着玉米糊,对祁硕说:“酸儿辣女,我老想吃酸辣的怎么算?”祁硕宠溺的笑,“说不定怀两个呢?把娘接过来吧,也好照顾你。”“不能吧?都说我肚子挺小的,再过个月吧,现在还早呢。”或许是他每天吃好喝好,孩子不闹,他总觉得自己能行,不需要照顾。祁硕想了想也同意了,毕竟他也经历过小常乐的出生,只是每每回到家,他都主动多做些家里琐事,倒是也不需要乔深太过动手劳累。饭后乔深带着小常乐去了铺子,杨柳正在捞卤好的鸭翅,一大早的,这香味飘出去,直接唤醒了街上百姓的胃口,乔深上前去帮忙,杨柳忙道:“深哥,我自己来,你仔细烫到了……”乔深无奈,他一个大男人,力气不能和祁硕比,比杨柳还是绰绰有余吧,他说:“哪就这么仔细了,不影响的。”杨柳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放进窗纱柜里,弄完之后,他擦了擦手走去乔深旁边坐下,“深哥,我怎么觉着你比没怀的时候,皮肤还要好了?”乔深摸了下自己的脸,他没什么感觉,“没有吧?”许是胎儿不闹,他能吃能睡的,杨柳不说,他还真没感觉。“每次看见深哥一家人,我都好羡慕,可是一想到我家的情况……”杨柳顿了顿,还是不打算说了。乔深看着杨柳,这个出身贫苦,但是勤快又细心的小哥儿,自己是拿他当弟弟一样看待的,特别是养了小常乐以后,对着杨柳,他总有一颗老父亲的心操,“杨柳,你不要这样想,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杨柳叹了口气说:“我总是怕连累人家,家里背着不少债,能当的都当了,过年的时候,木头哥来家里拜年,我都没法好好招待他。”乔深惊讶,他第一次听说杨柳和木头有私交,不免有些猜测,“你和木头?他是不是想迎你过门?”杨柳脸上倒只有为难,“前日送我回家路上,是提了一嘴,我反倒为难了。”乔深不解,“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为难什么?”“钱庄的钱大少爷派人来说亲了,只要过门就免了家里欠下的债,还许诺只要我生了儿子,便赐我一处院子,安排婆子照顾我娘,让我娘衣食无忧,安享晚年。”杨柳心里已经打算答应了,自深哥有了身子,木头哥来帮忙关铺门之后,木头哥就总是来送自己回家,几个月相处下来,彼此都有意,只是,他终究是个容易连累人的命。乔深听完也沉默了,他想劝,但是他要想一个慎重的说法,万一杨柳跟了杨木头,日后不幸福,还不如跟了钱大少,起码富贵,“杨柳,你听我说,你还小,可能从懂事起,就要为家里的生计劳苦,所以在你的成长阶段,你被钱财左右着,但是你现在有能力了,你已经可以养活自己,钱都是可以挣的。”杨柳听完,鼻头一酸,他从未觉得不幸,只是在他遇到一个个困难的时候,不免委屈,为什么呢?从9岁起就学会了帮娘洗衣服赚铜钱,13岁就去了酒楼做后厨帮工,寒天腊月里两只手冻在水里洗菜洗碗盘,每个月拿着有数的铜钱给奶奶买药,他都不觉得辛苦,熬完这辈子就好,可是他委屈在,有那么一个人给了他温暖之后,他不能回应,因为他会连累这个人。“你只需要思考两个问题,第一,如果你没有债背在身上,你会跟杨木头吗?第二,如果你跟了钱大少,你能保证你一定生儿子吗?钱大少已经三十了,你过门就是七房,前面六房都没有生出儿子来,你不会觉得是他们六房的问题吧?”乔深也不知道怎么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是男方决定孩子的性别。娶了六个老婆都生不出儿子,还要娶,有钱庄继承就是了不起。杨柳认真的听着,深哥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温润如玉,心似玲珑,他总觉得深哥的话说不出来的惊世骇俗,但是却特别有道理,“那深哥,你觉得过日子要和什么样的人?”乔深想到祁硕,小常乐,铺子,家里琐事,想了想开口:“其实过日子不是说和什么人,过日子的中心是你自己想,只要这个人爱你疼你敬你,善良人品好,最重要的是你也喜欢他,你愿意和他相处,盼着和他同住。”