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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夫甚美 [金推]》TXT全集下载_3(1 / 1)

她一副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将苏满娘逗得不行:“你这丫头又在胡说,能进陈氏布庄的又有哪个不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人家自小精心养护的,怎么可能会粗糙暗黄,以后这话可别在外面乱说,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不知道会怎样想我。”六巧连忙点头,她虽说性格跳脱了些,但却知错能改,坚决不愿拖小姐一点后腿。“小姐说得对,我一定记在心里。”苏满娘透过眼前的帷帽,看着六巧一副郑重默念的模样,有些无奈:“你这傻丫头,这种事记得认真,我教你认两个字却怎么总也记不住呢。”六巧耷拉下脸,小声嘟囔道:“那个实在不行,太难!实在太难了!还是小姐你给我取的名字好,笔划少得很,我只练习了小半个月就记住了。”“你还好意思说,说到底就还是偷懒、不愿意用心。”苏满娘的声音温温凉凉的,在这炙热的初夏,不自觉便能让人去掉几分燥意。尤其是现在她用帷帽将脸遮住,让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声音上,这效果就格外明显。六巧便是如此,她享受地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出声央求:“好小姐,您再多说两句试试,我感觉我的心都开始凉爽了。”苏满娘被她逗得又没忍住笑。谈笑间,两人穿过一处拐角,踏入另外一条狭窄小巷,不期然地,苏满娘鼻尖飘过一股血液所特有的腥味。她抬头张望:“六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六巧动了动鼻尖:“没有啊。不过小姐你鼻子这样灵,应该不可能闻错,那可能是哪户人家杀鸡、泼出来的血水?”苏满娘迟疑地点了点头,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未果,也就暂时认可了这个答案。只是随着两人的行进,苏满娘纤眉越皱越紧,直至最后经过一处柴火垛,她彻底停下脚步。“小姐,怎么了?”苏满娘拧着眉没有说话,她细细打量着眼前靠着墙边堆砌的柴火垛子,拾起一根树枝,往味道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戳了戳。再取出时,树枝的另一端上已经沾染上了丝丝暗红的血迹。六巧探头来看,想要惊呼,被苏满娘急忙捂住。此时时间已是半上午,这处小巷虽说偏僻狭窄,经过的人也少,但仍能隐约听到人声,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苏满娘想了想,让六巧帮她挡着些身后,迅速将柴火垛挥散,哗啦啦一声,一位暗红劲衣、云锦暗纹的艳丽男子便从其中显露出身形。他的面色苍白,发丝稍显凌乱,就连衣袍上都落着一层细碎的草木渣屑,但即便如此狼狈,都无损他那让人惊艳的昳丽容颜。那熟悉的、让人见之便难以忘记的眉眼,分明就是之前在大佛寺看到的那位黎将军。苏满娘的手指微抖,感觉自己好像掺和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或许是察觉动静,一直双眸紧闭的黎锐卿豁然睁眼。他的瞳孔暗沉幽深,似有波涛汹涌。