顿了顿,尽管在这个年代惊世骇俗,乔深还是开了口:“就算日后两人度日如年,合离就是,只要你不是依附他生活的,你有自己的养家活儿,你内心丰富坚强,又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呢?”第29章乔深因为在病床上躺了六年,他太渴望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了,而不是为了工作给他喂饭擦身打开ipad给他看视频,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懂他的孤独。母亲去世之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活死人,没有人会和一个活死人交流,单方面倾诉也不会和他倾诉。所以他一醒来,身边有个孩子时不时的亲近他,有个男人沉默寡言的对他好,他就想对他们百倍的好回去。别人早恋的年纪,他在经历丧父之痛,到了大学,他还没有开始就被检查出了癌症,他也没谈过恋爱,他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怎么样的,或许轰轰烈烈,或许平平淡淡。但是乔深只想要陪伴,或者他和祁硕的爱情,就是从鸡皮蒜末的生活,从彼此陪伴开始的吧。杨柳还沉浸在乔深刚刚的那番话里,乔深起身去后门做午饭了,他想吃点酸辣的,打算做个酸辣藕丁,再给小常乐做个糖醋排骨。用酱和醋稍稍腌下排骨块,乔深先把酸辣藕丁做了,酸酸辣辣的味道一出来,乔深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锅里又重新烧油,把腌好的排骨煎熟之后盛起来,锅里再倒水加糖盐,等烫煮开变得粘稠,排骨重新倒进锅里,不断搅拌,就出锅了。小常乐只要是吃爹爹做的饭,就没有胃口不好的,因为乔深自己本身贪吃,总爱琢磨些好吃的,养了孩子,做自己一个人爱吃的,总觉得对不起他,于是也就换着花样的投喂儿子。小常乐还不会用筷子,祁硕给他做了木勺和木叉子,他这会叉着一块糖醋排骨,朝爹爹举着说:“妹妹吃!”乔深心都化了,儿子这么懂事,他根本就不需要引导儿子和二胎友好相处,肚子里的还没出生呢,就被哥哥如此期待着。他张嘴咬下了排骨,对小常乐说道:“好,爹爹喂给妹妹,常乐太棒了,常乐是最棒的哥哥。”吃完饭,乔深装好食盒,和常乐说:“爹爹去给你父亲送饭,你要午睡还是跟爹爹一起去?”小常乐这会儿拿着杨柳的小算盘,两只小手捣鼓捣鼓,倒像真的在算数一般,他玩的可开心了,头也不抬,“不不,常乐睡。”乔深也任儿子玩,反正他送完食盒就回来了,于是对着杨柳说:“那你看着他,他要是困了,他自己会上楼。”杨柳应了一声,凑过去和小常乐一起玩,他十分疼爱小常乐,也因为小常乐的存在,让他特别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乔深拎着食盒,慢慢悠悠的往祁硕哪儿去了。祁硕一打开食盒盖子,酸辣藕丁的酸味就散发出来,他尝了一口,酸的不行,辣倒是还好,他调侃乔深道:“你现在都开始吃这么酸的了?只怕又是个儿子。”乔深摸了摸肚子摇头,“不会,她好乖,我觉得可能真的是妹妹,乖巧文静的,女儿多贴心啊。”都5个多月了,孩子在他肚子里都不怎么动,简直不要太体贴了,肯定是个女儿。祁硕想到儿子天天缠着他咻咻,体重天天蹭蹭蹭的上涨,好在他力气大,赞同的点头,“女儿好,常乐昨天还央着我给他打张秋千,晚上我回去给他挂一个。”乔深闻言笑了,秋千他也喜欢,“好,打一张大一些结实一些的,将来妹妹出生了,带她坐秋千。”想到抱着女儿摇秋千的样子,乔深突然想到一个好东西,“硕哥,我刚刚见你在做木筐,你可以做一个摇篮吗?就和秋千一样的原理……”这时候百姓们养小孩儿,从出生起都是做事的时候背着,睡觉的时候放大床上一起,要是有了摇篮,可就方便太多了。像做木筐一样打一张小床,下面支起木架子,把小床挂在上面,还可以左右推动,方便哄孩子。听完乔深描述,祁硕马上就懂了,打算开始研究制作一个,两人还在聊着摇篮,杨柳跑了进来。“深哥!常乐不见了!对不起深哥,我真的看着他上了楼的……”杨柳这时候已经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常乐上了楼,过了会他想上去看看常乐有没有踢被子,结果小床上空着!乔深闻言眼前一黑,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真的丢了,这信息不发达的时代,他怎么找回他的儿子!祁硕在乔深晃了一下身子差点摔倒的时候,瞬间站起来抱住了他,他强迫自己冷静,“乔儿,别慌,别慌,杨柳,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就刚才,我一发现,马上就央着隔壁茶楼帮忙看下铺子,立刻就跑来了,对不起,祁大哥,对不起,深哥,我……”乔深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理智告诉他怪不得杨柳,可是他现在心急如焚,所以他疾步出了匠铺,往卤味店去,他想着可能小常乐只是顽皮,躲在铺子角落呢!他后悔,他自责,他为什么不把常乐带在身边,孩子能跑能跳,本就是好动的年纪,他明知道,他还要把他丢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恨不得时间回到他送饭之前。祁硕扶着乔深,快步走着,嘴里不停的安慰乔深,“别急别慌,乔儿,常乐不会丢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乔深抹了一把脸,没回应,到了卤味铺子,两人找遍了屋里,后院,没有!乔深去左边问当铺,祁硕去右边问茶楼,两人最后问遍了附近的铺子,都说没有看到过小常乐。乔记开业大半年,乔掌柜为人和善亲切,独子稚嫩可爱逢人边叫尊称,和周边铺子来往友好,一听乔掌柜说儿子不见了,大伙纷纷留一个人看铺子,剩余所有人帮忙在街上和铺子里,找寻乔掌柜家的独子小常乐。祁硕甚至回了趟祁院,院门紧闭,院墙高耸,小常乐根本进不去,整条街巷找遍,小常乐不见了……乔深告诉自己,自己不能出事,不能晕,小常乐还没找到,他不能放松,不能出事,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祁硕只听到啪的一声,赶紧抓着乔深的手,紧紧抱着他,“乔儿,别急,已经报官了,我打点过了,官爷们已经在帮忙找了,会找到的!”“我为什么要把他留在铺子!”乔深发狠的去把那个算盘砸在地上,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从未养育过孩子,他也没有经验,只是他本能的疼爱小常乐,不免放纵了一些,可是他的放纵,让他失去了这个可爱的儿子……杨柳跪在铺子门口,不停的磕头,他不敢开口,自从常乐不见了,乔深正眼都没瞧他,深哥还怀着身子,他不敢开口去刺激他。祁硕也顾不得杨柳,他满眼都是他的乔儿……杨木头站在匠铺门口张望,他不敢出铺子,祁硕让他守着,万一小常乐只是自己贪玩跑出来,别错过了。乔深觉得自己再待在这个卤味铺子,他会疯掉,他呼吸困难,他想挣开祁硕往外走……乔记卤味门口围了一群人,心里都揪着,乔掌柜像疯了一样,乔记小二杨柳跪在地上,磕的额头都见血了,大伙都唏嘘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就在一切都走向崩溃的时候,李立轩拨开人群,牵着永元,永元牵着小常乐,进了店铺,小常乐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大祸,天真的喊了一声:“爹爹!”乔深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听到小常乐软软嫩嫩的声音,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小常乐和他玩算盘时候一样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健健康康,他一个小矮墩拿着一个糖葫芦站在人群里,是那么的耀眼……他听到有个人说:“弟夫这是怎么了?我在家洗衣裳,见永元牵着常乐进来,我还以为你今日在院子里呢,等我晾完衣裳,永元才说你家院子门锁着,他带着小常乐去玩了好一会儿,我一听赶紧就牵着过来了……”乔深走过去扯过小常乐,抬起巴掌狠狠地打在小常乐的屁股,他咬着牙,“你乱跑什么!!!”