甫一对上他视线,苏满娘就好似被巨兽盯住,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撕扯分裂、吞吃入腹。黎锐卿虽然眼前因大量失血而持续发黑,但身体本能的危机意识还在。在还未看清来人前,身体已经反射性的捏起旁边的匕首,想要上前挥出。苏满娘低呼一声,迅速后退,拉着六巧抬脚就跑。一直跑到巷口,却没听到身后声响,两人抽空回头,就见刚才还一副要起身杀人的黎锐卿,已经狼狈地晕倒在凌乱的柴火堆中。六巧受惊地捂住胸口,询问:“小、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巷之外不远,还有嬉闹谈天的人声,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不宜久留。但是如果他们转身就走,万一之后黎将军被人救了,记她们的仇该怎么办?!再或者,如果他就此遭遇上什么不测,她们又该如何?!一时,两人僵立在原地,陷入两难。她们二人经历的事情还少,少到还不能承受另一个生命因为她们而逝去的重量。毕竟如果没有她们,黎锐卿人还藏得好好的。苏满娘心中也烦乱,各种纷杂的念头充斥脑海中。她仿佛思考了很久,但等到真正做出决定时,却又发现时间才过去了很短的一瞬。“那、那就先救吧。”苏满娘抿唇说出答案。民不与官斗,万一人真死在这里,那只要随便找周围的百姓一查,就会查到她们的头上。导致官员殒命这么大的罪名,她们承担不起。苏满娘拉着六巧一起,重新回到柴火堆旁,将已经昏迷的黎锐卿扶起。解开包袱,取出自己那件刚刚取回来的朱红长裙,就往黎锐卿身上套。六巧不过怔愣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上前帮忙。索性黎锐卿现在还有些许意识,偶尔会配合着两人抬抬胳膊,动动手,等到换衣完毕,苏满娘将自己头顶上的帷帽往他头上一扣,又示意六巧将那处柴火垛重新整理好。黎锐卿今天穿的是一件暗红长衫,因为身高的缘故,穿上苏满娘新取回来的流蝶裙,下摆还有一圈儿暗红色尾摆,但因与纱裙均属红色系,看起来也并不显十分违和。至于他沾染在纱裙上的血迹,则因均是红色,更是看不分明。六巧麻利地收拾完,就赶回苏满娘身边,与她一起扶着黎锐卿向百草堂的后门走。还没走没几步,小巷中便走进了人。见到三人并行,那人也没有怀疑。这里距离百草堂近,常会有病患出没。只是在与三人擦肩而过时,那人动作相当迅速,仿佛是生怕被传染到什么奇怪的瘟疫一般。等那人走远,六巧低声道:“小姐,咱们是直接送他去百草堂吗?”苏满娘点头:“我看他身上荷包是鼓的,到时不用咱们付钱。”六巧舒出一口气,忙不迭点头。小姐私房有限,她还想劝她多购置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打扮她自己呢,可不能将银钱都浪费在这种地方。此时,黎锐卿的精神已经逐渐回笼,他听着身边两人的对话,隔着晃动着的帷帽轻纱看着自己身上的朱红流沙裙,花费了点时间,才理清自己目前的现状。黎锐卿回忆着自己在昏迷前见到的那张惊慌失措的芙蓉面庞,又感受了下他正半趴着的丰润女子的沁凉肩头,以及旁边另一个丫头那一手粘腻的汗水,眉梢紧皱,将身体的重量往苏满娘身上挪了挪,把苏满娘压得脚步一顿。察觉到周身的沁凉舒适感加重,黎锐卿闲适地眯起眼睛,嘶哑道:“去百草堂东边那家。”苏满娘怔了一下:“黎将军,你醒了。好的,马上就快到了。”她们之前发现黎锐卿那处小巷距离百草堂已经不远,前后又走过三条巷子,就见到了百草堂的后门。背上一个分量十足的男子,按理不应该太轻松。但苏满娘天生力气大,此刻只是感觉还好。她自小就在家人叮嘱下学会了伪装,此刻见旁边不是主力的六巧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眸光微动,也跟着一起喘出几口粗气。抵达地点,她就要松手上前敲门,但这位黎将军的手劲却太大,他就好像是一个人形秤砣般,死死扣压在她的身上,根本挪动不开。她试了试手上的力道,在将这个煞神的胳膊掰折,和继续佯装间思忖了一会儿,最终气弱地摆手,让六巧上前。很快,百草堂东家的门户就被敲开,一位仿佛刚刚睡醒的瘦弱男人疑惑地打开后门探出头:“诶?你们是?”苏满娘有些尴尬,她还没想好应怎样回答,就听到被她扶着的黎锐卿低声道:“是我。”那男人一愣,而后睁大眼睛,迅速跑下石阶,掀开黎锐卿的帷帽瞧了一眼,吃惊道:“怎么弄成这样?!快快快,快进来。”说罢就将人从苏满娘身上拉开,仿佛搬弄一块轻飘飘的石头般,三两下半扛进屋。苏满娘这才舒出一口气。挪去了身后那坨肉,她一下子感觉天气蓝了,墙也新了,就连空气都凉爽了不少。六巧回头看向她,苏满娘也严肃回视,半晌两人齐齐点头,跟着一起走了进去。那位来开门的瘦弱男子,应该是位大夫。他在将黎锐卿放到榻上后,就去翻找药酒。苏满娘拿起桌上已经被摘下来的帷帽,看着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黎锐卿。方才在忙乱中没有注意,此时黎锐卿摘下帷帽,身着一身艳色女装无力地软躺在床榻上,她才注意到,他面白似敷粉,唇朱若点胭,是极具冲击力的惊艳。苏满娘眨眨眼,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大人,这身衣服是我今天刚从布庄取回来的,没穿过的。”黎锐卿眉梢似笑非笑上挑,他看着眼前的丰润少女,有些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想了想,开口回道:“多谢。”纵面色苍白,还身着了一袭朱红女衣,但他扬眉浅笑间,仍独有一抹撩人风情,尤其此时他漆黑眼底,正流淌着某种莫名的愉悦,更是让人的目光忍不住片刻不离地黏在他身上。面对如斯美景,苏满娘的眼底却连丝波动也无,毕竟方才这人摸着匕首想要杀她的凶狠眼神,还在脑海中不停晃荡。她搅了搅手指,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继续开口:“那个,你能给我将这身衣服的银钱补给我吗?我得回去再订一身,否则回去和家人无法交代。”苏母这次去陈氏布庄给她定制夏装,可是花费了大价钱,专门为她出孝后相看人家准备的。结果现在这衣衫她还没上身,就被个男人穿了,还污上了血,压上了褶儿,却是不能要了。这救人是一回事,但衣服却是另外一回事。前者,对方领不领情她无所谓,但后者,他若是敢不赔,那……她却是绝对不允许的!想到这里,苏满娘又往前走了两步,以图用气势表达自己的坚决,开口却虚弱到不行:“这衣服还挺贵的。”她自己垫补不上。黎锐卿:……你一脸的破釜沉舟,就是为和他说这个?!第7章 气煞见黎锐卿沉默,苏满娘心下开始着急。在这种急切的心理下,她再次开口,声音都理直气壮了不少:“您一位四品大员,想必应不会这样小气。”说罢她目光便很直白地落到了他鼓囊囊的荷包上。黎锐卿看着她这副讨债的模样,抽了抽嘴角。他低头看了眼被他穿在身上竟意外合身的衣裙,给了面前丰润姑娘一个意外深长的眼神,这才缓缓拽下荷包放至床边,虚弱嘶哑开口:“当然不会。”苏满娘舒出一口气,她连忙上前取过荷包,从中倒出自己定制衣衫所需的银钱,又将剩下的给他放回身边。黎锐卿无语:“这些你可以都取走……”他话还没说完,那边苏满娘就已然拉着六巧与他匆匆行了一礼,顺着后门来时的路线,急匆匆地跑了。余音未完,芳影已无。那架势,就仿佛是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黎锐卿:……他有些诧异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半晌又轻啧了一声,将手放下,阖目养神。