小常乐挨第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爹爹把他糖葫芦打掉了,他呆愣愣的想去捡,然后被爹爹扯住,又打了几个巴掌,他才反应过来,爹爹是真的在生气,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乔深用足了力气打小常乐,“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事?你知不知道爹爹找你找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杨柳哥哥多愧疚?你知不知道整个街的乡亲们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你父亲花了多少银子请了官府的人?你知不知道爹爹差点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小常乐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挂了满脸,脏兮兮的可怜见的,他心里有害怕有难堪,难堪的是爹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这么多人围观的时候打他凶他。害怕的是,爹爹第一次这么生气,他要怎么办?祁硕拦住了想劝乔深的乡亲们,放任乔深教育儿子,身为人父,他太懂乔深了,孩子不能一味的娇宠,在事关孩子安危的这件大事上,他和乔深一样,不容孩子萌混过关。看着儿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当然也心疼常乐,但是他更心疼差点丢了儿子的自己和乔深。孩子小,贪玩,但是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他都不敢想,如果没有老天眷顾,要是被拍花子发现了这个独自一人在外的三岁孩童,那么那时候小常乐将会在哪里?又或者没有拍花子,小常乐没有大人的看顾,自己摔受伤了,掉进河里了,他和乔深的心里得多痛苦?在小常乐不见消息的那一个时辰,他眼见着乔深像疯了一样……第30章乔深一脸严肃,嘴角抿出一个凶狠的弧度,用小常乐从没有听到过的语气说:“你离开铺子,为什么不和杨柳哥哥说一声?”小常乐哭声不止,这也是他第一次哭的这么厉害,他控制不住,他头脑一片空白,大哭占据了他所有的精力和脑力,他根本就听不到爹爹在说什么,只是看着爹爹从未有过的严肃。乔深就像看不见小常乐的哭泣一样,他硬着声音说:“跪下,给杨柳哥哥道歉!”他之前心急如焚,心力交瘁,他把杨柳的自责看在眼里,但是小常乐的消失,让他根本无法去顾及杨柳,他其实心里清楚,孩子越来越大,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他做亲生父亲的,都无法做到照顾常乐万无一失。而且小常乐也不是第一次在铺子午休,杨柳看着,从未出过意外,可是那么多次都没有意外,今天却这样发生了,就因为小常乐随意的一个想法和举动。杨柳赶紧扑了过来阻止,“深哥别,他还小,都怪我没看住。”乔深给杨柳道歉说:“对不起杨柳,深哥不是怪你,深哥是着急,你别怪哥。”安抚的拍了拍杨柳的肩膀,乔深阻止杨柳想要开口的动作,他转身朝着乡亲们鞠了一躬,道:“十分抱歉,也万分感激各位的支援,在座各位,乔记每人送三十文的卤味,作为感谢,万请大伙收下不要嫌弃。”大伙惊讶不已,一只鸡也才二十五文钱,纷纷劝说乔深,大部分人也并不打算去占这个便宜。说完乔深也没看小常乐,出了人群往祁院回,小常乐现在哭的厉害,他说教也听不进去,彼此都冷静下来,他在家里再教育吧,正想着要怎么去教育儿子,他突然眼前一黑……祁硕捞起小常乐,追了出来,就看见乔深脱力往地上倒的样子,赶紧放下小常乐,接住了乔深。……“常乐,别出院门啊……”乔深坐在树下削红薯皮,抬头看了眼小常乐,小常乐正扒在院门上,他在扣门。他看见常乐把门扣开了……他赶紧站起来,这时候小常乐已经出了院门,小常乐前脚出了院门,他后脚就跟了过来,可是……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小常乐不见了!“常乐!”乔深惊醒。“乔儿,常乐在呢,他在呢,不怕不怕……”祁硕听到乔深的尖叫,赶紧坐到床边,抱着乔深,抓着他的手去摸,身旁哭累了睡着的小常乐。乔深摸着小常乐温热的体温,确定常乐在眼前好好的,他这才脱力的倒在了祁硕的怀里。祁硕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只手去端了药来,“这是大夫给开的安胎药,你动了气才晕过去的,现在可觉得腹痛?”乔深感觉小腹有往下坠的不适感,但他的心更疼。乔深想伸手去端药碗,可是使不上劲儿,他整个人都脱力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涌去了心脏,心口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祁硕喂他喝完了药,从背后搂着乔深,抓着乔深的手握在大掌里,轻轻揉搓乔深的手背,嘴里安慰着:“没事了,乔儿,都好好的呢,别怕。”“我胸口疼的紧,下午真的吓死我了,硕哥,我害怕……”一开口,乔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祁硕心疼不已,但是也怕乔深伤了身子,忙道:“不怕,我在呢,没事的。我明儿做个绳子,往后出门拴着他。”乔深这才噗嗤笑了一声,“他是你儿子,又不是小狗。”“不能叫他再乱跑,气着我乔儿了。”祁硕哄着乔深,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鼓起的肚皮。乔深后怕不已,紧急启动严父模式说:“我感觉他昨天还走不稳,去哪里都要我抱着的,天天在跟前,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了,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往家里跑了。咱们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都怪我,我一直想着要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却忽略了安全。”祁硕打断乔深的自责,说:“不怪你,乔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乔深坐起身来,回头看着祁硕的眼睛说:“我觉得咱们可以开始给他启蒙了,咱们一起留意一下他不好的习惯,发现不对咱们就开始纠正。”祁硕应声说好,根本不管在大周,孩童都是六岁才启蒙的。乔深动了气,祁硕请了婆子来家里煲鸡汤,放了大夫说的黄芪和人参,祁硕自己也没去铺子,在院子里给儿子做秋千,乔深在房间里教育儿子,夫夫俩合作,一个巴掌一个枣。小常乐已经开始有记事儿的意识了,他醒来看着爹爹他还有点害怕,眼泪下意识的就掉了出来。乔深看着小常乐的眼泪,把他抱在怀里,柔声的说:“不哭了,爹爹不该打你,还痛吗?”痛是肯定痛的,他卯足了力气打的,当时气急了只想给儿子一个严厉的教训,所以小常乐点着头,哭出了声音。祁硕听到儿子的哭声,放下手中的活进了屋子,就看乔深坐在床上,娇小的儿子埋在乔深怀里,哭的直抽气。乔深轻轻拍着小常乐的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等小常乐不哭了,他才又开口,“你知道吗?昨天杨柳哥哥说你不见了,爹爹心都死了,你是爹爹最心爱的儿子,爹爹怎么能没有你呢?”“你那时候怎么想的?怎么会往家里跑?”乔深看着平静下来的儿子,才问。“我拿车车……”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滑板车车了。“那你要离开铺子,为什么不和杨柳哥哥说一声呢?”乔深也没发脾气,静静地问。“哥哥忙……”“如果爹爹掉到水里了,杨柳哥哥在忙,你要不要叫杨柳哥哥救爹爹?”