没一会儿,穆洪杰就拿着药酒走了进来,见那两位姑娘已经离开,便回身将后门关上,房门扣好。这才上前为他解开衣衫,麻利地处理伤口,口中啧啧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看到你穿着女装的模样。你到底是怎么弄的,这么狼狈?!”黎锐卿阖上眼睑,轻哼了一声:“被上钩的肥鱼反咬了一口,不过到底是我幸运,技高一筹。”黎锐卿这次身上伤口多杂且深,伤势严重,穆洪杰一边为他细心处理,一边细心叮嘱禁忌:“这段时间动作切忌不要太大,免得伤口裂开,忌辣、忌水、忌发物……”一通的唠叨说完,伤口也已全部处理完毕,此时黎锐卿的上半.身已经被包裹得几乎看不见多少肌肤。穆洪杰满意地拍了拍手,一抬头,就看到黎锐卿面上的不以为然,和表情中那丝明显的惬意和享受。他歪了歪嘴,差点违背医德伸手按在他的伤口上,让他好好醒醒脑子:“为了追求刺激,差点将小命丢在外头,是不是很开心?”黎锐卿看着旁边盆中颜色浓稠的血水,畅意地扬起眉梢,满足点头:“开心。”除了最后面对追击时,因体力不支,在外面柴火垛里蜷了一晚上外,整个过程相当顺利。“包括最后穿了一身女式流蝶裙?”黎锐卿勾起唇角,眼尾上扬:“我这张脸,什么都能穿,什么都好看。”“啧啧啧。”“再啧就滚!”“这是我家!”……另一边,终于跑进百草堂药铺内的苏满娘和六巧两人一边后怕地喘息着,一边面面相觑,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六巧眼中噙着泪花,现在还有些怔怔的,讷讷道:“小姐。”苏满娘已经迅速整理好情绪,安抚地拍了拍六巧肩膀:“注意一些,在外面不要被人看出异常。”六巧连连点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垂头跟在苏满娘身后。苏满娘镇静地走到柜台前,浅笑道:“买两瓶解暑丸子,两瓶腹泻丸子……”回去的路上,两人不敢再贪凉,直接顶着烈阳走的大路,哪怕被晒得满面绯红,也没有抱怨一声。六巧紧紧挨在苏满娘身边,低声道:“小姐,你右边袖子上,有几处血迹。”苏满娘低头瞅了瞅自己,又看看六巧,发觉两人身上虽说都沾上了,但她身上的明显更多。“咱们稍后回去,先各自换身衣服,再去见我母亲。”“嗯嗯,我等午后大家都小憩时,就尽快洗好,肯定不会让人发现。”等两人回去换完衣衫,去见苏母后,就见她心情又开始阶段性回落。她们到时,她正半靠坐在软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花丛发呆。苏满娘眼神黯了黯,心知这次媒婆带来的人选里,没有能让她娘满意的。见到苏满娘回来,苏母连忙整理好表情,温声询问:“满娘你的夏裙呢?快穿出来给娘瞧瞧。”苏满娘将六巧手中的几本书和药瓶子放在桌上,柔声笑:“一不小心看书看晚了,给忘记了,等我哪天再去取一次就是。”苏母轻拍着她的手,嗔道:“你连药和书都记得,却把自己的衣裳给忘了。也罢,最近天气这样热,和火炉似的,等下我吩咐陈婆子再跑一趟,去取回来就算了。”苏满娘连忙撒娇阻止:“娘您可别,我这可是好容易寻到的出门机会,您可别轻易给我堵上了。”苏母怔了一下,但女儿难得表达想要出门的愿望,她在享受了她好一通撒娇卖好后,就笑盈盈松口同意了。等一家人用完午膳,各自回到卧房,六巧给苏满娘斟上井里冰好的凉茶,看她连续喝完几杯,才压低声音道:“小姐,今天这事真的不跟夫人说一声?”苏满娘摇头:“暂且先这样,反正咱们也是路过顺手,应该不会招惹是非。等改天咱俩再拿着银子去趟陈氏布庄,给我定制一件与原先那件差不多的,这事也就罢了。”六巧欣然点头:“小姐决定就好,反正小姐做的决定肯定不会错。”中午,趁着院内众人午休,六巧便带着两人染血的衣物去井台边清洗,苏满娘则将桌上的一壶茶水全部喝完后,才感觉勉强压下心头的心悸。她半倚在榻上,回忆着今天混乱的点点滴滴。她很确信,这位黎将军是位狠角色。当时他一睁眼,眼底闪过的浓烈杀机,是斩杀过无数活人后才能拥有的粘稠血气。至于最后解下荷包前,黎锐卿看向她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满娘想了又想,直到快将自己想困了,也没有想明白其中深意。直至洗完衣服的六巧进来,为她重新换上一壶凉茶,苏满娘脑海中才突然灵光一闪,蓦然地,她芙蓉面上飘来大片绯红,整个人仿佛是只发了烧的番茄般,红彤彤的。六巧疑惑:“小姐,你怎么了?可是中暑?”苏满娘浓密的羽睫微颤了颤,咬牙:“无事,不过是有些后知后觉罢了。”“是吧,小姐,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腿软、表现差劲呢,原来小姐你也害怕。”苏满娘勉强勾起唇角:“六巧,今天也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歇,等晚膳前再过来伺候。”“诶,好的,谢谢小姐。”六巧应了一声,向苏满娘行了个一礼,就退了出去。苏满娘看着被六巧关上的房门,又略等了会儿,确定她不会再进来后,这才噫叹一声,将通红的脸整个埋入浅纹粉花的被褥中。黎将军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莫不是在说她竟然这么胖,所以她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才会大小合身、毫不违和?!混蛋!她只不过是胸部稍大了些,所以稍费些布料罢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她?!他嫌弃她胖,怎么就不会低头审视审视他的“瘦竹竿”身材?!真是气煞她了!*另一边,已经回到府中的黎锐卿,正慵懒地半坐在软椅上,看着手下人送来的几张讯息。半晌,抬手将纸张放下,轻笑:“苏满娘吗?”胆子这样大,难怪老大年纪没定亲也不见愁。嗤!*之后没过两天,苏满娘和六巧就又寻了个借口出门,去了趟陈氏布庄。这次陈小娘子不在,苏满娘重新选好与上次相同的布料,并让裁缝为她量好尺寸后,才坐到孙裁缝面前,与她交流。孙裁缝对苏满娘有些印象,毕竟辛图城中,像她这般圆润的小姑娘并不多见,遂奇怪道:“可是上次那件流蝶裙不喜欢?”苏满娘连连摇头,笑盈盈开口:“喜欢,相当喜欢,孙裁缝辛苦了。只是之前拿回家后不久,就被一位姐妹拿走了,所以就想过来再做一件,款式和上次那件差不多就行。”孙裁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这单子我就接下了,姑娘下个月来取就行。”下个月才六月,还是夏初,穿新裙子刚好。苏满娘想着,届时大弟和二弟都已考完院试,新衣衫,新气象,正好给大家换个好心情。于是痛快地点头应下,又柔声夸道:“如此就麻烦孙裁缝了,实在是您的手艺太好了,否则也不会引得家中姐妹争抢。”对一个裁缝最好的恭维,就是夸赞她的手艺。孙裁缝听得这话,嘴角笑意果真又真切了不少。退出裁缝间,苏满娘又在布庄裁了几块靛蓝色银色祥云底纹的布料,才与六巧一起转身离开。归家后,苏母看着苏满娘带回来的布料,奇怪道:“满娘你的裙子呢?又忘记拿回来?”苏满娘摇头:“孙裁缝说,最近又想出几种新绣样,若我不着急穿,她便给我在上面的罩衫上多添上些东西。我想着反正最近我也不怎么需要出门,等到下月大弟、二弟出榜后,穿得鲜亮些更好,所以也就没有急着往家拿。”苏母想想也有道理,之后果真不再询问。六巧站在苏满娘身后,见她三言两语便将这一茬给糊弄过去,敬佩得睁大眼睛。她家小姐,果然是最厉害的人。