“爹爹不掉!”乔深颇有点欣慰,但是教育事业刻不容缓,他继续问:“爹爹是打个比方,你要叫在忙的杨柳哥哥救爹爹吗?”“叫!常乐叫哥哥!”小常乐点头。“那你记住了,你不和家人打招呼,就离开家人们的视线里,就如同爹爹掉进了水里,你想想,爹爹掉进水里,你是不是很着急?”乔深一字一句慢慢有力的说:“你还这么小,一旦离开了家人的视线,被拍花子抱走,他们不给你吃糕糕,不给你吃肉肉,最可怕的是,你再也见不到爹爹和父亲了,你不害怕吗?”小常乐着急的往乔深怀里钻,嘴里喊着:“不要,不要,要爹爹!”祁硕走过去坐在乔深对面,一只手抚摸着儿子毛茸茸的后脑勺。乔深把小常乐从怀里挖出来,捧着他的小脸蛋,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那以后,你想做什么,想要去哪里的时候,要不要和大人们说?”小常乐睁着大眼睛,脸上还有泪痕,眼睫毛湿着黏在一起,看着爹爹恢复了温柔的脸,点头回答:“常乐错了,爹爹。”“爹爹不是怕你犯错,爹爹都可以包容,但是爹爹不能失去你,下次你在父亲的铺子里,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你想找我们,你要怎么办?”“我找爹爹……”“爹爹和父亲都不在呢?”“找木头哥哥……”乔深亲了小常乐一口,对儿子不吝啬的鼓励道:“对的,你要和木头哥哥说,你想要去找爹爹他们。”夫夫两人在屋子里爱的教育了儿子一上午,最终教会了常乐几个情景。夫夫:找不到爹爹和父亲,木头和杨柳哥哥也不在,怎么办?小常乐:找刘叔叔(瓷器店掌柜)找茶叔叔(茶楼管事)夫夫:如果你在街上和爹爹父亲走丢了,怎么办?小常乐:站在原地等爹爹!夫夫:万一有人来抱你呢?小常乐:大声叫!夫夫:如果有人说认识爹爹和父亲,要带你去找我们呢?小常乐:不去不去,可以让他陪着我等爹爹!直到婆子把午饭都做好了,一家人才坐在堂屋,边吃边说话,下午小常乐如愿的荡上了秋千。第31章那日后,乔深喝了一个月的黄芪与人参鸡汤,喝的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胖了许多,大夫这才给他断了补药,叮嘱切忌不能再动气了。而且之后,小常乐明显的沉稳了一些,乔深心疼,但是也无法,这是孩子的成长必须经历的,只要孩子安全健康的在自己面前,只要他一直参与着孩子的成长,在他成年之前,总是能够想尽办法给他快乐的。当然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小常乐就恢复了从前的活泼好动,这也是后话了。乔深七个月的时候,祁母来了镇上,帮忙煮煮饭,照顾乔深。“小乔儿,我切了果子梨,你吃点。”祁母端着一个大碗过来,祁母以前生祁家两兄弟的时候,听村里说吃苹果好,她就吃了很多,果然生下来的孩子白嫩又漂亮,至于后来不白了,那也是儿子们自己造的。乔深正看着小常乐写字,祁硕给他打了一个木板,里面放上沙子,要写字的时候,把沙子刮到一边堆起来,然后再轻轻刮回去,小常乐就可以拿小柳条在上面写画了。小常乐现在能歪歪扭扭的写个爹字了,乔深虽教了他数十,但是没打算教他写阿拉伯数字,还是遵循古代这里的教育,等孩子再大些,他看情况再做些教育调整。物极必反,对着孩子,他是万分的小心谨慎。这会儿小常乐自己在画着沙,乔深也没阻止,他注意力被分散,乔深也由着他先玩去,慢慢引导,他也不着急,这里不似现代生存的压力,他也无需过早剥夺孩子的童真。乔深接过碗,“谢谢娘,快歇会儿吧,忙一早上了都。”然后又对小常乐说:“常乐,奶奶给你切了果子,快来谢谢奶奶。”小常乐是个十足的小吃货,闻言也不画沙了,哒哒哒地就跑到奶奶跟前,让奶奶抱着,“谢谢奶奶!”小常乐吃了几块苹果,戳着一块水果,凑到爹爹面前,小受摸上乔深的肚子,边说:“妹妹,甜吗?”感受着小常乐轻轻地抚摸,肚子里的娃娃收到召唤,马上就在乔深的肚子里翻起身来。自从第一次让小常乐感受胎动了之后,他时不时就来摸肚子,可能是因为哥哥热情的期待,肚子里的也特别爱和哥哥隔着肚皮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