第8章 院试时间一入六月,苏家的气氛就逐渐凝塞起来,就连府中的下人们走路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两位少爷温习功课。如此紧绷的气氛,一直维持到院试开始那天。一大早,天色还未亮,苏家人就早早起床,陪两位考生一起用朝食。苏父见苏母虽然故作镇定,但神色间难掩紧张的痕迹,笑语安慰:“允哥儿和臧哥儿基础扎实,学识积累足够,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应没有多大问题。”苏母忙推他两下:“瞎说什么呢,大好的日子,哪里会运气差,呸呸呸!”苏润允和苏润臧刚刚起床,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想想待会儿还得在贡院外排挺长时间的队,愣是吃到了九分饱。两人稍微喝了些茶水,就匆忙起身,准备离开。苏润允对苏母安抚道:“娘您不用担心,我们自会您争气。”苏润臧也提起考篮:“娘,时间还早,你和大姐姐再回去歇会儿,我们去了。”苏母连连点头,想要再叮嘱几句,又怕说多了他们紧张,最后只道:“你们也注意保暖、吃食,还有身体。快去吧,迟了路上车多人挤。”几人诶了一声,苏父便带着苏润允、苏润臧出门坐上马车,由老陈头架着前往辛图城贡院。直到他们父子三人离开后,苏母面上才显出惴惴,嘴上念叨着:“早知道,咱们也跟着去送考好了,也能亲眼看看,省得担心。”苏满娘抱着苏母的胳膊,柔声安慰:“娘,咱家的马车空间不大,咱俩再去,就有些太挤了。而且就算是送,也只是送到贡院前的一段,之后他们还得下车挤着走过去,咱们去送的意义不大。您若是实在担忧,就在家给他们拾掇拾掇院子,种些花啊草啊的,估计两位弟弟回来看到,一定会非常惊喜。”苏母叹息一声,虽说还是担忧,最后还是被苏满娘哄着回到了房内,睡了个回笼觉。醒后果真带着人风风火火为两个儿子清扫屋子,倒腾院子,忙碌得不亦乐乎。此次院试,由于苏父尚在孝期,苏润允和苏润臧的作保人选择的是苏父的另一位同窗。他在贡院外看着两个儿子排着长队,被两重兵士仔细检查过成功放行,重重舒出一口气。他能做的只能到这里,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苏牧璟揣着满腹担忧,让五福和四喜轮流在此等候消息,就坐上马车赶回苏家。秀才院试,需连考三场,每场三天。由于今年的夏季格外热,这几天不断有人因腹泻、中暑等问题,被士兵拖出贡院。苏家人这几天,几乎是一路担忧过下来的。苏满娘更是在每三天的下午,亲自去贡院门口等待和接人。索性苏润允和苏润臧的身体一直都还不错,归家后除了略感疲乏,好吃好喝好睡上一通后,第二天就能精神满满,不让家人担忧地去参加下一场考试。院考的最后一天,苏满娘与六巧提前来到贡院外。由于今天贡院外来的人特别多,贡院被封禁区域外,停留的轿子和牛车马车数目多不胜数。她们花了挺长时间,才在距离贡院位置有些远的泰和酒馆旁寻到苏家的马车。老陈头正蹲在树荫下擦汗,见到苏满娘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讷讷道:“小姐,您今天过来得怎么这样早?”苏满娘让六巧给他递过去一个水囊,笑道:“我担心大弟和二弟,就提早过来了,没事,你先在这边等着,我们去贡院旁寻五福和四喜去。”老陈头诶了一声,接过水囊,“五福和四喜就在贡院最前面那一排大柳树下,人可能有点多,小姐您到了喊他们一声就行。”苏满娘应了,又与他打听了下最近贡院这边有没有什么大事,就揣上汗巾、水囊等物,往贡院门口去与五福和四喜汇合。五福和四喜很好找,两人头戴一顶柳树条儿编的草帽儿,和几个书童下人蹲在一起苦哈哈地一边抹汗,一边摇着扇子。见到两人,六巧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声道:“五福,四喜。”五福和四喜擦了下流到眼睛里的汗,笑着迎上来:“小姐,六巧。”“怎么样,怎么样?”五福憨厚地挠了挠头:“天气太热,今天一天就被抬出来二十三个了,但都没咱们少爷。”四喜也跟着点头:“两位少爷身体强健,想来问题不大。”只说之前守孝时,两位少爷每隔几天就陪大小姐一起爬山,全都是一口气到顶,就知晓他们肯定比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身体强健。苏满娘松出一口气:“那便好。最近这天儿实在热得紧,估计他们即便没有中暑,这连续几天下来,也是遭了大罪。”关于这一点,三人都没反驳。只他们现在躲在阴凉地都被热得身心烦躁,更遑论是两位少爷在里面坐在一个窄小的号房里,还要专心答题。正说着,几人就看到又一位中暑晕倒的学子被抬出贡院。那学子双目紧闭,面色赤红,两个兵士将他抬出后站在贡院门口大喊:“阳志县张会宁,谁家的,快来接走。”周遭一片寂静。两个兵士有些不耐烦,又大声道:“阳志县张会宁,可有认识的。”周遭人等了又等,才有一个衣衫整洁的下仆站出来,道:“我们家中少爷与这位公子相识,麻烦两位兵爷了。”两位兵士不耐烦地念叨了两句,也不管他们怎样将人怎样处理,径自抹着汗又钻回了贡院。众人见那学子虽说因中暑形容狼狈,周身的布料却昂贵非常,难以想象竟会无人前来接考。六巧将额前汗湿的发丝全部捋到脑后,用帕子扇着风感慨:“也不知他家里人都忙什么去了,不会都在家里躲凉,把这事儿给忘了吧。”苏满娘也不理解:“估计是不上心吧。”至于被事情绊住,能穿得起那种布料的人家,怎么可能会缺一两个小厮?!几人略略感慨一番,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因为很快,又有新的中暑学子被拖了出来。时近酉时,天色将暗,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声,贡院大门被从内打开。一个个被热得面色涨红、身上带着浓重馊臭味儿的考生,拎着考篮从贡院内一步一步走出。外面本就等候了许久的人群,一下子喧闹叫嚷了起来。苏满娘几人也很焦急,在一群群穿得差不多的考生中寻找两个人,相当考验眼力。最终还是苏满娘率先看到了正一起打着晃儿出来的苏润允与苏润臧,她面上一喜,连忙指使着五福和四喜挤过去:“快快快,在那里,在那里!”“大少爷!”“二少爷!”“大弟!二弟!”……一阵极致的喧闹后,五福和四喜终于扶着腿软的苏润允和苏润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苏满娘忙将两只水囊递了过去,看他俩咕咚咚喝下大半,又递上两只湿帕子让他们擦拭。“马车这次停得有些远,你们再坚持一会儿。”苏润允气弱笑:“不过是有些脱水罢了,哪有那么严重,姐你别担心。”苏润臧也点头:“我现在就想回去泡凉水澡,为了这个目标,多远我都能走。”说完,几人就忍不住笑。见两人精气神尚好,苏满娘也松出一口气:“家里娘都准备好了,洗澡水,冰镇酸梅汤,还有各种小凉菜,回去之后全都有。”“那感情好。”“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家。”“哈哈哈。”院试已毕,苏满娘就没有再过多询问,一行人穿过拥挤的人流,边向泰和酒馆方向走,边说着最近的趣事。正心情轻松着,却在即将抵达泰和酒楼时,远远见到老陈头正被两个小厮堵在一起推攘。苏家人都知晓,老陈头虽然话少,憨厚,在某些事上却格外执拗。就比如现在,旁边那辆后来的马车,愣是想要挑拣着他这个软柿子,占他这马车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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